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764 更新時間：16-06-08 16:03
第三章師徒齊心鬥石妖
這天晚上盡管那些姑娘婦人們沒能如意，但她們自從知曉了江寧是一個重情重義之人後，對他已經從傾心轉變為仰慕，其中又摻雜著一些豔羨的感覺。這讓在一旁已經吃得飽飽的明石瞬間產生胃部不適的錯覺，因為他一直覺得男人是不能看臉的，盡管他自己長得也不錯。反觀江寧，已經瀕臨奄奄一息的境地了，畢竟一桌子民風剽悍的女子在陪酒，算他酒量再好也招架不住。
就在這時，原先一直陪著江寧和那群姑娘婦人們陪酒的李員外，也步履蹣跚的走到了明石的身邊，他俯身貼耳，對著明石道：“小兄弟就是江先生經常在嘴邊的弟子吧。。。。。。。”李員外顯然要比江寧厲害的多，他每說一句話，就會有一口帶有食物腥氣的酒味撲麵而來。
“呃。。。。。。是的。”明石稍稍偏過臉。
“那麼還請江先生的弟子，移步。。。。。。”李員外滿意的打了個酒嗝，隨後便示意明石看向那邊已經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的江寧，還有幾個同樣醉酒的濃妝豔抹的大嬸一直往他懷裏蹭。
“咦。。。。。。”明石發出了一聲意味不明的驚訝聲。
“小兄弟還是把師父抬回房間吧。”說完，李員外還不忘朝著明石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詭笑。隨後，他又信步回到了酒桌旁，繼續和那些朋友們喝著酒。
明石覺得自己一定是被酒氣熏昏了頭腦，所以才會猶如鬼使神差般的跑過去。就在他推開黏在江寧身上的大嬸時，衝天的酒氣夾雜著脂粉氣衝鼻而來，明石不禁胃部一緊，皺起了鼻子，擰緊了眉頭。
且不說明石已經抬著江寧走到了院中，剛剛被明石推開的兩個大嬸中的一個穿著皆為上等的大嬸，卻突然猶如被天雷擊中腦袋一般，怔怔的望著明石的身影，腦袋也卻在不斷地回旋著明石那張秀氣中又透著堅毅的臉，她突然指著那師徒的背影大叫，道：“祭品從山裏逃出來了——”
這不喊不要緊，一旦喊了出來，就包括明石在內的大家都瞬間清醒了過來。
明石驚恐的回頭，暗紅色的瞳孔仿佛要跳出眼眶。
隻見之前還在酒桌旁歡笑暢談的眾人就在這一瞬間猶如厲鬼附體，麵露陰寒之氣，他們的身後飄蕩著無數根飄渺透明的熒線，宛如仙人腰間的玉線。
明石還在愣神，那個認出他的婦人，便張開自己血紅的嘴唇，道：“你若真是為了棠溪鄉著想，就不該讓這妖道助你逃出棠溪山。”
緊接著便有另一個婦人目光呆滯的說道：“小兄弟你也知道，好不容易才遇見了你這麼個身懷神息的肉體凡胎，盡管神息微弱。。。。。。”
“趁現在吃掉才好。”有一個年輕的姑娘猶如木偶一般重複道。
“都怪你逃了出來，要不然我們也不會死！”這些人突然嘶聲叫道，目光空洞，隨後便從喉嚨深處發出令人作嘔的笑聲。
明石一邊攙扶著早已不省人事的江寧，一邊又在蔓延不止的驚慌中思考：自己可曾招惹過這世間的人和物？既然沒有那為什麼有些事情就非得落在我的頭上呢？
“我才不會死！”他一邊嘶聲反駁，一邊架著江寧一步步的往外拖動。
“你以為這個男人還會在想上一次那樣救你於水火之中麼？”
明石聽見了一個十分熟悉的聲音，他猛地回頭，就看見李員外正晃著手中的酒杯，從密集的人牆總走出來，他站定在人牆的前麵，道“這個男人那晚不僅壞了我的好事還讓我負了傷，回了百餘年的修行，這筆賬總是要好好算的。”
“李員外。。。。。。。你。。。。。。”明石看著李員外就在自己的麵前變換成了另一個人的模樣——是之前給棠溪人提供解決方法的雲遊法師。
他身著黃色僧衣，右手結著佛家法印，貓一般的狡黠笑容浮現在臉上，怎麼看明石和江寧才是被貓抓住的耗子。
“或者這樣說吧，那晚你從山神廟裏被這個路過的男人救走，雖然讓我損失了些修為，但是讓你在絕境中獲得生機又在希望中再次陷入絕境，仔細想來，也不失為一種很好的享受。”
“你。。。。。。”明石畢竟還是個十四歲不到的孩子，再次遇見這個企圖要了自己性命的妖物，把自己和其他人的性命玩弄於鼓掌之間的妖物，他哆嗦著雙腿，話被驚嚇噎在喉嚨裏，結結巴巴的問道：“那你究竟是。。。。。。為何要這麼做？”
他感覺到一直壓在自己單薄肩膀上的江寧像是取暖似的抱緊了自己，明石不禁垂下驚恐的大眼睛，江寧還在昏睡，身上依舊是酒氣衝天。
“不用在依靠這個男人了，他之前能夠救你也是勝在出其不意，畢竟是肉體凡胎，即使是得道高人也未必會是我的對手，更何況這幾日裏他也沒白吃白喝。”絳衣法師的臉上再一次浮現出令人心顫意寒的微笑。“再說，我本就是沉睡在棠溪山的一個普普通通的石妖，既沒有羽化登仙的願望，更沒有投胎成人的意願，隻是在這百餘年的時間裏，是你們這些貪得無厭的人開山挖石，壞了山脈靈氣，壞了我的修行，隻是在偶然間嚐到了人的生魂的味道，覺得還不錯。”
“所以這就是鄉裏人失蹤在山裏的原因？”明石的這句話雖然是問句但卻是肯定的意義，他下意識的回抱了趴在自己肩上的江寧。
“也不全是呀，小弟弟，”他的臉又一次變回那個肥頭大耳、富態頓生的李員外。“山裏的妖又不止我一個，況且我還有著自己在人間的生活，也是因此才遇見了你。”
“。。。。。。。”
明石開始拖著江寧戰戰兢兢的的後退，他覺得自己已經在無法繼續與他對話了，周圍的人毫無疑問的都已經正常的人了，而自己又是沒什麼本事的人，別說救人了，就連自保都做不到，要是能夠。。。。。。要是能夠。。。。。。
他又一次擔憂的看向自己肩上的江寧，明石才發覺他醉酒醉得有些不正常，根本就沒有任何反應，這時他才反應過來剛剛那個李員外跟自己說過“沒有白吃白喝”的話，明石顫抖了一下，差點連著江寧兩個人一起甩到了地上，因為這一次他是真的感覺到絕望了。
江寧隻有白金色的長發散在腦後，最終又鋪滿了明石的眼底。
“所以呢，遇見你之後，我就在想既然是難得一遇的珍品，自然得好好準備一番才能入口了。。。。。。”
“所以就設計了這場鬧劇？”明石突然間顫著聲音反問道，直挺的腰杆讓人聯想到林中的翠竹，暗紅的眼睛裏倒是溢滿了死前的不懼。“所以要是我死了。。。。。。想必你也不會就此收手吧。。。。。。”明石突然想起了已經許久未見的石榴姐，要是能夠再見見你那就好了呀。
“因為已經嚐過了人類生魂的味道，也見到了它在修行上帶來的便利，真是找不到比這個還要一舉兩得的修行方法了。”
話才剛落音，從李員外的手中就突然伸出幾根手指粗的熒線，飛速朝著明石的方向襲來。而在那電光火石的一瞬間，明石也一把推開了趴在自己肩膀上的江寧，江寧滾到了花壇邊，腦袋撞了個正著，明石自己也在推開江寧的那一瞬間滾到了另一邊。
“反正你也是跑不掉的！”石妖麵目猙獰，有三張臉在那個頭顱上來回交錯出現，除了李員外和雲遊法師的臉，還有一張明石從未見過的臉。
還沒來得及喘口氣，明石就隻見李員外手中的根根熒線就已經朝著江寧飛射而去，而他也在那一瞬間躍到了江寧的身前。
“上潔——！”他疾聲大呼。
“在呢在呢。”他的身後突然出現了江寧的應答聲，而後便有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從自己的身後繞到胸前，將那些插進自己胸膛的熒線悉數撚斷。
“好久不見。”江寧習慣性的說出這句話時，就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不過這裏可不是用來閑談的好地方呐。”
話還未說完，江寧就一躍而起，朝著那三麵石妖飛踢就是一腳。可修行數百年的石妖也不是個吃素的料，幾乎就在被一腳踢飛的同時，就有無數妖氣化作的石劍朝著江寧激射而去。江寧退步而行，一拂手，衣袖翻飛，一紙青符自袖中緩緩飛出，而後清光大盛，妖氣化作的石劍也盡數化為石粉。他眉眼低垂，發絲紛飛，腳踏七星禹步，步步生蓮，雙手結印，口中亦念念有詞，絲毫沒有留給那石妖一絲空隙，緊接著印結一指，三麵石妖就在這一瞬間灰飛煙滅。
清光斂，風塵定。
石妖灰飛煙滅，那些被他控製的鄉民也在同一時刻倒在了地麵上，麵色青紫。江寧趕忙過去，探查鼻息。
還好無礙。他在心裏長舒了一口氣。休息半日即可恢複元氣。
可是就在他回頭準備查看明石的傷勢時，卻不禁瞪大了雙眼。
“混小子！”
江寧也來不及為自己的疏忽自責了，明石這小子為了救自己一命，卻幾乎搭進了自己的整條命，他的半邊身體也幾乎都已石化，如果自己貿然行事隻會白白斷送明石的性命。
開山挖石，破石采玉，而凡間又有以玉養魂，以魂生玉之法，肉身化為磐石，魂魄化作石中玉。
結尾
是夜，山風忽起，夜如沉鏡，月華照人，有一人背負稚童行於山路小徑中。
風靜吹，月照人。明石被江寧背在後背上，他有些懶洋洋的抬眼，這時才發現，這個男人的皮膚真是好的不可思議，簡直都可以與那天上的月華融為一體。
“上潔，謝謝你救了我。”明石的語氣裏有著難言的疲憊，但是誠摯之情卻溢於言表。“那石榴姐他們怎麼樣了？”
明石似乎走到哪裏都忘不掉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
“哪裏哪裏，我才要感謝明石不僅喊醒了我，還舍身救我於水火之中。”江寧“哧哧”一笑，道：“大家都很好，石榴姑娘更是與往常無異。”
“嗯。”
江寧感覺到趴在自己肩頭的少年安心似的攏緊了胳膊，也沒有問江寧為什麼要把他帶出棠溪山。
“明石不是說要拜師學藝的麼？”
明石弱弱的“嗯”了一聲。
“和恩師一起去桃都山吧。”
明石沉默了良久，突然有些自嘲般的自我解憂道：“上潔，我果然還是很適合跟你一起行走遠方呐。”
他沒有任何的疑問。
“你要喚我‘師父’，混小子。”江寧麵無半分責備之色的嘻嘻笑道。
“古人雲‘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哪裏有半分身為人父的資格？”明石解釋道：“況且我也覺得更適合做朋友。。。。。。”說著說著，明石就有些底氣不足，很明顯又開始臉頰發燙，麵露緋紅。
“哦呀，多謝兄台讚賞！”江寧回答道。
說罷，這兩個人都不約而同的在心裏沉了一口氣，明石是因為不舍；江寧則是因為慚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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