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180 更新時間：17-05-17 20:13
玉桐嵐用身子撞了慕籬寒手臂一下，問道：「你在想什麽？」
慕籬寒回過神，尷尬道：「沒有。」
玉桐嵐一臉不信。
慕籬寒窘得撇開首；沒想到又想起洛青緋的事；十分無奈的目光，剛好望見遠遠前方，奉神殿的大門前，擺放三張矮桌椅。
玉桐嵐順著慕籬寒目光看去，解釋道：「等會冥胤帝祭拜完天神和光神後，會在那裏，與眾嬪妃和大臣們共進午膳。」
慕籬寒流露出驚訝。
一直以為祭拜完，所有人便各自離開。
玉桐嵐繼續，道：「今天也是我們這些後宮嬪妃佳人們，一年唯一與自己父親聚會的機會。」
「我也可以嗎？」慕籬寒期待問著。
「當然。等用完膳，冥胤帝離開後，我們可以和自己父親敘敘舊。」
慕籬寒心喜笑了笑。
玉桐嵐指了指身後那些小官之子的佳人們，輕聲道：「不過他們就沒那麽幸運；四品以下的官，進不了皇宮。」
慕籬寒默默瞥了眼那群佳人；替他們感到惋惜。
玉桐嵐突然靠向慕籬寒，壓低音量，小聲抱怨道：「嬪妃佳人們要見自己家人都十分困難，唯有洛陽大人可以隨意入宮見東宮娘娘，你不覺得是件很不公平的事嗎？」
慕籬寒亦認同，可頭就是死死不想點；胸口有股莫名力量，阻擋自己做出傷害洛青緋的事。
玉桐嵐沒查覺到慕籬寒的異樣；抬起手，指了指神殿前三張矮桌，繼續道：「等一下，冥胤帝丶東宮娘娘和燕貴妃會坐在那。」
慕籬寒霎時驚然。
進宮也有段時間；宮裏大大小小的活動，他多多少少也有參與，每次都隻有燕貴妃到場主持，偶爾有較為重要場合，冥胤帝會稍稍出現再離開；至於洛青緋是絕對不會離開東宮殿。因此，從未見過，冥胤帝和洛青緋碰麵，坐在一起的時候。
慕籬寒想著，這倆人，一個是冷血地壓迫所有人，另個是淡淡地抗拒所有人，真不知道，待會他們見麵，會是何種場景呀！
勉強想像一下；一股毛骨悚然的氣，從心底散起，身子不禁發寒。
慕籬寒揮了揮腦子，還是別想了。
玉桐嵐拉著他，走到廣場右側，找到倆人的矮桌，坐下，再道：「等會用膳時，會有舞者在中央表演。」他指了指廣場對麵，再道：「文武百官坐對麵。」
慕籬寒望了去。
對麵和他們這邊一樣擺滿矮桌；心中開始有了期待。
等祭神結束，便可以與父親見麵說話。
這份喜悅漸漸流露於他俊美的容顏上。
過沒多久。
朝中大臣一一走進對麵矮桌，尋了位子坐下。
慕籬寒期待目光望著，終於，在一群二品大臣裏，瞧見父親慕強的身影。
慕籬寒笑得欣然。
一直感到無依無靠的心，因見到慕強有了安定；可惜，慕強並沒有看向他，而是忙與找其他大臣們商量事情。
慕籬寒有些失落，漸漸黯下目光，不禁想起洛陽；感歎著，他們倆人的性格完全截然不同。
慕強嚴謹不苟言笑，對朝中權力充滿野心，一心隻想往上爬，成為一品大臣。
慕籬寒恍然間掃過另個想法，或許父親要的權力地位，比一品大臣還要更多，如同洛陽；所以他入宮那天，慕強才會刻意告訴他，未來他將母儀天下。
慕籬寒落寞斂起望著慕強的目光，不願多想；即使知道慕強有利用他之意，也隻能逃避不去麵對。
頃刻之間，有些羨慕洛青緋。
洛陽是真心關愛著洛青緋，縰使生在朝中丶宮中，亦沒有任何背叛。
慕籬寒望了望其他地方，想尋洛陽的身影，疑惑著，祭神時辰都快開始，洛陽卻還未出現；頓時查覺，有些人也沒來；他疑問道：「玉桐嵐，為何一品大臣和貴妃們都還未到？」
玉桐嵐道：「一品大臣和貴妃們是跟著冥胤帝進來。」他解釋著：「待會他們會直接進奉神殿祭神，等他們祭拜完，走出來之後，我們就開始用膳。」
慕籬寒明白點點頭。
一名太監走到殿前，宏亮高喊道：「冥胤帝到。」
所有人全跪拜於地，頭壓的低低，不敢抬起。
冥胤帝一身繡著黃金海龍黑衣，劃進眾人眼裏，一股冷酷無情的暴戾，散於空中，震攝住所有人心。
慕籬寒雖畏懼，眼簾還是忍不住稍稍抬起，想尋找洛青緋的身影；可是目光在見到冥胤帝時，依然會被那精美輪廓吸引。
慕籬寒感歎道：“長得美就算冷血也是迷人。”
他稍稍移開目光，在冥胤帝身後快速掃視起；燕貴妃丶孫貴妃丶容貴妃和上官貴妃一序排著丶走著；他再往後看，洛陽走在貴妃們之後丶其他一品大臣之前。
慕籬寒困惑了。
沒有洛青緋的身影？
“難道他可以不用來？”
慕籬寒壓不住心中震憾。
奉神祭可是海國最大的慶典，就連冥胤帝也被迫從頭待到結束；洛青緋怎敢不到？
況且，神殿前早己準備了洛青緋的桌椅．．．。
這時，一個穿著金色華服的身影，從遠處快步走來。
慕籬寒不禁癡癡望著。
想起第一次遇見洛青緋，亦是穿這套衣物，來到奉神殿祭神，那時，在沒人看透的天命裏，他們相遇了。
沒人會將如此渺小的事放心上。
慕籬寒隻查覺洛青緋走來步伐，十分匆忙，忍不住默默笑了笑。
“洛青緋這回不是不到，是遲到。”
他看著洛青緋快步靠向一品大臣，卻仍保持著一定距離，往前行，在經過洛陽時，洛陽一臉斥責，可洛青緋絲毫不在意，也沒理會，仍一臉淡然從四大貴妃身旁走過，再接近冥胤帝時才緩下步伐。
洛青緋刻意與所有人保持了極大詭譎距離。
慕籬寒詫異看著這幕，疑歎著：“洛青緋真的不喜歡與人太過靠近。”
不過，當所有人都對洛青緋在這重要慶典上，遲來有所怨言丶斥責時，慕籬寒意外發現冥胤帝冷俊神情依然無所改變。
慕籬寒疑惑觀察許久，直到他們一行人走進神殿祭神，才斂起目光。
海國的冬天並不會太冷，吹起的風，總是會有些濕寒，卻不會令人太難受。
慕籬寒與其他人跪在奉神殿前廣場，等著祭神結束，忍受著時不時吹來的冷風，待他跪到雙腿都痲痹了，冥胤帝一行人才從神殿出來。
當太監高喊眾人起身，才讓慕籬寒大大喘口氣。
宴會終於開始。
太監們雙手托著一盤又一盤豐盛食物，走進，分別擺放置眾人桌上。
慕籬寒沒有急著用膳；眼前舞官揮舞著繽紛彩帶，他也無心觀賞；目光焦點，時不時注視坐於高位的人。
三張矮桌裏，冥胤帝理所當然坐正中，左邊是燕貴妃，右邊是東宮娘娘。
慕籬本還期待，冥胤帝和洛青緋坐得如此之近，會有何互動，結果，上官貴妃卻被冥胤帝命令到身旁來，硬生生坐在冥胤帝右腳之上，徹底擋開與洛青緋相視對眼的機會。
慕籬寒一臉失望，可目光還是瞧著他們；上官貴妃畏畏懼懼替冥胤帝倒著水酒。燕貴妃美豔臉龐頂著妒忌又害怕的臭臉，夾了道菜放於口中。洛青緋則獨自一人吃著飯菜。
慕籬寒沒見到服侍洛青緋的淩公公。
在洛青緋身邊竟沒有半個太監？
如此怪異之事，冥胤帝仍當沒看見？
實在太奇怪了。
還有，今日洛青緋的遲到，冥胤帝亦徹底無視，像似這個人從未出現過丶從未存在過。
慕籬寒疑惑得沒有頭緒，目光停留在洛青緋身上。
明明可以給人爽朗舒服的容顏，卻總是板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哀傷？
不是冰冷，是哀傷！
慕籬寒有些震驚。
愈看愈不明白。
待宴會結束，冥胤帝最先獨自離開；洛青緋則等冥胤帝走遠，才起身，往冥胤帝相反方向離去。
好不容易等到倆人同時現身，不但沒見到他們說上半句話，連眼也沒對上過；根本是徹底將對方當作不存在。
慕籬寒赫然驚覺，洛青緋並不像其他人一樣畏懼著冥胤帝；為什麽？
因為身邊有個絕世高手淩公公嗎？
不。
慕籬寒隨即否決了。
淩公公再利害也打不過冥胤帝。
慕籬寒絞盡腦汁，想破頭，還是毫無頭緒。
慕強這時走向他。
慕籬寒斂起思緒，歡喜來到父親麵前，喊道：「父親大人。」
慕強神色不善，「嗯。」了聲。
慕籬寒感到委屈，另問道：「家中一切安好？」
慕強訓道：「你該關心的是宮中之事。」
慕籬寒不情願抿抿唇。
慕強刻意提醒道：「別忘了，上轎那天，我告知你的事。」
慕籬寒苦笑諷道：「預言的那人又不是冰雪國的聖子傾雪。」
慕強道：「雖然那人不是聖子，可預言未來之事，卻相當準確。」
慕籬寒有些心寒，試探性問道：「父親大人是希望我怎麽做？」
慕強充滿野心的目光，瞥了瞥遠處燕何以及燕貴妃，還有另頭洛陽，表示道：「你看看，他們全都憑著兒子，才有今日地位；尤其是那個洛陽，當年不過是南方一座小島嶼的九品官，卻因為洛青緋的關係，成為冥胤帝之下，眾臣之上的宰相。」他怨道：「這口氣，我怎麽咽得下去。」
慕籬寒黯淡下的目光，瞧著慕強，道：「父親大人不是救過洛陽大人嗎？」
慕強冷哼道：「還好當年我曾有恩於他，至少在朝中，他可以為我所用。」
慕籬寒沉默地沒出聲。
依洛陽那單純無謀的個性，在朝中，確實容易被人利用。
慕強壓低聲，要求道：「我要你去勾引冥胤帝，成為冥胤帝的寵妃。」
慕籬寒無奈提醒道：「父親大人難道沒發現，後宮裏，沒有人可以成為冥胤帝的寵妃嗎？」
「因為那個人絕對是你。」慕強自信著。
慕籬寒不敢相信父親會蠢到去深信那預言，而不睜開眼，瞧瞧冥胤帝是何許人。
一個無心之人，絕對不會愛上任何人。
待在這樣一個人的身邊，下場絕對會與洛青緋一樣。
慕籬寒想起了，預言的最後一句，“他將不得善終。”
慕籬寒咬緊牙，強烈抗拒著。
不能照父親的意思去做。
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風雁君。
洛陽突然插入他們之間，先是一聲抱歉，再向慕強道：「剛才聽季大人說，風大人的軍艦出船三個多月，至今仍然連絡不上。」
慕強驚疑道：「怎麽會這樣？」
洛陽道：「飛鴿傳許多次，都音訊全無。」
慕強一臉困惑道：「這就奇怪了。」他猜道：「遇到船難嗎？」
慕籬寒在旁聽了，慌問道：「有誰上了軍艦？」
洛陽瞧了慕籬寒一眼，正想回答，慕強卻怒瞪起慕籬寒，斥道：「別多嘴。」
慕籬寒悶悶垂下首。
洛陽尷尬笑了笑。
慕強繼續與洛陽說道：「不過，就算遇難，風大人軍艦飛鴿也會飛回來。」
洛陽認同點點道：「是呀！」他繼續說著：「現在冥胤帝正為此事大發雷霆。」
慕強毫不在意，道：「冥胤帝一發怒，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
「是呀！」洛陽滿臉憂心附和。
慕強猛然劃過個念頭，急道：「我有事，先走一步。」
慕籬寒不舍地拜別慕強，卻疑惑慕強怪異行為。
洛陽並沒有查覺出；待慕強走遠，他好心問道：「你剛才想問什麽？」
慕籬寒立即斂起望著父親背影的疑惑目光和心思，朝洛陽急問道：「風大人的次子風雁君有上軍艦嗎？」
洛陽想了想，肯定道：「有。」
慕籬寒心猛然被重重壓了住，幾乎說不出話來。
洛陽好奇追問道：「你們認識？」
慕籬寒愁著臉點頭，道：「從小就認識。」
洛陽拍拍慕籬寒肩，笑著安慰道：「風家軍艦性能非常好，絕對不會有事。」
慕籬寒苦苦一笑。
是呀！他怎麽忘了；風家軍艦在海國亦是數一數二的強；即使遇上暴風雨，也能輕易度過，絕對不可能會發生船難。
冷靜想想。
或許隻是軍艦駛得太遠，一時間連絡不上。
但．．．，慕籬寒算了下時間，再追問道：「洛陽大人是否知道，他們何日出船？」
洛陽想想，道：「七月初八。」
慕籬寒呆了片刻。
七月初八正是他入宮的日子。
心裏漸漸有股氣。
出船日通常在一個月前便會訂下；風雁君明知道要出船，為何不告訴他？還答應會來送他，最後害他苦等，日想夜想人為何不來。
胸口悶起一股難受的怒，重重歎出口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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