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414 更新時間:16-09-01 14:05
不知走了多遠,混沌陰沉的迷霧中突然出現一座橋,橫架在空中。
“過了這座橋,就出了幻境。”暮雲博看著方君淡淡道。
看著殘破不堪望不到頭的橋,方君道:“真的假的?怎麼這種氣氛和過奈何橋一樣?你走前麵。”
暮雲博點點頭,抬腳上了橋一路走到橋中間,回頭對還在橋頭的方君招呼讓他快些過橋。
抬腳的瞬間,方君還是有些遲疑,心中總有些不踏實的感覺,暮雲博站在橋中間,不停的催促,猶豫片刻就在落腳的瞬間,背後傳來的巨大力量將他拉回,而本來出現在橋中間的暮雲博卻站在自己身後,臉色帶著些倦意和疲憊。
“你瘋了嗎?你沒看見你脖間灌灌的羽毛變成黑色?再往前一步你必死無疑!”
方君再回頭時眼前那還有橋?更別說站在橋中間的暮雲博了,想到剛才發生的時不由吸了一口涼氣,他並不是沒有懷疑過那個暮雲博,隻不過念頭稍有動搖就會入幻,隻是一瞬的遲疑便中了招。
出於後遺症,方君看著眼前的暮雲博心頭也不免有些後怕:“你不是說破了幻境就可以看見麅鴞的真身嗎?”
見方君惶恐不定向後急退的模樣,暮雲博指了指身後深不見底的懸崖:“這下麵就是他的胃,我們在他的身體裏。”
下方冒起的略帶怪味寒氣讓方君吞了口口水,再次環顧周圍黑漆漆陰森的環境悻悻笑道:“開玩笑吧。”
暮雲博雖未說話,但眼神已經告訴了方君一切,是了,從一開始他們就進到麅鴞的肚子裏了!怪不得自己總覺得刮的風有股味道。猶豫片刻,方君甩甩腦袋:“算了,藍心呢?”
順著暮雲博指的方向看去,懸崖對麵,一個小小的看不真切身影出現在方君眼中,臉上似乎還帶著笑意,一蹦一跳的渾然不知朝懸崖邊上跑去。
方君急了,看著一旁淡定如斯的暮雲博喊道:“喂,快救人啊!愣什麼神?”
暮雲博沒有做聲,緩緩伸出手掌,仿佛石子落入湖麵激起漣漪一般,暮雲博所觸及的地方似乎有什麼屏障將他們隔離,手掌也在一瞬起了水霧。
攆搓著手中的水珠,暮雲博淡淡道:“針對我的水結界,如果我過去了,便沒有多餘的法力讓我們回去,橫豎都是死。”
方君試著朝身前伸手可卻什麼也沒碰到,回想起剛才暮雲博的話他隱隱覺的有些奇怪,可看著毫不知情就要掉入懸崖的藍心他隻能再一次質問道:“那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藍心被吃掉,我們來不就是救人的嗎?你難道沒有別的辦法?”方君知道水是暮雲博的死穴,可好幾次不都有驚無險嗎?哪有試都不試就否定的事情?
猶豫間,一句熟悉的女兒,更是讓二人的眼神陡變,在藍心相隔百米的地方,一個蓬頭垢麵驚恐的婦人出現在二人視線裏,她並不是製止藍心,而是瘋了一般朝懸崖邊撲去。
方君看著暮雲博,疑惑不已,而暮雲博隻是看著對麵臉上依舊保持著淡漠的表情,那個陣法即使別人看見了也進不來,女人之所以會出現在這,恐怕又和她有關吧,這麼多年還是沒放下,對自己的恨真是半分都沒有減少。
眼見二人離懸崖越來越近,方君終於忍不住問了句怎麼辦?暮雲博看看方君卻問了句:“你覺得我該救哪一個?”
方君一愣,有些愕然:“開什麼玩笑,當然是兩個都救!”
暮雲博搖搖頭:“不可能,我隻能帶兩個人出去,你再加上她們中的一個,多救一個我們就都要死在這裏,這是我的極限。”
懸崖對麵的母女離懸崖邊越來越近,一個一臉惶恐,一個一臉歡喜,沒人知道她們看到了什麼樣的幻境,不過方君卻是一笑,那個丫頭最希望的一定是和父母在一起被他們疼吧。可自己也不想死啊!
“真的沒有其他辦法?”
暮雲博看著方君沉默片刻:“也不是沒有,隻是你舍得嗎?”
穿越水結界要耗費他許多的力氣,而且三日前才召喚過流火,要想再次召喚要等五日後,暮雲博掏出符篆咬破手指,血在每一張符篆上劃過,隨著咒聲響起,符篆仿佛活了一般圍繞著暮雲博周圍按照卦象排開,隨著一聲“疾”炸裂開來。憑空一陣狂風吹起,透明的屏障宛如翻起滔天巨浪一層接一層,眼前的景物開始扭曲變形,隻聽“叮”一聲,四濺的水花如同碎開的玻璃散落開來。
暮雲博的臉色變得更白了一些,雙腿也不自覺的打顫,快速掏出符篆朝對麵的藍心擲去,勉強支起身子念著咒文也隨著黃光跟了過去。
藍心根本不知道周圍發生了什麼,直到暮雲博將她拽住的那一刻,她所看到的還是父親和母親帶著她去遊樂園玩的情景。她隻覺得自己做了一場夢,很長很長的夢,如今夢醒了,看到的是暮雲博,還有正超懸崖跑去喊著自己名字的傻媽媽。
“媽媽!媽媽!”藍心不停的扭動身子試圖從暮雲博手裏掙脫,可結果卻是徒勞。
“藍心,你救不了她。”
“不,暮雲哥哥,你救救我媽媽,求求你了!”藍心拽紮暮雲博的袖子不停的哭泣著,第一次沒來由的慌了,怎麼會這樣?自己剛才還和媽媽爸爸在一起,他們抱著自己去遊樂園,給自己買冰欺淩,新衣服,新玩具,怎麼一轉眼就都不見了?
“媽媽我在這,在這,別跑了,別跑了!”藍心扯著嗓子呼喊著,可遠處的女人卻依舊惶恐的朝懸崖蹦跑,似乎沒有知覺一般。
“為什麼,暮雲哥哥,剛才……我還看見媽媽……給我買新衣服,她還教我做作業,為什麼一眨眼就變成這……樣了?她為什麼聽不見我說話?為什麼?”
藍心拽著暮雲博的衣角嗚嗚的哭著,問著,撲在暮雲博懷裏哭的聲嘶力竭,不停的哀求他救救母親。
麵對聲嘶力竭的藍心這個場景突然和腦海中的某個場景重疊,六年前她也曾如此哀求過自己,想到這暮雲博緩緩垂下眼,拍拍藍心的腦袋:“不哭了,胸口疼嗎?”
藍心疑惑低頭看向胸口,脖間好看羊角的鈴鐺此刻卻長在了肉裏,從周圍冒出的東西如同蜘蛛的觸手一般紮根在肉裏連接經脈變成青紫色隨著脈搏跳動膨脹,仿佛附著在身體上的毒瘤,吸吮著血液滋長。
藍心被胸口的東西嚇得哭的更厲害,可她依舊拽著暮雲博的袖子不肯放手,一邊擦眼淚,一邊哭喊:“這是什麼?暮雲哥哥,我好怕!我不想死!”
暮雲博依舊輕輕拍打藍心的腦袋以示安慰,勸藍心閉眼後,咬破食指在她胸口處寫了幾個符文。
血落在皮膚上,疼得藍心咬緊雙唇可卻一直記得暮雲博的囑咐沒有睜眼,耳邊母親的呼喚卻總讓她忍不住掉眼淚:“救救我媽媽,暮雲哥哥我求求你了,我保證,再也不讓我媽媽打你了,我讓她給你道歉好不好,求求你了……”
藍心已經哭的如同淚人,鼻涕眼淚混在一起,嗷嗷直哭,暮雲博輕輕拭落藍心的眼淚,點了點頭,應了一句好。
暮雲博此刻根本連站起來都十分費力,搖搖晃晃的身子隨時都會倒下,藍心實在不敢相信這個人會能救得了離懸崖隻有十幾米遠的媽媽,此時他哪裏還像記憶力那個淡漠俊氣的樣子?哀求的話卡在嗓間,眼淚順著臉龐不斷留下,自責和悔恨在她心頭攪的天翻地覆。
眼見離懸崖越來越近的婦人,他的目光卻停留在懸崖對岸,救人的決定權在方君手中,對麵漆黑一片,站在懸崖邊上的方君明顯十分猶豫,暮雲博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麼,這世上會說的人多,可真的要去做卻有幾人有膽量?要在自己和旁人間做出選擇可不是見容易的事。
罷了,方君也隻不過是個普通人而已,就在暮雲博掏出符篆準備離開片刻,對麵的身影一晃直直從崖上墜下。
麅鴞一次隻能吃一個人,隻要他們其中有一人被吞掉,麅鴞的胃就會閉合,不再接納任何食物進入休眠狀態,同時妖力也會減弱,暮雲博便能帶兩人離開。
不過,暮雲博的嘴角少見的勾出一絲笑意,那家夥膽子真大。大義誰都會說,可真能做到的人又有幾個?
方君墜下後,強力幻覺所製造的場景逐漸開始崩潰,藍心的母親也恢複了意識,暮雲博用盡最後的氣力將自己和母女二人帶出幻境。
不過眨眼之間,在她們眼前的景色已經從懸崖變成了草地,暮雲博倚在柳樹旁,看著身下顏色發黑的陣法大口喘著粗氣。平日裏舒展的眉頭第一次有了愁色。
藍心抱著媽媽哭的稀裏嘩啦,所有發生的一切仿佛就是串聯在一起的幾個夢,不知是真是假,她隻能緊緊抱著母親宣泄她的不安和慌張。而女人顯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是傻傻的安慰著懷中的女兒,輕柔的說著不哭不哭。
眼前母女再次重逢的畫麵似乎宣告此次事件的圓滿結束,女人緊緊摟著藍心,可眼睛卻一直死死盯著暮雲博裏麵盡是陌生的警惕和敵意,一邊安慰藍心,一邊催促她快點和自己回家。
“暮雲哥哥謝謝你。”剛才還在哭泣的藍心突然冒出一句,紅紅的眼睛腫的和核桃一般,可臉上卻帶著笑意。
暮雲博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看著藍心身側一直催促她快點離開的婦人,勉強道:“隨你媽媽回家吧!”
“可,暮雲哥哥……“
“沒事,我在等一個人。”
藍心抬頭看看不停催促的媽媽不舍道:“我知道了,我明天去找哥哥,不過,我不想你當我爸爸了,我要你……”話還未說完,藍心便被婦人強行背在背上,剛到喉嚨的話卻又被打回肚子裏。
看著逐漸走遠的母女二人,暮雲博隻覺得更加疲憊,他知道那丫頭沒說完的後半句話,等她長大了,自己都老了。真是個傻丫頭。
不過……
暮雲博盯著天空,想起環境裏墜下懸崖的那個身影,他幽幽歎了口氣。也許自己應該多給方君一些紅柳枝。突然間,寧靜的天空如同被熱浪侵襲變得有些虛幻不真實,如旋窩一般一點點開始扭曲。
隨著扭曲程度的加深,隻見白光一閃,草地上突然多出一個人,渾身濕漉漉的還帶著一股惡臭。
“你果然命大。”看著落在不遠處一個勁幹嘔的方君暮雲博淡淡道。
暮雲博將手中的一把枯萎發黃的草藥沾滿粘液的草藥扔到一旁,他第一次知道原來麅鴞的胃居然這麼臭。
“居然讓它把我吐出來,有你的,這能洗幹淨嗎?”看著粘乎乎的自己方君心頭一陣惡心。
“可以。活下來比什麼都好。”
“喂,你打算怎麼收了它?”
暮雲博疲懶的將身子向上挪了挪倚在柳樹上:“水結界耗去了我太多法力,而且又帶兩個人出來,我收不了它。”
方君遲疑片刻,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暮雲博已經盡力了,又何必在強求他什麼?不過怎麼感覺暮雲博和孫悟空一樣,一遇到水就抓瞎?
“這次麅鴞跑了,有什麼其他辦法在抓住它嗎?”
“這……”暮雲博忽覺懷中一熱,封妖書突然出現而且開始自動翻頁,所停留的頁張上勾勒出一個奇怪的符樣,旁邊小篆書寫的麅鴞二字讓他一愣,繼而搖搖頭。
腦海裏回響著一個熟悉的聲音:“這回可要好好謝我。”
“知道了。“
正在打理衣服的方君奇怪的看向暮雲博:“你在和誰說話?”
“一個妖怪。”
他和流火之間的約定是單向的,流火可以在他在召喚下出來,也可以不受他的召喚,流火的確是個強悍的妖怪!當年祖先沒殺了他也許就是留了一手。
身上的唾液在太陽的炙烤下發出淡淡的酸臭味,衣服也和刷了膠水一樣變得硬梆梆的,不知何時暮雲博已經倚著柳樹睡著了,直到傍晚的餘輝落在他臉龐才蘇醒。見到依舊還躺在草地上曬衣服的方君道:“回去,給你個驚喜。”
方君臉色一黑:“算了吧,你的驚喜都是放黑腳!我消受不起!”
晚上回屋洗完澡我在沙發裏看電視的時候,麵對電視裏男主角那張驚異的說出話的蒼白臉色,方君突然問了句:“暮雲博,我見你破了幻境的時候臉色不太好,你看到了什麼?”
正在廚房打電話的暮雲博神色微變,長舒一口氣:“隻是再將一個妖殺了一次。”
再殺一次?方君沒有做聲,拾起薯片嚼的嘎嘣作響,繼續看著電視。每個人都有故事啊!不過把暮雲博放在廚房真的沒事嗎?
片刻後,事實證明,方君的擔心是多餘的,他不僅從廚房完好無損的回來了,還端出了一盤菜,撲鼻而來的香氣立刻抓住了方君的胃,定睛一看真是一盤香的讓人流口水的豬蹄,拿起筷子的手湊到盤邊的一刻,方君還是猶豫了:“沒毒吧!你做的?”
“吃死了,我給你買保險!”
“臥槽!吃死了才買保險有毛用啊!”吼了一句,方君還是小心翼翼的挑了一塊最小的,放在唇邊舔了一小口,絕美的味道瞬間讓他心裏開了花,這個味道不就是他不久前說的,肥而不膩,甜中帶酸,酸中有辣,辣而不上火的味道?這種混搭居然也能吃?臥槽!如果真的有毒,這樣死也值了!
方君又吃了一大口,越發舍不得放下筷子,裏麵就是有砒霜他都吃定了:“真是你做的?”
“嗯,本來想買的,廚師都找好了,不過我告訴他們要求後就黑著臉讓我回家自己做。”
人家沒打你都是不錯的了,心中想著,方君卻是笑笑:“看不出來,我以為你沒有自理能力,看不出來你手藝這麼好!不過,你們道家不是不吃葷嗎?”
“是他們不是我,不吃並不等於不會做。我的手藝一直都很好,隻不過,我不喜歡油煙味,而且,也不知道該給誰做,誰會吃。”
方君急忙咽下豬蹄:“別介啊!這麼好的手藝別浪費了,我喜歡,你做給我吃吧,我天天給你洗床單都行!不要錢!”
見方君狼吞虎咽的樣子,暮雲博心中莫名一動:“你真的喜歡,真的想吃?”
“當然,騙你有意思嗎?”
除了清水之外,他還是第一次受到這樣的邀請,家裏的人從來不做飯,也不會關心吃不吃飯這個問題,這本是消遣不被需要的手藝還是第一次讓他覺得有些成就。
“對了,你去藍心家裏的時候,把這個給她。”
正在塞食的方君結過暮雲博遞來的東西一看,不由睜大了眼:“我去,本市最牛逼的精神科AA專家的號,你怎麼搞到的!”
暮雲博看了方君一眼沒有回答,方君也捧著一盤豬蹄懶得追問,看著手中極為珍貴的專家號,突然又想到了一個問題,除了看病還有吃藥的問題,醫藥費壓死人啊!不過……
“唉!對了,說起這個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你知不知道一個叫‘無’的貼吧吧主?他好像也知道藍心的事情,那個募捐的帖子就是他發的。”
暮雲博頓了頓,反問:“你想知道他是誰嗎?”
略帶反問的語調,讓方君一下沒了心思,反問背後往往是不安好心的下文,一時間方君裝作沒聽到轉身出去倒了杯熱水。
不過,既然有人可以發帖,那麼自己也可以去找社區,而且藍心母親的鄰居不是也說,這些年她們家一直靠社區的幫助嗎?
後來藍心又來找過暮雲博,整個人看上去開朗很多,她說家裏突然來了好多人,給她們送了好多東西,還有大夫主動要給她媽媽看病。
嘰嘰喳喳超興奮的說了一天,離開前,還趁暮雲博不備偷偷親了他一口,看著滿心歡喜偷親成功一蹦一跳離去的藍心,方君看著眼神寫滿錯愕的暮雲博,不由揚起嘴角覺得有趣。原來他也不是真的僵屍臉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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