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勾欄院7續

章節字數:2113  更新時間:17-08-16 0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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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杞縣距離京城有兩天的路程。事先派人去那裏做好一切準備。隔日,三位大人的隨從、護衛人等以及有關人員逶迤浩蕩直奔景玉清墳地而來。後麵,胡繼元戴著手銬坐在大車上,由一隊士兵押解。再後邊的車上是景玉芝。

    墓的右邊三丈外,搭起一溜棚子,杞縣縣令早已率人在此恭候。三位大人在棚下落座,命令掘墓開棺!

    這一帶地勢低窪,前年連降大雨,積水久蓄不泄,滲入地下。棺木、屍體早已腐爛,是毒是病無法分辨。大理寺卿命仵作蒸骨檢驗。

    隨來的兩名刑部仵作在當地幾名衙役的幫助下,架鍋、挑水、抱柴、點火,忙活起來。周圍足有六七十人,百多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當場。過了將近半個時辰,揭籠取骨,一一擺在三位大人麵前的桌上。隻見骨頭均呈白色——顯然不是中毒身死!三位大人麵麵相覷、蹙眉無語……

    站在一側的胡繼元麵帶冷笑……

    景玉芝坐不住了,近前一步細看之後,轉身跪在三位大人麵前,請求重檢。

    大理寺卿看看左右,征詢意見。

    刑部尚書,似是微微搖頭。

    包公凝目沉思,心說:真是見鬼了,明明是胡繼元為了滅口,下毒害死景玉清,怎會蒸驗不出?忽地他想起了邯鄲老仵作講的驗屍的種種經驗。尤其是有關蒸骨驗毒那一段話,在他耳畔反複傳來,於是斬釘截鐵地說道:“必須重新蒸骨檢驗!”

    大理寺卿發令之後,仵作衙役立即又忙碌起來。

    包公離座走到灶前,指令人們將鍋中之水淘得幹幹淨淨。並且將淘出來的水,不得隨手潑在地下,而是盛於一大盆中。此時,一衙役擔起水罐、欲去挑水。一仵作搶過來,說:“我去、我去。”衙役說:“這裏好多事兒要你來做,還是我去吧!”可仵作終未給他,擔著水罐走了。

    ——這一切,包公全都看在眼裏。

    一會兒,仵作挑了兩罐水回來,提起前麵一罐就要往鍋裏倒去——

    “且慢!”包公製止,拿起水瓢舀了罐裏的水嚐了一口,吐在地上,問道:“你這水是從何處挑來的?”

    “就,就在那村口井台上。”

    包公又從後罐舀了半瓢,品嚐一口:“這就怪了?同是一井之水,為何一罐鹹澀,一罐清甜,你自己嚐嚐。”

    “這,這這……小人也不知道……”

    “休再裝傻充愣,給我拿下!”包公一揮手,立即過來兩名衙役,一人抓住一臂,往後一擰,仵作立即叫饒起來。

    這時侯,大理寺卿和刑部尚書也離座走來。

    包公又從前罐舀了半瓢遞給二位大人,二位嚐了一口,“卟”地吐在地上。

    包公喝道:“給我搜!”

    張龍應諾上前,從仵作懷中搜出一小袋鹽末,呈上。包公叫過另一名仵作問道:“蒸骨加鹽,其毒不現,凡是仵作均明此道。你們受了誰人指使?收了多少賄賂?從實招來,可以從寬懲處。”

    兩名仵作“卟咚”跪下,不說實話,隻是一味求饒……包公轉身從那大盆中舀了半瓢淘出來的水,用手指蘸了少許,用舌尖舔舔,又遞給二位大人,那二位俱是照樣一品,連忙吐了兩口唾沫。幾乎同時叫道:“大膽畜生,給我打!”

    幾名衙役掄鞭抽打,兩仵作殺豬般叫起來:“沒、沒受賄!隻是奉命,奉命做的……”

    “講,奉了誰人之命?”

    倆仵作不約而同地看了一眼刑部尚書大人身後的隨從護衛。大理寺卿喝道:“是你?拿下!”

    張龍、趙虎上前將那護衛捆綁起來。

    三位大人歸座,命人挑水、點火,重新蒸驗。結果是:胸前骨、心坎骨、腮夾骨俱呈青色——顯然是中毒身亡!

    景玉芝嚎啕大哭,跑到三位大人麵前,磕頭不止!包公急忙擺手:“快快不要這樣,起來、起來,我們俱是朝廷命官,職責所在,理當為民作主、伸張正義。”景玉芝邊哭邊說:“萬沒想到,今生今世,我兄長的冤案還能得到昭雪。您們可是我景家的大恩人呀!”

    返回的路上,包公坐在轎裏,不由得又回憶起前些天在邯鄲郊外驗屍歸來的情景。那次和老仵作一頓海闊天空的閑聊,無意中得知龐小三的下落,當時認為那是天大的“額外收獲”。今日想來,老仵作講的他那些知識、經驗,著實使自己受益不淺,真是學無止境,實踐出真知啊!如今細想來,這種受益比起那一“額外收獲”還要大了許多!

    正在這時,忽聽轎外喊叫起來——

    因為三位大人皆不願意中途停留,而喜連夜趕路(反正坐在轎裏或多或少也可以睡一覺唄),路過一道山梁,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刑部尚書的那名護衛盡管雙臂被綁,腿腳還能活動,趁著眾人不備,一個縱躍,從車上跳了下來,滾下坡去。山坡雖說不高,可他腦袋撞在樹根上,頭破血流,抬到車上便斷氣了。

    翌日偏午回到京城,刑部尚書迫不及待地向二位大人解釋,他對護衛做出此事,確實毫不知情,務請詳勘細查。俗話說死無對證,到哪裏去查?再說護衛也許是他人(如龐衙內)買通的,尚書大人真的毫不知情。更重要的是奉旨審案,要的是既準又快,豈能旁生枝節,誤了複旨日期!所以二位大人敷衍了幾句,約定明日複審胡繼元之後,便各自回府了。

    包公回到府衙以後,叫來孟慶林,問他去過地窖,看了沈全有的屍體沒有?孟說看是看了,不認識,至少可以肯定不是淮南鹽運司的人。隻是……隻是似乎在鹽運使府中見過此人一麵,但這僅僅是“似乎”而已,根本不能作為憑證。

    包公聽了以後,心裏轉了幾轉。上次胡繼元在堂上說的,他被關在刑部大牢,妻妾也被看管起來,怎能籌措重金厚禮支使人來京走動呢?這話不無道理。那麼,籌辦此事的會不會是鹽運正使呢?果真是他的話,那便不僅僅是出於同僚的友情,怕是有著更深切、更緊要的牽連吧?盡管鹽運司有兩處衙門,不在一地,副使如此大肆摟金掠銀,正使怎會渾然不知?十之八九是狼狽為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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