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06 更新時間：16-07-03 18:47
阿弗狄忒離開馬卡斯城，找到死亡魔神美狄亞時，尼爾已經成功進階。吸血鬼笑容燦爛的語畢，就眺到生有三對魔翼的純種惡魔飛向此處，後者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徑自走向魔神。
“美狄亞大人，我在馬卡斯城內遇到了艾斯塔羅大人。”阿弗狄忒收起魔翼，表情驀地古怪起來，“艾斯塔羅大人，借助人類的軀體，獲得重生。”
純種惡魔因“不死”之力能借助惡魔盒子重生，但阿弗狄忒卻從沒聽過哪個純種惡魔會借助人類軀體重生，這樣超脫於惡魔族認知的事情令他的心不禁微妙起來：這樣的罪惡魔神和海神阿斯馬代製造的那些怪物有什麼分別？
阿弗狄忒說完微微勾起唇角，望向對麵的惡魔。他想知道他的神明，同為四大魔神的美狄亞如何看待此事。
魔神聽後皺起眉，顯然也和純種惡魔想到一處，他冷漠地抿直嘴唇，想到艾斯塔羅之前在樂園藏起的惡魔盒子。如果殺掉艾斯塔羅的這具軀體，那麼罪惡魔神應該會借助樂園裏的惡魔盒子重生。
但美狄亞沒理由這麼做。
盡管艾斯塔羅重生的方式不符合惡魔族的常理，但隻要沒有做出背叛父神之事，他就仍是罪惡魔神。
見到魔神保持良久沉默時，阿弗狄忒再次試探性開口，“艾斯塔羅大人和那個精靈在一起。關係很是，親密。”
聽到這話的美狄亞眉頭加深，他告知阿弗狄忒精靈的消息是想讓對方趕盡殺絕，卻沒想要罪惡魔神會被牽扯其中。
美狄亞不明白曾經滅亡精靈一族的艾斯塔羅為何會和馬卡斯城的精靈關係親密，但他已不打算深究。自兩千年的神魔之戰後，天使長沙利爾和罪惡魔神艾斯塔羅相繼隕落，墮落魔神貝利亞被人偷襲，空間魔神蒙蒂斯陷入沉睡，父神創造的神族始祖中隻有他死亡魔神美狄亞和海神阿斯馬代仍舊在世。但美狄亞和阿斯馬代的關係並不好。
即是說，在那些一同被父神創造的兄弟們陸續出事後，美狄亞孤身一人在湮滅之虛空耗了兩千年，無聊到好戰如命的他再也沒能與人痛痛快快打上一場。
對於被賜名“戰神”的美狄亞來說，沒有再比這更寂寞的事。
而兩千年的寂寞和無聊令一向殺伐果決的死亡魔神保持沉默，遲遲不肯開口。
“阿弗狄忒，這不該是你插手的事。”最終美狄亞冷漠地瞥眼純種惡魔，將頭轉向吸血鬼所在的方向，轉移話題，“接下來還有什麼娛樂？”
聽到這話，阿弗狄忒的眸色悄然加深，深紫的瞳孔無限趨近於漆黑，但他仍是保持笑臉，笑得肆意又戲謔。而尼爾則是不動聲色地撫摸自己新生的殘翼，垂下的眼簾令人看不出其中的情緒。
吸血鬼一下下輕撫自己的右翼，感受遍布其上的表皮紋絡，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道，“艾斯塔羅保護的精靈，是那個侯爵？”
阿弗狄忒冷笑一聲，回答：“沒錯。”
雖然親身經曆過，但在見到罪惡魔神艾斯塔羅保護那個銀眼精靈時，阿弗狄忒仍舊覺得詫異非常。畢竟兩千多年前屠滅精靈一族的魔神在兩千多年後竟在保護一個精靈，多少讓人想要發笑。
聽到純種惡魔的回答，尼爾摩挲殘翼的手頓住，抬起頭，遠眺南方的天空，笑得意味不明，“看來我們要南下了。”
美狄亞對此並無意見，他來到人間界的唯一目的就是獲得樂趣，並不在乎什麼時間地點，隻要吸血鬼召喚者能夠讓他看些好戲，美狄亞就懶得深究其背後的深意。
這也是魔神在明白尼爾利用自己對付吸血鬼帝王後，仍舊出手的原因。
阿弗狄忒望眼魔神，在見到對方默許般的沉默後，又看了眼尼爾，深紫的瞳孔淩厲到仿佛要將吸血鬼的皮剝下來。
他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死亡魔神會和吸血鬼結契的原因，四大魔神不會和任何生靈締結契約是所有神族的常識，追隨死亡魔神七年多年的阿弗狄忒更是連想都沒有想過。他記憶中的死亡魔神美狄亞永遠是高高在上的，有著藐視所有人的霸氣和威嚴，冰冷又孤傲。
然而為什麼，為什麼如今的死亡魔神會和他人結契？又為什麼，偏偏是這個吸血鬼？
阿弗狄忒收回視線，再次望眼死亡魔神，保持沉默。盡管心裏有諸多疑問，但他隻能讓它們爛在心裏。
見到魔神和純種惡魔沒有二意，吸血鬼率先展開殘翼，向馬卡斯城南方飛行。翅膀缺失令他身形不穩，但在磨合半天後，吞噬吸血鬼帝王之血的尼爾終於熟悉了自己的殘翼。
用殘翼飛翔需要消耗更多的體力，承受額外的風險，且速度較慢，但尼爾並不後悔弑殺吸血鬼帝王的決定，如果再讓他選擇，他仍舊會走上這條由鮮血和背叛鋪就的道路。
也許，自召喚出死亡魔神，吸血鬼尼爾就注定走上叛逆之途，沒有他路——當浩瀚的魔力自魔法陣噴薄而出，斥滿整個地下室房間時，尼爾的心就已然被那種能夠毀天滅地的力量所吸引，這是不可避免的，任何流著惡魔之血的後裔在見到那種力量都會自然而然的臣服其中。
而當死亡魔神太過完美的麵容現於房間時，尼爾的瞳孔不自知地擴散。這完全是下意識的舉動，下意識到尼爾根本沒有辦法隱藏和控製。
也許就在那一刻，吸血鬼不存在的心髒開始蘇醒，繼而竭盡全力的，無法停止的劇烈跳動起來。
當吸血鬼和惡魔們動身南下時，加洛斯才剛從艾斯塔羅手中奪過太刀“罪惡”，而後就是馬卡斯城的毀滅。而當精靈和罪惡魔神向北飛行，前往吸血鬼城堡時，一道道雷電劈在距離馬卡斯城廢墟千裏之遙的卡加裏城上空。
號稱地獄之城的卡加裏城坐落於特米瑞亞公國東北方位，在地圖上位於馬卡斯城東南方向，是不屬於特米瑞亞，甚至不屬於整個人類勢力的城市，它類似於吸血城堡，自成體係，又因城內主要居民並非人類，並且奴役人族，甚至將人族當做口糧而被許多人間界的信仰和傳說稱為地獄之城，魔鬼之都。
此時地獄之城的上空炸起連綿的雷電，雲層翻湧，天地變色，狂風卷著呼嘯聲掠過下方的城市，吹得城裏的居民幾乎睜不開眼，但這異象片刻就消失無蹤，天空恢複常態，萬裏無雲，地麵也是清風徐徐，似乎與平日無二，隻除了停在空中，張狂又詭異微笑的單翼天使。
那是個外表和著裝都極其古怪的天使。擁有三對左翼的天使左半部分氣息聖潔，碧綠的左瞳純粹無暇，嘴角端莊抿直。袖口勾有銀線的長袖襯衫外套著純白馬甲，其下是高至膝蓋的純白扣帶長靴，樣式莊重古板。而天使右半部分則瘋狂混亂，靛藍的右眼閃動詭譎，嘴角勾起，危險邪肆。右肩處有個小巧精致的玫瑰型的別針，牢牢扣住猩紅而垂有流蘇的披肩，花瓣漆黑，唯有脈絡用幾不可見的紅色描摹勾勒。披肩之下是帶有純黑半截手套的蒼白右手，停在空無一物的右腿處，與純白的短靴形成鮮明對比。
這是個光看外表就深知其性格矛盾錯亂的神族，但擁有三對羽翼的巴托麗並非純種天使，而是海神阿斯馬代的造物。更準確的說，誕生之初的巴托麗隻是混血天使遺留在人間界的血脈，是最低級的雜種天使，但他以自身的性命為賭注向阿斯馬代換得了重生。
海神阿斯馬代是樂園有名的瘋子，但同樣瘋狂的巴托麗對於阿斯馬代並無厭惡，反而懷有變態的欽佩，就算後來恨極了阿斯馬代，巴托麗的內心也殘留有一絲歎服。
阿斯馬代熱衷於實驗的事情在樂園不算秘密，然而對於一直身處於人間界的巴托麗而言，獲得這個消息耗費了他一百多年的時光，而找到行蹤不定的阿斯馬代，又耗費了他三百多年的歲月。
當巴托麗耗費近五百年找到海神阿斯馬代時，後者剛創造一個造物。那是個容貌精致的孩子，有著三對巴托麗渴求不已的純白羽翼，表情懵懂，眼神天真，凝視阿斯馬代的雙眼滿滿的都是依戀，脆生生叫了聲，“父親。”
但對麵的阿斯馬代一直緊皺眉頭，並未因造物的歡欣而有所鬆動，海神深深凝視對麵的造物，許久後笑得冷漠，聲音冰冷，“殘次品。”
殘次品，對於阿斯馬代來說，這三個字就是那孩子全部的定義和價值。
然而巴托麗聽見這話卻是笑了，笑得開懷肆意，緩緩開口，“您缺實驗材料嗎？”
從雜種天使現身就意識到對方存在的海神隻是轉動下靛藍色眼珠，不屑轉身，“我不缺垃圾。”
聽到這話，巴托麗笑得更加邪氣，“您怎麼知道我就是垃圾呢？”
“你想要實驗材料，而我想當實驗材料，各有所得，交易而已。”
“比起這些天真的……”巴托麗轉頭，看眼因為父親冷漠態度而欲哭不哭的孩子，笑容更加邪氣，“孩子，我顯然更適合成為材料。”
阿斯馬代這才正眼瞥了眼巴托麗，眸色一亮，直言不諱：“我喜歡你的眼睛。”
“有逆命的氣息。”
“那麼逆命者，讓我看看你究竟能達到什麼程度吧！”
而後巴托麗就被阿斯馬代改造，海神不僅將純種天使的血液灌入巴托麗體內，還將自己瘋狂的血脈引進巴托麗身軀。當重塑身軀的巴托麗滿身是血地睜開一綠一藍的雙眼時，他露出了撕裂右翼，焚毀整座城市時的微笑。
那是種極端陰暗的笑容，看不見一點光亮，也因為太過黑暗，就連極致的瘋狂也無法填補其中的空缺。
“林德。”回神的巴托麗輕輕呢喃一句，再次笑得邪氣古怪，“就連熾天使都隕落了嗎？”
“真讓人興奮啊……”扇動殘翼，巴托麗因為極度的興奮忍不住顫抖，如果不是天堂裏的雜碎花費了他太多時間，他本可以親手打敗僅剩的熾天使林德，但現在，殺掉林德的人更讓他感興趣。
仔細在空中感受一陣，巴托麗的目光在北麵和南麵遊移少許，這兩個方向都有強大的魔力存在，讓他選擇困難。而在巴托麗因思考蹙眉，以手抵額時，北部天空驟然風起雲湧，疏狂恣睢的魔力狂娟湧來，令巴托麗不由自主地勾起嘴角，毅然轉身飛向北方。
扇動僅剩的三隻左翼，巴托麗緩緩眯起雙眼，在心裏重重喟歎一聲。
混亂起來吧，讓這個世界更加錯亂，以此來取悅我，永遠無法填滿的扭曲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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