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35 更新時間：16-05-17 10:43
遠古時期。整個大地的靈氣充沛，許多的生靈都衍生出了精怪，得以幻化人形，可曆經人生磨難位列仙班。但生靈精怪等級分明，除侍奉神明的靈獸以外，很多精怪並無過多的法力。加之修煉需渡劫，渡劫之時極其容易被劫奪取生命。生靈之內又不乏是由機緣巧合而行成的精怪，對修煉之道知之甚微，於是修煉的精怪少之又少。許多精怪一旦得以幻化人形便同人族一般的生存，融入於人類社會之中。甚至有些精怪由於沾染過多的人類氣息，同類都無法感知其存在，人類更無法辨認，人類與精怪得以和平的相處於人間。
但精怪乃是集日月精華或萬眾無一的巧合之下所生成的產物，精怪不僅會擁有人類的情感，更擁有著人類所沒有的漫長歲月。
在這些生靈中，龜是極容易行成精怪的一種，因為它們本身的壽命便長久，在漫長的歲月中，也更易獲得機緣。但由於龜族性情溫和，生性木納，就算能夠成為精怪，更多的也隻是選擇虛度光陰。
在東海海岸的一個漁村裏，便有一隻成精三百年的烏龜，名為語漣。語漣成精百年，從未修行，隻是如同人類一般的生存，遊曆四方。每當想要回歸大海，他便回到漁村，這是他成精以來第一個生活的地方。他本想一直生活在漁村，但當漁村的村民們慢慢的老去，由著新一輩的人延續著生活時，他就決意四處遊曆，每次回來也都是幻化成不同的身份。漁村於他便是第二個家。隻是家這個字，更顯得他無處可歸。
“你是個烏龜。”甜甜脆脆的嗓音突然冒出來，倒是把語漣嚇了一跳，都來不及細想怎麼就被看穿了呢。小女娃穿著粉白粉白的衣衫，頭上頂著兩個圓咕隆冬的發苞，軟糯糯的小臉上嵌著倆滴溜溜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盯著語漣。怎麼看怎麼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可偏偏就是這麼一個粉娃娃，一眼就看穿了他的真身。雖說三百年來他都沒有刻意修行過，但是日月精華的吸收是精怪與生具來的能力，所以三百年來，每日不斷吸收的精華也使著語漣有了些道行。
語漣不作聲，小娃娃也不作聲，就這麼互相看著。語漣心裏琢磨著，這是個什麼精怪。小娃娃呢，一臉的好奇，一雙微微泛紅的眼睛是一刻也不離開語漣。
“你為什麼不說話？你是烏龜嗎？我是小兔子。你在這裏幹什麼呀，這裏好玩嗎，我來這都好幾天了，我怎麼沒發現哪裏好玩啊……”到底是個娃娃，先開了口。可誰知，這一開口，倒是停不下來了。語漣畢竟原身是隻烏龜，哪裏受得了這麼叨叨的小娃娃。隻好將娃娃一把抱了起來。
“你出來好幾天了，吃飯了嗎。咱們吃點東西去吧。”原來是隻兔子。難怪總覺得那麼古裏精怪的。隻是兔子成精，倒是少見。本身兔子的壽命就不夠長久到得以形成精怪，看樣子應該是個得了機緣的孩子。
小娃娃使勁扭扭身子不配合著語漣。“我娘說了，不能隨便吃人給的東西，吃了他們的，更容易被他們吃。”說完還露著一臉自以為是。
“那你想聽故事嗎？你不是說，人間沒什麼好玩的嗎。要不要我告訴你，哪裏好玩？”語漣不惱不氣，由於娃娃還小，他還能騰出一隻手，摸摸她的腦袋。
“好啊，好啊。菟兒最喜歡聽故事了！”女娃一下笑開了花。倒是把她剛剛一臉自以為是的樣給忘了。語漣也不由的失了笑。畢竟是一個機緣下的精怪，看樣子，也沒有人告訴過她人間該如何生活，他若是任由她一個人在漁村遊蕩，很容易出點什麼事。帶著身邊，倒也放心。
“你叫菟兒？就因為你是兔子？”
“應該是吧。菟兒是娘親叫的名字。你怎麼可以隨意說我是兔子呢！這樣會很容易被抓走的！你這個笨烏龜！”
“…………”
“我剛剛是不是也說出你是烏龜了？”菟兒撲棱著雙眼。語漣笑著又摸了摸菟兒的頭。活了這麼久，這麼靈的一個孩子還是第一次見。一雙大眼睛能跟人說出所有的情緒，就跟個小鏡子似得。
語漣抱著菟兒，一步一停的走著，一路上語漣低低的跟菟兒說著他遊曆四方的所見所聞。就看著菟兒的一張小臉上，不停的閃過各種各樣的表情。看著就讓人覺得是個最好的聽眾。這一大一小倒也顯得和諧。
茶樓裏的人，迎來送往，但是無一不側目正坐於門旁的一對大小人。大的那個看上去年紀也不大，一身的玄色衣衫正襟危坐。一看就是一個老實嚴謹的孩子，就連頭發都束的一絲不苟。小的那個一身粉白的衣衫，頭上頂著兩個圓鼓鼓的發苞，圓鼓鼓白糯糯的臉蛋一看就讓人喜歡。特別是那雙亮堂堂的眼睛，看得一些婦人心都化了。
兩人就坐在茶樓靠門的位置，語漣低低的嗓音倒是比茶樓裏的說書先生更吸引人，不論說書先生怎麼大聲吸引注意，大家都開始側耳聽著語漣講的故事。原本隻是講給菟兒聽得，但因為講的東西都是些新奇事物，比茶樓裏講了八百來回的老茬有意思的多。尤其是菟兒那一張變化多端的臉，每聽得一處，高興、驚訝、恐懼都表現的活靈活現的，一些聽客便也開始向那桌靠攏。
語漣正說到遊曆至西方外邦處，那裏的人文，風俗聽得菟兒目瞪口呆。一名婦人就走向了兩人的位置。“哎喲，哪家的娃娃，這般討人喜歡？”婦人看著就是衝著菟兒來的，一雙眼睛從進門就盯著菟兒。
這婦人是漁村出了名的牙婆，做的便是買賣小兒的活計，像菟兒這麼靈的孩子一看就招人喜歡，一看身邊也沒個能做主的大人，就大著膽子想跟兩個孩子套套近乎。看著一副和藹親切，可是村裏人都是知道這牙婆打的什麼心思，平時也叮囑著自家孩子離這楊婆子遠一點。這倆孩子一看就是外鄉人，也不知能不能應付得了。
菟兒一看這婦人想要摸摸自己，一把就躲進了語漣的懷裏。“哥哥，菟兒還要聽那些番邦女子的故事，她們真的不穿鞋嗎？為什麼呀？”一邊問一邊還把自己整個人都縮進語漣的懷裏。倒是弄得語漣怪不好意思的。
“菟兒乖，哥哥繼續給你講。不好意思啊婆婆，我家妹子本性就這麼怕生。”
“無妨無妨。你們是外鄉的吧。從來沒有見過你們啊。這娃子是你家妹子啊。這個靈勁兒啊，真真是稀罕死人。”楊婆到底是做慣了孩子生意的，不知道從哪裏就摸出一個糖人，拿出來遞給了菟兒。菟兒對這個就沒什麼抵抗力了，一把接過看了起來。“娃娃，你看這小猴子，像不像真的？”
“嗯，像。哥哥，我見過真的猴子，跟這個長得一模一樣。”
“菟兒，先謝過婆婆。”語漣看菟兒真喜歡也沒說要還給楊婆。但是對這個突然示好的婦人也有了些警惕。
“你叫菟兒啊。哎喲，真是像個小兔子。”
“婆婆。你怎麼知道我是小兔子。”菟兒一驚，更是縮進了語漣懷裏。楊婆倒是沒變什麼臉色。畢竟童言無忌，也沒往心裏去。這心裏的算盤早就在打著這孩子往哪家送。
“菟兒，你又說自己是兔子，咱們不是說好，回家才能玩兔子跟大灰狼嗎？”語漣捏了捏菟兒的手，然後笑著對楊婆說道“婆婆，我們兄妹倆該回家了。謝過婆婆的糖人。”說完便想領著菟兒走。菟兒也知道自己剛剛說錯了話就老老實實的跟著語漣。
“哎。你們看上去是外鄉的吧。你們一家子都過來了？”楊婆到底還是個不死心的，雖說看這個大的像是個聰明的，但是總覺得要是一家子也不能讓倆孩子這麼單獨出門。語漣不做聲的離開，楊婆倒也不怕打聽不著，畢竟這個村子就這麼大。“你們倆，給我盯著點。”楊婆對著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來的兩個青年說道。“那個小的要是能帶過來，咱們可就發財了。”
茶樓裏不少人都暗暗為這一對兄妹捏了把汗。但到底是個小村兒也沒人敢直接去提醒，這個楊婆在近處的十裏八村可都是有名的，更何況還跟當地縣令勾結，所以即使販賣人口也沒人能拿她怎麼樣，畢竟天高皇帝遠。不少人明明暗地裏吃了虧也不敢跟楊婆多說什麼。
再說這語漣帶著菟兒一路便到了一處住宅。這個住宅本就是語漣以前買下的，雖久不居住，但是由於位置偏僻。偶爾回來，村裏人也隻當這房子又易主了，來來回回幾次也就沒什麼人關注了。進門一轉身，語漣便看到了那兩個暗自跟著的青年，抬手就把大門給拴住了。
“你倒是會惹禍。”語漣看著還在那辛勤的啃糖人的菟兒一陣無語。隻好拉著菟兒進了大廳。“來，咱們先不說故事。先聊聊身為一隻精怪該如何在人間生存。”
“好。你說什麼我都聽著。”
廳內的兩個人還在那裏講著話，可這院外也沒閑著。語漣總覺得，這日子似乎不再那麼平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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