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91 更新時間：16-05-06 22:03
老道士帶著葉星回到山上後，才發現自己一生修煉，視錢財如糞土，竟是沒有留下積蓄，如今家徒四壁。
雖然山中生活自給自足已足夠，但念及自己年暮身乏，葉星又小，無奈之下，老道士隻好經常帶著葉星下山，在附近鄉縣做些驅鬼辟邪的法事，換取一些微薄供奉，此外，道士還為人診病治傷也能換取一些米鹽山貨。
日子雖然清苦，沒有俗世的勾心鬥爭，卻也清閑消遙。
元虛觀所在山峰高百丈餘，是山脈之一，被人稱作仙人壇。
仙人峰山勢陡峻，東、西、北三麵是刀削般的百丈懸崖，隻有向南方向有一條下山的大道，那是條依山脊所人工打造的登山石階，寬約四尺，彎彎曲曲如一條長蛇般連通山頂上的仙人壇。
山頂方圓30丈，建有元虛觀正殿，和十幾間偏房，這些房子如今年久失修，早已殘破不堪。
能遮風擋雨的，除了正殿和靠近正殿的幾間偏房以外，就沒有一間是能住人的了。
悠長的歲月裏，人早已作古，事物也在作化。
山腳下曾是元虛觀的山門所在，如今也隻剩下被草木遮蓋住的方形石碑，孤單的，站立著，仿佛在敘說著時間的芳蹤。
…………
葉星站起來，伸了下懶腰，打了個嗬欠，趕緊回到自己所住的東偏房內。
修煉本門心法“元虛心訣”的時間到了。
葉星從跟著師父起，師父就將這套心法口訣教授給了他，那時候他年紀小，不願意，可是師父屢屢告誡，定要持之以恒修煉此功法。說這是祖師爺傳下來的，隻有本派掌門和掌門弟子才能修煉的珍貴功法。
竟然是如此珍貴的東西，葉星自然知道愛惜了，每日勤練，並把這定為每晚臨睡前的功課。
這功法修煉了八個年頭，雖然勤勤懇懇，堅持不懈，可卻沒有感覺到功法的奇妙之處。
不過，身體不像小時候那麼容易生病也就是了，
隻是師父說修習此功法有成效者，必能成王成帝，大道可成。嗬嗬，這要是真的就好了。
依著師父所授的調息法門，葉星氣沉丹田，隨即五竅放空，雙手插太極印，緩緩行功。
“炎恒炎，淼恒氣，木恒物……心相無形成符成真……”
葉星默念著口訣，元虛心訣有586個字，被他背得爛熟了。口訣不短，讀起來拗口生澀，雖然他死記硬背了下來，但卻是對內容不甚了了，問師父，也是如此，稀裏糊塗背了一輩子，倒背如流卻也參不透口訣的奧妙。
說起來，如今12歲的葉星雙手250斤的力氣，體形雖顯瘦小，卻也是活蹦亂跳的，師父忙時，就與山中獵戶去遠一些的黃山打野豬。每每雙方收獲蠻豐。
葉星猜測自己的力氣成年人一樣大，是不是就是這口訣的原因。
師父除了這至關重要的口訣，還教授了葉星一套元虛劍法、淩波輕功。這兩樣是葉星最喜歡的功課了，因為心中的大俠夢，讓他即使再辛苦也沒有埋怨。
而他最痛苦的功課就是寫道符。
師父有一本很舊的，敘述各種道符的書，那裏麵盡是些鬼畫符，每個有相似的地方也有細微的不同之處。
這本書很厚，剛開始，師父就叫葉星照著臨模，到後來越來越多鬼畫符排在麵前，他就崩潰了，哭著說“師父，我不模了。”
記得師父是這麼說的“這是祖師爺留下來的，不畫不記全了，就不準吃飯？！”如此堅定的帶著怒氣的口吻讓他很是聽話了一陣。
那是師父第一次對自己發脾氣，他怎麼哭求都沒用，於是，隻得堅持著畫下去，隻是幼小的心裏卻是再無法喜歡這些道符了，反而厭惡了起來。
每當葉星表現得很不情願時，老道士就會語重心長的說“星子，這是你開宗祖師父爺留下來的寶典，當年很多人為它爭破了命去。你要珍惜……”
長篇大論下來，終於消除了葉星對道符的抵觸。他每日裏與此為伴，日久天長，也就把道符記在了腦子裏，成了一個會畫道符的道童，而識字當然也一並學會了。
平時師父也會幫人畫些驅邪呈祥的符，換取供奉。想來是有點效用的。
開山祖師爺留下的東西除了靜空訣心法，元虛劍法，道符錄。還有一樣師父從不離身的玉佩。
葉星看過，玉佩色澤圓潤，滴形狀，中間畫著一低著脖頸的鶴，很是漂亮。
祖師爺留下的東西，師父都很用心的保管著。
葉星行功了三遍，看看窗外，夜暗夜無光。估莫著時間不早了，躺下，安然拉過被子，睡覺。
第二天，天蒙蒙亮，葉星尚在睡夢中，耳邊就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星子，練劍的時間到了”
“……嗯，知道了，師父，就來。”葉星起身，揉了揉眼睛道。
他打了個大大的嗬欠，起身穿衣，末了取下牆上掛著的元虛劍。這劍原是放在雲虛觀曆代祖師的牌位前的，自從葉星來後，師父就把它拿出來，贈給了他。
“師父，我來了。”
“臭小子，每次都要為師喚才來練功的嗎，別人家的徒弟這個時候早就準備好，等著師父來了……就會偷懶……”
雲痕道長繃著張臉訓道。
葉星眉毛直打結，他對別人家的徒弟這話特別煩，趕緊打斷老道士的長篇大論。
“師父，我知道了，下次不會了，況且，有您在，我就是想懶也懶不了。不是嗎！”
“知道就好，俗語說“台上一分鍾，台下十年功，我們修道也是同樣的道理，甚至須要幾百年的功夫才能得道。”雲痕道長放緩語氣，繼續說道。
“現在練元虛劍法，我要看看你練到什麼程度了？”
“弟子遵命！”
葉星正容答道。
師徒二人神情端正嚴肅，隻因師門傳承不可輕忽。
晨曦中，葉星抽出元虛劍，劍鞘丟在一旁，在空曠的地方站定，劍尖向下，給師父行了起手禮後，暴喝一聲，隨即庭院內劍光紛紛。
葉星這套劍法練了七年半了。《元虛劍法》的前三招是進攻劍法。第四，五招是防禦式，第六，第七和第八守中帶攻。後五招聽師父說是仙人才能修煉的劍法，從未有人練成過。
從第一招虎殺，到二招龍形殺，三招鋒殺，四招跳雲虹進，五招回壁掛摔月，六式巨蟹纏夾式，七式蒼龍入海，八式銀河倒掛，葉星一套劍法使出來，仿佛蛟龍入海，順暢自如，一氣嗬成。
葉星笑嗬嗬，兩眼發亮的走到師父麵前，一副求表揚，求重賞的模樣。
雲痕道長手撚胡須，微微頷首：“星子，您練得不錯。”
他繼續沉著聲音續道：“《元虛劍法》一共十三式，乃元虛祖師所創，是我們元虛觀隻傳觀主的鎮派之寶。其劍意雄渾利落，每一招又有五般變化，你這八招已經練得如此嫻熟了，但還沒達到人劍合一的境界。
“什麼是人劍合一？”葉星疑惑。
“人劍合一，有三步，第一步就是使劍的時候要感覺劍如身，運用自如，第二步就是感受神思與出劍的劍意相通，第三步最重要，做到人如劍，劍如人，方才是真正的人劍合一的強者。
但凡能達到人劍合一的劍法都配有獨門心法相佐方能達到這人劍合一的境界。尋常的江湖武功隻練的是身力，空長力氣和五感，益處甚微。而我元虛劍法相輔相成的元虛訣奧妙非常，隻可惜，千年來無人可以參透。使得我們的元虛劍法空有式，卻不能施展其威，空有其表。
為此，我師父的師父，也就是你的曾祖師無奈之下，花費數十年功夫，結合俗世內功心法，終於創出了一套加以加持元虛劍法的內功心法，使得劍法能施展出它本身十分之一的威力。
這威力雖然隻有十分之一，但足能在俗世中稱王稱霸。這套心法，我本欲傳你，但有一個顧慮……
聽師父說到此處，葉星也收起了得意的神情，好奇問道：“什麼顧慮啊，師父？”
雲痕道長說道：“星子，你知道我傳你的劍法十三招，為什麼後五招總不能煉成？不僅你，為師和祖師，曾祖師也不行。”
“還請師父解惑。”葉星俯身說道。
“唉！”講到這裏，雲痕道長長歎息。
他沉吟了下，繼續說道：“這元虛劍法是立派祖師親傳的一套仙家劍法，輔之元虛口訣，據傳其威力可幾千裏拿人性命於無形。而這後五招偏隻有元虛訣心法能運使其招，施展其威。因此，為師希望你在元虛訣上能有所獲，故沒有把曾師祖的心法教授給你。”
聽到這話，葉星也有些暗然，元虛訣每天都練了幾十回，卻沒有任何發現。他低垂不語。
雲痕道長見此，蒼桑的臉竟似又增添了風霜，暗淡不已。
讓師父失望了，葉星也很難受。同時他也有
些震撼。自己每天練的竟然是仙人的劍法和口訣。
好似洞悉了葉星的心思，雲痕道長訓道：“仙人劍法是好，可你不會用又能如何，當年師門勢微的時候，劍法被江湖人所窺視，流傳了出去，可沒有相應的功法，劍招沒有威勢，終究是沒用的。
我曾師祖元威道長為了師門榮威，也是為後人安身立命的考量，這才窮極數十年的工夫創出這套元威心法”
聽到這兒，葉星才知道師父對自己的期望，他抬頭保證道“師父，我明白了。星子一定好好練心法，一定把它練到十成。”
雲痕道長麵色回緩，語重心長道：“為師隻想你修煉元虛訣會有收獲，故不教授你元威心法。”
葉星走到師父近前，扯著師父睡皺了的衣衫整理好後，堅毅的回道“師父，您放心，葉星會一直陪著你，終有一天練成這口訣，然後光複我們派門榮威。”
”唉！怪自己太過偏執了，何必將自己一生的執著，強加於星子身上呢？看著葉星稚氣的臉上，眉目之間那同樣的執著神情，雲痕道長愛憐的撫著葉星的小腦袋，溫和的笑道：“傻小子，師父快要入古的人了，你還這麼小，怎能一直陪著師父呢？”
“師父，你會像立派祖師一樣活幾百歲的。”
“哈哈哈！”道士苦笑。
“一生光陰化浮沫，大道未成蹉跎過。為師尋道未果，哪能像祖師一樣呢？！
說完，看著葉星爽朗一笑，道“晚年有星子陪伴，足矣，快哉！樂哉！”
他的聲音中帶著欣慰和自喜，晚年能找到一位如此合緣的小徒兒，三生有幸。
“星子，回屋收拾包袱，待會兒我們下山。太和鎮吳東家的兒子娶媳婦，我們去討杯酒水喝。”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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