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52 更新時間:17-11-01 21:10
一匹快馬飛出山莊,陣陣冷風從衣領鑽入,呼呼吹著,一路肅寂。
程絕衣執這馬韁,神色警敏,後頭還有他的隨身護衛亂雪埋刀緊跟在後,兩條清俊人影,踏雪而去,直奔白鶴亭。
白鶴亭外幾枝白梅含苞待放,亭內一道殺機正凝結醞釀。
程絕衣守株待兔,預備半途攔阻迷霧劍主花霧宵。
有趣的是,自這一席談話過後,將出現另一位出資五千萬兩賞金買家——朝陽鳴鳳小齊桓。錢不是問題,問題是別雲劍客三分劍法第八卷“風中絮水中萍”,有哪一位神聖能破得了?
隻因來早了,一抵達,便取出隨身白竹笛。等候之前吹奏一曲“長亭懷觴”,顧名思義,這長亭懷觴乃一曲離別歌,身後紅白雙梅一凋零一含悲。
迷霧劍主花霧宵第一時間得知白狼派即將重返江湖消息,心情愉悅,滿麵春風,人尚在一裏外,一道沉雄氣華先至,緊接在後是另一道奕奕不可一世煥發氣韻,此亭蒙此人真華之謁頓時白梅吐芳,紅梅生香。
霍然一聲。
“花霧宵,請留步。”
花霧宵見亭內一人攔道,直呼自己全名,立刻摒下隨員十餘人,隻身踏入白鶴亭,感覺此處氣氛與往日不同,眉宇謹慎。
此時,程絕衣內心幾經折騰,猶帶著滿滿的自信與殺機,握著白竹笛的手輕輕拍著,一雙眼睛諱如深墨,冷似寒鐵,正緊緊望向來人。
花霧宵聞到一股殺氣,不再前進,屹立一處。
***
知來者不善,花霧宵沉穩以對,但觀他程絕衣一襲藍衣外搭一黑亮長毛氅,神俊英挺,麵目平靜實則些微動怒。
程絕衣笛音再度響起,與之前的懷觴曲相反,飛揚快樂,活潑輕佻,曲罷,程絕衣揚眉笑問:“這一曲,十裏猶不歡,請指教。”
花霧宵單單聽這一曲調,再念及曲調之名,十裏猶不歡,還真讓他莫衷一是。
程絕衣說:“前輩說不出話來,那就讓我來說說吧。”用衣袖擦了擦竹笛,緩緩放下,斜插腰間,坐穩了,眼神一定:“我將十裏歡遣送百華會,但是百華會左等右等等不到人,你猜猜看,十裏歡現在人在哪裏?”
花霧宵冷冷道:“這白鶴亭作為兩教之間的界線成為三不管地帶由來已久,在這三叉路口設下阻礙,攔截花某,幸好我今日不趕路,就與你談個兩句,你所提及的十裏歡,既然將人遣走,此人又無心精進習武,逃跑了,何必追問他的下落?”
程絕衣眼神更堅定,凝笑:“逃跑了,哈!十裏歡在江湖上的朋友很多,他有可能到任何一個他想去的地方,我從不擔心他沒有去處。”
花霧宵冷冷道:“既不擔心,又何必追查他。”
程絕衣猶麵帶微笑:“我知他怕吃苦不願去百華會,他中途逃跑,我也不訝異,從他離開我教大門開始,我派人一路暗中盯著,讓我訝異的是,他東南西北走了幾百裏路,皆是各處勝景,名家酒窖,玩夠了,最後居然大搖大擺進入飛泉,而且還是花霧宵前輩您在門口親自擺出一個闊氣陣仗,全員列隊慎重其事將他迎入。”
花霧宵冷冷道:“受我飛泉盟主江水深之托到山門接人。”
程絕衣眼神一斂,不再笑,嚴肅道:“不過數日,江湖已經大亂,我得聽你親口說說。”
花霧宵說:“世人皆知朗月會的會長十裏歡嗜酒如命,江水深不過經我指點,用了一年的時間於我飛泉教內設下一間十方大酒莊,搜羅各地名酒,引進釀酒師傅二十人,全部贈與十裏歡,你說,十裏歡與我飛泉關係如何,此人不愛習武,你偏讓他去習武,我花某不過指點江水深延攬十裏歡加入我飛泉這一建議,你小看了十裏歡,我倒不是這樣看他,倚歡動江湖,放眼寰宇,惟他一人能做到此等境界,就算不是雄霸,也是一方之主,更何況,本教盟主與副盟主已有退意,你能說那十裏歡的未來僅僅是一名朗月會的會長這般簡單?”
雖然聽到的內容與江湖傳言差不多,卻著實令人難以接受。
過去幾日,八風教內氣氛異常慘淡,無人膽敢提十裏歡的名字。
反觀飛泉,就不是這麼認為了,都說這十裏歡功勞比天大,迎回十裏歡之後,宴飲不斷,公家的宴飲,私人的宴飲,總之,十裏歡交朋友隻需要一個彈指的瞬間,那飛泉上上下下不消幾日就和他打成了一片。
對照飛泉的得意,這八風教隻能隱隱動怒,程絕衣清理門戶無意中反助了他飛泉一臂之力。
探子帶來一項讓八風教更加睡不安寢的訊息:飛泉迅速設立第二堂口,由十裏歡主事,教內人尊稱他為“飛泉二堂主”,如此一來,他飛泉勢力一夕之間做大,而他八風山莊反而吃了暗虧。
十裏歡投奔飛泉,最難過的應該屬他的師父銀禪,然而,銀禪隻用了撒一泡尿的時間就平複了心情。那銀禪撒完一泡尿,扭一扭頭,眨了眨眼,啊哼吐了幾口沫,不再提起。
十裏歡多年來在江湖上結交的江湖知己風聞此消息,一時之間附庸在這新任二堂主門下的江湖人物多達七百人,這飛泉本就讓八風教頭痛,再加上第二堂口,更讓八風教坐如針氈。
程絕衣收斂笑容,起身,額上眉間一蹙,含怒含威而說:“前輩今日對我如此坦白,我甚為吃驚,不僅吃驚,此刻的我非常惱怒,當年祭出一道白鶴亭梅字追殺令不過是要鏟除一個不肖之人,未料鑄下我這一生難以磨滅的大錯,我先是痛失一親己蘇鐵牙,今又痛失一玩伴十裏歡,貴教遲遲不肯與我結盟,執意要玩陰的,恐怕你飛泉也擔不起後果!拔劍,拔出你的劍,我要讓你見識綿裏千針為何人見人怕!”
花霧宵唰的起身,劍音出鞘剎那,冷冷道:“朝陽鳴鳳,你動怒了,這些陰錯陽差讓你失去了自信,讓你質疑自己的判斷,讓你失心走魂了,你到底是對我動怒還是對自己的失策動怒,哼,這樣也好,我迫不急待想看看你的綿裏千針,是否真如江湖傳言那般陰狠手辣!”
程絕衣麵容陰騭,白竹笛暗招蓄勢待發,眼中銀光一閃,怫然大怒:“能逼出我的綿裏千針,飛泉也真夠小人了!”
以殺招泄恨,以暗招對上花霧宵,白鶴亭重拾那日梅字追殺令的騰騰殺氣,心頭猛火已非一個殺字了得!
***
一陣泄憤過後,二人猶作鎮定。
斷落的梅樹說明了方才廝殺的粗暴。
程絕衣刻意壓伏暴雷之怒,展現無比忍性,恢複冷靜道:“不得不說前輩的好運遠超乎我的想象。”
花霧宵冷冷道:“小莊主又怎突然憤恨起我的好運來了?”
程絕衣含笑:“見你方才一路走來,滿麵春風,想來你定是好運不斷,我就缺這好運,凡疾惡如仇者都有一個通病,眼裏容不下一粒沙子,跑進了一粒沙就巴不得趕緊將沙子取出,更何況我眼睛跑進了石頭,一個令我礙眼的人,日前在本山莊劃一禁地,私下與我作對,我以為隻要他離開,我可以不當他是一回事。”
指的是別雲劍客。
花霧宵冷冷道:“你要解決的人我也認識,想請我幫忙?”
程絕衣含笑:“天下之大,獵金榜上有一條三千萬兩賞金,高掛數年,倘若我出價五千萬兩,還怕找不到高手,隻要有一人能破解‘風中絮水中萍’,就能敗別雲劍客。”
“朝陽鳴鳳,你想拿下他?”
“他並非江湖第一高手。”
“你敗不了他。”
“為何如此肯定?”
“因為這世上,連最了解他的我都敗不了他。”
“斧頭山一戰,前輩敗了他。”
花霧宵說:“那一戰,我與他聯手敗了南山麓,更何況,他隻用了前七卷,第八卷根本沒用上。我與他這一生至死都分不出高下。”
程絕衣含笑:“果然如我所料,既然分不出高下,為何數年來挑戰書從未斷過?或者我這樣問,別雲劍客若走投無路,花霧宵,你是否會將他接入飛泉一起效命?”
顯然這別雲劍客入主玉馬城白狼派劍樓舊址的消息封鎖未傳出,花霧宵哈哈大笑,縱聲一放,說:“他會走投無路?對他,我可以向你保證,我永遠沒有機會將他接入飛泉與我一起效命。可以這麼說,即使山窮水盡、窮途末路,他也不會與我站在同一個陣線。”
白鶴亭再度燃起一陣煙硝味。
花霧宵厲眼一張,神態從容,道:“朝陽鳴鳳,為了讓你更明白,別雲劍客走投無路之前,一定會前往玉馬城。”
程絕衣神色一凜:“白狼派發源地,玉馬城。”
花霧宵信誓旦旦,有心提醒:“你最好阻止他進入劍樓。”
程絕衣眉山一蹙:“白狼派怎麼還有個劍樓?”
花霧宵道:“萬一你阻止不了他進入劍樓,你最好祈求上蒼保佑裏頭空無一人,空無一劍。”
程絕衣道:“好個別雲劍客!莫非他?”莫非那別雲劍客自稱委屈於八風山莊,是真實話,莫非他準備進行複興大業來對付我八風教?!
花霧宵外表平靜,實則內心激動:“‘白狼派堂主別雲劍客’,這是江湖最新的消息。朝陽鳴鳳,你得了大虧,別雲劍客得了便宜,十裏歡得了十方酒窖,我得了大願,咱四人各有所得,今日白鶴亭梅花綻放雪壓枝,乃你最恨之風光,此情此景留待你慢慢欣賞。”
程絕衣冷靜至極:“不管前輩心中到底想著什麼,得了什麼莫名大願,全部到此為止。”
花霧宵更加冷靜:“小菜幾迭就讓你受不了了,朝陽鳴鳳,我的主菜還未端上桌呢。”
程絕衣益發冷靜:“花霧宵,你究竟想要什麼?”
花霧宵道:“你眼裏容不下的每一粒沙都是我掌上最金貴的硨磲瑪瑙,不管你願不願意承讓,你將看見花霧宵如何一點一滴取下,成為我的江湖。”
程絕衣冷靜而道:“我教有心延攬花前輩入教,任何時間,任何職位。”
花霧宵亦冷靜道:“我選擇飛泉棲枝,並非良禽擇木,朝陽鳴鳳,三十裏外的大風雪即將撲來,此雪狂躁,非你我能擋,看來,這白鶴亭將成為你此生最為痛恨的一景乃是它命中注定避不了,無論我花某棲枝何方,貴教以及你朝陽鳴鳳,也是命中注定避不了,是災難嗎,未必,是門徒造反嗎,未必,隻是‘北江湖是八風山莊的北江湖’,這句話,遲早會讓你咽下去,若要再放話,也是一個空屁,你的綿裏千針的確不差,花霧宵有幸一會,狹路攔截,欲置我於死地,可惜今日非我忌日,讓你泄憤倒是無妨,朝陽鳴鳳,我滿心期待下一回的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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