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895 更新時間：17-08-20 09:13
劍十一原本是太一劍宗排名第二的弟子，宗主給他取了個很隨便的名字。從此他在天峰上開始了一段很隨便卻又讓他畢生難忘的修行。
宗門規定，出師戰敗者逐出宗門，從此便不在是太一劍宗的弟子了，而勝敗定論並非要打敗師父，隻要在出師之前悟出自己的劍道，創出適合自己劍道的武功絕學即可。但這難就難在此。正如少天澤所言，一般劍修宗門都是先以練劍悟開始，而太一劍宗卻從最高層的領悟劍氣開始，最後到返璞歸真的境界。
劍十一並非沒有修劍的資質，恰好相反他資質上乘，倘若他一開始便投在別的師門，不是太一劍宗，他日後定於劍道之途有一番成就。北天峰的修行門法隻適合小白這樣的驚世絕才，不適合他。
然後沒有如果。
劍十一一直以為隻要他努力，終究能留在太一劍宗。他依稀記得剛上山的頭一年，他的師尊還悉心教導他。他也總是很努力的去學，他付出的總是別人的幾倍，那時候山上還隻有他的大師兄。他猶記得若是他大師兄去寒潭浸一個時辰，他便要浸小半天，直到差點寒毒入體昏死過去，再被師尊拖出來。後來是什麼時候起的呢？他的師尊看他的眼神越來越失望，而他越來越努力，直到……
直到他的師尊下山迎了三師弟、四師弟……
三師弟上山時，他一直覺得有些陰鬱桀驁的大師兄對他說：“看來你的也不過如此了。”
他那是還不懂這話的意思，之後直到他看見了小師弟。
他懂了，自小師弟以後，他們的師尊在沒有領人上山。然後，他這小師弟懵懂之際修得劍氣，六歲擊敗了他們的大師兄。
他那是心裏偷偷的恨過，他覺得他們師兄弟很冤，數年所學，最後竟然成了他們師傅打磨小師弟的磨刀石。他嫉妒過，他曾不止一次希望那小師弟橫出意外。最後，他悔過，看著總是對他怯生生的叫二師兄的小孩子，他悔恨自己竟然有這麼陰暗的心思。他上山之時多大？他下寒潭時多大？而這孩子從一歲起就被師尊狠心的扔進寒潭。沒死都是萬年雪蓮吊命吊回來的。他為何隻看見了這人的光環沒看見這人受的苦呢？於是，萬般悔恨化為補償之心，真心待他。
劍十一還記得，大師兄下山的時候。
小師弟不懂，他不懂他擊敗他的大師兄意味著什麼。他讓他們那個桀驁的大師兄最後連出師戰都沒能參加就提前落敗被除名。他看著一直懵懵懂懂的小師弟一直跟著下山的額大師兄，直到像隻被拋棄的幼犬一樣，被罵了回來。
那之後，他想了一夜。他不想像大師兄一樣，被小師弟擊敗，便提前了自己的出師戰。意料之中，對於一直悟不出自己劍道的他失敗是注定的。
然後，除了他們的小師弟和已經下山的大師兄，其餘的師弟拿來了酒給他送行。那是，他突然發現他們總是心照不宣的將那兩人排除在外。
一個是因為太過桀驁。
一個，是因為懷玉其罪了吧？
想想小師弟還是他一手帶大的呢，他這一走，那孩子怕會更加孤獨了吧？然而那是的他已經失去了畢生所求，無心關注。
下山前，他用下山弟子的願望兌換了師尊的舉薦，來到了劍台十六閣。此生，他就是繼續修劍也會有心魔了，但他真的很愛劍，他舍不得離開此途。哪怕是換一種方式，他也要與劍相伴。
劍十一是個非常有韌性的人。那時他初來劍閣，老閣主聽了他此前的經曆，力排眾議把他放在了十一樓。自那時起，他徹底放棄了那個失敗的自己。新的名字，新的開始。
而後多年，他醉心鑄劍之術，慢慢也揭開了心結，回複了與太一尊者的聯係。偶爾看著悶騷的太一化身愛徒狂魔天天用東皇帖炫耀他的小師弟，他也會展顏而笑，也會沾沾自喜。那可是他一手帶大的呢。
說起來，那時，太一不知怎麼想的，往常他都是隻帶已經啟蒙的孩子上山。隻有小師弟，還沒斷奶就被太一拐上山了。然而紅塵外的太一是不會也不可能去照顧一個嬰兒的，於是，照顧小師弟的責任就落到了他們師兄弟的肩上。那時的小師弟粉雕玉琢的，看著十分討喜。就是向來桀驁的大師兄嘴上說著討厭，回頭還會偷偷的去逗小師弟。知道後來絕世寶玉在太一的打磨下露出原貌……
終止了回憶，他自認為，他比太一了解這個小兔崽子。直到這小兔崽子當著一個外人的麵說他不要他辛辛苦苦奔前跑後為他鑄造的劍。劍十一簡直像把這小王。八。蛋扔進寒潭溺死了事。
劍十一壓著火，額頭青筋突突直跳，咬著牙，一字字的問道：“你再說一遍？”
隻見他缺根筋的小師弟剛想再說什麼，就被站在一旁的九陽君上前一步截胡，說道：“十一樓主，這般神兵利器出世，不知樓主可為其取名？”
劍十一知道這人有心為他師兄二人做個人情，但心下怒火缺蹭蹭往外冒。外人都知道給他麵子，怎麼自己養大的這個糟心貨就不知道？而後，瞪了九陽君一眼，算是警告了他別多管閑事。
劍十一冷笑道：“看師尊東皇帖說你過了出師戰。怎的？厲害了？看不上我的劍？還是覺得我這失敗者的劍配不上你？”
這話算是句句誅心了。說出來以後劍十一火氣散了些，卻也後悔了，鬱結在心頭，看著有些無措的小師弟，不再言語了。他們師兄弟都沒做到的事，眼前少年才多大？就這樣做到了。他本來也是想太一一般提他歡喜的，然而，寶劍出世的喜悅尚來不得分享，就被這小混‘蛋一盆涼水澆的透心涼。
九陽君看著這兩個原師兄弟像兩頭強驢，誰都不肯現服軟，那劍呆子的小少年更像是顧忌什麼都開始手足無措了，便做了個老好人，開口道：“樓主的劍若不是絕世之劍，隻怕這位師弟也不會喜愛的不顧及旁人便去試劍。隻是，我雖不是劍修，卻也聽聞了太一劍宗的一些事。想來樓主應比我更懂才是。”
九陽君話音一頓，觀看劍十一緩和下來的麵容，繼續說道：“我思忖，樓主的劍出世鳳鳴，應是初聚劍靈之向。而另師弟出師戰一戰成名，他所悟的劍道莫不是與這已萌生劍靈的劍不相宜？”
劍十一頓悟，而後，輕歎一聲，道：“罷了，回劍樓再說吧。”
而後，他又看了看剛給他師兄弟做和事老的英俊男子，隻覺得，無論他做什麼，他就是不喜這種四大宗嫡係出身的世家公子哥，便開口道：“九陽君，我與小白許久未見，有許多話要談。今日九陽君對小白多有照顧，他日有用得到在下的地方，在下定當盡力而為。”
一句話，劍十一承下九陽君的情，也下了逐客令。
九陽君一怔，心想他這難道是被卸磨殺驢了？而後笑意更深，道：“我與白師弟一見如故，之前隻在宗門便時常聽到太一劍宗的小弟子如何了得，今日難得一見，隻道果真是卓爾不凡。今日卻是在下疏忽了。向來這位師弟從來沒有下過天峰，也不知回在天峰下逗留多長時日，不過今日我與這位師弟十分投緣，還望十一樓主允許我明日再來，與這位師弟結個善緣。”
劍十一聞言，心頭一沉，定定看了九陽君一眼，他自是能聽懂這人的話。這人，就是終日醉心劍道的他都有所聽聞。四宗弟子裏算是他最出眾了吧？不過比他家小師弟就差遠了。但是他就覺得眼前這個什麼號稱神武界第一公子的大尾巴狼沒憋好屁。
但最後，還是點了點頭。且不說冤家宜解不宜結，就說他小師弟天生缺根筋，沒個滑溜的在旁邊提點，還真不一定出什麼事。隻要這人不起害人的心思就行，越想越覺得他應該多觀察一下，就點頭應下了。
九陽君見此也不多留，一身飄逸的三清宗踏雲步瀟灑而去。劍十一有心囑咐自家師弟一二，但回頭看到小白略帶惋惜的看著自己的得意之作，瞬間氣不打一處來，拎著小白的衣領進了劍樓。
劍十一有太多想問他小師弟的了，例如，太一如何，宗門如何，他有沒有去看其他師兄弟，他的出師戰如何……
諸多問題，彙聚到心頭，劍十一盯著坐在太師椅上麵無表情的小子，咬牙問道：“我的劍哪裏配不上你了？”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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