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41 更新時間:18-01-13 00:51
中天,五行之本,也是藏珍之地。
廳內四周琉璃壁中,封存珍奇異獸,皆有千姿百態;陳設神兵仙器,件件鬼斧天工。
不僅是世所罕見,而且是前所未見。
引得月離撫壁窺視,難以自持,他大呼過癮的同時,不由心生幻想:“這麼多奇珍異寶,若都是我的該多好。我把它們拉回到村裏,再建個珍奇館,隻是售票參觀,恐怕下輩子都不愁吃喝了!”
想到這裏,他滿眼的憧憬與貪婪,哈喇子不自覺流出一尺長,恰如妄念不易收回。
仙索沒功夫理會他的醜態,它隻注意屋頂金光門的動靜,因為它要等的人,就是從那裏前來。
果然,時間不大,一道金光自門中落下,罩住下方的蓮台,接著一位身著五色仙衣的真人,現身於金光之中。
他飄然而至,踏得九色蓮台盡生祥瑞,散出無數霞光,將周圍映得如齊雲仙界一般。
原本桀驁不馴的捆仙索,此刻也成了貓冬之蛇,溫良地盤伏於地,以最恭敬的姿態,迎接此人的出現。
至於月離,那就更不用說了,他帶著誠惶誠恐的表情,以及飄蕩於胸的口水,‘噗通’一聲,就跪到了地上。沒等有人吩咐,就以頭鋤地,叩拜不停。
真人見狀,不覺心中好笑,便隨口問道:“你認得本尊?”
月離俯首道:“自然認得,您是青玄聖君。”
“這就奇了,我在凡間不受香火,你也非清微中人,如何知道我的名諱?”
“我家中有您的畫像,父母在時,曾天天祭拜,說當年他們路遇虎患,是您出手給解得圍,因此一直心存感激。二老臨終時,囑托我繼續供奉,因此香火持續未斷,您的影像也就此印在我心中。”
“原來如此,那你又是何人,招我來中天何事?”
“小人月離,山中布衣小民,無才無能,怎敢召喚聖君。”月離為撇清幹係,用手指著仙索說道:“是它,是它讓人招您來的。”
“捆仙索,是你招我來的嗎?”
仙索點了點繩頭,然後遊弋到月離身後,用繩頭在他尾椎骨戳下。月離頓覺一股勁力推動脊椎,一節節向上躥,推著一個東西掉入口中。這東西入口就往外湧,月離含咬不住,哇地張開嘴,將此物吐了出來。
隻見它形如黑丸,帶著綿綿寒氣,在空中晃了幾下,徑直飛入聖君右手。
“哎,胥耏啊,是非生死,皆有定數。你既曆劫,自當去輪回投胎。何必要藏魂精魄,來向我陳情呢?也罷,來則既安,我助你借體還陽。不過事先講好,你隻有一炷香的時間,說完自去地府報道,不得耽擱。如此安排,你可同意?”
此話一出,那黑丸立馬在手中跳了三下,以示應允。
聖君從腰間取下一隻金鈴,高舉手中,衝月離說道:“本尊暫借你身體一用。”
月離不假思索,應了個‘嗯’字。
隻聽得鈴聲陣陣,他的三魂七魄,遂離了軀體,飄蕩蕩落入金鈴之中。
失了魂的人,就如行屍走肉,木雕泥塑。雖然身體溫熱,卻也隻是副軀殼而已。
聖君將右掌一握,破了黑色精魄,令胥耏魂魄散出,然後用仙氣一吹,將其送入月離的肉身中。
片刻,原本僵直的軀體,瞬間有了活力。隻見他晃頭扭腰,在地上舒展一番後,向青玄聖君叩首道:“小人胥耏,拜謝聖君賜體陳情。”
聲音還是月離的,隻是語氣中多了份沉穩與感傷。
“站起來說話。”青玄聖君右手作勢一托,原本跪著的身體,被仙力提立起來。
“謝聖君。”胥耏稟手當胸。
“無須多禮,你有什麼話,就快說吧。”
“遵命。”胥耏醞釀了一下,娓娓道來:“聖君容稟,四日前,城東仙元鋪的李老板,派人找到在下。說是櫃上存的五百仙元失竊,請求我們幫其找回。本來這並不是什麼大案,但李老板說,對方不僅偷盜,而且用利器傷了夥計。為此,我親自去仙元鋪勘察,夥計的傷口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條很窄的傷口,形似劍傷。詢問之下,夥計回憶當時天色已黑,那東西來去極快,所以沒有看清是什麼,更不能確定是仙器還是神兵。如此,我便不好妄下斷言,要知道,若是飛劍所傷,那牽扯到的可是太玄宗與皇家,所以在下趕回天工局,將
此事稟報給了鏐掌印使。他聽後,立即讓小人調取卷宗,查看近些時日,有哪些仙元鋪失竊,然後在圖紙上標注出來。待小人全部標注完畢,發現僅剩毗鄰儒生閣的一家,還未遭竊。於是兩日前的晚上,鏐掌印使帶我與捆仙索,去此家附近設伏,準備緝拿偷盜之人。。。。。。”
青玄聖君聽到這兒,不禁撚髯道:“鏐鐸果真機敏,定是察覺到,偷仙元是一人所為,他的目的就是用這些仙元修煉妖具。因為修仙之人若是煉化神兵仙器,隻需提升自身仙力即可。到時本體超然,所煉之物也必定不凡。可修煉妖具就不同,因為所含隱晦之氣,與本體仙力相衝,所以修煉起來,就需要大量仙元助煉。如果單憑一己之力,不僅耗時耗力,而且修煉不當,還容易出現反噬。所以此人必須跳出共生,借用他人之力,來修煉出所需的妖具。”
“聖君所言甚是。”胥耏繼續道:“鏐掌印使確是想到這點,才帶小人設伏的,而我們也最終等到了這個人。約莫寅時前後,一個黑影飄入仙元鋪後院,鏐掌印使見此,就帶著我們跟過去。沒成想,此人甚是謹慎,竟布下暗鈴,結果我們觸動機關,被他發現。雙方當即動手,賊人膽虛,當時無心戀戰,沒祭出法器,隻是一味的躲閃。為了速戰速決,鏐掌印使命捆仙索擒他,本以為十拿九穩,沒想到竟然失手了。”
“捆仙索,為何你沒有捉到他?”青玄聖君問道。
仙索用繩頭在半空寫了四個字——太虛妙法。
青玄聖君看過,臉色微變,緩緩說道:“你繼續往下說。”
“是。”胥耏整理下思緒說道:“當時我們也很吃驚,但鏐掌印使的脾氣您是知道的,不達目的不罷休。而且經此一役,他日後必然更加謹慎,到時再想抓,恐怕就沒有那麼容易了。所以我們沒有遲疑,在後麵緊追不放。就這樣追到黃粱梯,那廝縱身一躍,逃到凡間去了。因為仙規,我等本有心不追,但想到此患不除,必定貽害不淺。鏐掌印使當機立斷,帶著我們也入了凡界。之後在沙山中,我們將他攔住。此時天光微亮,那人外形大致看的清楚。身材中等,一身灰袍遮住全身,隻有雙賊眼露在外麵,而且那眼中之光,非修仙之人可有。不僅詭異,而且陰森可怖。他見去路被阻,便和我們交起手來。鏐掌印使持武靈劍,我用混元金鐧,兩下夾攻。他用血肉相敵不過,於是祭出法器,原來是個黑色長釘。鏐掌印使識得,說那是追魂釘,不過尚未煉到火候。若是煉成,可鑽天破月,殺人於千裏之外,所以也稱為千裏追魂釘。當時他讓我回來報信,但我執意不肯,誰想竟被一釘透胸。幸好鏐掌印使有三生甲護體,與他尚可一戰。之後灰袍賊人再次逃走,鏐掌印使吩咐捆仙索留下照顧我,他一人追去了。”
說到此處,胥耏不禁哀歎了一聲,自責道:“哎,都怪我修為不精,不僅無力助掌印擒賊,反成了他人的包袱。往回趕的途中,我就不行了,可我不想就此死去。必須有人回來講說實情,我希望這個人是我。於是我用精魄包住魂魄不散,又逢這個叫月離的小子路過附近。我便施法將其弄暈,然後讓仙索將精魄放入其脊骨中。這樣,我就能瞞天過海,從凡間回到臨仙境,來完成心願,講述陳情。”
“你這麼做,也算有心了。”青玄聖君慨歎道。
“是!在下心願達成,可去地府報到。”說著,胥耏飛出月離肉身,幽幽向屋外飄去。神形具散之際,他猛回過頭,慨然長歎道:“我今生未成一事,隻期來世再為人傑。盼鏐掌印使早日緝拿凶徒歸案,那時我自當含笑九泉。”
話音落時,已不見半點蹤影。
“叮鈴鈴~~~”
金鈴之聲再次響起,依舊是那般清脆,在廳中撞擊遊走,引得劍器鏗鏘,獸嘯禽鳴。這是送君一別的悲曲,也是在去舊納新的歡歌。
誠然,月離並不知道這些,不過當他魂魄回歸身體的一刻,還是有種壯誌未酬的激懷之感。這是胥耏留給他的動力,散布在身體各處,悄然而緩慢地改變著一切。
作者閑話:
有些東西看不懂的,後麵月離之時,會詳細說明,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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