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892 更新時間：17-11-15 08:19
何謂劍道之華。
第一個於此白狼江畔參透劍道華光的白襲，來不及昭告各路豪傑，就在太古壽宴前夕驟然斷翼。
同時斷滅的還有太古長久以來對東風白的信任，也於一夕之間灰飛煙滅，隻要二人見了麵，那一向疑心甚重的八風山莊主人不僅懷疑東風白，更牽連身邊每一個親疏遠近，懷疑他們都不安好心，都在背後算計自己。
太古自壽宴後一直悶悶不樂，雖然取下了白襲的人頭來揚威，知道了東風白多年以來私下的所作所為，鑒於他二人英雄惜英雄的交誼，太古盡力容忍，這日，沒有任何原因，突然將茶碗怒摔，指著東風白的鼻子：“你說，你是不是來臥底的？”太古摔破所有能拿到的碗，最後要拿起東風白的茶碗時遭阻。
“把碗給我！”
東風白也盡力好說歹說：“行了，其他都可以摔，就這碗不行，這乃是你親自燒的白土窯燒，你若把這碗給摔了，你與我之間就不存一物了！”太古看著他親自燒的白土窯燒，古樸的茶碗外型不佳，但東風白用了這個茶碗與他共飲多年，相當珍惜。
東風白又說：“中原人割袍斷義，你若摔這個碗，我就當你是摔碗斷義，此後你太古自己一人看著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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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古從此個性轉變，喜怒無常，陰晴不定，經常莫名其妙發脾氣，性格顯得異常凶殘，於止瀾洞內休養生息時，把那東風白叫來斥了一頓。東風白被斥不但沒有生氣，反而說：“我與那白狼派互通有無，因為我認識白襲在先，認識你太古在後，在認識你時，我以為你隻是一個部族之長，當時的你並無踏進江湖的想法，我甚至可以說，若非我之提議，你不會成立八風山莊，白襲知道我與你創立本教之後，完全不在乎，他度大量大，胸懷壯誌，你不該自困！”
太古平穩後，回複理智：“我對你的縱容旁人皆知，隻是，我止不住內心疑火。”
東風白歎了一口氣：“太古，息怒吧，相信我。”
太古冷靜提出要求：“我能容你，前提是你必須徹底切斷與白狼派一切關係。”
東風白回答他：“我不能。任何事我皆可答應你，唯獨此事不能。這樣吧，跟我到那白狼江上遊，把你的紊亂通通扔進河裏，隨水流而去，讓那江河淘盡你的紛亂，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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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古的瘋狂一日比一日熾烈，火冒三丈時不免做出若幹駭人聽聞的事來，這一日又不知為了什麼原因，拎著一口長刀，衝進屋內要砍人，擠了一屋子的人見狀連忙退散，東風白正身端坐，看著怒氣衝衝的太古，靜靜端倪：“你要殺我？”
太古怒眼衝向東風白，刀揚起，劃破一道風聲。
東風白依然不動：“我在這兒呢，你怎麼對空劈砍，這樣是砍不死我的。”
太古聞之更怒，再劈，怎知，無論他怎麼下手，就是切不上東風白的身。
最後，東風白取下太古手上的刀，說：“坐下喝茶吧，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聽完秘密再砍我不遲。”
太古被按下，質問：“什麼秘密，快說！”
東風白笑了，“好，你聽仔細，話說人在性命之憂時，若想保命，可以對殺他的人說自己心中有一個與對方有關的秘密，如此一來，殺人者為了那一份好奇，往往會頓下手中的刀，甚至轉換心念，忘了想殺人這件事，因為人人都不能聽半句話，這秘密二字必定要有下文，否則那殺人者此生一定會後悔太早落刀而來不及聽是什麼秘密……。”
太古揚刀的手早就停頓下來，一席話聽畢，知道自己的殺意被他東風白漫不經心的秘密二字給中斷了。
太古問：“什麼秘密，怎還不說！”
東風白籲了一口氣，：“什麼秘密，等我整理整理下回再說，來，喝茶吧。”
***
太古性格更加狂態，殘性、猙獰、極端，經常暴跳如雷，旁人見了他都自動退避三舍，他上山打老虎，也比以往更顯凶性。
“這北江湖打老虎，誰是第一人？”太古獵了一虎歸來，喜不自勝，東風白微笑以對，“你太古是北江湖第一人，但是綜觀整個江湖，那第一人另有其人。”
“是誰有那能耐？”太古好奇，想知道那江湖打老虎第一人是誰。
“有一少年名叫采薇南山，江湖榜上第一名。”
“江湖榜上第一名，隻是一個少年，你有沒有說錯？我不信，你怎麼知道有這麼一個人，你是不是與他串通商量好了要一起對付我？”
東風白不說話，眼前的太古已經喪心，語無倫次，疑神疑鬼讓太古失了俠心，他整日都陷入對東風白的疑心之中，如患劇毒般，日夜齧心不得解脫。
太古疑氣攻心，一日甚於一日，此刻的他，眼凸赤目，青筋鼓動，再三數落，“你遲遲不願切斷與白狼派的關係，你們一定在等待時機暗算我，我要你現在立刻立誓斷絕與白狼派的關係。”
東風白忍不住，終於委婉而道：“我做不到。我十分重視與你建立的兄弟情誼，若要怪，就怪我一個也舍不下，才會造成今日的局勢。你有這八風山莊，我的親兄弟步源掌理南浦絕鷹，也許是我自命不凡，也想看看自己的能耐，看看能否在江湖上成為……。”
太古聞後更怒：“成為什麼，武林霸主嗎？”
東風白淡淡而說：“我不過想成為一代宗師，江湖之父，提攜後進，不能嗎？南浦絕鷹二少主的命運素來是默默無聞，我以為我甘於當個副手，步源比我更了解自己，他先我一步看清了我，你若能成全，江湖之父也有你一份功勞。”
他看著太古。
太古緘默了，略為動搖。
東風白試圖讓太古息怒：“我協助你成立了八風山莊，我願你能協助我所扶持的飛泉與白狼派，共同鼎立北江湖。”
太古猛一清醒，冷呸，拍桌：“你還真說得出口，你知不知道你的所作所為是不折不扣的叛徒行為！”
東風白重重地說：“天，可以縱容雲雨雷電交織的天空，我東風白，喜歡這樣的江湖。”
太古儼然瘋得不成人形了：“在這裏，我太古就是天，沒有雲雨雷電，就算有，也會被我一箭一箭射個精光。”
二人理念不合，爭執無果。
***
某個月黑風高深夜，東風白有感形勢不容身，執意遠走。
太古事前洞悉，以不再容忍教內叛徒為名，設下天羅地網將他層層網羅，在疑心瘋作祟下，連帶將東風白之妹也就是自己的妻子瑪各推落危崖。
太古前前後後曆經二百三十九次疑心瘋，共計縱容二百三十八次，這第二百三十九的疑心瘋，狂躁至絕，性格分裂崩毀，神態魔鬼魑魅，狠辣將東風白幽禁於幹枯深井，以巨石壓住井口，僅留三指寬的縫隙透風，此井幽深陰寒，下的去上不來。
聽不進任何辯解的太古朝井底喊話：“我對你寬容了這麼久，哈哈哈，今天我才明白，我僅能容你一井之地，我僅能給你三指寬的天空，唯有這樣才能止息你帶來的風波，才能讓我平靜，哈哈哈，哈哈哈！我終於可以好好睡上一覺了，哈哈哈！”
集合教內所有人，要求每一個人對天立誓，沒有太古的允許，凡有人提到東風白這個人、擁護這個人，立刻逐出門戶，若是子孫，立刻逐出家門，永世不得寬恕。至於那被定罪為叛徒的東風白，日投一水一食，不能任其死，要親耳聽到他承認錯誤誠心悔改，若他固執不從，就算化成枯骨，也不放他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
得意長嘯間，一代名主的英明已經蕩然無存，再不複見。
***
一井之地，三指天空。
一水一食，情義相逼。
井中幽窄，仰不見天，俯不見地，有風灌入，刺骨陰寒，有光微渺，足以抒懷，東風白以指尖刻鑿井壁，畫中有血，圖中有淚，還有他一聲悲鳴：“白襲，我對不起你，太古，你會變得如此，是我害了你，步源，也是因為我，才讓你變得麵目可憎，你那眼中一閃即逝的怨懟是否消失了，倘若飛鴻能寄我情義，倘若日月可鑒我明心，倘若，……。”來自地底深處的倘若，萬萬千千回，喚不回麵目全非的情義。
兩山之間，有雲靄嫋嫋，白雲飄飄，地底之下，有眸光闇闇，壯心含霜。
他不是鴞二。
他不是東風白。
他乃斑斑血淚一井壁，從此幽禁虛無，得一永世空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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