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713 更新時間:16-07-21 10:03
第二十四章
那天,何輝在倉庫裏麵理貨,腳下的梯子有個螺絲鬆了,一直晃晃蕩蕩把他摔了下來。爬得不高,摔下來就是有點痛,怎料站起來過快,腳不知怎麼就扭傷了筋,非常痛。何輝忍著痛扶牆出去,恰好淩湛下班過來接他,一看他痛得發白的臉連忙跑過去抱起他急問:“小輝,怎麼了?”何輝咬著嘴唇搖頭:“沒什麼事,好像腳扭傷了。”淩湛二話不說把他立刻載到醫院裏去。
醫生檢查了一遍,說是腳筋扭傷,可大可小。叫去拍了X光看了,才說問題不大,敷了藥包紮好,叮囑何輝一周之內不能讓患處碰水,開了噴劑和一些繃帶吩咐回去隔天換就讓走了。
回到家裏,戴堯東打電話來詢問,同時叫何輝傷好了再回店裏。何輝放下電話,瞄了眼正在廚房裏給他倒水的淩湛,咽了咽口水。不得不說,從剛才進醫院到現在,淩湛幾乎一句話都沒有跟他說,而且臉黑得非常可怕。何輝倒寧願他直接朝自己發火好了。兩個人在一起後,淩湛唯一要求過何輝的一件事就是要他保護好自己,別受傷。現在……
“阿湛,對不起。我下次會小心點的。”何輝低聲對走過來的淩湛說道。
“……喝水。”淩湛卻隻是把杯子遞過來給他。
“謝謝。”何輝看他一眼,低頭喝了半杯,“你也喝。”淩湛把剩下半杯水喝完,忽然把水杯“哐”地一聲放到桌上,一下子死死抱住了何輝。
何輝嚇了一跳,隨即也伸手摟住他的脖頸,仰起頭湊過去主動吻淩湛有點發顫的嘴唇。淩湛一下將他羞澀的舌頭咬住,重重地吸吮著他的唇舌,吞咽著何輝甘甜的氣息。
“阿湛……嗯……我在這裏的……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何輝喃喃地說著,他在心裏隱隱知道淩湛怕的是什麼。那時候,淩湛曾經帶著他去了埋著老黃骨灰的地方,那是在拳擊館不很遠的一個小山坡上的一棵大樹下,淩湛還給老黃做了一個小小的墳墓。當時,淩湛沒有說話,隻是一直緊緊地拉著何輝的手,仿若是怕何輝也會像縈繞在山中的風忽然消逝一般。
“小輝小輝……”淩湛更加收緊雙臂,像要把懷裏的人融入自己的骨血當中。幾若是疼痛了,何輝也隻是心甘情願地蜷在淩湛的懷裏。
這幾天,淩湛直接請了病假在家裏形影不離地照顧何輝。何輝完全過上了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生活,可以做的也隻是逗逗在他身邊同樣無所事事周圍亂轉的小黑而已。
夜裏,何輝從迷蒙的夢中醒來,然而淩湛卻不在身邊。他坐起身子,聽到響聲的淩湛從陽台那邊走回來,他摸摸何輝睡得有點潮濕的臉,輕聲說:“吵醒你了?”
何輝搖搖頭:“阿湛你睡不著?”
淩湛上床把他抱進懷裏:“睡吧。”
“嗯。”何輝伸手摸摸他的下巴。
淩湛低頭吻吻他,何輝嚐到他嘴裏的煙味。何輝是不吸煙的,而淩湛在他麵前也絕少抽。他不自覺把身子靠得更近點,語氣有點難過:“阿湛,我知道為什麼會醒過來了,因為你不在我就會睡不好。阿湛……你是不是還在生氣?”
淩湛聽畢愛憐地撫慰他:“小輝,我沒有生氣。我隻是做了不好的夢。”
“什麼夢?”
“我夢見小輝你死了。”
何輝有點驚訝,隨即問:“那我是怎麼死的?”
“不知道,但你在我麵前一動不動,我就感覺到你已經死了。”淩湛淡淡地說。
“然後呢,我死了的話,阿湛你有什麼感覺?”何輝問道。
“我沒有感覺。”淩湛說道。
何輝心裏一窒,不禁問:“為什麼?”
“因為我大概也一同死了。”淩湛答道。
何輝感到喉頭一陣酸澀,眼淚隨即就從臉上滾落下來。他心裏迷茫一片,不知道是為自己難過還是為淩湛難過。淩湛的心像裂開一般,原是淡漠的神色現出無比的疼痛,他吻著何輝的眼睛,嚐到那苦澀的淚珠:“小輝乖,別哭了……”何輝搖著頭,抽噎難過得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終於緩過來,哽咽著開口:“阿湛,我會跟你一起死的。”
淩湛愣愣地看著他,一滴眼淚無知無覺地滑落下來。何輝把他的頭摟抱進自己的懷裏,輕輕地親吻著這個強大而脆弱的男人,如同對待一個受驚的小孩,在他耳邊輕喃著各種撫慰的話語,終於,淩湛合上了眼睛。何輝在他唇上烙下一吻,蜷進他為自己留出的懷抱,同樣沉沉睡去。
沒有多久,何輝的腳傷就痊愈了。傷好那幾天,他終於可以離開床鋪和沙發,帶著小黑到外麵散步。淩湛像另一隻大狗一樣跟著他,兩人手拉著手,還一同分吃了個冰淇淋,多日縈繞的淡淡陰鬱已經全然散去。回到去,楊予森在家門口朝他們笑著揮揮手。
“森哥,你怎麼來了?”何輝連忙開門把人迎進去,“要喝茶嗎?”說著準備到廚房。
“小輝,我去。”淩湛說道,略帶警告地看了楊予森一眼,才走開了。
“哎呀,被瞪了。”楊予森嘀咕了一句,轉頭問何輝,“聽說你弄傷腿了,養得怎樣?”
“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何輝說道。
楊予森很是意味深長地打量了何輝一陣,笑著說:“那就好。”也沒有坐多久就告辭離開了。
第二天何輝就回去上班了。楊予森中午再次打電話來:“何輝,有件事,想請你幫幫忙。”何輝奇怪,楊予森有什麼要他幫忙的,大約也就淩湛的事情吧,果不其然。
“是這樣的。淩湛的外公下個月八十大壽,很希望他回去一趟,你可以的話在他麵前說說,他不願去的話也不用勉強。”楊予森說道。
“咦,為什麼?”何輝問道。自己外公的生日不會很重要嗎,不過說真的,淩湛絕少在何輝麵前提他的家人,何輝隻隱約知道淩湛的父母都已經去世了。
“他跟家裏的關係不是很好。”楊予森隻是簡單地說,“不過你說的話,可能他會願意聽。”
“森哥,我會跟阿湛說說的。”何輝說道。
晚上,何輝就跟淩湛說了這件事。“如果小輝跟我一起去的話,我就回去。”淩湛說道。
何輝想了想,點點頭。
淩湛外公家在B市。何輝跟著淩湛乘坐飛機到達,早一步到的楊予森已經在機場外麵等著他們了。上了車,何輝有點緊張地抓著淩湛的手,淩湛吻他一下安撫,指指外麵:“小輝,看,這是我讀過的小學。”
“阿湛,你是在這邊長大的?”何輝好奇地問道。
“對。”淩湛說道。
過不多時,楊予森拐進一個高級別墅區,而後在一棟清雅的宅子前邊停下說:“到了。”
幾人下車,宅子裏已經有幾個人迎了出來。中間簇擁著一個拄著拐杖的精神矍鑠的老人家,那就是淩湛的外公。小個子老人笑嗬嗬地,不停地打量著淩湛和何輝。
“小湛,歡迎回來。”老人高興地說。
淩湛卻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
老人也不在意,轉頭熱情地拉著何輝的手:“你就是何輝小何吧,歡迎你,把這裏當做自己的家就好了。”
“啊,楊老先生,謝謝您。對了,這是生辰禮物,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何輝紅著臉把預備好的禮物遞過去。
“小何,跟他們一同叫我外公就好了。”老人笑著拍拍低聲叫出“外公”二字的何輝,“謝謝你了,好孩子。”
一番寒暄之後,淩湛和何輝才被帶到了樓上預備好的臥室。當關上門後,何輝終於鬆了口氣。不得不說,淩湛家的表親實在太龐大了,光是表姐就有六七個,每個人都爭著過來跟他們打招呼。這些人俱有著上流社會的打扮和氣質,不過對待何輝卻有種極其突兀的熱情。
“辛苦了。”淩湛親昵地揉搓著何輝的耳垂,邊低聲說道,語氣裏含了點點戲謔。
“阿湛,你這麼多表哥表姐表弟表妹的,那會不會很煩?”何輝問道。
“他們才不會煩我。”淩湛說道。
何輝歪頭想,大約淩湛那種不理人的性子就是在這種環境裏培養出來的吧。也不多問了,舒舒服服靠在淩湛的懷裏,閉目養神起來。
晚上,是一大家子吃飯。在大廳裏擺下了好幾桌,何輝和淩湛被安排跟楊老先生坐在一塊。席上,淩湛很自然地給何輝夾菜。一台子的人都帶著驚奇的表情看著。隻有楊予森笑著自顧在吃。
“阿湛,你也給外公夾點。”何輝拉拉淩湛衣袖,他不清楚淩湛跟家裏發生過什麼事,不過老人眼裏不經意流露出的羨慕讓他心裏一陣發酸。
淩湛倒很聽他的話,隨即就夾了個雞腿給老先生,語氣有點生硬,卻還是說:“外公,吃菜。”
老先生驚訝得連嘴巴都張開了。何輝甚至看到他眼角有了點點濕潤。
吃完飯,淩湛把何輝帶上了從楊予森那裏借來的車:“小輝,我帶你去看看我爸媽。”
路燈的光影不斷地投射在昏暗的車廂裏。何輝有種身在夢中之感,然而身邊的人卻是萬般真實的。車拐進了幾乎無人的街區,終於在一處荒廢了的樓房旁停下。
淩湛拉著何輝上了樓,樓道裏撲麵的都是灰塵,表明這個地方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了。淩湛推開一棟房子的門,同時把燈打開。
屋子並不大,一廳兩房,跟剛才他們所處的豪華別墅簡直是天壤之別。淩湛告訴何輝,他很小的時候就是跟父母一起在這裏生活的。
廳右側的神龕裏擺放著兩個白色的骨灰盒,上麵寫著淩湛父母的名字。
淩湛拉著何輝的手,麵對神龕說道:“爸媽,這是小輝;小輝,這是我爸媽。”何輝鄭重點頭致意。
淩湛又從櫃裏拿出一束線香點著,把一半交到何輝手上,然後在神龕前肅穆地拜了拜把香插上。何輝也在後麵依樣進行了簡單的拜祭。
淩湛領著何輝到他小時候住的房間裏,一如那大廳,除了滿鋪灰塵外,家具和物品都仍舊擺在原處。何輝好奇地看到淩湛小時候收藏起來的一牆壁的各種圖書,有漫畫的、有兒童科普圖冊、有各類中外青少年小說的。書桌上麵正中貼著的卻是一大幅介紹各種世界名犬的掛圖。
淩湛小時候非常喜歡狗,但是由於他母親天生對貓狗過敏,所以他父親就買回了這張圖紙給失落的他一個小小的安慰。想到小時候因為養不著小狗而委屈失望的淩湛,何輝就忍不住伸出手去安慰般地摸摸已經長大成人的戀人的臉頰。
“那阿湛,你最喜歡哪種狗?”何輝指著掛圖問道。
淩湛挨著他,把何輝微長的鬢發掠到他耳後,親親他露出來的柔軟耳廓,輕聲說:“我最喜歡你。”
何輝怕癢地縮了縮肩膀,顴骨升起一點淡紅,卻不自覺地向淩湛綻出一個甜蜜無比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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