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15 更新時間:17-07-23 20:32
這天晚上,邵易哲果然沒有再把躺椅搬到走廊上擋道兒,一層樓的人紛紛驚異,知道“真相”之後,又紛紛誇年級室長真是有責任心。隻有我暗暗吞下這個苦果,這不是我的“責任心”,隻是他的無賴和霸道。
邵易哲連被子都沒有拿就跑過來了,因為他要早睡,寢室的其他五個人都得順著他,早早地關了燈上了各自的床,隻是有的仍然點著台燈精神抖索地趴在被子裏分析剛考完的試卷、刷各省近幾年的高考真題。
下午並沒有休息好,我的腦袋仍然昏昏沉沉的,也早早地上了床,邵易哲也爬到我床上來。我沒有洗澡,他洗了,身上一股沐浴露的香味。我一向習慣麵向外側睡,因為有他在的緣故,實在是不想麵對那張臉,就轉過身去背對著他,麵向裏麵的牆睡下了。
寢室裏空調的溫度打得很低,我的被子不厚,隱隱還覺得有點兒冷——這幾天就是因為這個才感冒的。
我剛一睡下,邵易哲就挪了過來,前胸緊貼著我的後背,還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我緊張地動了動,小聲對他說:“我身上有汗,你別靠這麼近。”
我一說完,他反而更得寸進尺了。手順著我的脊背下滑直接搭在了我腰上,還惡作劇似的捏了一捏。我不敢說話了,隻想後勤辦的師傅能夠快一點兒給七一零換個空調,這樣我就不用再麵對邵易哲了。
顯然,我那時的想法是極其單純的,後來的事實證明,也是很天真的。
開學第一次月考成績出來了,我考了文科班的年級第五,而前麵的第一二三四名清一色的都是女生。那個時候七一零的空調已經修好了,邵易哲沒有理由再賴在我們寢室不走,也已經搬回去好幾天了。可是在校長辦公室裏,我又見到了他。
“來來來,倪和啊,隨便坐吧,別這麼拘謹。”
我看到一旁沙發上大擺四肢坐著的邵易哲,戰戰兢兢地挪到一旁的深褐色實木椅子上,脊背挺得筆直,仿佛隻有這樣才不會在他麵前怯場。
校長姓劉,年紀已經不小了,前半個頭都已經謝了頂,隻靠左邊的幾根兒長頭發梳往右邊,稀稀疏疏地遮著光亮的頭皮,看起來很是可笑。但拋開其貌不揚這一點,劉校長這個人倒是意外的很好說話,對人客客氣氣的,沒有一點兒架子。
“高三年級這一次的月考成績,我看了,你考得很不錯嘛。當初潭同中學的李校長特意把你推薦到我們實驗中學,我們學校和各個老師也是一直把你當成尖子生來培養的。”
“這我知道,校長。”
劉校長笑了一下,從辦公桌抽屜裏拿出一個信封。一看到那個鼓鼓囊囊的信封,我一下子就猶如被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我不敢回頭去看邵易哲的表情,他一定是冷冷的、眼中帶笑,像在看一個笑話一樣。
“我呢,知道你家裏條件不好,這是我私人給你的一點兒補助。你在我們實驗中學讀書,助學金、獎學金,一樣都不會少,生活方麵你也不用擔心。你就隻管把書念好,把考試考好。”
“校長,我……”這錢我不能要。
“倪和啊,這點兒錢也不算多,況且是我以私人的名義給你的,你一定不能推辭。”劉校長語重心長地說,“實驗中學需要你這樣的學生,我們不會讓任何一個優秀的學生因為經濟問題而影響到上大學。”
“這麼點兒錢磨磨唧唧磨磨唧唧這麼大半天的有意思嗎!”邵易哲直接走過來,把信封拿起來拍到我手裏。我頓時覺得手上比拿了一塊生鐵還要重。
“我呢,也有個事情想請你幫幫忙。”劉校長看向邵易哲,繼續說,“我跟易哲的爸爸,也就是投資建設我們實驗中學的邵董是多年的朋友。易哲這一次考試總成績又掉出了前一百,我看了一下,他理綜很不錯,就是語文差了點兒。理科班語文好的人不多,文科班前麵幾個尖子生又都是女生,我想,讓你來輔導輔導易哲的語文,再合適不過了。”
邵易哲是邵向華的兒子,我也是那個時候才知道的,他在學校裏一直不算出名,比起回回考前三的那幾個文理科尖子生差遠了,成績一般,就算是打架鬥毆的罵名也從來沒有真正傳開過。龍城實驗中學是私立學校,十幾年前由盛大集團投資建設,盛大集團現任董事長邵向華的照片就掛在學校行政樓的走廊外麵。這個男人威武而英氣,也無怪乎會生出邵易哲這種兒子。
“在宿舍裏輔導不方便,你明天就搬出來跟我住外麵,晚上我過去給你收拾東西。”
“不行,我……我要給我媽打個電話,她不知道我……”
劉校長擺擺手,一臉的胸有成竹,說:“這個啊,我早就已經跟你媽媽說過了,她一聽說是給同一個年級的同學輔導功課,立馬就同意了。學校這方麵也會給你們提供最大的方便,這一點你不用擔心。”
他們把什麼都計劃好了,就等著我不得不點頭。
“就這麼說定了。行了,晚上咱們先把你的行李搬過去,明天放了學你就直接過來。我家裏平時就我一個人住,有阿姨做飯和打掃衛生,離學校也不遠,你什麼都不用擔心,隻要好好輔導我功課就行了。”
說是收拾行李,但邵易哲把我的很多東西都扔了。
“這些衣服都洗得發白了,不要了,回頭我給你買。還有這些教輔資料,做都做完了你還留著幹什麼?”
“資料不能扔,”我據理力爭,“到了最後一百天,以前做過的題對複習衝刺是很有用的。”
最後邵易哲不情不願地把我的一摞摞書和卷子留了下來,打包扔進一個大箱子裏,立刻就著了人搬去他在外麵的房子。我的東西隻留了一床被子和被單,最後一天晚上在宿舍睡覺的時候,邵易哲又過來了。
“我宿舍的東西都讓人搬回去了,一樣都沒留下,隻剩一張光禿禿的床板。”他顯得很霸道,一點兒都不無辜,像前一陣兒他宿舍空調壞了的時候一樣徑自擠到我床上來。
那你怎麼不回家去睡?
我沒有膽子問他這個問題,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想住哪兒就住哪兒,不是我能夠管得著的。
“那你別靠這麼近,熱。”
“你感冒已經好了?”
“嗯——”我睡著點了點頭,“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他說著,又明目張膽地往我這邊挪了幾分。
我回到邵家以後就改了名字,倪和顯然不知道我就是當年的“林哲”,即使他知道,也不會將這個也許聽都沒有聽說過的名字和那個在電影院外麵的花壇旁邊打他的幫凶聯係在一起。但是在天台上,他看到我打別人,或許想起了那個時候他被人欺負的經曆,於是隻能像一隻受驚的小兔子一樣僵著身子站在一旁,隻怕一動就要被正緊盯著獵物的捕食者抓去,撕開毛皮,吞吃入腹。
我偏過頭,輕輕地在他臉上掃了一眼,他就一個激靈腳下生風趕緊心虛地跑了。很顯然,即使沒有小時候被打的記憶,他仍然很怕我——或者說,怕任何人。
我總是想欺負他,因為我知道他不會反抗,我也總是想疼愛他,也因為他不知道什麼叫做反抗。
遇上我,是倪和這一生最大的不幸,這一點,我從來都承認。
後來我拿這件事情逗他,他臉上果然露出我意料之中的那種表情,受驚、無助、倉惶,同時渴望來自別人的更強大的保護——無端地勾起了我青少年時期旺盛得無處發泄的情欲。從那一刻開始,我就計劃著總有一天要把這隻小白兔弄到手,而那一個晚上初次親密的接觸,不過是我為以後我們兩個人的生活所做的一次有趣的預演。
我喜歡他身上微汗的味道,更喜歡這樣的味道是因我而散發,這種獨特的微鹹味讓從來都和“性感”兩個字沾不上邊兒的他也於無意中撩得人心裏一陣陣發癢。
我想他是期待我的擁抱的,隻是這一點他自己並沒有意識到。他需要一個強者介入他的生活,而當時,這個人正好是我。
我不止一次地抱著他在夢裏進入高潮,而醒來之後,他的後頸總是比任何時候都繃得更緊、更直。明明心裏知道,表麵上卻還要裝出一副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就跟他那時候被別人打了之後一樣,正是因為知道他不會告狀,所以那些人才更加肆無忌憚地欺負他——當然,“那些人”之中也包括當時的我。
宿舍的空調修好以後,我沒有理由再賴在他的寢室不走,但我知道這樣的分別隻是暫時的,我身體裏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和這具軀體進行更深一步的接觸——和融合,這樣的一天,在我的計劃裏不會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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