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新 丁

章節字數:3210  更新時間:17-12-28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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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房掌印,速至中天,接我敕令。”

    聽得青玄聖君的仙音,眾掌印使皆聞風而動。

    先到的是火掌印使燚灼,他麵如熾焰,赤眉紅髯,身似柴篝,外裹一襲紅衣,仿如行炬流火。步入大廳後,向聖君行禮道:“燚灼遵法旨前來,參見聖君。”

    聲音好似空竹入火,噼啪脆響。

    青玄聖君擺手道:“免禮,一旁落座。”

    燚灼道聲謝,在火字位挺身坐定。用眼光四下環顧,看到金字位後麵站著的月離,不禁心生疑問。

    “咦,這小子是誰?”

    他脾氣火爆,心中藏不住事。忍了半天,終究還是未忍住,遂起身問道:“聖君,我。。。。。。”

    剛一張口,便被聖君截住話頭道:“你不必急,等人到齊,我自會說明。”

    燚灼聽後,色甚是難看,若換做平時,定然是不能罷休。但在聖君麵前,他也隻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隨後到的是一男一女,一胖一纖。

    胖男是土掌印使垚堃,頭大如鬥,麵如喜佛,身體厚重敦實,雖外有褐衣長袍遮掩,卻也能隱約看到裏麵的層層肉褶;纖女則是水掌印使冰淼,她芙蓉如麵,細柳如眉,身披玄衣,體態婀娜。尤其是眼光流盼處,頓生千縷風情,不過注視久了,卻會體會到其中的絲絲寒意。

    兩人來到聖君麵前,雙雙施禮道:“垚堃,冰淼,遵法旨前來,參見聖君。”

    和方才一樣,青玄聖君說了聲‘免禮’,讓他們落座了。

    垚堃一坐下,便看到燚灼在衝其努嘴,示意往金字位後麵看。

    於是他順勢看過去,發現了後排的月離,頓時好奇心也起。不過卻沒如燚灼那般魯莽,而是轉眼去看聖君。

    從和善的目光中,他尋得答案是莫問。既是如此,那不必討嫌,坐在這裏等著,謎底就自會揭曉了。

    相應的,冰淼也得到了暗示。然而她卻權當沒看到,因為有必要知道的,你一定會知道,沒必要知道的,那又何必自尋煩惱。

    他倆不做回應,這可苦了急性子的燚灼。他坐在那兒抓耳撓腮,唉聲歎氣,隻盼著人趕快到齊,好揭曉謎底。

    終於,最後一位掌印來到,他就是木掌印使林翳。

    額寬臉長,顴高眼陷,劍眉入鬢,長須抵胸。麵容糙如蒼柏,神情凝似鬆脂。身體清瘦,卻罩一件肥大的青衣。這般容貌穿著,怎麼看,都讓人覺得不舒服。

    他步履緩慢,邊走邊掃視周圍,若不是燚灼心急催促,恐怕踱上半柱香的時間,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林翳遵法旨前來,拜見聖君。”

    話音低沉,配合著禮數,聽來倒很是莊重。

    青玄聖君等他落座後,便於九色蓮台之上,頒布了第一條敕令。

    “土掌印使垚堃,上前接法旨。”

    “是。”

    垚堃應了一聲,起身走到蓮台前,躬身承接。

    “因鏐鐸奉敕令下界未歸,本君決定由你暫掌金、土兩房,本月金字房的班時,並入你下月輪期。這是金字房法印,現交予你保管。”青玄聖君用手一指,將金字位升起的金印,送入垚堃手中,然後叮囑道:“兩房諸事皆須用心,不可偏私,也不可推搪,你能做到嗎?”

    “屬下謹遵法旨,請聖君放心。”

    “希望你言行一致,回座吧。”

    垚堃行了禮,拖著金印回到座位。燚灼與冰淼同時投來了迥異的目光,裏麵參雜著祝賀、豔羨、意想不到,但更多的是嫉妒。

    不過林翳沒有多複雜的表達,他隻是瞟了一眼。然後收起目光,遁入自己的幻夢之中。

    在那裏現實被轉換成幻境,進而演化出接下來可能發生的場景,以此來分析事件和揣度人心。這是他最願做的事,因為不論結果對錯,都不會得罪人,而且推演對了,還能在心理上得到極大的滿足。

    不過他這種修仙之法,常被人詬病。

    冰淼就覺得這是泄露天機,而且使用仙術,在幻境中造出的人,和現實中的一樣。若造物之人動了邪念,對其做出什麼不軌之事,那對真人本體來說,也會有所影響。

    其他人倒是不以為然,尤其是鏐鐸與燚灼,都認為這是兒科把戲,若不能用於製敵,那要來有何用?倒是垚堃對此頗感興趣,但礙於他思想單純,不懂得變通,所以學了也白學,完全體會不到其中的精妙。

    ‘非難非易,非繁非簡,非實非虛,非真非假。他人隻能窺一斑,而我卻能觀全貌。’

    這是林翳對自創幻夢術的評價。

    此刻他腦中景象已在推演,每一步似乎都在按部就班進行著。

    隻聽青玄聖君對眾人言道:“本尊現頒第二道敕令,月離你到前麵來。”

    月離聽到聖君叫自己的名字,先是一愣,然後慌忙整理衣服,小心翼翼繞到蓮台之前,跪倒說道:“小人月離,參見聖君。”

    “從即日起,你便留在天工局中,其身份可補做後備,等學有所成,夠了轉正的資格,就可列入仙籍,正式成為五房中人。”

    此言一出,在座眾人頓時嘩然。特別是開始就對月離好奇的燚灼,情緒更是激動,急急如噴火,大有上房揭瓦的架勢。

    青玄聖君對此不以為然,將手中金鈴輕搖幾下,那聒噪之聲便止息。隻見眾人擺著不同姿勢,僵坐在座位上。他們的三魂七魄,被收去十之八九,僅剩一魄在身體中,現在除了聽,其他什麼都做不了。

    青玄聖君放下金鈴,不緊不慢的繼續說道:“未入仙籍之前,月離由你們輪流傳授技法。燚灼,你教授拳腳兵刃。冰淼,仙法修真歸你負責。煉器製丹交給垚堃,而讀書識字,為人處事,林翳可為師。現在,月離你可以行禮,這既算是拜師,也算是拜父母。今後你就把此處當成家好了,遇問題可請教,遇難事可求助,他們必會盡心竭力,幫你助你的。”

    “是,聖君。”月離答應一聲,作了個羅圈揖說道:“弟子兒子月離,在此向諸位父母老師行禮,今後我必當學有所成,盡心孝敬你們,請受我三拜。”

    說著,趴在地上磕了三個頭。

    青玄聖君撚髯一笑道:“禮成甚好,這算給你們添丁,爾等今後需當遵我敕令,善待此子,當他成才之日,也是你們收獲福報之時。”

    說完,他又叮囑月離道:“我對他們說,也是對你說,有施才有得,有因必有果。他們對你好,你要報之;他們對你不好,你則要忍之。不可妄為,不可忤逆,須知世間不公,諸事不能皆如你所願,隻有以德報怨,才能修成正果,切記。”

    月離雖對此話不甚明白,但知道聖君所說都是善言,於是趴伏於地回道:“聖君的話,月離一定謹記,不敢違背半分。”

    “話出肺腑,尚能應心,希望你好自為之。”

    金光隱沒,鈴聲再次響起,如雨撒平潭,濺落於廳中各處。

    月離偷眼看時,蓮台上空無一人,他不由長出一口氣,尋思著起身離開,卻發覺周圍已被身影圍住。

    隻聽左麵有人大聲說道:“天尊也不說明此人來路,便叫我等收他做兒子,還要傳授技法,這當真是荒唐至極。”

    他話音剛落,一陣鶯聲燕語從右邊傳來,顯然是個女子的聲音。

    “呦,你可別這麼說。聖君他老人家法力通天,如此安排肯定有其道理。我看這小子還算機靈,反正平日裏事不多,我又悶得慌,有這差事解悶,還真是好嘞。”

    接著,月離頭頂響起咯咯笑聲,後腦勺還被輕拍了一下。

    這邊調笑聲剛落,那邊厚重之聲又起,中間還夾雜著喘息聲,和地上一顫一顫的光影。

    “妹子說得沒錯,燚灼你就少發牢騷,多做事。聖君不是說有福報嗎?那可是登仙界的籌碼,若是攢夠了,便能升上丹丘做個真神仙。到時離開此處,雲遊四海,你說逍遙不逍遙?”

    “那時逍遙管個屁用,老子現在心裏有火!”

    左邊的聲音愈發怒衝衝。

    “灼爺,你這般不冷靜,可是要出大事的。待會隨妹妹去羅敷坊,讓手下人給你消消火成不?”

    嬌滴的聲音,滑過月離脊背,酥麻中透著陰冷。

    “是啊,灼爺。你就隨冰妹去吧。不然就把嘴一封學老林,諸事放入幻夢,在那裏你想怎麼折騰都行。”

    厚重音說到這段,語調反而變得俏皮挑逗,似乎脫離了體重束縛,飄蕩在雲端似的。

    “哼~”左邊的聲音不屑說道:“學他?那我豈不是要做一棵枯木?”

    “人家那叫深藏不露,完事便走,不像你在這兒沒完沒了。”

    女人似乎說得絮煩,語氣裏帶出些許不悅。

    “我哪裏沒完沒了啦!頂多發幾句牢騷,這也不行嘛!”

    “算了吧,灼爺。我勸你還是去羅敷坊呆會兒,睡一覺。等睡醒了,火氣也消了,那時再好好想想怎麼教這小子吧。”

    厚重音完結時,月離隻覺後背被重重拍了一下,接著便聽到沉重腳步聲,由近及遠,漸漸消失不見。

    “我給你在三娘那留了位,去不去隨你。”

    說罷,女人的聲音也消失了,與厚重音不同的是,他沒有聽到離開的腳步聲。

    “你們走,我也走,這小子愛誰教,誰教,反正我是不教!”

    此人索性把腳一跺,氣哼哼地離開了。

    至於最後說得一句,到底之前的人有沒有聽到,月離不得而知。因為他沒敢抬頭去看,隻在心中猜測,出了門,他會去哪兒,因為這才是值得玩味的話題。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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