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驚覺

正文  第四章 陪你在世界之外，病入膏肓

章節字數：2975  更新時間：17-07-08 2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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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係草的生物鍾依然是5：05。

    顧係草的生物鍾依然是5：15。

    於是孟係草從夢中蘇醒過來的時候，方張地發現自己抱著顧係草的胳膊，睡了一晚上。證據嘛···證據就是，嗯，台燈沒關。孟係草頓時小臉兒一陣紅，把頭埋到了枕頭裏。難道昨晚我是夢遊之後突然垂死夢中驚坐起然後把正在神遊的顧辰拖到床頭長蘑菇然後睡得人事不省還抱著人家在床頭睡了一晚上死死不放？！什麼情況？什麼情況？？什麼情況？？？孟係草在十七歲的人生之中第一次體會到那種心跳到炸裂的感覺，四肢發軟，語言能力喪失，頭腦一片空白·····啊！上帝啊！！孟係草用盡了所有的腦細胞來抉擇自己是應該立刻起來還是應該裝睡。

    於是孟曦草堅決地選擇了，裝睡。

    5：15，孟曦準時睜開了雙眼，然後，然後他發現孟曦依然沒起床洗漱。“是不是昨天酒喝多了？”顧辰用空出來的左手捏著肩膀想。他默默地看著孟曦，呼吸都放得很輕，回想起昨晚被抱住胳膊，自己看向孟曦那一瞬間，那種微微的心悸。那是怎麼樣的心情？為什麼自己會有那種感覺？顧大帥哥疑惑了。就在顧辰頭腦風暴的時候，他發現孟曦的腦袋···不安地動了動。

    於是顧辰的玩心大了起來。

    “今天不晨練？”顧辰微微俯下身去問。孟曦瞬間像被燙到一樣抽回手來，耳朵慢慢紅了起來，頭又向枕頭裏縮了縮。“去，去的。”孟曦小小聲地說。“什麼？”顧辰抻起聲音問：“不去？還是去？你聲音太小了，我沒聽清楚。”顧辰惡劣地笑了笑，用左手撥弄了一下孟曦的頭發，輕柔地問：“你不怕悶嗎？”不說還好，一說這話，孟曦反手把被子都拉起來蒙在了頭上，用稍大一點點的聲音說：“我不悶，那個，你先去洗漱吧，我一會兒就去。”顧辰被萌得手心癢癢的，手上卻很溫柔地拽下被子把他一把翻了過來，孟曦本來就有社交障礙，和人說話都些困難，顧辰抓住他的那一瞬間他就懵掉了，再加上害羞、驚訝，整個人都怔在了原地，任由顧辰把自己按在那裏，毫無反抗之力。顧辰見他臉紅成那樣身體還有些發抖，暗暗怪自己有些過火了。於是顧係草瀟灑地起身，甩下一句：“我先去洗漱，你抓緊啊”就逃到了外麵。

    顧辰按按自己從剛才那一瞬間開始狂跳不止的心，一片困惑。

    同樣茫然的還有可憐的孟係草，他用盡所有的力氣平複自己的心緒，然後一步一步地蹭出了臥室。太近了···孟係草用手背貼著發燙的臉頰想，實在是太近了。果然自己還是不能和別人這樣近距離地接觸。

    兩顆草覺得，世界，有一些玄幻。

    按部就班地晨練，早飯之後，孟曦貼了句：“我去采風”就逃出了家門，顧辰從衛生間出來發現家裏似乎少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他哭笑不得地看著前所未有的寫得龍飛鳳舞的字條，暗自扶額。這小孩，太容易害羞了，害羞了了還緩不回來······顧辰搖搖頭，嘴角上揚。

    於是顧辰心情大好，吹著口哨去參觀孟曦家的書房。他看著比他們家裏的那一間幾乎誇張了一倍的書房，破天荒地沒感覺到頭暈目眩，雖然如此，顧係草還是被滿滿三排的詩集震驚了一下。他走馬觀花地拿出這本看看，又拿出那本翻翻，覺得靈魂幾乎都升華了···他實在難以想象竟然有一個人可以把古今中外幾乎從有文字開始一直到一年前所有詩人的詩都讀過一遍······顧辰感覺到來自於一個作家的徹骨的寒意。就在他想把手裏那本愛默生的詩集供回去的時候，他突然瞥見那本書的空隙後麵，露出了一張紙小小的一角。顧辰抬手把一排書都取下來放在地上，抬頭仔細地看，才發現後麵藏著一張疊得規規矩矩的紙。顧辰猶豫了一下，如果這是孟曦的什麼秘密，自己就這樣貿然地看了是不是太不禮貌了？萬事都看淡了的孟曦，究竟有什麼放不下不敢麵對的東西，要藏得這麼隱秘？

    於是顧辰的腦子裏湯姆小鳥房子追著亂飛······

    顧辰躊躇了半天，還是緩緩地把那張紙拿了下來，屏著呼吸一點點抻開來······顧辰難以形容自己現在亦是震驚亦是後悔亦是心痛的心情——

    紙的開頭工工整整地印著：M市精神病院。下一行：病患姓名：孟曦。疾病：神經症：社交障礙，輕度抑鬱症。

    顧辰怔在原地，忘記了自己在做什麼。他之前在A大的社團活動裏接觸過精神症病患，中國的心理疾病者因為諱疾忌醫和沒有太多的專業權威機構進行長期診療，也有人選擇去精神病院進行診療，精神病院病曆表就會寫上曖昧的三個字“神經症”，其實根本沒有字麵意義上那麼嚴重，但這三個字不知道擊垮了多少人的信心。顧辰仔細回想社交障礙的症狀，再想想孟曦的表現，心裏隱隱地痛了起來。這樣的孟曦，究竟鼓起了多麼大的勇氣，才把自己迎進家裏，和自己朝夕相處了這麼久呢···他會不會不適，會不會難過，會不會覺得透不過氣來？顧辰把一切恢複原狀，心情沉重。

    打開電腦，檢索社交障礙，顧辰無意識地一步一步進行下去。社交障礙，害怕與人交往，不能與他人正常交流，與人交往時，不由自主地感到緊張、害怕，以致手足無措、語無倫次，甚至害怕見人，恐懼，自卑，孤僻，害羞，封閉，自傲，敵意，幹涉······一條條症狀列在眼前，孟曦初見自己時退的那一步，孟曦小心翼翼地看著自己，孟曦不厭其煩地寫一張張紙條，孟曦從不抬頭的講話······還有，孟曦今天早上微微的顫抖。顧辰把頭埋到胳膊裏，深深地吸了口氣。自責，慚愧，後悔，抱歉，所有所有複雜的情感衝擊地胸口悶痛。顧辰一把扣下筆記本，腦子亂亂的。

    “反正···我這兒也沒人”顧辰耳朵邊上忽然響起一句話，那句孟曦把自己留下的話。他突然明白，自己的心悸，驚慌，自責，都來自於哪裏，都是什麼感情。他對孟曦，究竟是什麼感情。

    五月二日11：42，猝不及防地，愛情來了。

    顧辰扶額。他不清楚自己是否應該追求這樣一段感情，他也不清楚這種朦朧的好感會不會開花結果。是自己有問題吧，怎麼會有這麼荒謬的感覺呢？有這種感情的自己，是不是也被、會有什麼病？畢竟這···這也太非常規了，麵對自己從未想過的選擇，自己應當怎麼做？或者說，自己是不是搞錯了，自己之於孟曦，是否隻是像哥哥關懷弟弟一樣呢？感情這一種事，怎麼能隨隨便便地決定······

    比顧辰好受不了多少的，還有孟曦。

    孟曦因為自己現在還七上八下的心，采風采得心神不寧。他敏銳地察覺，他對顧辰的依賴感過度了，自己那種毫不僭越的壁壘，在一點點地被擊破。他知道自己太過孤獨，而顧辰就像他的一顆救命稻草，讓自己無力放開。傷口這種東西，風吹雨打會讓人堅強，而溫柔撫摸卻會讓人崩潰。孟曦自己清楚，在自己空無一人的世界之中，顧辰打進了一束光亮，而自己，又是多麼貪戀那一道光。他就像被捕蠅草捕獲的小果蠅，無力抽身。他想逃了，但他清清楚楚地聽見自己的心說，我做不到。

    能不能···就這樣···依賴下去？

    就這樣，就這樣好不好？

    各懷心事的一天。

    晚飯桌上，顧辰什麼都沒有說，孟曦又隻想早早地吃完飯跑掉，也沒覺得奇怪。孟曦的慌不寫在臉上，但還是顧辰看了出來，原因是···孟曦又在躺在床上，抱著抱枕胡思亂想的時候，早早的睡著了。顧辰輕手輕腳地去關台燈，然後，就那樣站著，靜靜地看著他。窗外的路燈燈光悄聲溜到屋裏，照得孟曦臉上暖融融的一片靜謐。顧辰靜靜地看著，甜蜜，又尖銳地疼。

    他是寂寞到不抱抱枕就睡不著麼？

    他是怎麼在過去那麼長的歲月裏熬過這樣的痛苦的呢？

    顧辰走過去，在他眉間輕輕落下了一吻。

    如果你是我的陷阱，那我心甘情願地認栽，在你的眸子裏沉淪陷落。

    如果這注定是一場錯誤，那我就坦坦蕩蕩地給自己打上一個錯號，再和你一起一錯到底。

    如果愛上你是我的病，是全世界不留餘力的鄙棄

    那麼，我就陪你在這世界之外，病入膏肓。

    作者閑話：

    啦啦啦，顧辰小朋友正式芳心暗許~~~很開心，見證著這兩個孩子走到今天，當媽媽的很欣慰。關於為什麼那張病例會藏到愛默生的詩集後麵，親媽解釋一下。孟曦的爸爸是愛陌生的腦殘粉，本來這個設定是想要插到正文裏麵的，但現在這篇文正文我寫完了，番外還沒有定下來要不要寫，怕沒有什麼機會解釋了，就提前說一下。

    說情話的顧係草，是不是有些無福消受？嘿嘿嘿，各位又有沒有猜出二位主角的原型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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