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385 更新時間:17-12-27 11:25
蕭代菱隻眼看紙上重新緩緩滲出的八行詩句,不禁記起那次畫舫下棋的情形。他不得不承認,那廝表麵看上去木訥呆板,實則還算有內涵——不說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至少在這些方麵比他靈光得多。
待近了午時,首輪選拔算是結束,一行評定的文人官員都散了去城中上好酒樓進食,周圍一群圍觀的也就跟著散了去,待入了日昳之後再回來賞析評定。
既然大家都認識,溫庭筠便提議兩行人一同前去近處酒家用膳,也慷慨表示要請客。伍相彥念著蕭代菱在場,自然不甘下風,也口中直念要掏腰包。達斯塔倒是不喜歡中原人這點,牽牽扯扯不夠爽快,當下朗聲招呼著:“各位還沒吃上酒,待先去了酒樓再做定奪——走走走……”說著,便伸手像吆雞鴨一般直往前攆。
蕭代菱隻掩唇輕笑,偈立瑪怪異瞥他一眼,一拍達斯塔肩小聲嘀咕什麼,便見後者朝這邊望,又咧嘴笑問:“公子笑什麼,可是見我回鵑人粗鄙俗氣了?”
蕭代菱媚眼輕佻,陰陽怪調:“哪兒啊,兄台可是真豪傑,我這般模樣不叫你們回鵑人鄙夷才好了哩~”
說來說去,又是在譏諷達斯塔上回直言不諱之態,後者不禁搖頭輕笑,隻豪氣萬千朝蕭代菱纖薄半肩一拍,笑著朗聲道:“我隻一次說你,你倒是多次提起此事反唇相駁,甚是不給麵子,日後萬萬放寬了心別再拐彎抹角諷刺我了!”
他手下也是不知輕重,一巴掌拍在蕭代菱肩上可不疼死,當即失聲痛呼,一連朝他丟了數十個白眼,又伸手想要回擊,直樂得達斯塔哈哈大笑,躲閃著往前逃。
伍相彥在一旁目不轉睛看著二人,忽然升起濃重的警覺意識,他早知蕭代菱生得一副招惹桃花的麵相,放|浪魅惑又獨具人格魅力,卻不曾想達斯塔那樣粗獷性情的男人也愛招惹他,當即不悅蹙眉,卻又念及朋友一場不好拉下臉說什麼,隻跟著往前方吳越酒家去。
溫庭筠一路上也是注視著前方那抹纖細靈動的月白身影,心中思緒萬千。李商隱淺笑著與他並肩齊行,手下又拉著杜牧衣袖,見庭筠一言不發,隻念:“此次前來相聚也不容易,怎的現下話少了?待我與牧之各自回去,你莫不是又要寫詩送別悵惘萬千了罷~”
杜牧本就少言寡語,性情不若李商隱與溫庭筠放得開,隻淡淡看他倆一眼,莞爾輕念:“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
李商隱怪異看他一眼:“你倒是引了我的詩句,卻說得好似咱幾個有短袖之情一般——”說著,又對溫庭筠賊笑,“別看牧之素日一本正經,內裏小火苗可是一躥一躥的哩!”
杜牧嘴角一抽,伸手拍他後背,生怕他嘴巴一脫冒出什麼渾話來。溫庭筠隻笑而不語,心中總是念想著上前與蕭代菱說話,卻礙於伍相彥與達斯塔在他兩旁,隻好默默跟在後麵。
一行人入了店上了廂房,依次圍坐。七凰總覺溫庭筠虎視眈眈,便不假思索坐在蕭代菱右手位,左手位自然是伍相彥占著。達斯塔倒是無謂,大大咧咧一屁股坐在伍相彥左手位,也不介懷上下席位,隻手拉著站立不是的偈立瑪讓他坐。
“主人,我還是站著好了!”偈立瑪一抹臉,愣是木頭似杵著不坐。
達斯塔二話不說直接在他腿彎處橫了一腳,方使後者猝不及防一個踉蹌直朝椅子上跌,倒是讓四周一行人看了哈哈大笑,氣氛遂緩和多了。
溫庭筠也與李杜二人一同就坐,他抬眼瞥見蕭代菱坐在對麵方位,對上眼又莞爾大方一笑,心下不禁又起了幾圈漣漪。
伍相彥讓人給在座依次添酒,想起方才詩會,朗笑道:“待日昳後我等再去會場,現下伍某倒是等不及聽聽諸位墨客方才所作,不如先從李公子開始?”說著,他一隻手捧了酒杯,另一隻手撫住袖口,起身客氣向李商隱敬酒。
後者嗬嗬一笑,也起身回敬,又道:“隻是隨手賣弄,不登大雅之堂才是。”
達斯塔雖不懂中原文化,卻喜歡湊熱鬧,當即起哄讓他吟念方才詩會所作,又向小廝要了個大碗,直將酒壺朝其中傾注,灌了大半碗才停手,遂也起身向眾人敬酒,豪氣萬千仰頭咕嘟咕嘟飲盡,又哈哈朗聲大笑。
蕭代菱嗤嗤笑了兩聲,也舉了酒杯敬李商隱,隨後其他人也紛紛舉杯相敬。
李商隱喝了幾杯,遂胸有成竹開口:“已帶黃金縷,仍飛白玉花。長時須拂馬,密處少藏鴉。眉細從他斂,腰輕莫自斜。玳梁誰道好,偏擬映盧家——”他念詩之際語氣抑揚頓挫,又斟酒一飲而盡道,“方才所作題為‘謔柳’,隻是小作不成大雅,諸位需不笑話才好”。
一行人聽他吟誦不禁紛紛叫好,尤其是達斯塔大手巴掌啪啪啪直響,好似深深領略其中要義一般不停大喊“好詩!”,又倒了碗酒,方盡數下肚。
溫庭筠還不等伍相彥開口,隻笑道:“義山的詩一向構思新奇,風格穠麗,情景渾溶,低徊唱歎,富豔而多氣。此詩雖隻寫柳,深意卻不言而喻,想必此次詩會義山定是出類拔萃!來來來,庭筠敬你一杯!”說著,也向小廝要了個碗,隻學了達斯塔豪氣萬千一飲而盡,直惹得後者又是哈哈朗聲大笑。
李商隱自然欣然接受,又笑看坐在身旁默默吃菜的杜牧:“牧之兄文采斐然,我與他比又相形見絀了才是,不如牧之兄也念念方才所作,看你總少言寡語,今日可要給足大夥兒麵子!”他如是說,周圍一幹人自然都紛紛附和。
杜牧淡然一笑,伸手敬酒,方沉聲念詩,題為“獨酌”,吟完詩也淡然坐下,隻繼續默默吃酒。他為文以意為主,以氣為輔,以辭采章句為之兵衛,在座對詩略懂一二的都不住點頭稱讚,那達斯塔還是不懂,卻又大聲鼓手叫好,豪飲一番才盡興。蕭代菱隻眼斜他,掩唇輕笑搖頭,雖對詩作也是一竅不通,卻暗念他“不懂裝懂,附庸風雅,粗鄙至俗”。
達斯塔餘光瞥見他笑話自己,虎眼一瞪,一雙濃眉上下聳動兩下,遂咧嘴大笑。
伍相彥伸手輕輕撫弄下頜,笑意盈盈悠悠道:“《宣和書譜》雲:牧作行、草,氣格雄健,與其文章相表裏——說起杜兄,便不得不提他的傳世墨跡《張好好詩》,聽聞董其昌大人稱讚杜兄書法大有六朝風韻,杜兄若是看得起伍某,日後便贈一副字畫予某,如何?”
杜牧莞爾點頭,淡然道:“有人賞識杜某,心中自然不甚欣慰——”說著,又斟酒敬他,小酌一口又道,“字帖好說,隻是杜某不擅作畫,望伍爺見諒。”
七凰一聽,敏感似眨巴眨巴眼,不假思索道:“我教……你作……畫。”
席間幾個人方抬眼看他,便聽蕭代菱嗤嗤輕笑道:“你倒會的多,莫不是風月圖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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