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01 更新時間：17-08-21 10:53
小白本以為，這個事已經揭過去了，他師兄怎麼又提起來了？
然後，小白表麵悶聲聽著，實際上心裏已經心猿意馬了。
劍十一端著手上茶盞，叨叨著，然後喝茶潤潤嗓子，繼續叨叨。
小白從天峰上自己偶爾喂喂的雪豹雪貂，想到下山時迷路偶遇的牛車老伯，最後在想到老閣主拐杖中的劍。
劍十一終於算是叨叨的差不多了，最後輕歎口氣，問道：“罷了，終是我白操心一場。你明日隨我去其他劍樓看看吧，再尋不到，你就勵誌當個不用劍的劍修吧。”
這當然是氣話，但小白還是鄭重的點了點，就好似真的這麼打算一樣。期間，他一直暗自打量著正廳內牌匾下放著的一把藏在劍鞘之中的劍。見他師兄總算是教訓完了，消了氣了。就按耐不住跑過去取了下來。
他手握劍柄，‘咦’了一聲。而後，‘噌’的一聲拔出劍。
這是一把斷劍，劍身上有大篆刻著【安天下】。
小白一抹那斷劍的劍身，那斷劍依舊很是銳利，不由讚歎道：“王者，安天下。好劍。可惜。”
劍十一見他那對著劍的執拗勁上來了，便對他多說了幾句：“這是前樓主的成名作，亦是出世便聚靈的寶劍。隻是被我那穹齒所斷，但劍魂久久不散，我敬他憐他（指劍），就一直供在這了。畢竟這劍生於此，未遇明主便毀了，不得大放光彩，斷後葬於此也是應該。”
他們愛劍之人，從不把生靈的劍當做死物。隻是，世人不知他者甚多。他們看見他將安天下斷劍奉在正廳，都以為他囂張，意在昭顯穹齒之偉績。縱是天下鑄劍聖地，能懂他的不過寥寥幾人。
小白還帶著一些青澀的臉上閃過惋惜，低聲道：“劍斷，魂不散。不得明主，寶劍蒙塵，人生憾事。”
劍十一聞言，頷首，於是開始說自家的穹齒，道：“可惜你下山終究晚了。穹齒擇主，如今已是名劍榜排第十的神兵了。穹齒雖不如我這把鳳劍，但若在你手，頂當穩坐第一，甚至可衝神劍榜……”
劍十一話未說完，就看見他家腦袋少根筋的師弟把安天下斂入劍鞘，然後擲地有聲的說道：“那我便全了這劍最後心願。”
劍十一隻覺得自己的自己可能是誤會了什麼，一字一頓的問道：“你什麼意思？”
小白將安天下的劍鞘係在腰間，淡淡道：“我所走劍道乃是問鼎劍道頂峰，與這王者安天下略有相似。與此劍，總覺得是一場緣分。在找到命定之劍之前，我先帶著他好了。也算全了這劍……”
他話還沒說完，隻見，劍十一手上鳳劍倉啷啷出鞘，照著他麵門就劈了下來……
第二天。
九陽君看到跪在劍樓前，雙手高高捧舉著一把劍的白衣少年時，微揚的丹鳳眼染上了三分笑意。
折扇打在手心，‘唰’的一聲合上了，九陽君對著守在少年身旁的劍童子招了招手。
劍童子伶俐的跑了過來，問道：“九陽君，有何吩咐？”
折扇指了指少年，九陽君眉宇含笑的問道：“這是？”
劍童子會意，然後笑彎了眉眼，將從昨晚到早晨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九陽君：“是這樣的九陽君，昨天公子不知怎麼的，跟樓主敘舊，可是也不知怎的，兩位就動手打起來了，哦，不，是樓主拿著鳳九歌朝著公子身上招呼呢，哦，鳳九歌就是今早剛被賜名的鳳劍，九陽君昨日也見過的。本來折騰了一晚上，樓主好不容易消氣了，後來才知道，公子為了把斷劍，竟然拒了樓主的鳳九歌。今早，劍台來人，將樓主閉關所鑄之劍入了名劍榜。並賜名，鳳九歌。眼看著就要收入劍塔了，樓主大概還是希望這劍為公子所用，在劍使臨走前，樓主又問了公子改不改主意，公子就是不出聲。這不，閣主一氣之下就讓人拿走劍。然後小白公子就跪在這了。”
九陽君聽了事情始末，點了點頭，讓劍童子退下後，舉步走到少年身旁，定睛一看，少年舉著的劍可不就是曾經小有名氣的斷劍安天下麼。
頓時，九陽君那俊朗的容顏展出一抹笑意，猶如九天蓮開。他想，這世上除了這人外，怕是再沒有人會傻到為了一把斷劍舍去入了劍閣的名劍吧？且不說這劍是與他有一份師兄之情的劍閣樓主專門為他打造的呢。
九陽君：“白師弟。”
小白聽見那低沉的聲音偷著一絲揶揄的意思，便默默的看了叫他的那人一眼。他自是知道這人來了，隻是那又與他有什麼關係呢？於是，他隻是繼續靜靜地跪在那裏，雙手輕輕的捧著那柄劍。
九陽君俯下身，與小白齊平，而後好奇地問道：“白師弟，這是傳聞中的安天下？”
小白看向這個人，心想：這人怎麼明知故問，但表麵還是緩緩點了點頭。
九陽君：“白師弟，你這是作甚？”
小白淡淡的瞥了裝糊塗的某人，並未察覺到調侃之意，隻當這人故意，但他隻是淡漠地反問道：“你不是知道了。”
九陽君笑著說道：“師弟此言差矣。我知道的隻是事情始末，卻不知師弟這是何故要取安天下。你何苦惹你師兄多生這回氣？”
其實，有一件事小白從昨夜就沒想明白。為什麼好好的他師兄提劍就砍他。此時，聽這不知為何，總是繞著他轉的人，便開口問道：“你知道我師兄為什麼生氣？”
九陽君沉默片刻，心中暗道，這是裝的還是真練劍練傻了？
九陽君：“安天下敗於你師兄所鑄之穹齒。鳳九歌之品遠超過當年穹齒風采，而鳳九歌又是專門為你所鑄。你棄鳳九歌入劍閣，卻拿著前樓主的安天下。這不是熱你師兄生氣。”
九陽君沒敢說，你這不是昭告天下，你師兄比不上前樓主麼。
小白聽了黑色的眼眸微沉，道：“我未曾想到。我亦知安天下造詣低鳳九歌甚多，但這劍更合我之劍道。武道大通者不擇器。”
九陽君聽了這話微怔。多少人窮其一生隻為了求一把絕世神兵呢？又有多少人為了一把神兵利刃曲意逢迎呢？縱是聞達於武者，成先天之境，也常引神兵出世而拚命相爭。少年多大年歲？能悟常人所不能悟。他暗道，這人有成聖之資。
九陽君收了臉上帶著的笑意，正色道：“聽師弟一番話，隻覺得相見恨晚。”
小白自他記事起就在長年冰雪的天峰。天峰冷，天峰上的人也冷。那是劍十一還是他二師兄的時候，他尚且有個能多說上幾句話的人，後來二師兄下山了，其他師兄們也相繼下山，天峰上隻留下他與時常頓悟閉關的師尊。有時他有所感了也隻是對著天峰上的靈獸念叨兩句。他想他的內心是渴望找這麼一個人，有感時說上兩句，閑暇時切磋一二，頓悟時相互探討。
眼前這個人，好像是符合了這個人選。
小白打量著這個從被他定義為無關緊要之人，到似是可以交談的人。這男子今日船了一身銀灰色的盤龍袍，一身裝扮可謂是名門正派嫡係子弟的典範了。隻是，腰間的一把滄瀾扇把他那一身略帶壓迫的氣息打散了，讓他顯得有些從容典雅。這感覺讓小白覺得有些變扭。他隻覺得，這人不應該用扇子，那他又該用什麼呢？
“你的劍在何處？”小白直接問道。
九陽君一愣，而後笑道：“我不常佩劍。”
九陽君的確不常用劍，但是他卻是因劍得了‘九陽’這個封號。他覺得這少年對他的態度有了細微的變化，便好奇道：“可是樓主對你說了我用劍？”
小白思忖了一下，便說道：“你比昨天那個拿劍的更像個用劍的。”
小白又想了想，覺得說人家像個用劍的不太好，便找補道：“我是指，除了劍，好似別的都不配你。”
九陽君看著少年淡漠的神色和耳朵上的飛紅，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了一個弧度，而後道：“我不專精劍道，有時間和師弟切磋一下。”
說話間，小白麵對著十一劍樓的樓門被‘嘭’的一聲踹開。
不見其人，但聞齊聲，道：“你若是無心反省，就趁早起來愛滾哪滾哪去，別嘰嘰喳喳在我這給我添堵。”
聞言，九陽君又帶上了那幾分敲到好處的笑意，站直身道：“十一樓主，莫動氣。”
隻見劍十一黑著一張臉走出來，一身黑色劍台長袍大敞，露出大片古銅色的肌膚，腰間鬆鬆垮垮的係了一根腰帶。他這一副不修邊幅的樣子很難讓人想到這人與跪著的一絲不苟的白衣少年郎曾經師出同門。
劍十一冷笑一聲。消氣？消什麼氣？他早就讓這跪著的小兔崽子氣的升天了。他現在看誰都有氣，就是閣主來了，也要受他兩句懟，更別提這個笑眯眯在這和稀泥的小子了。三清宗怎麼了？他照懟不誤。
“喲。你們三清宗這一個個都閑的吧？大中午的跑我門口跟這混小子聊得挺熟的啊？看你這沒兩天師弟、師弟的叫的比我都順，不若今天你就好人做到底，帶著這混賬去別地求劍吧。省的我費力不討好還裏外不是人。”
九陽君：“……”
隻是眨眼間，九陽君就收起了讓劍十一懟愣的神色，笑的有幾分無奈，想著此時怕是說什麼都不能讓這個樓主消氣了。他還想在說什麼，就看劍十一轉身回了劍樓，帶起的風好似恨不得能把他刮下山一般。
“劍童子，送客！”劍樓中傳來劍十一渾厚的嗓音。
片刻後，兩人站在被‘送’出了劍樓的兩人站在大門外麵麵相覷。
九陽君正在思考他這人生地不熟的客人怎麼帶著一個比他更不熟的去挨門逐戶的求劍之時，劍童子躡手躡腳的走出來，飛快的遞了劍十一的令牌給九陽君，然後對他比了一個‘噓’的手勢，就飛快的跑回去了。
看見令牌九陽君笑了，拉著還傻乎乎站在一旁蹙著眉頭的少年，一展登雲步，飛身奔向了其他山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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