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而求其次

正文  第十六章 收勢

章節字數：4995  更新時間：17-07-09 0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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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以辰在盡量不犯交規的前提下一路風馳電掣，到達目的地的時候也是整整用去了17分鍾。

    剛開到別墅門口，紀以辰就急踩刹車，打開車門把韓曦抱進了別墅。“往這邊走”寧深領著紀以辰一路走到二樓裏間，趕忙招呼醫生給韓曦看腿。醫生看到這情況也是嚇了一跳，急促地把閑雜人等全都打發出去，自己和助手趕快處理。紀以辰和寧深靠在走廊牆壁上，靜靜地對著吸煙。

    “阿曦剛來不久就遇到這種事，難為他了。”寧深輕歎著說道。紀以辰隻是緊皺著眉，從韓曦被送進去，到手術行至半程，他都隻字未語。寧深見他不好受，也就不再多說，跟著他站在走廊裏默默地等。兩人直站了有將近一個小時，才見門被推開。

    紀以辰猛地一個箭步衝上去，抓住醫生開始連珠炮似的問：“醫生，他怎麼樣？要不要緊？手術順不順利？之後的生活會不會有影響？他···”“你冷靜一下”醫生略帶無奈地打斷他：“病人手術順利，沒什麼大礙。他很幸運，這次沒有傷到韌帶，傷口也被有什麼發炎和破傷風的情況發生，但這麼深這麼長的傷口不能小覷。盡快讓他好好休養，在完全愈合之前，不要讓他運動，刀傷的飲食主要以清淡為主。切忌高蛋白。因為一旦吸收的蛋白質充分，傷口就會從外開始長，到時候留下很難看的疤。清淡飲食傷口就從裏麵開始漫漫愈合，雖然速度比較慢，但是後遺症比較小。維生素A能夠促進傷口愈合。它主要存在於魚油、胡蘿卜、西紅柿等食物中。維生素C可以促使傷口愈合，多食用各種蔬菜、水果中，大棗、辣椒，對傷口愈合比較有幫助。”

    紀以辰平靜了一下，鬆開了抓著醫生的手：“抱歉，我失態了。”醫生倒是善解人意，伸手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什麼，你焦急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一會兒我把藥單和飲食的注意方麵都寫給你。”紀以辰深吸一口氣，緩緩道：“謝謝您，那就麻煩您了。”醫生微笑了一下，走到旁邊的房間去開醫囑了。紀以辰上前兩步，舉起手來想敲敲門進去看看韓曦，卻發現自己沒有勇氣做這個動作。裏麵的助手從虛掩著的門邊看到他，輕手輕腳地走了出來，“病人現在做完麻醉還沒醒，你進去守著吧。”

    紀以辰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助手看著他說道：“你難過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他畢竟是你的朋友，之後可能還要靠你多照拂。你們之前經曆了什麼我不便問，但我希望，你能拿出點勇氣來。”紀以辰緩緩地抬頭，張了張口，卻還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助手很和煦地笑了一下，轉身走開。紀以辰站在門口，遠遠的望著他，心裏複雜無比。寧深默默走過來，“辰哥，阿曦就交給你了，我先下去了。”紀以辰點點頭，又轉頭望向了韓曦，在遠去的腳步聲裏，那個被暖光燈氤氳出來的影子，驀然有種突兀的孤單。

    紀以辰壓了壓心神，轉過身去小心地關上了門，一步一步輕輕地走到了床邊。韓曦發白的臉色在暖光燈下稍稍柔和了些，總不像開始的時候那樣嚇人。紀以辰就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靜靜地看著他的側臉，從額頭一直打量到下巴。寧深說得沒錯，他還這像是漫畫裏走出來的，乍一看上去，簡直就是橫店裏偷溜出來的演員。這麼好看的一張臉，他的主人卻在混黑道，紀以辰忽然感覺很恍惚。在紀以辰的慣有認知裏，這種人，就應該是在站台上供著，碰不得累不著的。可現在，他混在各區的廝殺當中，為了護著自己，被人一刀紮進了小腿，差點劃到動脈和韌帶。

    紀以辰猛然發現，從一開始，韓曦做的所有的事情，對於他自己來說，都沒得選擇。唯有今天這件事情，救或是不救，是取決於他的抉擇的。紀以辰想著，隻淒涼地覺得好笑，這唯一一次的選擇，還把做選擇題的人搞得受了重傷。也許從一開始，從伏擊戰打響的一開始，不隻是他自己一個沒想著要全身而退，韓曦也是。紀以辰想，如果是自己，遇到那種情況，會不會那樣自殺式的把唯一的防身武器丟出去來救韓曦。

    職業的直覺告訴他，他不會。他會繼續利用掩體，和這四個人接著硬撐下去，甚至會利用韓曦做餌的現狀，取得現下情形的最大利益。想想韓曦的做法，紀以辰隻覺得自己練敬佩的餘地都沒有，滿心滿肺全是愧疚。他甚至在想，如果韓曦不打掉那個人的搶，現在自己還會不會安然無恙地坐在這裏。他隻覺得自己一無是處，成績優異到被提前調到專案組裏的自己，似乎還不如一個素人來得有魄力有水準。

    他應該是抱著赴死的決心丟出那把刀的吧···

    “辰哥你來了···”紀以辰慌忙地回過神，重新看向了韓曦。韓曦一副剛剛醒的樣子，眼神裏彌漫著揮之不去的疲態。“你···怎麼樣？感覺如何？”紀以辰問得頗有些虛心。韓曦把頭動了動，皺了下眉頭：“有點暈，疼倒是不大疼，麻醉還沒完全消失吧···”紀以辰心裏揪得厲害，隻是簡簡單單地嗯了一聲。韓曦明顯感覺紀以辰的神情不太對，有一時間沒完全搞明白，隻得岔開話題；“辰哥，我有點渴，能給我杯水嗎？”紀以辰霎時間有種如獲大赦的感覺：“好好好，你等一會兒啊！”韓曦轉頭看向紀以辰慌忙去倒水的身影，若有所思。

    “水來了，我沒找著吸管，你慢一點喝啊。”韓曦笑著接過杯子，小小地喝了一口，“傅哥那邊怎麼說？”紀以辰沉聲道：“我回來就直接到你這來了，不知道下麵吩咐地怎麼樣。”“這樣啊···”韓曦伸伸胳膊把水杯放在了床頭櫃上。紀以辰很想問問今天他為什麼那樣選擇，可怎麼張口都覺得自己沒有這麼問的立場。“其實今天，我隻是覺得那樣做會讓場麵有利一些，如果對方少了唯一一個可以用槍的的控場的人，那我們一個對二，至少還有點底氣。”韓曦平靜地說，“我知道那樣做可能會讓我被動一些，但是一個人被動總比兩個人被動要好一些吧？”紀以辰難以置信地望著他，不知該說些什麼。韓曦笑笑，“看你欲言又止的樣子，你就是想問這個吧？”紀以辰愣了好一會，才緩緩地歎了口氣：“你還真是鐵口神算啊···”

    韓曦眨了眨眼睛，“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我很好奇。”紀以辰沉聲道：“繼續打掩體戰，穩妥一些。”韓曦歎氣：“果然我還是差了一截，沒有經驗吧···”紀以辰心裏一顫，低下了頭：“對不起，沒能保著你。”韓曦搖頭：“這次任務很危險，大家都心知肚明，我相信所有人都沒想過要毫發無傷地回來當時那麼危急，已經沒法說誰能保住誰了，隻能本著最大利益來行動而已。”紀以辰歎氣，“也許吧···”韓曦微笑：“所以我隻是湊巧救了你一次，你默默感激就好啦。”紀以辰心情複雜地點點頭，韓曦看著他無法釋懷的樣子，目光黯了下來。

    “莫曦怎麼樣了？”紀以辰猛地一回神，整看到傅曉從門口慢悠悠地走進來。“傅哥”紀以辰從椅子上站起來，反應極其迅速地問了聲好。傅曉微笑著擺手讓他坐回去，自己坐在了床邊，“我聽醫生說了，很幸運沒傷到什麼重要的組織，人品很好。”韓曦微笑，“傅哥您就看我笑話。”傅曉語氣認真了幾分：“大功臣，回國之後給你批長假，休息到你完全愈合為止。江辰也是，給你批假，好好照顧他。”兩人懷著秉異的心情道了謝，等著他的下文。“明天早上給莫曦搞個輪椅，他有傷，咱們這條線也談完了，就不久留了。明天上午十點的飛機，回國之後你們就直接回家休假就行，不用給我回話了。”傅曉微笑，“獎金直接打到你們卡裏。行，差不多就這樣。”紀以辰把傅曉送到樓梯前，剛想打招呼把人送走，就聽到傅曉很小聲的一句：“莫曦的傷是因為要保護你嗎？”

    紀以辰腦袋裏嗡的一聲，低下了頭。

    “他是不是因為你受的傷已經是過去的事情，改變不了了，你能做的就是之後把他的傷照顧好。”傅曉很嚴肅地接著說下去，“不管他是為什麼差點傷了韌帶傷了動脈，你都對之前的事情無能為力！垂頭喪氣的像什麼樣子！回去打起精神來，給我把他照顧好了！要是醫生說的時限內他還沒完全好，你就提頭來見吧！”紀以辰感覺心裏有什麼東西被人猛然敲碎，一股很濃烈的心緒噴薄而出，感激，懊悔，欣喜，許多知名的不知名的感情混雜在一起，攪得心裏一陣激蕩。“是！我保證把他照顧好！”紀以辰堅定地喊道。傅曉笑著拍他肩膀，“這就對了，有點精神！行了，回去吧，莫曦現在做什麼都不方便，需要人照看的。”“謝謝傅哥。”紀以辰看著他走下樓去，自己也轉身回了房間。

    韓曦大概真的是累極了，紀以辰走了不過兩分鍾，就又睡了過去。紀以辰躡手躡腳地走回來，坐在了原位。紀以辰嘲諷地想，這大概是他跟蹤技巧用得最好的一次了吧，沒用於任務，竟然用在了照顧病人身上···紀以辰搖搖頭，接著看韓曦。這家夥，隻在睡著了的時候才顯得可愛一點啊···紀以辰看著他在睡夢裏皺眉的樣子，不自覺地笑了。韓曦在他心裏一直是強悍的一號人物，無論是技能還是性格，都讓他找不到一點和“可愛”這個詞擦邊的元素。現在，琥珀色的暖光燈把他眉目照得柔和無比，紀以辰恍惚覺得，他就是一個孩子，二十歲剛剛出頭，喜歡畫畫，每天有著天馬行空想法的天真的孩子。

    紀以辰不自覺地伸手去輕輕摸了摸他的頭，柔軟的頭發把他的手心暖成一片。他就那樣靜靜地端詳著韓曦，想一個孩子在端詳一個小布偶，好奇，歡欣，小心翼翼。然後，心裏有一根弦，被盤旋而起的情感衝擊得猛然崩斷，他像一個出了BUG的SIRI，中央處理器運轉速度無端陡增。直到今天，他們已然相處了近三個月的今天，他才堪堪發現了一個問題：

    他對韓曦的情感，似乎沒那麼單純。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他為自己不顧性命地演了場戲？他告誡自己要好好照顧身體？他為了任務一天一天拚命地聯係自己並不熟悉的車技？還是幾十分鍾前，他為自己差點殘了一條腿？

    他不知道。

    他僅有的一點理智和思緒被愈發濃烈的情感一點點分崩離析，最終被湮滅於不知名的激動與歡悅之中。他悲哀卻又喜悅地發現——

    他愛上了他。

    紀以辰絲毫沒有被自己被完全袒露於情感麵前的驚惶無措，也許是今天的愧疚客串了催化劑的角色，他義無反顧地選擇了投身其中。

    現在是法國時間十一點二十三分，不請自來的濃烈情感喧囂了斯特拉斯堡原本寂靜的黑夜。

    紀以辰俯下頭，默默地付諸一吻。

    異國的夜，上弦月靜靜地劃破了微涼的黑色的夜風。

    第二天一早八點鍾，韓曦在腿上的劇痛裏清醒了過來，本想動動身子伸伸腰，奈何腿上實在太疼，隻好作罷。渾身酸痛的他異常煩躁地四下一掃，卻不經意間瞄到了趴在自己右手邊熟睡著的紀以辰。韓曦頓時停下一切動作，默默地了趴在原地。他昨天打得也很辛苦，又這樣趴著睡了一夜，很累吧···韓曦心情複雜地想著，極其小心地動了動上半身，想把紀以辰的襯衫扣子解開一顆。“這麼快就不記得自己又傷了？”韓曦嚇了一跳，身子很誇張地抖了一下，“什麼嘛，你早就醒了？”紀以辰坐起來抻了抻腰，慵懶道：“沒有，剛剛醒。”“哦···”韓曦小小地失落了一下，“咱們今天就回國吧？”紀以辰點點頭，“今天十點半的飛機，就等你的輪椅送來呢。”

    韓曦用餘光盡力瞟了瞟自己的腿，發現無能為力，隻好作罷。

    紀以辰看著好笑，“想喝水嗎？早餐吃什麼？”韓曦轉過頭去，悶悶地說：“水我能拿到，早餐就按昨天的原樣再來一份吧，我好像是告訴了你那些都是什麼吧？”紀以辰把水杯挪得裏韓曦近了些，微笑道：“那我去點餐，你先歇著？”韓曦點了點頭，繼續裝啞巴。紀以辰憋笑憋得辛苦至極，三兩下就溜到電話旁邊，極其歡快地點了roomservice。

    結果，早餐沒到，輪椅倒是來得很早。紀以辰把韓曦抱到輪椅上，推著在挺大的套件裏麵繞了一圈。“感覺怎麼樣？”紀以辰微笑著問。韓曦無奈：“總感覺自己像是退了休的老爺爺或是毫無行動能力的小嬰兒。”紀以辰俯下身子去打趣：“你還是當嬰兒吧，我還能漲一輩兒。”韓曦狠狠地瞪回去：“謝謝您嘞！”紀以辰挑眉：“榮幸至極。”韓曦斜他一眼，幹脆不理他。紀以辰隻覺得他可愛炸了，心裏高興了好久。

    兩人吃了早餐，就早早地坐車去和傅曉回合，九點二十到酒店，九點四十四到了機場，過了一係列程序，也將近十點了。眾人又坐了十一個小時的飛機直達H市。北京時間淩晨兩點，眾人準時到達。

    紀以辰和韓曦直接回了家。“好想洗個澡啊！但是看現在這個狀況，似乎不太行啊！”韓曦幾乎崩潰地哀號。紀以辰一臉嚴肅：“這個堅決不行，你先忍一忍吧。”韓曦絕望：“可我要完全愈合怎麼也要用好幾個月吧？我總不能一直這樣忍著吧？”紀以辰沉吟，倒是真的認真地想了想：“這倒是個問題···要不我幫你洗吧。”韓曦盯著紀以辰的雙眼，皺眉道：“辰哥，我怎麼有一種你眼泛凶光的錯覺···”紀以辰猛地垂下眼簾，掩飾性地咳了一下，“反正你也沒有別的辦法嘛，誰給你洗不都一樣。”韓曦看著紀以辰略顯劇烈的反應，眼神裏頓時蒙上了一層疑惑。

    韓曦表示：老天你是來玩兒我的嗎？

    紀以辰崩潰：上麵的走開！老天你其實是來玩兒我的吧！！！

    老天：毫不大意地上吧英雄！大丈夫，萌大奶！

    紀以辰在給韓曦擦幹身子的時候悲哀地想，自己追韓曦的這條路，恐怕不會有那麼順暢。

    作者閑話：

    情感線插進來的一章，各位看官還滿意嗎？最近略忙，忙中抽時間更小說的感覺還是挺好的，總覺得自己還努力，而且看到點擊量我就覺得，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加油啦！努力更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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