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890 更新時間：18-01-23 22:31
Pakkey醒來後還是很虛弱，吃了點東西又早早睡去，樂少鋒守在床邊，聽著綿長平穩的呼吸聲，異常安心。他繃緊的神經鬆懈下來，Pakkey沒趕他走，還像以前一樣撫慰，仿佛中間一切都沒有發生，自己一直在這人身邊從未離開。原生態的小島沒有車流人聲，霓虹街燈，入夜就靜謐得像海上搖籃，夜風吹拂，星光璀璨，樂少鋒很快就眼皮打架，拉著Pakkey的被角，趴在床邊睡著了。
半夜聽到衣物窸窸窣窣的細碎摩擦響聲，還有啞忍壓在喉嚨的低咳，樂少鋒醒來了，看到Pakkey坐了起來，蹙眉抿唇，額角青筋微突，極力忍耐。樂少鋒起來雙臂自然地環抱上Pakkey肩背輕撫，著緊地問：“大佬，見點？我叫阿藍過嚟？”
Pakkey擺擺手：“唔使，阿藍唔會再畀止痛藥我。你都翻去自己房啦，我冇事。”
樂少鋒連連搖頭，爬上了床圈住了Pakkey，又把被子拉上一點蓋好傷者。Pakkey也沒氣力和他計較，肘子有意無意地頂著樂少鋒，適當保持二人距離，胸膛傷口依然劇痛，但藥癮像千萬隻螞蟻爬在身上咬噬，瘙癢入心，藥癮混合傷痛令他浮躁煩悶，他啞聲跟樂少鋒說：“搵包煙畀我。”
樂少鋒認真地看著他，堅定地緩緩搖頭：“阿藍話過你要戒煙，如果唔喺好唔翻。”
Pakkey眯著眼睛輕輕咋舌，稍有不耐地推開樂少鋒，樂少鋒卻不像從前那樣溫順乖巧，事事順從，他沒有放開雙臂。Pakkey眉峰緊皺，微慍斥責：“你幾時變得咁聽阿藍話？邊個先喺你大佬？”
樂少鋒愣住，下意識地放鬆環抱著Pakkey的雙臂，離別那夜Pakkey讓他不要再叫大佬，現在的意思是又讓他回來了嗎？樂少鋒發呆好一會兒才想起把枕頭架起讓Pakkey靠得舒服一點，他把被角拉好，偷瞄著對方的臉，怯怯地問：“Pakkey哥，你畀我叫番你大佬？”
“你頭先唔喺已經叫咗喇咩？”Pakkey往日平和沉穩的性子在被藥癮侵蝕的時候有所改變，他不願意樂少鋒看到自己失態，閉上眼睛側過臉去不看對方。樂少鋒聽著自己大佬好似鬧脾氣一樣的語調，還害羞似的側過臉去，心頭一熱，禁不住湊上去在耳邊輕喚“大佬~”。
“你出去，翻自己床瞓。”Pakkey一時痛切心扉一時麻麻癢癢，已經被折騰得氣息不穩，此時話語毫無威嚴，反倒像戀人間的賭氣話。樂少鋒沒由來地紅了耳根，他伸手進被子裏握住Pakkey的手，指腹柔柔摩挲著幹燥的手背，低聲說道：“我喺度陪你。”
Pakkey神色煩躁，額角滲汗，肩頸線條繃緊。樂少鋒知道他在勉力承受痛楚和藥癮，心如刀割。他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麼好讓Pakkey熬過這段時間，止痛藥是不能再碰的了，煙也不行，也不知道還有什麼能安撫對方。樂少鋒摸出枕邊的佛珠，一手握著Pakkey的手掌，一手把菩提珠放入他掌心。
“對唔住，我嗰時候唔知道喺咁重要嘅嘢。。。”
Pakkey看著色澤古樸的菩提珠串，臉色平靜下來，當時他就發現這重要的遺物是和樂少鋒的護照一起消失的，他緩聲問：“點解要摞走呢串佛鏈？”
樂少鋒低下頭，咬著下唇，睫毛顫動，良久才斷斷續續吐出了答案：“因為，同你身上。。。味道一樣。。。”
“你真喺。。。狼狗仔啊。”Pakkey感歎道，他並沒有發覺自己身上的氣味。樂少鋒抬眼，看到Pakkey眉頭舒展，眼角含著淡淡笑意，他又靠近了一點，輕輕抱住古銅的身軀，在耳邊私語：“大佬，我講個古仔畀你聽。”
“有一對孖生嘅狼狗，從細喺孤兒院長大，後嚟狼狗哥哥同狼狗仔分開咗，狼狗仔喺森林度迷路，遇到隻雪狼，帶咗佢翻屋企，仲對狼狗仔好溫柔，狼狗仔就跟喺雪狼身邊。狼狗哥哥後嚟做咗獵犬，同獵人一齊要捕獵雪狼，哥哥嚟搵狼狗仔，狼狗仔一開始唔知道哥哥嘅真正目的，以為哥哥喺嚟玩，話咗公寓地址密碼畀佢知。哥哥送咗手鏈禮物畀狼狗仔，但喺，後嚟先知道原嚟手鏈入邊有定位儀，暴露雪狼嘅位置，連累雪狼受傷。。。”
樂少鋒說到後邊音調漸低，語帶哽咽，撫上Pakkey的右臂，來回摩擦。Pakkey低頭沉吟，對於這一段故事並不驚訝，之前就已經聽雪姨提過。樂少鋒哥哥是18歲才入學堂做警察，而樂少鋒16歲機緣巧合遇見自己便跟著自己，不太可能那時候便聯合起來故意接近，蓄謀叛變。Pakkey輕聲問道：“咁點解狼狗仔一開始冇同雪狼講自己有個獵犬哥哥？”
“雪狼唔喺好想狼狗仔跟喺身邊，狼狗仔怕講咗獵犬哥哥嘅事雪狼更加唔要佢。”
Pakkey深深吸了一口氣又慢慢吐出，追問道：“咁點解狼狗仔知道哥哥喺獵犬仲要跟雪狼？雪狼應該有講過可以送佢走。”
樂少鋒把臉埋在Pakkey肩窩，來回摩擦，用力呼吸著迷人的體味，聲弱如絲地答道：“因為狼狗仔唔想離開雪狼，想一直，留喺你身邊。”
Pakkey撫上樂少鋒的後腦勺，五指插進發絲裏，他傷重還沒什麼力氣，手掌若有若無一下下撫摸，撩動著樂少鋒的心弦。他貪戀地想貼近到Pakkey的懷裏，卻又怕弄到胸膛傷口，依依難舍地磨蹭一會便抬起頭繼續說故事：“跟住雪狼叫狼狗仔查嚇有咩人唔妥，狼狗仔發覺喺哥哥有問題，就吵咗起身。狼狗哥哥要細狼狗跟佢翻去，因為佢覺得雪狼喺壞人，而且香港同泰國嘅獵犬都已經瞄準雪狼，會好危險。”
“香港警方嗰個信息，喺你。。。喺狼狗仔喺獵犬哥哥度知道嘅？”
樂少鋒點點頭，Pakkey雙眸漸漸清亮起來，傷口疼痛和藥癮折磨好似沒那麼難受了，身體再次在意識的把控之內，他眼神示意樂少鋒接著說。
“狼狗仔雖然好唔舍得雪狼，但怕獵犬哥哥會傷害雪狼，又怕雪狼知道會傷害哥哥，約咗哥哥喺雪狼畀嘅公寓見麵。但嗰日狼狗仔最後冇去，因為佢仲未諗好。獵犬哥哥為咗掩人耳目，有易裝嘅習慣。。。狼狗仔心入邊一直隻有雪狼，冇做過任何對唔住佢嘅事。”
Pakkey忽然想到之前阿藍說的監控錄像顯示出入不對稱，有進無出的怪人和無進隻出的樂少鋒，這樣理解邏輯就通了。其實就是一個人，易裝的樂少鋒哥哥進去等弟弟，出來的時候沒易裝。看著樂少鋒說到最後眼圈泛起霧氣，委屈地直視著自己，雙手緊握著被角，青筋凸顯，用力過度而微微發抖。Pakkey用力撫弄他的後頸，卻牽扯到胸前傷口肋骨作痛，悶哼了一聲。樂少鋒緊張地解開素色衣扣查看傷勢，確認並無異樣才扶Pakkey睡下，看著他臉色緩和下來才幽幽繼續：“後嚟狼狗仔決定同哥哥翻去，但，發現哥哥，已經，走咗。。。”
樂少鋒吞下湧上喉頭的酸苦，艱難地完成故事的最後：“狼狗哥哥有個錄音，入邊殺佢嘅人話有狼族阿大要殺佢，後嚟狼狗仔喺雪狼書房搵度哥哥嘅金表，就。。。就以為雪狼殺咗哥哥。。。”
“對唔住。。。大佬。。。”他又想起那夜拿著槍筒指著Pakkey胸膛，喃喃道歉。
Pakkey默然沉思，把事情前前後後從頭到尾理順一次，雖然還沒查看證據，按照樂少鋒故事並無矛盾，也把之前的懷疑解開了。他緩緩合上眼睛，柔聲道：“我喺以為你外邊有人，嗰晚先咁樣對你。。。”
Pakkey想說些什麼安慰對方，卻不知道如何開口，幹脆直接掀開被褥讓樂少鋒躺過來。樂少鋒遊魚一樣鑽了進去，手臂纏繞上Pakkey柔韌的腰側。Pakkey的藥癮過了，傷口還痛，但不怎麼厲害，他疲憊地說：“你唔好諗咁多，瞓啦。”樂少鋒軟軟糯糯地答了個“嗯”字，看著枕邊人安穩入眠才放心閉上眼睛，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身邊，溫暖的熱度一如既往，檀香清芬中他沉沉入夢。
月沉日升，晨曦萬丈，早鳥啼鳴，二人絲毫沒有被打擾，相擁而眠，一個娃娃臉躡手躡腳地推開了房門，往裏探頭瞧了一眼，視線在Pakkey大開的紐扣上徘徊數秒，嘴角僵硬。他無聲關上門，向著廳裏一美婦人搖搖頭，輕聲說：“我諗中午飯都唔使預佢哋喇。”
粵普互譯
大佬，見點？我叫阿藍過嚟？——大佬，覺得怎麼樣？我叫阿藍過來（看傷勢嗎）？
唔使，阿藍唔會再畀止痛藥我。你都翻去自己房啦，我冇事。——不用，阿藍不會再給止痛藥我。你還是回去自己房間吧。我沒事
搵包煙畀我。——幫我找包煙
阿藍話過你要戒煙，如果唔喺好唔翻。——阿藍說過你要戒煙，要不然不能恢複。
你幾時變得咁聽阿藍話？邊個先喺你大佬？——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聽阿藍話？誰才是你大佬？
Pakkey哥，你畀我叫番你大佬？——PK哥，你又（允許）我叫你大佬啦？
你頭先唔喺已經叫咗喇咩？——你剛才不是已經叫了嗎？（樂少一開始一時緊張叫漏嘴了，把心底深處的稱謂說了出來。）
你出去，翻自己床瞓。——你出去，回自己床睡。（PK，你是撒嬌嗎？）
我喺度陪你。——我在這兒陪你
對唔住，我嗰時候唔知道喺咁重要嘅嘢。。。——對不起，我那時候不知道是這麼重要的東西。
點解要摞走呢串佛鏈？——為什麼要拿走這串佛珠？
因為，同你身上。。。味道一樣。。。——因為，和你身上。。。味道一樣。。。
你真喺。。。狼狗啊。——你真的是。。。狼狗啊。
大佬，我講個古仔畀你聽。——大佬，我說個故事給你聽。
有一對孖生嘅狼狗，從細喺孤兒院長大，後嚟狼狗哥哥同狼狗仔分開咗，狼狗仔喺森林度迷路，遇到隻雪狼，帶咗佢翻屋企，仲對狼狗仔好溫柔，狼狗仔就跟喺雪狼身邊。狼狗哥哥後嚟做咗獵犬，同獵人一齊要捕獵雪狼，哥哥嚟搵狼狗仔，狼狗仔一開始唔知道哥哥嘅真正目的，以為哥哥喺嚟玩，話咗公寓地址密碼畀佢知。哥哥送咗手鏈禮物畀狼狗仔，但喺，後嚟先知道原嚟手鏈入邊有定位儀，暴露雪狼嘅位置，連累雪狼受傷。。。————有一對孿生狼狗，從小就在孤兒院長大，後來狼狗哥哥與狼狗仔分開了，狼狗仔在森林裏迷路，遇到一隻雪狼，帶他回家，還對他很溫柔，狼狗仔就跟在雪狼身邊。狼狗哥哥後來成為了獵犬，和獵人一塊捕獵雪狼，哥哥來找狼狗仔，狼狗仔最初不知道哥哥真正目的，以為哥哥隻是來玩，告訴了公寓地址密碼。哥哥送了手鏈作為禮物給狼狗仔，但是，後來才知道原來手鏈裏有定位儀，暴露雪狼位置，連累雪狼受傷。。。
咁點解狼狗仔一開始冇同雪狼講自己有個獵犬哥哥？——那為什麼狼狗仔最初沒有跟雪狼說自己有個獵犬哥哥？
雪狼唔喺好想狼狗仔跟喺身邊，狼狗仔怕講咗獵犬哥哥嘅事雪狼更加唔要佢。——雪狼不是很想狼狗仔跟在身邊，狼狗仔怕說了獵犬哥哥的事雪狼下決心不要他。
咁點解狼狗仔知道哥哥喺獵犬仲要跟雪狼？雪狼應該有講過可以送狼狗仔走。——那為什麼狼狗仔知道哥哥是獵犬還要跟著雪狼？雪狼應該有講過可以送狼狗仔走（送去讀書）。
因為狼狗仔唔想離開雪狼，想一直，留喺你身邊。——應為狼狗仔不想離開雪狼，想一直，留在你身邊。（表白）
跟住雪狼叫狼狗仔查嚇有咩人唔妥，狼狗仔發覺喺哥哥有問題，就吵咗起身。狼狗哥哥要狼狗仔跟佢翻去，因為佢覺得雪狼喺壞人，而且香港同泰國嘅獵犬都已經瞄準雪狼，會好危險。————接著雪狼叫狼狗仔查有誰有問題，狼狗仔發覺是哥哥，（兄弟倆）就吵了起來。狼狗哥哥要狼狗仔跟他回去，因為他覺得雪狼是壞人，而且香港同泰國的獵犬都已經瞄準雪狼，會很危險。
香港警方嗰個信息，喺你。。。喺狼狗仔喺獵犬哥哥度知道嘅？——香港警方那個信息，是你。。。是狼狗仔叢獵犬哥哥那兒知道的？
狼狗仔雖然好唔舍得雪狼，但怕獵犬哥哥會傷害雪狼，又怕雪狼知道會傷害哥哥，約咗哥哥喺雪狼畀嘅公寓見麵。但嗰日狼狗仔最後冇去，因為佢仲未諗好。獵犬哥哥為咗掩人耳目，有易裝嘅習慣，狼狗仔心入邊一直隻有雪狼，冇做過任何對唔住佢嘅事。————狼狗仔雖然非常不舍得雪狼，但怕獵犬哥哥會傷害雪狼，又怕雪狼知道（一切）會傷害哥哥，約了哥哥在雪狼送的公寓見麵。但那天狼狗仔最後沒去，因為他還未下好決心離開。獵犬哥哥為了掩人耳目，有易裝的習慣，（他如約而至，所以就有人看到奇怪的人出入我們的公寓），狼狗仔心裏一直隻有雪狼，從未做過任何對不起他的事。
後嚟狼狗仔決定同哥哥翻去，但，發現哥哥，已經，走咗。。。——後來狼狗仔決定和哥哥回去，但，發現哥哥，已經，死了。。。
狼狗哥哥有個錄音，入邊殺佢嘅人話有狼族阿大要殺佢，後嚟狼狗仔喺雪狼書房搵度哥哥嘅金表，就。。。就以為雪狼殺咗哥哥。。。——狼狗哥哥有個錄音，裏邊說殺狼族阿大要殺他，後來狼狗仔在雪狼書房找到哥哥的金表，就。。。就以為雪狼殺了哥哥。。。
對唔住。。。大佬。。。——對不起，大佬
我喺以為你外邊有人，嗰晚先咁樣對你。。。——我是以為你出軌了，那夜才那麼（粗暴）地對你。。。
你唔好諗咁多，瞓啦。——你不要想太多，睡吧。
我諗中午飯都唔使預佢哋喇。——我想中午飯都不用準備他們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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