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639 更新時間:16-08-29 20:43
劉瑞華整晚沒有合眼,目赤、幹澀,她用手揉了揉,感覺好些了。因為陸明達從入院到現在都需要輸液。大夫說這麼做是為了防止感染。如果未能控製,會造成多器官功能衰竭,甚至死亡。直到清晨六點多鍾,最後一組吊瓶才滴完,現在隻有等醫生查房後,才能確定他的病情有無變化。需不需要再加入其他藥品,或者還按先前的方法繼續治療。她麵帶焦慮地看著沉睡中的陸明達。心說人世間真是變化滄桑,前天還在一起問長問短。為了有這麼個和睦的家庭而感到慶幸,彼此之間能相互包容。如果一個家庭彼此不能包容,那麼這個家,在一起相處時一定會紛爭不斷,就會相互爭吵,彼此不能同心協力相互合作,這個家就沒有辦法維持下去。倆人就女兒入伍這件事,還提了許許多多的問題。說白了就是舍不得陸敏。孩子從來沒有離開過他們身邊,也從來沒有走過這麼遠的地方。夫妻倆還談到孩子的婚姻問題。他覺得現在談這個問題,是不是有些早。她不這麼認為。這是作為一個母親最感興趣的。他說既然談這個,他覺得安成功的兒子安迪這個小夥子不錯,長相好,學習又好,性格像他爸,憨厚樸實。聽他爸說他要考醫學院,子承父業。經他這麼一說,她想起了這個年輕人。那年汪家政出殯,她就覺得他很有大樣,尤其是很懂道理。也覺得他和陸敏挺相配。這是一個很不錯的年輕人,多麼穩重。陸明達回答說,是呀,確實是這樣,看得出他是一個很有教養的年輕人,兩家又這麼友好,如果兩家能做成親家,那真是親上加親。不過她又心存疑慮,將來安迪醫學院畢業;我們家陸敏當兵複員,還不知道分哪。這門婚姻能成嗎?他說這就得看倆孩子之間有沒有這個緣分了。“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對麵不相逢”。她也同意他的說法。她心裏盤算著,但願這門親事能成。安成功昨晚是夜班,所以前半夜來過了。此時他正在把昨晚新入院患者的病情介紹給白班的當值大夫。他現在已經是主治醫師了。最近,院裏正在考慮提拔他為內科主任。院裏終於知道這位同誌為了業務上的精通,刻苦專研。寫出了多篇論文發表在國家、省級醫療刊物上。特別是在心髒介入治療上有自己的想法。他說這種治療心髒病的方法是一種趨勢,在國內還是空白,國外已經開始研究了。並且有很多可以借鑒的地方。在臨下夜班之前,他再次來到搶救室看望劉瑞華夫婦。此時的劉瑞華正在扯下幾塊放在病床櫃上的衛生紙,擦著臉部和脖子上滲出的汗水。屋裏的溫度不是很高,但她覺得熱。她知道這是更年期的症狀。她一遍一遍擦著,把脖子都擦紅了,直到她滿意為止。雖然暫時把汗察下去了,但是臉上卻留下一些衛生紙的碎渣,她全然不知。這是一位在普通不過的中年婦女,性情孱弱,言語不多,但不乏仁慈,生活簡樸。從衣著上就能看出,她從不穿鮮豔的服裝,總是一身灰色調。她膽小怕事,樹葉掉了怕砸到腦袋。愛回憶過去,幻想未來,那也隻限於在家裏講。所以往往就會忽略了活著的此刻。她很少談論一些新生事物,對這些認知的比較晚。比如得用手親自操作的一些商品,她根本不知道從何下手;對於尖端的商品,更是不敢觸摸。即使手把手教她,她還是不敢。相反,陸明達對這些接受的比較快。所以她就有了依靠。鄰居們,起初都認為她很難接觸,像大家閨秀。舉手投足之間流露出,她是個有學問,有教養的人。時間久了,人們發現她是個心地善良,並且是個很容易接觸的人。但仿佛並沒有注意到她對那些沒事閑著評論社會的一些人,表情冷漠。她認為,有的吃,有的穿就行唄,你們還想怎的。她是個以家庭為第一的人,自然就懶得去搭理這些人。在臥龍溝大多數人都知道她是個不愛扯東家長西家短的人。盡管三個女人一台戲,她早就煩透了這一套。經過幾次人生波折之後,現在,家在她心目中,更是根深蒂固,牢不可摧。維護好這個家是她最主要的事,別的都是次要的。按她說的,她就為自己的丈夫和孩子活著。
她正想磕睡一會,安成功來了。這位一九五七年畢業於沈陽醫學院的大學生,對做學問那是孜孜不倦,對社會上的那些爛七八糟的事不屑一顧,為人正派,淡泊名利。因為這
層關係他認識了許多朋友。希望能與他共進晚餐的人很多。但是對他們來講,這隻能是奢望。他會說出種種理由回絕他們。在他看來有能力和沒有能力都是一樣的,誰都會有困難的
時候,幫助別人就是在幫助自己。他經常說的一句話是:我不需要回報,但是我需要你給我一個承諾——當別人有困難的時候,你也要盡心盡力幫助他。由於職業的緣故,把他按置在
一個救死扶傷的地方。天是一麵鏡子,地也是一麵鏡子,心也是一麵鏡子。在不知不覺中他養成了一種“但願眾生得離苦,不為自己求安樂”的善行。另外他的職業在於如何用運用簡
單有效的方法去處理疾情,為患者解除病痛。他懂得這時候患者最需要醫生的幫助,他是不遺餘力的。他珍惜自己的職業,大概這就是準備提拔他的緣故吧。
陸明達還在熟睡,看上去像個印第安人。臉、手抹的全是白藥粉,一天一抹。腫脹的麵容看上去消了不少,呼吸也趨於平穩。陪著他的劉瑞華卻消瘦許多。他安慰了一陣劉
瑞華。他用自己的專業知識給她講了講陸明達的病情。倆人的談話使他驚醒。他慢慢睜開雙眼,模糊的雙眼,漸漸清晰。慢慢地他看清了,對麵站著的是安成功,怎麼能不使他激動呢。他微微地笑了笑,對安成功說:“這回我好看吧。”他的幽默把安成功逗樂了,“老陸,感覺怎麼樣了。”
“還好,就是臉上有些發緊。”
安成功說:“是啊,你臉上圖的全是藥。不要緊。老陸,安心養病,我看再過幾天你就能下床了。”
陸明達扭過頭對妻子說:“樣你擔心了。跟著我遭這麼大的罪。”
她慢聲細語地說:“老夫老妻的說這幹啥。”
“老陸,我看嫂子說得對。都什麼年紀了,還整的酸溜溜的。好了,你們談吧,我先走了。有空再來看你。”說完就要往外走。陸明達急忙用最大的氣力叫住他,“成功,這次我代表全家,謝謝你和你的家人。對了,還有李秀雲全家,昨晚聽瑞華說了,我們家小敏還在人家住那,你們為我們全家做得太
多了,說心裏話真得好好感謝你們。”他愛人也說著感激的話。“看看又來了,剛才說你酸溜溜的,這會兒酸的更列害了。老陸這你就太外道了。我們教育孩子,要真誠待人,善心對人。對於我們來講,更應該這麼做。”他讓他不要想得太多
,好好養病。他告辭時,向陸明達瞟了一眼,那目光仿佛是對他寄予希望,像是在說老夥計,快好起來吧。在他們之間已經交流出一股真摯的情感。
第二天,劉瑞華的早飯是李秀雲和陸敏送來的。天剛亮,陸敏就起來了,她心裏惦記著父母。同時李秀雲也起來了,現包的餛飩。倆人簡單吃了點,把剩下的混沌煮好,
裝在保溫桶中,陸敏說,飯自己送就行了。可李秀雲不肯,她說哪怕到醫院看一眼,沒事再回來呢?然後倆人踏著朝露,來到醫院。她倆的到來,劉瑞華可以緩一緩了。她到水房洗把臉,
刷刷牙,感覺舒服多了。吃飯的時候她說大夫查過房了,說他恢複得很好,再過三天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了,差不多能趕在陸敏入伍前出院。不過他們也說了,就是能趕上,出門那天
臉、手也得捂嚴點,免得受風。聽完後,對於陸敏來講即使送不了自己,爸爸的身體能恢複,也令她高興。渾身上下就像是卸下了重重的包袱似得那麼輕鬆。她看著爸爸,眼淚又流了出來。他說不要哭,我這不是快好了嗎?他雖然受傷了,但是他還是幸福的。因為他看到女兒學會了感恩,同時她有一顆善良的心。他相信陸敏的人生路會越走越寬廣。有一天,那是陸明達從搶救室轉到普通病房後的中午時分,突然病房外有一位中年婦女高聲地說:“嚇死我了!剛才有一個男孩腿被電車壓掉了,太可惜了。”她這麼一說
,圍攏上來好幾個人。
“在哪呢。”另一個女人的聲音。
“進手術室了。”先前那個女人說。
“又是跳車吧!”後一個女人說。
“誰說不是呢。”陸敏聽出來還是先前那個女人。
她倆的對話也引起了陸敏的注意。她推開門看了看,對話的那兩個女人,已經走了,她索性又回到了屋裏。至從陸明達轉到普通病房,晚上母女倆就不再護理他了。一日三餐母
女倆還是按時給他送飯。他恢複得很快,可以正常吃飯了。
劉瑞華說:“每年因跳車把命搭上,還有腿被壓掉的人可不在少數啊!”
她說的跳車,就是跳電車。臥龍山礦有南北兩個門。礦正門也就是南門,前麵有一條馬路,是臥龍南路。挨著這條路不遠有一片平房,大部分住戶是礦上職工。這個地方叫
南臥龍;在北門前麵也有一條馬路,是臥龍北路。這也有一片平房,一少部分是礦上職工。這個地方叫北臥龍。越過這片平房,再往北是一片莊稼地。這片地種的大白菜收成可好
了。家家都種。安迪哥五個中的李猛、陳國軍、趙小亮就住在北臥龍。安迪還來過李猛家買過大白菜那。除了頭伏種白菜外,其他農作物收成也不錯,每年給他們帶來總共有上千元
的收入。寒假之前,李猛把自己的想法說給了安迪。他說家裏正積蓄一筆錢,打算在附近蓋二層小樓。另外他不打算參加高考了,不想大把的時光白白浪費在學校裏,打算到社會上去
闖闖。到時候證明給他們看,自己行。闖不好,找一家姑娘結婚就得了。安迪不喜歡他說話所用的詞語和說話的腔調。反駁他:“你想證明給我們什麼?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為你自
己。一個人的命運,並不一定要證明什麼,我認為,更多的是,取決於你日常生活中的點點滴滴。”這是倆人第一次話不投機。他想這個時候沒有必要和安迪鬧翻,到時候再說;安迪想
現在正是他固執的時候,不便說太多。讓他冷靜冷靜也好。李猛把話題轉到別的地方去了,他直言不諱地說他喜歡汪琪。但是,恐怕是沒什麼希望。安迪勸他情緒不要這麼低落,隻要
肯努力,就會有希望。李猛苦笑地說汪琪心裏根本沒有他。安迪也不便說什麼。其實李猛知道汪琪喜歡安迪,但是這話他不能說。他們是哥們,說出來會影響到倆人的感情。兩人聊了
很長時間。安迪發現他從兜裏拿出一包煙,拿出一根,遞給他。安迪不抽,問他怎麼抽上煙了?他說閑著沒事的時候抽了幾根就學會了。日後,每當安迪想起與李猛這次交談,心裏就堵得慌。人——可以說是唯一既有優越豐富語言溝通能力的動物。但是他卻沒有更好的語言來形容那天的感受。他有種預感,他們哥五個將來肯定要有變化。甚至是決裂。男人,特別是在學生時代,生性耿直,安迪所受的教育和那些對社會格格不入的人之間有隔膜。也使他和自己同齡人之間對一些社會問題的看法偶有距離。說到臥龍山礦北門,就不得不提它與臥龍北路之間的那兩條從東到西、從南到北正反倆方向的雙軌鐵路。上麵運行著電車。它是人們出行除了乘公交車外,所乘的主要的交通
工具。到臥龍山礦這,有一站叫臥龍站。這一交通工具,方便了許多人;上下班的、去市內遊玩的、辦事的;同時也存在著危險。有多數人喜歡站在車門口的腳蹬板上,人多擁擠,稍不注意就會跌落車下,釀成悲劇;還有人喜歡在車啟動後上車,他們跑幾步去抓車門上的扶手,抓不住是經常的事,有的人僥幸躲過,而有的人就沒那麼幸運了;還有人喜歡車進站,沒有完全停止的時候,就跳車,沒留神,跌落車下,後果不堪設想。陸敏不知道,這個男孩就是陳國軍。他就是在安迪哥五個當中排行第四的那個。他就是,車進站,還沒有完全停止的時候,跳車沒跳好,左腿崴進了車輪下,把腿壓掉了。他被
送到了外科一病房手術室。陸敏是聽安迪說的。起初安迪也不知道這件事。至從寒假以來,他們很少見麵。一個是兩家離得比較遠;二來都在備戰高考,彼此之間不便打擾。有一次
他來看陸敏的父親,在走廊見到了陳國軍的哥哥陳立軍,才知道他出事了。俗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當他看到他的左腿隻剩下三分之一的時候,心都揪在一起了,渾身顫栗。他哭了
。陳國軍也哭了。他敲著腿對安迪說真不該跳車啊!後悔啊!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安迪在哥五個當中最佩服的就是他,因為他性格好,屬於憨厚型的;手還巧,用炮線能揻自行車、挎
鬥摩托車,像真的一樣。後來用細銅絲揻,堪稱一絕。他還能用鐵錘,把鐵絲砸一砸做成古代兵器。他說這輩子就這麼毀了。腿沒了今後可怎麼辦啊?安迪沒有作聲,讓他說個夠。等他
不說了,安迪對他說,他把從青年起就受過挫折的人,他們不畏艱難,頑強拚搏,給後人留下了寶貴財富,值得後人去欣賞的這些姓名都拖了出來,這些名字,在他們心中,都很熟悉,幾
乎就像是朋友,這沒有別的,隻因為他們都屬於一個時代——青春時代。另外哥幾個不會不管他,會各盡所能幫他。安迪說腿沒了,你還有一雙手,說他有揻物件的手藝,這個領域還不
成有人開發,說他一定會成功。他們這次所談,其實就是心靈領域的碰撞,可以如此的開闊和自白!所以,要能成其寬容,就必須是要心地無垠寬闊博大。後來經過七八年的打拚,他正
是利用這種手藝,把自己的產品打入了各大商場,還成立了自己的公司。這段不幸,成就了他日後的輝煌。
主治醫師要求陸明達可以穿暖和點到外麵去散散步了,因為他長時間臥床,餐後要稍稍活動一下。劉瑞華和陸敏總在下午四點光景到來,給他送飯;飯後陪他一起去散步,挽著
他的胳膊幫助他鍛煉。他們順著內科一病房的外牆壁來來回回地從一頭走到那一頭,他們在陽光下,互相攙扶,邊走邊談。院裏的醫護人員都用羨慕的眼光看著他們;在月光下散步的
時候,影子就落在他們的身後。他對她倆說人生的因緣真的很奇妙,我在人生的旅途中受傷一回,卻因此獲得這麼多人愛護和幫助。這種愛太難得了,我們要珍惜這種愛,可以幫助我盡
快好轉。然後,他望望月色皎潔的天空,感歎說:“這樣的景色,真美呀!”他說這話時的語氣,就像是發現一處令人流連忘返的美勝地一樣。極富感染力,深情無限。
她回答說:“是啊,這是一個美麗的地方。”
然後他就開始抒發自己的感情了。“我們要想一想,當我們周圍的人都對我們好,什麼原因?那是因為我們過去常常對別人好,所以我們今天才收到這個果報!如果我們周圍的
人都對我們不好,那又是什麼原因?那是因為我們過去常常對別人不好,那就應該從現在做起,從我們做起,要對人家好。另外我們不管在什麼環境之下,都要永遠保持樂觀主義,心平
氣和!你心情好,你的家人、朋友心情都會好。你自己快樂,別人也快了。因此,好心情是人生最大的財富。”這是他從一本書上看到的幾句話。正好符合他此時的心情。他們盡情享
受這些好心人給予的關懷。從他們的眼神裏能看出對美好事物的憧憬。他們仿佛感覺有一種從未有過的快樂,還有一種就是愛,更廣闊的愛在心頭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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