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27 更新時間：19-11-29 23:59
午後的街巷平靜安寧，大夥都回去休息，隻有街邊幾個攤鋪主靠在攤口打盹，抬眼見了蕭代菱和七凰路過，還想起身拉客，被前者擺手回絕。
“不吃嗎？”
七凰冷不丁開口，蕭代菱側目輕瞥，當下不屑揚唇：“怎麼，肚裏的饞蟲醒了？”
對方歪頭思忖半晌，抬手瞥見前麵有家賣桂花糕的小店，這才抬手指過去：“我想……買那個。”
“莫不是知道我喜歡吃，你才要買了？”蕭代菱心中一喜，自從這廝向自己表明心意，他便要多嘚瑟有多嘚瑟，時常也多樂意調戲逗弄，見對方大大方方點頭承認，樂嗬嗬掏銀子讓他去買。
隻是後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剛到手中的桂花糕不消時便被七凰吃得一口不剩，蕭代菱惡狠狠瞪著他那張欠揍的俊臉，氣真不打一處來。
“真是信了你的鬼話！”話畢，他猛地一擺手氣衝衝往前走，到了靜忠巷口，又回頭等他，見他手拈幾根冰糖葫蘆優哉遊哉上前，一臉饜足。
往前沒見他這麼愛吃俗食，在凡間時日長了，他倒不挑剔了。
“那頭還有……我再去買。”七凰鮮少腆著臉衝他咧笑，此番見他不悅，猜他是為桂花糕的事，自然有心哄著。
隻是巷口那桂花糕鋪看著近，離得遠，七凰走開好幾步，卻像原地踏步踏。蕭代菱心中不除疑，索性上前一把搭住他右肩，扭頭環顧四周，卻見二人已然置身巷中，那桂花鋪主人正在不遠處揚唇衝他們笑道：“公子，來點桂花糕？”
七凰當下沒多想，方欲上前，便被蕭代菱按住：“慢著，”後者不動聲色側目在他而後小聲接道，“你不覺得這老板有些眼熟？”
他不說七凰沒發覺，他一說，七凰也想這老板似曾相識一般，像是……
“沒錯，就是方才你買桂花糕的那家老板，怎的又在此處擺了攤鋪？”蕭代菱心中警覺得緊，轉身放眼望向巷口另一處，原本在街頭吆喝叫賣的店鋪竟沒了蹤影。
“老板，您這收拾鋪子手腳真是麻利~”
見蕭代菱笑得很是自然，對方沒看出端倪，卻沒回應他上句話，倒是重複了一遍“公子，來點桂花糕？”
“不用了，”蕭代菱擺手，衝對方客氣一笑便轉身湊近七凰耳側低語，“快走，這家夥怪得很。”
七凰雖不明所以，但此時蕭代菱的話像是不容置疑，隻是二人從那攤鋪前走過不久，又聞那攤主在身後問了句：“公子，來點桂花糕？”
蕭代菱原想不理，未料身後又傳來熟悉的聲音：“來十塊桂花糕。”
李永的出現確在他意料之外，那個十一二歲的少年，灰頭土臉衣衫襤褸的模樣卻掩蓋不住自內而外的貴氣。仿佛察覺到他二人的目光，那廂也不由自主轉過身打量二人，也像對他倆有些印象，當下咧嘴露出一口白牙。
“是你們啊，”他有些驚喜，一並用手示意，“來塊桂花糕？”說著，一手給錢一手接過那老板遞上前的桂花糕。
“怎麼冰涼的，不是剛出鍋的啊……”眼見那孩子張口便欲咬上手中糕點，蕭代菱忙一個箭步上前將那桂花糕打落在地，後者驚慌未定定睛一看，掉落在地上的哪裏是香甜潔白的桂花糕，分明是人類半截殘缺的手掌，血淋淋赫然在地上嚇得他瞠目結舌。
“你作甚？！！”李永被他這通打斷，隻見地上那塊桂花糕被摔得四分五裂，心疼萬分蹲下身要去撿起，又被七凰一腳踢開，火大似地衝他二人大喊，“有病吧你們！！！”
蕭代菱隱約氣急衝他嚷道：“你仔細看清楚那東西，還是你的桂花糕麼？！”
“怎麼不是？”那小子低頭氣呼呼嘟囔，“可不就是我的桂花糕，被你打落在地，都碎了……”
這話又不假了，蕭代菱低頭仔細一瞧，可不就是幾塊零碎的桂花糕散落在地，又驚得他心頭突突直跳，轉而扭頭與七凰麵麵相覷。
“公子，來點桂花糕？”那老板見勢若無其事反複念著這句，神情語氣一如廟裏的榆木聲死板僵硬，笑容詭異而毫無生氣。
“不要了不要了！”李永一時失了吃食興味，壓根兒沒注意到蕭代菱和七凰神色凝重，使小孩性子朝地上一坐，氣不打一處來連聲抱怨他二人，又不住衝其翻起白眼，“真是怪人，好端端打翻我的桂花糕便罷，還沒好氣衝我胡言亂語，真是莫名其妙！”
說來也怪，方才若隻蕭代菱一人眼花看錯，七凰何故也明眼見地上那塊血肉模糊的東西。隻眨眼功夫，那東西又恢複成原樣，不得不引人懷疑，方才是這攤鋪主人障眼法所為。
分明二人察覺不到妖氣，卻生生遇上如此怪事，別說七凰這上仙位階，就憑蕭代菱這好奇勁兒也不會坐視不管了。
“小兄弟，方才是在下冒昧，”蕭代菱難得按捺心中不快，心思這小家夥身份非同一般，不便與之計較，這才上前好聲打了招呼揚唇淺笑，“有些話在下不便明說，隻是此地實在不宜久留，不如等出了這精忠巷子，我再與你細細說來？”
對方顯然不買賬，連正眼也不願瞧他，淨端著副少爺架子對他的話嗤之以鼻：“有什麼不便在此明說，再者，這與你打翻我的桂花糕有何幹係？莫不是這吃的裏有毒，你可別說是為了救我一命來——”話及於此，小家夥自己也出神一愣，約莫是顧及身份，也因此警覺起來，又見蕭代菱與七凰二人不像是打趣逗樂的樣子，這才用眼神向蕭代菱求證。
後者自然會意，也不置與否，隻讓他起來同自己邊走邊說。李永就算再任性也不得不顧自己身家性命，慌忙從地上一躍而起，見對方二人轉身要走，嚇得屁顛屁顛跟上前去，口中接連叫慢，又不時回頭看那攤主同旁人搭訕。
“你們是何人，怎的看出那攤主要毒害於我？”往巷裏走，二人也不發話，李永憋不住納悶道，“其實我瞧那攤主也不對勁，隻是方才見有桂花糕賣，一時饞嘴想吃了才被蒙了心。”
蕭代菱聞言輕笑：“他可不隻是來毒害你的，你此時再往後看看，那人還在不在？”
李永還沒來不及再發問，被他一說下意識扭頭一看，驚奇地發現，那突兀的攤鋪竟全無蹤跡。
“這……竟然這麼快收攤了——莫不是發覺你我的談話——”
“什麼人？”不等他將話說完，七凰猛地一個轉身正眼瞥見一抹暗青身影利落閃過，目光倏而變得淩厲。
“別別別，別慌，既然二位方才有心救我，我也……”這小子支支吾吾，繼而話鋒一轉，麵露難色接道，“這是……隨行護我周全的……暗衛……我是——”
“你……”蕭代菱並非驚訝於暗衛的存在，隻是對兩個素不相識的人，他這麼快便要將身份袒露，實為不妥，好在他與七凰二人並非心存歹意，否則在當今亂世這小子定是小命不保。
“公子，此事大可不必言明——”蕭代菱會心一笑，“今日無意會麵兩次，算是有緣人，公子莫要在外逗留太久，一會兒還是早日回家去吧~”
李永朗聲應下，暗中讚歎此人相貌一絕，心腸也好，方想順勢邀約。隻是前方不遠有一處拐角，旁邊燒著一堆紙錢卻無人看守，走近了又見一處紙錢燒得正旺，當下心生疑慮小聲問他：“今兒莫不是是中元節？”
“那是上月了，”蕭代菱不動聲色瞥了眼七凰，見他神色不自覺比方才更凝重了些，這才不自覺向對方靠攏了些，用手肘輕輕拱了對方道，“這條巷子有些古怪，不若方才我們進城時熱鬧。”說著，他又環顧四周，放眼望去，除了他、七凰、李永和他那暗衛，身後看不真切幾人，皆如失了魂魄一般向前遊走。
“我……我怎麼覺著……”李永似也察覺端倪，當下哆哆嗦嗦開口，“這大中午的，八月才剛過，怎的陰風陣陣的，好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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