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43 更新時間：16-08-10 19:17
甘棠從門外走進來，朝葉瓚的書桌上扔了一顆野山參，哼了一聲說，“靈虎沒找著一隻，市麵上的假靈魄倒是出了不少，什麼虎妖蛇妖兔妖的內丹都敢拿出來糊弄老子，居然還有一隻豹妖的！要不是他把這山參拿出來老子非得咬斷他的喉嚨不成……哎，葉瓚，這山參倒是貨真價實的，特地拿來給你孝敬你爹的。””他哪缺這個？”葉瓚盯著書，頭也不抬的說，“倒是個金貴的東西，你自己留著吧。”“再金貴它不也是素的嗎？”甘棠一臉的嫌棄，“不稀罕。”葉瓚這才抬起眼來看他，輕笑了下，“合著在你那兒也就肉是個金貴東西了？”“昂，是啊。”甘棠那心被周瓚的笑弄的呼呼呼的，“哎……我跟你說過沒，你這眼睛可真是像極了大豹子。”“你什麼眼神兒啊，他那不是雙鳳眼麼？”“哎，不是說形狀啊，我說的是，是，是眼睛裏的東西，是從眼睛裏透出來的，我也不知道怎麼說……”甘棠煩躁的撓了撓臉，“總之是很像，很好就對了！我頭一回見你就覺得像了……”葉瓚嫌他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又低下頭去看書。“哎，我說你這人，我跟你說話呢。”甘棠沒好氣的推推葉瓚的肩膀。“怎麼著，甘棠大人又要一掌把我打到冥府轉一圈？”葉瓚冷笑著看他。“不是，不是。”甘棠悻悻的收回了手，轉了個彎兒去搶葉瓚的書，“這書裏有什麼啊，這麼讓你著迷？”“談不上著迷，不過是比同你講話更有趣罷了。”葉瓚提起桌上的野參說，“把這送到廚房，叫他們與鴨子一同燉了，做藥膳。”甘棠盯著葉瓚露出來的那一截脖子磨磨牙，狠狠的說，“你敢支使我？還說我說話無趣？”“瞅什麼瞅？還不快去。”葉瓚自桌子底下不輕不重的踢了甘棠一腳，“再瞅？再瞅仔細你的牙！”甘棠目露凶光，我堂堂一介豹妖還讓個人給踹了！嗷嗚一口就朝著葉瓚的脖子咬了下去。“哎，疼疼疼疼……”葉瓚推他也推不動，心裏一急也朝著甘棠的脖子嗷一口咬下去，這一口可是下了死力氣，好巧不巧的他還長了兩顆小尖牙，這一口甘棠的脖子就滲出了血，甘棠吃痛，沒想到他會咬回來，一怔之間就鬆了口，葉瓚也撒了嘴，捂著脖子直抽冷氣，一副哀大心死悲痛欲絕的樣子，“好你個養不熟的狼，我故意要把這參放在鴨子裏要給你補補，你卻咬了我！”甘棠一懵，對葉瓚忽然而至的示好有些疑惑。“你……你信不過我？”葉瓚苦笑，一副要哭的樣子，一雙眼睛泛著紅看著甘棠，“我葉瓚命苦，說是個少爺，卻連個老仆都能欺到我頭上，好不容易來了個不欺負我的，我把一顆心都掏出來，就想結交你這個兄弟，沒想到啊……一顆真心卻被你棄若敝履。”說著悲涼一笑，“果然我周瓚就是天生的孤命！”“行了行了，別說了，我去還不行嗎。”甘棠被他那眼睛戳的難受扭頭就往外跑，到了門口才發現沒拿參，又跑了回來，抓著山參吱嗚半晌，也拿不準他的話是真是假，隻覺得大豹子說的真是沒錯，人真的是很可怕，最後還是丟了一句，“我不咬你了，也沒把你當破鞋……”看著甘棠抓著參匆匆跑出去，葉瓚得意的冷笑，不過是個小瘋子，還拿捏不住你了？又想到了他那句“破鞋”嘴角不禁抽了抽，還真是個小瘋子啊。
送佛送到西，做戲做足套。晚飯時，葉瓚親自給甘棠盛了一晚湯，笑眯眯的送過去，甘棠誠惶誠恐的接過來，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葉瓚看著他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心裏十分舒坦，可算是捏住了這小瘋子的七寸，哼哼，以後有你好受的！甘棠扯下了一隻鴨腿，看了一會兒，萬分不舍的送到了葉瓚碗裏，“這個好吃，多吃點。”葉瓚本不喜歡吃鴨子，看見了甘棠那一臉肉疼的樣兒，卻是非吃不可了，那眼巴巴的樣兒，難不成還指望本公子還給你？哼，本公子偏不，葉瓚一口一口的把鴨腿啃了個幹淨，眨眨眼一臉感動的說，“自從我娘沒了以後，還是頭一回有人給我夾菜呢，真好吃。”然後甘棠自葉瓚嘴裏聽到了今生聽過的最恐怖的三個字，他說，“我、還、要！”你還要？甘棠快哭了，鴨子為什麼隻長兩條腿呢？甘棠哆哆嗦嗦把最後一隻鴨腿夾到葉瓚的碗裏的時候，葉瓚也笑不出來了，這麼膩的東西也就瘋子才喜歡吃，他還真夾啊。“真給我？”“嗯，吃吧吃吧。”甘棠點點頭。葉瓚卻笑著把鴨腿丟回去，“不跟你搶，我吃一個就飽了。”心裏卻拿著一把刀，小瘋子，你要是敢再夾回來，本公子就淩遲了這鴨腿。甘棠一臉感動，果然好兄弟！葉瓚喝著茶解膩，複又說起閑話來，“哎，今日聽見你說瞧見了豹子的內丹，好似十分生氣的模樣。豹子的內丹和其它妖物有什麼不同嗎？”“那可是……”甘棠瞅著葉瓚，險些把“我的同族”說出來，“那，那可是我家大豹子最喜歡的野獸啊！豹子啊，多好……”“嘁……還不是妖物，有何不同。”“妖物怎麼啦？”甘棠有些不解，“你不喜歡妖？”葉瓚嗤笑了一聲，“哪會有人喜歡妖啊，連那副皮囊都是化出來的。”葉瓚敲敲盤子，笑的有些不屑，“扒了那些皮囊，與盤中物何異？”甘棠有些不悅，果然人類都十分喜歡扒我們的毛皮，“所以，你見了妖就會扒下他們的皮毛來？”“要它們的皮毛作甚，”葉瓚輕笑，“隻是妖物不通人性，我不喜歡罷了，若不害人何苦趕盡殺絕。”甘棠喝了口茶，還是不要告訴他自己是豹妖這一回事了，大豹子走了，山上空蕩蕩的，我不想回去。
所謂閑愁，便是人一閑下來就會多想，想著想著愁就來了。葉瓚依然鑽到他那黃金屋裏修煉，甘棠就坐在旁邊把玩著葉瓚送他的簪子，一忽想到了被大豹子離棄的自己，一忽想到了沒人疼的葉瓚，便愁的不行，心想看他那麵相就單薄，估計命格也好不到哪兒去，總要尋些東西來壓壓福，什麼東西好呢，麒麟的角，鳳凰的毛？甘棠歎了口氣，不行不行不行，自己把自己那兩百年的小命都搭進去也求不得啊。唉，有了！甘棠一拍桌子，站起來要走，看看手裏的簪子又折了回來，心想若是不慎丟了就不好了，甘棠過來敲敲葉瓚的桌子，把簪子遞到他手裏，“你先幫我收著，回來我再找你取。”“唔。”葉瓚應了聲，把簪子袖起來。“你不問我去做什麼？不囑托囑托？”“你當誰都和你家大豹子一樣呢？這般大了，有什麼好囑托的，又不是不回來了，問你去哪兒作甚？”“說的也是。”甘棠點了點頭，“那我走了。”“嗯。”葉瓚頭也不抬的說。
晚膳時，憤憤然的盯著那盤鴨子的兩條腿，小瘋子還不回來，居然敢讓本少爺等，哼，還治不了你了麼？葉瓚陰笑著把鴨子的兩條腿都扯下來放到小碗裏，藏到甘棠寢室的床底下，就說是給小紅吃了，急死你這小瘋子。藏好好後又順手自書房拿了本書，坐在餐桌旁，一邊看書一邊等著他，看過了一頁再翻一頁，桌上暖黃如豆的燭火一跳一跳的……葉瓚瑟縮一下，突然睜大了眼睛，窗外的夜已十分濃厚了，葉瓚瞧瞧燃了許多的蠟燭和一桌冷透的飯菜有些懵怔，自己睡著了麼，甘棠回來了嗎？葉瓚攏了攏衣襟，拿著蠟燭去甘棠的寢室瞧，卻是沒回來，葉瓚皺了皺眉，把藏在床下的鴨腿端出來端端正正的放在他的床上，又拿自己的蠟燭點燃了他屋子裏的蠟燭才掩好門走出去，回到飯廳吃掉冷掉的粥和茶，才回房睡下了。
第二日葉瓚再去看時，那碗盛著那兩條冷透的鴨腿孤零零的留在原處，葉瓚氣呼呼的把它們丟到了窗外。晚宴時，葉瓚惡狠狠的吃了兩條鴨腿把骨頭放到碗裏，和一根燃著的蠟燭一同放到甘棠屋裏的那一堆蠟淚旁。第三日，葉瓚看著那兩堆蠟淚和一碗鴨骨有些慌張失措，這次輪到葉瓚對著那根玉簪出神了，聖賢書被丟到了一旁。他這是離開了麼……連我送他的東西都還回來了，是去找他的大豹子去了吧，人都走了還巴巴追過去，真沒臉皮！葉瓚的神色狠戾起來，舉起簪子想要要丟到地上，臉色變了幾變終於是沒有鬆手，隻把它封到了錦盒裏，遠遠的放到了書架上，聖賢書一頁頁的看著。晚上，葉瓚躺在床榻上極不安生，迷迷怔怔間，不知是睡是醒，一忽兒見著甘棠張了嘴來咬自己，一忽兒又見著他一臉肉疼的把鴨腿送到自己碗裏，一忽兒他一掌打到自己身上，一忽兒又站在月下問自己為何還不回去，飯菜都等涼了。又問是不是也怕我像嚇管家似的嚇你才不回去。葉瓚張嘴罵他，你這小瘋子又來發什麼瘋，不是你自己走的麼，難道我趕你了？場景一變，甘棠又站在了那漸行漸遠的馬車旁，苦笑說，我也是個沒人要沒人疼的了，你怎麼不去尋我？我去搶靈魄時被大妖精抓住了，他們咬我，說我不該吃那麼多的肉……葉瓚的神色閃了閃，瘋子的話怎麼能信！甘棠好似十分疼的樣子，扭曲著臉說，明明我把鴨腿都給你了……葉瓚看著甘棠要哭的樣子，急匆匆的要去抓他的衣角，它們咬你了嗎？咬了嗎？你現在在哪兒！
“你在哪兒！”葉瓚吼了一聲猛然坐了起來，手尚死死抓著被角，太過用力，指節有些微微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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