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驚覺

正文  第三章 五月，錯拍的心跳

章節字數：3642  更新時間：17-07-08 2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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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來了。五月是個美好的月份，畢竟開頭三天就是假期。顧辰興奮得兩眼都有些放光~(≧▽≦)/~。放假前一周，顧辰就一臉興奮地問孟曦五一活動有沒有定下來，孟曦抿抿嘴，沒回答。四月二十九號，孟曦采風前給顧辰留字條：“我五一回家看爸媽，你去我老家玩兒嗎？”顧辰上課回來看到字條，略想了想，回到：去。

    顧辰父母都在國外，連過年都很難見到，甭提五一了。不用回家，顧辰去哪兒都行。顧辰不是不在意孟曦說的看父母對於外人來說有多奇怪，隻是依他對孟曦的了解來看，孟曦是很細膩內斂善解人意的人。這樣的孟曦，不會做什麼讓他為難的事情，他很相信。

    孟曦如往常一般淡定，早早的訂了車票，也早早地打點了行李。五月一日當天四點三十八分，顧係草就被孟係草從床上生生撕下，草草洗漱後睡眼惺忪地趕到了候車室。事實證明，顧辰是個實打實的生物鍾人偶，忤逆了生物鍾就瞬間不省人事。顧辰直到被孟曦半推半就地塞到椅子裏，才迷迷糊糊地明白過來，自己是誰，自己在做什麼，自己是在哪裏······

    然後顧辰小盆友就翹著呆毛兒嘟嘟囔囔地發誓自己要在車上睡到天荒地老。

    孟曦哭笑不得地看著對麵癱在桌子上的人，輕輕地給他摘下了帽子。多少年了？自己一個人生活了多少年了？這個人，到底有什麼通天的本事讓自己毫無戒備地接受他？孟曦想不明白，想不明白的孟係草默默翻開歌單，靜靜地聽了首歌。

    逃避可恥，但是有用。

    當顧辰再被孟曦叫醒的時候，已經是上午九點多了。一腳踏上M市地麵，顧辰才徹底和周公作揖告退。顧辰清清睡得有些啞的嗓子，問道：“我們先去哪兒啊？”孟曦伸手攔了出租車，放了行李說了地址，才淡淡地回了句：“去我家。”顧辰心中頓時有萬匹草泥馬燦爛地奔過······剛到人家家鄉就去見人家父母，何況我們還隻是室友啊？！顧係草就是在開朗也覺得有些招架不住······

    事實再次證明想太多並沒有什麼用。當顧辰帶著視死如歸的心情走進孟曦家，準備抵擋孟曦七大姑八大姨的強力攻勢時，才發現孟曦家裏空無一人。房子格局和他們住的那間沒有任何區別，色彩，設計，甚至家具擺放都毫無二致。顧辰瞬間明白了為什麼孟曦要一個人住那麼大的一間房子。開始時，他覺得孟曦是因為有收入很任性，才燒錢來滿足自己各種各樣文藝的小情懷。現在看來，萬分淡然又堅強的孟曦，不是不想家。

    “我認為最深沉的愛，莫過於你離開我之後，我卻活成了你的樣子。”顧辰莫名地想起了這句話。

    孟曦看了看發呆的顧辰，說：“你先去你房間歇一會兒···坐了四個多小時的車，累了吧？”顧辰萬分無語地想了想自己睡成一片混沌的上午，想想自己大概再加兩三個小時就睡了一個對時了，就搖搖頭說：“我不累，你歇會兒吧，我去放行李。”孟曦還真是有點累了，就點點頭去房間補覺了。顧辰放完行李，草草地在這個無比熟悉的地方走了一圈，心裏五味雜陳。

    到底是多麼深的想念，讓孟曦做到了這個程度？

    顧辰無端的感覺到心裏一陣疼。

    孟曦沒歇多久，就拿上包，帶著顧辰到車庫去車庫提車。顧塵看著那輛華麗麗的商務車，覺得自己現在的表情一定很傻。“這個······是你的？”顧辰問著，聲音顫抖。“不是，是我爸爸的。”孟曦扣上安全帶，又擦了擦方向盤，自言自語：“太久沒人開了，都有點積灰了。”

    顧辰的表情瞬間變得無比精彩。

    孟曦默默地開車，連車載音樂都沒有放一首，車裏氣壓低得讓顧晨頗為不自在。顧辰內心流淚，這大概是自己19年的人生之中最最難熬的一段時間了。聽歌吧，不禮貌，說話吧，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顧晨開始搜索自己腦內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前溯寒武紀後到兩個一百年的所有話題，然而並不知道說什麼好。尼瑪的這種被朋友裝在車裏去見父母一句話也不說午飯還遙遙無期的感覺是什麼鬼？！這種擺明了把自己擺在一邊的節奏真的帶膠布？！！難道我不適合這貨來歡度五一的嗎啊掀桌······(╯‵□′)╯︵┻━┻

    就在顧係草在心中無限悲憤的時候，孟曦停下車，側過頭說：“我去買點花，你坐著等一會兒。”顧辰可憐兮兮地哦了一聲，孟曦就順手關了車門。於是顧係草就陷入了人生最廣博的遊曆——神遊之中。顧辰被放逐到北大西洋的心緒是被花香味牽回來的，孟曦走手捧著香水百合，右手捧著矢車菊，坐回到座位上，示意顧辰幫他接一下。顧晨接過那捧矢車菊，低頭嗅了嗅，偏頭笑著問：“父母喜歡？”“嗯”孟曦答“媽媽喜歡香水百合，爸爸喜歡矢車菊”。顧辰看著孟曦眼裏幸福的神色，一時沒回過神來。“爸爸媽媽一回家，家裏花瓶就永遠插滿這兩種花，屋子裏麵啊，連呼吸都是的。”“所以才能培養出你這麼有情懷的孩子啊”顧辰語調輕柔地回。孟曦愣了一下，一邊發動車子，一邊小小聲地回答：“嗯，是吧。”

    顧辰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孟曦聊天，對車子停下來的這件事情渾然不覺。於是在他下車的時候，一股猝不及防的陰森感直導骨髓——

    顧辰發現自己被帶到了公共墓地。

    顧辰表情凝重地看著看著孟曦極為認真地整理衣服，又小心地接過自己手裏的花，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他默默地把帽子摘下來拿在手上，默默地跟著孟曦一步一步地走。顧辰腦補過無數見孟曦父母時的情景，輕鬆的，嚴肅的，溫馨的，家常的，在公司，在餐館······可偏偏，也絕不會想到會是這樣的。他機械地跟著孟曦停下腳步，看著孟曦彎腰放下花束，用不可聞的聲音說：“爸爸，媽媽，我來看你們了。”

    沒有語言，沒有動作，五月的風帶著花香，追著天光，走得很遠。

    顧辰默默地走上前，把自己的外套搭在了孟曦身肩上。孟曦回頭笑了笑，說：“抱歉。”顧辰不知該說些什麼，隻是默默地，把搭在孟曦肩上的手用力按了按。孟曦呼了口氣，輕輕地低頭，聲音含笑：“爸爸媽媽，我下次再來看你們，要好好生活啊···一定。”顧辰默默地跟著孟曦一步步走開，心情複雜。

    結果，在回家的路上，反倒是孟曦安慰了顧辰一路。孟曦看著他一臉小心翼翼的樣子，心裏暖暖的。

    顧辰的難受一直持續到了晚飯桌上。孟曦看得很不忍，他是真的沒有想到，顧辰會因為他的事情擔心這麼久。孟曦頗為愧疚地說：“我爸爸媽媽在我初中時就離開我了，我···我其實已經習慣了，你真的不用這麼擔心的，今天冒冒失失的帶你去哪裏，真的···”顧辰抬起頭來，靜靜地看著他，把他的一句抱歉生生堵在口中沒能說出來。孟曦看著顧辰猶豫地張口，又堪堪閉上，心裏愧疚得無以複加。

    “我爸爸媽媽···都是美國國家地理雜誌的記者，他們常年在一起工作，然後就順理成章地戀愛，結婚，回來就有了我。”

    孟曦笑了笑，接著說：“但他們都很忙，輪流把我帶到六歲，就早早地讓我上了小學，把我丟給家政來帶，隻是幾個月回來看看，甚至是半年回來一次。我的攝影其實不是他們教的，是他們以前在國內的同事教的，風格相似也都是基因使然。我初二那一年，他們去撒哈拉沙漠考察，拍紀錄片，結果出了事故。也許你很難相信，在沙漠裏，每年被淹死的人比被渴死的人要多，可事實確實就是這樣。半年的拍攝考察期裏，尼羅河突然泛濫，加上無線電短波受擾，預警不及，整個劇組都沒能幸免······”孟曦頓頓，頓時讓顧辰緊張得直了直身子。孟曦清清嗓子，接著說：“消息傳來的時候，我還在上課，曆史課。講的是霧月政變，老師的框架寫到了第三行零七個字，鍾剛剛走到十點二十七分零八秒，那個時候的感覺真是···真是很難過。那之後，我辭退了阿姨，和他們以前的同時主持了後事。他們的遺體到現在都沒找到，你看到的，隻是兩個衣冠塚而已。也好，他們本來就喜歡自由。”

    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語氣，把過往一幕幕都紛紛揭開，孟曦除了微笑和平淡，沒有更多的表情。顧辰平了平心緒，問道：“你練跆拳道是問什麼？”孟曦眼神平靜地回：“總有一些麻煩會來找你，正常生活需求，沒有太多特別的理由。”顧辰眼神登時黯了下來。

    夜晚，靜得隻聽得到窗外的風聲。

    晚上孟曦早早地睡下了，他很輕鬆，那番第一次說給別人聽的話，好像把他所有的掩飾和偽裝盡數退去，隻留下了一片柔柔的溫暖。顧辰見他臥室的燈直到深夜都沒有關，沙發上的長抱枕也遲遲沒有被帶走，輕輕地歎了口氣，拿起抱枕去催孟曦睡覺。顧晨走到門口剛要敲門，才發現孟曦已經睡著了，孟曦右手拿著書虛虛搭在腰間，睡得像個孩子的樣子，惹得顧辰頗為無奈地歎了口氣。

    到底是多麼強大的堅強，才能抵過如此沉痛的悲傷？

    顧辰輕輕地走過去，把長抱枕輕輕放在孟曦左手邊，手上動作輕柔地給他拉了拉被子，右手就勢伸長去按台燈開關，結果因為動作太過複雜，左手不小心碰到了孟曦的胳膊。顧辰瞬間緊張地僵在原地，極其緩慢地轉頭去看孟曦的反應。結果，孟曦相當給麵子地，動作極其劇烈——

    孟曦睡得迷迷糊糊的把顧係草的胳膊當成了抱枕，一轉身把它抱在懷裏，還動作輕微地蹭了蹭。

    顧辰頓時僵在原地，停在了這個不上不下不左不右不尷不尬的位置上，聽著自己腰椎碎裂的聲音，四肢僵勁不能動······顧係草權衡了半天，這得蹭到床上來，把抱枕墊在床頭，在床頭半倚半就地躺著。他看著被台燈暖色燈光照得溫溫柔柔的孟曦的臉，複雜的情感就那樣再眼中盤旋壯大，仿佛有什麼東西重擊在了心上溫潤柔軟的地方。

    心跳，就那樣的，漏掉了一個節拍。

    五月的夜，有什麼東西迷蒙地萌發，然後，悄悄生長······

    作者閑話：

    啦啦啦，顧辰小朋友默默地芳心暗許ing~~~孟曦對顧辰的信賴已經上升到回家見父母的程度啦~~~~~

    各位看官開心嗎？

    第一次同床就如此尷尬，二位英雄···【抱拳】但摸頭，依舊很美好！！！孩子們長大了，親媽有點管不住了唉······

    各位看官猜出他們的原型了嗎？可以留言無獎競猜哦！

    嘿嘿，欠身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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