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483 更新時間:08-01-25 14:43
“二弟怎能過分謙遜,我受傷之後,不也都是二哥幫著爹他老人家支撐著諾大的家業。現在殤兒回來了,爹他老人家心疼你這些年來的操勞,就是再不放心交給殤,也不忍讓你再過多操勞了。雖然不如當年二弟的風範,好在殤兒也沒有丟了咱離氏一門的臉麵,這些年來也沒出什麼岔子。二弟你也好放心的含飴弄孫,享受天倫之樂了。”這怕是離飛揚自受傷後說過最長的一段話了。
一翻夾槍帶棍的話,毫不客氣的搶白著。離飛翼有一瞬間的失神,但很快他就回過神來了,麵上不禁有些個掛不住。“大哥這話說得,爹他老人家都沒說享清福,弟弟我豈能如此不孝。其實,不要說我了,就是三弟,許是大哥你,也還是想著為爹他老人家多多分擔些個瑣事吧。”
離飛乾見話題繞到自己這兒來了,便也不好再做隔岸觀火之態。心神一個轉悠,“二哥說的也是,隻是我瞧現在孩子們也處理得蠻好,我們這些當爹的也該是要享享清福了。現在慕兒,落卿也都見長了,也到了能如落傲,殤兒一般獨當一麵的年歲了。”
老太爺不動聲色的瞧著眼前三個勢成水火的兒子,大兒子自傷受後未出現在家宴上,今兒個來了不說還一改這十幾年來的沉默不言,實在有些值得讓人深思。二兒子從來都是狼子野心,如今怕是再也忍不住要來打壓殤兒了吧。三兒子也不是良善之輩,當年那件事誰又能說他能脫得去幹係,這兩年倒是學乖了點,知道拖人下水也不能站在風口浪尖上。好,我且不言,看你等二人能翻出個什麼濤天大浪來。打定主意,老太爺就仿似未曾聽聞離飛乾的一翻暗指之言。
那邊離落殤,離落傲聽得這翻話,一個故做未聞,似一心隻和離葉楠照顧著懷裏的離月曉,無心再顧其他。一個卻難掩唳色,一雙桃花眼不著痕跡的掃過離落慕,離落卿。心中冷笑一聲,哼,一個不成才的書呆子,一個隻會些個黃白術,就是給他們,他們也玩不出個子醜寅卯來,也做逗弄兒子之態。
兩個丫頭一個是真的為著離月曉忙得一可開交,一個才八歲弱齡,哪聽得出長輩們在說些個什麼,隻一個人開心的吃著眼前的美食。
這一刻的沉靜沒有延續多久,離飛翼見老太爺似沒有阻止的意識,怕再讓離飛乾說下去,不定又要讓老三家從老爺子手中分去些什麼去了。“慕兒,落卿也是到了可以獨當一麵的時候了,也早該讓他們曆練的時候了,不如讓他們跟著殤兒先學些個時日。”
聽父親這麼說,離落傲也頓時明白父親的意思,也幫著說道:“也是,二弟這幾年光隻是顧著看那個呤風頌月的文章,你三弟幫著咱們撐著諾大的門麵你也是該多幫幫他了,四弟也是,那些個黃白之術學來也有些年了,也不見你有什麼成就,不如就此棄了,跟著你三哥也好好曆練曆練。三弟你看可好。”
老太爺那雙狐狸眼裏精光一閃而過,沒有人注意到。
離落殤聽到話題引到自己身上來了,心思一轉,立時明白這父子二人打的主意。“這也沒什麼不好,但是我瞧著這漕運和織造的事兒,二哥和四弟以前也沒接觸過……”
“那便要怎樣?”還不待離落殤話說完,有絲心急的離飛乾忍不住的打斷他的話,就怕離落殤未完的話會讓自己好不容易爭取到的利益失之東隅。
離落殤不急不徐的對離飛乾笑了笑,安撫著離飛乾的情緒,繼而道:“我是想,這都城的三間酒樓自三年前就一直是我在打理著,如今這漕運織造的事也頗煩雜,殤兒一並打理著也覺得有些力不從心,既然二哥四弟有心為殤兒我分擔。我想,這酒樓的事也不是太難接手,且也就在近前,殤兒不才,但也能少許的為二位兄弟出些個主意,你們看,可好?”話說到最後,離落殤對著離落慕和離落卿說的。
一聽這話,離飛乾眉飛眼笑的搶著替自己的兩個兒子答應了離落殤的提議。而離飛揚滿心疑惑的看著眼前的兒子,沒道理他看不出來這是在侵食著自己的勢力啊,可他此時既不能插言阻止,也摸不清兒子這會兒是打的什麼主意。反觀離飛翼父子二人倒是難掩那一絲得色,離落傲眼底還有一絲難以忽視的不屑之意,仿佛對父親說著,這長子嫡孫也不過空有其名,不複其實啊。隻有老太爺不露聲色的讚許的點了點頭,怕是這一桌子的人也隻有老太爺知道離落殤打的什麼主意了吧。
離落慕、離落卿二人雖一向無什野心,但見眾人皆有讓自己一顯身手的意識,也不禁有點想要為離家做點什麼的想法,便也舉杯向離落殤至謝。“三弟,二哥不才,隻會些個呤風頌月的末微本事,以後諸般事宜還有賴三弟你多多指點。”“是啊,三哥,我一向隻會擺弄些草藥罐子什麼的,這酒樓的事還真得三哥你好好教教我。”
於是各人懷著各自的心思再不談有關生意上的事,隻安心的吃著這四世同堂的宴席。觥籌交錯間,一室親情滿溢,間或逗弄離月曉引來哄堂大笑,也著實引人豔羨,就連一向沒有溫度的離飛揚也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回到竹舍的離落殤喚來焰,揮退其餘人等,思慮片刻後負手立於窗前,背對著焰,問道:“你來前跟著大老爺多久了?”
雖然疑惑離落殤怎麼突然問起了這個問題,卻沒有遲疑的回答了離落殤的問題。“六年。”
“你可知大老爺的傷是從何而來?”
“屬下不知,屬下來時大老爺便是如此。”
“煙,可知道?”回過身,看著焰。
“想來也是不知的,他與屬下是同一年來的。”焰看著離落殤難得一見的皺了皺眉頭,不知為何,少主怎麼突然關心起主子的傷勢,但不管出了什麼事,自己也是不能多問的,除了服從。
揮退了焰,離落殤複又立於窗前,看前遠方的那一株海棠,回到了兒時的記憶裏……
“離殤是個野孩子,一沒爹疼,二沒娘愛,才沒人要和野孩子玩呢。”一群孩童一邊恥笑著小離殤,一邊拿小石子往小離殤身上扔。
小離殤見小朋友們不僅不和自己玩兒,還都拿石子扔自己,不得已,帶著一身的傷痕滿身落寞的跑了回去。小離殤也不知道這是第幾次了,每次他看著小朋友們開心的一起玩鬧著,笑得那樣開懷,自己不由的也想要加入進去,但是每次都是這樣讓小朋友們拿小石子扔。漸漸的,小離殤再也不試著去走入那個的開心的樂園裏,隻是遠遠的看著小朋友們捉迷藏,玩接新娘,等等自己從沒有玩過的遊戲,不時的隨著遠方歡笑的眾人露出一絲寂寞的笑容。
這一天,小離殤又在遠方看著小朋友們玩了好久,想起還沒完成任務的功課,終於戀戀不舍的轉了回去。到了門口,想著貴叔今兒個給自己布置的功課還沒有完成,不由得心裏一陣緊張,雖然也不是第一次了,貴叔從來也不罰自己,但是還是忍不住心裏的懼意。偷偷地沿著牆角想從偏廳繞進自己的書房,一步步接近了自己的房間。突然發現偏廳裏有個人影跪在娘靈前的地上,再一細看卻發現是貴叔的身影,有些不明所以,想去問個明白卻又不敢,站在門外看了好久也不見貴叔起身,小離殤還是忍不住走了進去,拉著貴叔的衣角,小心翼翼的問著:“貴叔,你為什麼跪在這兒?”半天不見貴叔回答,小離殤不死心的又扯了扯貴叔的衣角。
貴叔看了眼小離殤,也不回答小離殤的問題,隻是轉回頭,恭恭敬敬的對著靈位磕了個頭說道:“冰凝小姐,離貴無能,教不好小少爺。如今小少爺整日記著出去玩兒,不肯用心學習,將來如何走出這茫茫沙漠?如何去為少爺分憂?”
聽完這番話,小離殤總算明白了貴叔為什麼會跪在這兒了,想到是因為自己不聽話才讓貴叔跪在這兒的,不禁有些不安。忽又想到,今兒個自己回來得早才見到貴叔跪在這,那以前每次自己不聽話跑出去玩兒的時候,貴叔是不是也是這樣的跪在娘的靈位前?被自己的想法震懾到,小離殤趕緊扯著貴叔的衣角就跪在了離貴的麵前,也磕著響頭給離貴道歉:“貴叔,是殤兒不聽話,貴叔你打我吧。殤兒以後再不敢不聽話自個兒跑出去玩兒了,請貴叔起來吧,一切都是殤兒的錯。”說著說著就忍不住哭了起來。
“小少爺,離貴不敢打您,是離貴沒教好小少爺,離貴該當自領責罰,還請小少爺快起來吧。”離貴不為所動。
一見離貴不肯起身,小離殤心裏那個急,這一急也再想不出辦法來,隻是眼淚撲撲的往下流。也不願起來,直跪在離貴麵前。
見小離殤不肯起身,離貴心裏也有些許感動,但是又著實氣惱離殤的不聽話,這一個忍不住,虎淚流滿麵。這主仆二人也不說話,也不起身,隻相顧淚流。
轉眼間天黑了,小離殤禁不住大漠夜晚的涼意,打了個冷顫。貴叔也不忍讓小離殤再陪自己跪下去,於是先自抱過離殤,再站起來,卻不料,今兒個跪得久了,心神也是大慟之下,竟自踉蹌。好容易穩住身形,查看懷裏的小離殤,一雙眼睛已又盈滿淚花兒。搖頭歎了口氣,抱了小離殤回房。
“小少爺,你先休息會,離貴先去給你弄些個吃的。”說完,也不管小離殤心裏也何想法,自退了出去。
小離殤見離貴一如剛才的冷淡,想到剛才偏廳裏自己一閃而過的念頭,小離殤眼裏的淚便再也關不住了,一個勁的流。等離貴弄好了飯菜端進來的時候,小離殤已是泣不成聲。
這時見離貴複又進來,便趕緊起身再次跪在離貴麵前,“貴叔,是殤兒錯了,殤兒不該貪玩,殤兒再不敢偷偷溜出去了,殤兒以後定會認真學習,再不敢有負娘親的厚望,貴叔的細心教導。”忍著哽咽,小離殤將心裏的話一苦腦的倒了出來。
離貴聽完這番話,知道小離殤再不會偷跑出去玩,歎了口氣,拉起跪在地上的小離殤,認真的對他說著從未告訴他的話。“小少爺,不是貴叔不心疼你小小年紀,但是你要知道,貴叔也是不得以而為之。小少爺,你娘雖然死得早,但是你還有個爹,他在沙漠北方的遙遠的城市裏,那裏有你的爹,他也整日思念著你。”
聽到離貴說自己有個爹,小離殤忙拉著離貴問道:“貴叔,我真的有爹嗎?那他為什麼不疼我,也從不來看我?”問出了心裏的遺憾,小離殤一臉驚恐的等著離貴宣布答案。
“小少爺,你要明白,天底下沒有不疼兒女的父母,少爺不能來看你的原因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離貴現在雖然不知道,但是離貴可以肯定,少爺決不是不心疼小少爺。”其實離貴何嚐沒有想過離飛揚為何一去不複返,自己傳了那麼多的信息出去,卻從不見離飛揚回來,也沒有任何的消息傳進來。可他哪知道,此時的離飛揚早已沒有了鬥誌,也完全沒有能力再穿越一次那浩瀚的大漠了。雖然心中有著萬千的疑惑,但是他還是努力要自己相信,也要小離殤相信,少爺是有苦衷的。因為那個白衣的挺拔身影是自己心中唯一的神。
離貴的話多少給了小離殤一絲希望,於是不再流淚,勉強扯起嘴角,“貴叔,殤兒知道自己有爹就好了,殤兒也相信爹不會不疼殤兒,殤兒以後會好好聽貴叔的話的,再也不調皮了。”一番話說得讓人無比心酸。
看著小離殤那一臉的淚,和那一抹懂事的笑容,離貴心裏不禁感歎,“少爺啊,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你不來接小少爺呢?”
一年又一年,離殤再也不帶著期盼的目光凝視遠方,隻是越加的勤奮了,終於連離貴也不再說著少爺定會來的話欺騙離殤。然而看著離殤越來越沉默,離貴也隻能暗自歎息,卻也無法可解。
這一年,離貴一病不起,自知餘日無多,叫來離殤。
“小少爺,離貴雖然一直跟你說,少爺會來看你,但想來希望是不大了,離貴也不明其因,隻是離貴相信少爺肯定是有苦衷的。離貴知道現在跟你說什麼,你也不會相信,但離貴懇請小少爺你,一定要去找少爺,也許找到少爺你就會相信離貴現在的話了。”
就這樣,離殤帶著離貴的遺願,帶著滿心的不甘,以驚人的毅力穿過了那邊無垠的沙漠。
“三少爺,二少爺,四少爺來了。”門外玉錦的通報聲拉回了離落殤飄飛的思緒。
“請他們進來吧。”說罷,略整衣衫,走去門外相迎。
遠遠就見兩個儒雅的身影行近,離落殤迎上前。“二哥,四弟,快請進。”溫柔的聲音,溫柔的微笑,讓人不自覺的想要親近。
“三哥,你也知道,我和二哥從來沒有接觸過什麼生意,這會兒突然就把都城裏的三間酒樓都交給我們管理,說真的,四弟我心裏還真是直打鼓。”離落卿向來喜歡這個溫文的三哥,也一向佩服離落殤的才能,這會兒才剛散席不久,便拉了離落慕前來。
“四弟言重了,三哥我也是勉力施為才能不出岔子。現在好了,有你和二哥來幫我,以後也請二哥和四弟多多相幫。二哥,四弟,請。”邊說著話,邊拉了這兄弟二人進了前廳入座,待玉錦布上茶水退下,這才談起了正事。
“二哥,四弟,現在這酒樓是交給你們了,以後這帳冊什麼的也都由你們來查看,明天我就讓玉錦把帳冊整理出來送到你們那兒。”
“三弟啊,這事先不忙。說來慚愧,我兄弟二人以前從未看過帳冊一類的東西,這會你一下子就全給我們未免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我二人這會前來便是想跟三弟你商量,先不忙給我二人帳冊,還請三弟這幾日指點我二人學會看這帳冊才是。”離落慕一臉尷尬的笑著說。
“是三弟疏忽了,這個自當效勞。不知道二哥,四弟何時有空?”
“我和二哥一向便是閑人,看三哥你何時方便我二人便來請教。”離落卿自謙的說著。
“四弟過謙了,這都城裏誰不知道四弟的醫術是出神入化的。”離落殤一臉稱讚的誇著離落卿,其實這也不算是偽讚,離落殤一向是很欣賞離落卿的醫術的。
“嗬嗬,三哥謬讚了,有三哥這番稱讚,以後但有所求四弟定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離落卿難得聽到自家人的稱讚,不禁喜笑顏開。
“四弟勿需如此,不過此刻三哥確是有一事相求。”心思一轉,離落殤想到了那個瘦弱的身影。
“不敢當三哥相求,三哥有事旦說無妨。”
“如此,為兄的也不與四弟客氣了。昨兒三哥去了花月樓求見琴瑟姑娘,不想她推說身子不適不便見客,今兒為兄便差了玉錦前去相邀,哪知琴瑟姑娘昨兒個真就是一病不起了。現下,為兄也不知她好是未好,這會兒正有些心急,不知如何是好。還請四弟代為兄的走一趟,也瞧下琴瑟姑娘的病怎麼樣了。”離落殤此時也不在與離落卿客氣,便自說了自個兒的想法。
“些許小事,三哥放心,我這就去花月樓瞧瞧那琴瑟姑娘。”說著,離落卿便要去了。
“四弟且慢,三弟,不知三弟何時得空教導我二人學習?”離落慕忙叫住離落卿。
“是三弟疏忽了,二哥還請見諒。這樣吧,每日晚飯後就在這竹舍之內為二哥與四弟解惑,你們看可好?”離落殤賠著小心。
“如此也好,那我二人就先告辭了。三弟,明兒個就偏勞了。”說罷離落慕也自起身。
“不敢,二哥慢走。”複又對離落卿說道:“今日就有勞四弟了。”
“三哥不必多禮,告辭。”說罷,緊隨離落慕身後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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