章節字數:5218 更新時間:16-03-19 15:00
其實這幾天我一直身體不好,隻是硬支撐著,中午就吃不下飯,晚飯根本不想吃,我還是早點休息了。”淑妃同女侍說著,就無力地站了起來。
“皇妃,您也是,身子不舒服,總是硬撐著,怕身子累壞了。我想還是請趙太醫瞧瞧。”女侍這才驚慌地說著。
“不用了,病了不能總是叫趙太醫,皇上倒是崇尚西學,不知趙太醫可懂西醫?”淑妃說道,“我身子不舒服多日,從不嬌情!可是越體諒人,卻越得不到別人的理解與寬慰。”
淑妃放下手中的針線活,特別累地伸了伸懶腰。
窗外的亮光漸漸被暗色所代替,月光恰到好處地安靜地撫靜這一切。淑妃來到門外,看夜色如水迷離的夜景,心中一份惆悵從心底某處騰騰升起。
自從嫁為人婦,卻沒有體驗到自己的丈夫與自己共居一室的夫妻之樂,更沒有與自己的丈夫與肩並肩地欣賞著如水的夜色,多少個夜晚,寂寞地思鄉,多少個夜晚,孤枕難眠,可是這一切的苦隻能自已一個人悄無聲息地咽下去,不能讓任何人窺視到自己的絲絲失落。
可是這樣的隱忍,誰能看得見,誰又來心疼?縱然放縱撕潑一回,興許還有機會引起皇上的注意,說不定會陪自己一夜,不,一個時辰也滿足了。
“這思念人的夜晚,也許皇上正與皇後撕歡呢。上午,皇上多少有些應酬,等下午趁閑適之時,也許好些。”淑妃暗想時,自己嘴角泛起淡薄的笑容,第一次為自己用心接近自己的男人而笑了,隨即那笑容裏泛起微微的紅潤。
一夜為眠,淑妃原本身子就不太舒服,這樣一折騰,等到天亮才微微入睡。
女侍為了伺候她的早起,催促了好幾遍,當太醫替她按脈搏時,淑妃才徹底清醒了。
她滑地坐了起來,厲聲道:“我想再睡一會兒,如果下午不適的話,還是先請示皇上,叫皇上請西醫來。”
女侍聽後會心一笑,“這淑妃終於有希望了。”
女侍們在淑妃沉睡的空閑,竊竊私語。
“這皇上就興人鬧,您看皇後因為沒有看到皇上,又哭又鬧,立馬把婉容皇後哄到天上去了。”
“淑妃就是膽小,從來就知道教我們習字,繡花,而自個兒熱衷於繡花。”
“可是人每日所做的一切有時是一種無可奈何,是一種隱忍,是一種痛苦的期盼與失望,不過這次淑妃終於找到自己的要走的路了。”
女侍們也敢緊整理著自己的衣裳,因為她們已有好長時間沒有見到皇上,自己的主子受到冷落,她們也自然受到貶低。
好不容易盼到下午,女侍很細心,聽聞皇上正與幾個太監下著象棋。皇上現在正閑著呢。
淑妃臉色有點黃暗,一夜未睡,再加上原本身子就不適,晚間一個人站在花樹下受到風寒,淑妃竟連一口飯也吃不下,多想這皇上能過來問候問候自己。
“淑妃,您不要胡思亂想,這皇上正在下棋,想必從前事務繁忙,一不小心也忽略您了,想來也是無意並不是有意的。”
“不要叫皇上來看我,隻是請示皇上能否請西醫。”淑妃叮囑著。
貼身的林太監被差去請示皇上了。
果真溥儀正與幾個太監在下象棋。林太監站在皇上邊上說了好幾遍,卻未見任何人反應,連太監也懶得答理。
“皇上,這淑妃身子一直不適,淑妃想請示皇上能否請西醫瞧瞧去。”林太監顫顫威威地說了幾遍,不隻是皇上沒聽見似,就連這太監嘴裏也隻是說兵呀車的。
“這局,您可能不得贏得,這煩人的聲音就像一個死蒼蠅一般在您耳邊轟個不停。”溥儀說完,抬起很不屑的眼光望著林太監,林太監被這眼神嚇得連連後退。
“笑話,淑妃身子不適,同我說幹嘛,要說同太醫說去。我看最好以後別當太監,滾回老家比較好。”溥儀的話剛說完,林太監整個人一怔,而後臉色嚇得蒼白。
“淑妃也是多日未見到皇上,原本身子就不適,夜半受了涼,淑妃請示皇上能否請西醫。”
“沒事找事的蠢女人,單要找西醫,是不是嫌大清的醫術不高明,是不是想汙蔑大清的中醫?西醫能醫她長命百歲?”溥儀頭也不抬地說道,但語氣有了殺氣。
“皇上,淑妃隻是嬌情,也許隻是想見皇上而已。”
“皇上就是一個女人想見就能見到的,荒唐!”
林太監大氣不敢出一口,慌不擇路地小跑了。
淑妃一聽到林太監回來,而久久不來顫告,便已知結果,可是心是那麼地不甘,也許皇上正有事呢。
“林太監,回來了。”淑妃祥裝什麼也無所謂的樣子。
“是的,淑妃。”林太監知道自己一心想疼著淑妃,可是卻不忍實話實說,怕傷了淑妃。
“皇上正日理萬機。皇上回話說閑了在瞧瞧淑妃,叫您安心養著身子。”林太監一本正經很認真的樣子說著。
“我看您當太監膽也太大膽了,竟然借說皇上之詞,來糊弄我?”淑妃見太監沒有說實話,心中一股氣終於爆發了。
“淑妃,皇上正忙著,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他的眼神他的臉色就是這樣暗示的,不信您在打探打探。”
“實話實說吧,什麼我都承受得了,如果您好心糊弄我,卻是在害我。”淑妃的眼神特別清澈地看著林太監。
林太監隻得實話實說,不敢絲毫多添一句,少漏一句,怕給淑妃惹出自己不忠心,那以後自己的日子難過,再說不說真話也確實害了淑妃。
淑妃聽到,久久不說一句話,望著林太監的眼睛漸漸模糊了視線,溢滿眼眶的淚水終天奔騰而下,淑妃的臉上淚水止也止不住。
看到太監和女侍驚慌一團,淑妃說,“我縱然是一條狗,如果病了,我也想主人拍拍我的背。況且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呢。我是他看著我的照片親自畫定的女人,注定與他相伴一生,可是他連看我也不想看,我不知我前世得罪他什麼地方了。”
淑妃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女侍也跟著輕輕抽泣著。
“自從嫁到紫禁城,我隻是圖有虛名。我就去請安,也常常被皇上說繁文縟節而省略去向他請安,這僅僅見麵的機會也被剝奪。新婚之夜,一個人獨守空房。整個婚期,未見過他來見我一次,大節之時,還是其它的太監力說才得以讓我與他們共進晚餐。有時覺得自己連狗也不如。”
“聽說,皇後娘娘新婚之夜也是一個人獨守空房的。”林太監急忙解釋著。
“我不知他要娶女人回來幹嘛,是來羞辱的嗎?”淑妃並沒有因為皇後新婚之夜獨守空房而得意,相反為女人而感到悲切。
“還是出來見陽光對淑妃身子比較好。”女侍扶著淑妃起了身。
淑妃流著淚起了身子,拿著鴛鴦繡花布夾陷入沉思。
太監,女侍都在默默看著淑妃,大氣都不敢出。
“自古女嫁男,不過是想圖過鴛鴦戲水,夫妻的天倫之樂。我僅僅地讓他來見生病的我,也是空想。是我錯了,還是皇上錯了?皇上是天子之尊,怎麼可能錯了,看來我是不該到這個世上,不隻是讓自己受罪,還得令您們這些跟著我的太監和女侍受罪,真是造孽呀!”
淑妃越說大家的心也就越痛。
“淑妃,還是請淑妃能理解皇上,他當皇上,就遇上了民國,您想他心裏有太多的責任與擔當。按以往,也是他親政的時候了。很多的大清的事不隻是用委屈兩個字所能描述的。別看皇上平靜如水,實質心裏正煩著呢,所以正借下棋澆愁呢。”
“不管如何,我病了,他是不是該來看一下他的妃子呢?哪怕再忙,難道我不是他的忙綠的一部份嗎?”淑妃似向太監女侍發問,又似喃喃自語。
一向,淑妃都給人平和安靜的樣子,一早起來,就是繡花,將一切的想念和樂趣都寄托在繡花之上,原本,淑妃完全可以持扇賞花,過著閑情逸致的生活,可是她偏偏要忙碌著,連房間打掃衛生她也常常地親自為之,與女侍一同做做家務。
平靜之下深藏著波瀾,心中懷想著愛戀,可是好像這一切都是她自己一個人的事,與愛戀的丈夫卻沒有一丁點關係。
淑妃咳嗽個不停,眼淚被咳出來。
“我病了,來看一下,都不來看,我這樣住在紫禁城又有什麼意思?可是不住在這裏我又能去哪裏?不如死了算了。”淑妃淚流滿麵起身,蒼促地來到一個桌子邊,拿起線盒裏的一把剪刀。
她毫不猶豫刺向自己的脖子。
“淑妃,您不能這樣呀。”貼身女侍一個瞬間緊緊地抓住了淑妃的手,那刀已緊貼著淑妃的肌膚。
“淑妃,如果您這樣,我們怎麼向皇上交待呀。”林太監也是嚇得立刻跪了下來。
“我寫一遺書,我的死隻是命期已到,與任何人都沒有關係。”淑妃說著用嘴咬破自己的手指,用帶血的手指欲在潔白的絲綿上寫下自己的遺言。
“淑妃,您可隻有15歲呀,您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興許什麼都會改變呢。”
這一句話就像一把利劍深深刺痛著淑妃的心。她的眼淚無聲地流下,“我好比籠中的鳥,我能改變什麼,除非我死,才改變了。是籠中的鳥,也比我幸福,起碼也有撕歡的時候,起碼也還有主人喂食。”
“淑妃,我知道您苦,但是您暫且忍一下忍再說吧,犯不著自已死,痛的是您的家人。您要好好地活著。”女侍動情抱緊淑妃,輕輕撫摸她的背說著。
女侍替淑妃擦淨自己臉上的淚痕。
女侍說著,“淑妃您昨個說我們聽的故事,能接著說給我們聽嘛。”
淑妃正才破涕為笑,是的,說好她要講故事的。她抬眼一望,驚詫起來,“這林太監呢?”
沒有回應,淑妃這才如夢初醒一般,說著“桂花,跟我走!”
淑妃帶著淑妃急急地來到禦花園,遠遠就見幾個太監正在一個望水亭裏,望水亭裏正有兩個人在下著棋,一個是皇上,一個是皇上的弟弟溥傑。
更看見林太監正急爭地趕往望水亭裏。
淑妃朝著小碎石路,抄著近路也趕往望水亭。一顆蒼翠的桃花樹正好擋住她們身子。淑妃輕輕地手搭在樹枝上,側著身子,豎起耳朵,靜靜地聽著。
“皇上,皇上。”淑妃聽得真切,林太監急慌慌的聲音。
“什麼事情,沒看見皇上正忙著嘛?”皇上並沒有抬頭,或許是沒有聽見,或許是皇上根本都懶得搭理。
淑妃原本平靜的表情還是輕微地一顫。
“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
淑妃從密聚的樹縫間看到林太監不管其它太監的鄙視,輕直走向了皇上坐著的望水亭。
“皇上,淑妃思念皇上成災,一時想不開,竟然要自殺,女侍們正勸阻著。淑妃想得連皇上見都見不著,活著沒有什麼意思。”林太監說完,雙膝跪拜下來,一臉期盼地看著皇上。
淑妃的心一緊,皇上仍低著頭下棋,當重重按一個棋子後,才抬起頭,用特別不屑的眼看著林太監。
“大事不好了,是天要踏下,還是地要陷了,唯恐天下不亂是不是?”
“淑妃正哭著呢,奴才看著怪心痛的。”林太監的聲音是活生生地被嚇傻了。
“我她看就是想借機來恐嚇我,想怎麼著就怎麼著吧,以後有關淑妃的一切都不得向我稟報,哪怕她死也不得報,否則一律嚴懲。來了,將林太監掌嘴五十!”溥儀說著將正在下的棋盤掀了起來,幾個棋子正不偏不倚正飛向全身貫注的溥傑。
溥傑一臉詫異望著正火氣衝天的皇上。
林太監嚇得也是全身顫抖。
“皇上,不過是個太監,您也犯不著為這事生氣,孔子都說,唯女人與小人難養也,犯不著生這氣。有個事,凡事向皇上彙報,皇上不也是能將紫禁城的角角落落都弄得清楚嗎。有這樣一個太監,也很好。”溥傑斯斯文文地說道。
林太監朝皇上和溥傑不停地跪拜。
“下去吧!“溥儀語氣這才緩和一些。林太監這才飛跑而去,幾個太監看見嬉笑著。
淑妃此刻臉色蒼白,桂花緊緊地扶著淑妃,淑妃微閉著眼,手安著胸口,然後眼睛望著桂花,點著頭,示意桂花可以走了。
一路上,桂花也不敢說任何話。淑妃隻是快步地走著。
淑妃一踏進長春宮,蒼白無血色的臉拚命地露出笑容。
女侍和太監也幹巴巴地隨著淑妃的笑而幹笑著。
淑妃說,“剛才在外麵走了一圈子,呼吸了新鮮空氣,身子好像好些了,您們不是要聽故事嘛,我呢,接著講,您們接著聽,不允許誰說不字……”
看著淑妃平靜如水的臉色,一如既往地講敘,桂花特別複雜地看著淑妃。淑妃常常說,“苦與痛都由自己一個去隱忍。”
可這苦與痛的滋味會傷到心什麼深度,桂花知道,淑妃更知道,這就是一個令所有女人都羨慕的皇妃!
那雙靈動的眼眸,流洞著若有若的落寞與哀愁。那份深藏的痛苦有著令人心疼的堅強。
正說著,一個女侍送來報紙。
“還是請淑妃替我講講報紙上的新鮮的事吧。”
“是啊,淑妃認得字就是福,讀讀牆外的新鮮之事吧。”女侍爭著讓淑妃讀報。
“時間過得真快都是已1923年6月3日了。可能是幾日睡眠不好,竟然看報有點頭昏民,桂花,您替我讀吧。”
“可是有些字我還是不認識得的。”為蘭的臉羞紅了。
“不認得,我教您呀!”
“可是……”為蘭還是不好意思接過報紙。
“是寫皇上的。”
“快讀,瞧瞧皇上有什麼事情。”
桂花看了一眼淑妃,明明她的心很痛,但是聽到說皇上,還是眉開眼笑了,一副甜蜜的樣子,眼神安祥望著桂花。
“昨午,北京地安門大開,道旁圍立多人,軍警鵠立,帶纓帽者幢幢往來。”
“隻有皇上才有這樣的待遇的。”林太監插入話。
“聞係溥儀……”桂花念到這,突然覺得頭皮發麻,是怎麼也讀不下去了。
“聞係……”桂花額頭全是冷汗,她不知怎麼樣才能應付這個令她特別尷尬的局麵,她想找個故事替代,可是她不知找什麼,她知道她所有的掩飾就會露馬腳。
“淑妃,這些字,我從未識過,根本不認識,您的眼神今天不太好,要不,改到明天再讀吧。”桂花的語氣低睡下來。
“您們呀,真是的,教您們到現在一句話也念不完,也要長點記性。我來念!”淑妃伸出手接過桂花遲疑遞給過去的報紙。
“昨午,北京地安門大開,道旁圍立多人,軍警鵠立,帶纓帽者幢幢往來。聞係溥儀夫人於是日午間赴西城帽兒胡同榮邸省親。午後四時還宮。故提署、警察兩方,派有軍警多名,以資保護也。”
淑妃念完,手中的大公報也滑到地上,一陣風將報紙吹到門外,在門外飛舞著。
“如果不是皇後象妖精一般迷惑著皇上,皇上也不會對我如此冷漠?明明自己是隻不會下蛋的母雞,還不許別人有任何機會?”一股強烈的憤恨溢滿了心間。
同樣是皇上的女人,一個生病,皇上心疼,一個生病,卻無人識,有種被人丟棄的感覺積壓太滿,終於忍不住號陶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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