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6779 更新時間:18-07-10 18:26
夜色緩緩地降在僑祖村上,每家每戶燃著一盞枯黃的油燈,或是一隻盈淚成寸的蠟燭。此時,村東三間露出磚訝的土磚房,透過六格木窗,隱隱傳出苗喜妹的哭泣聲。她已是鰥寡之人,卻與一個啞巴通奷私好。啞巴像貌醜陋,塌鼻梁,深眸窩,一對鼠兔眼,操著一口分辯不清的閩南話。他同樣坐在木窗下,正同苗喜妹“激烈”地對峙。隻見啞巴謇口不暢,用手比劃,起勁地為自己打抱不平。苗喜妹時年四十五歲,平常一個人住在這片房子裏。苗喜妹望著啞巴揉揌撧耳,想笑卻沒敢笑出聲。苗喜妹坐在窗下,專注地繡著花枕頭,偶爾啼哭一兩聲。啞巴常來她家,有時會稍帶蔬菜和水果,但都是在別人不經意看見他的晚上來。苗喜妹一直倒也恪守本分,從未被啞巴的殷情迷失了本性。苗喜妹知道,在僑祖村全村三百人誰也瞞不過誰,哪怕丟一根針,少一片瓦,大家也會像猴子捧月一樣傳遍所有人。事實如此,她和啞巴通奸,大家早已傳揚的風言風語。有些說三道四的人,喜歡拿她做笑料,茶餘飯後像新聞人物般成為大家指指點點地評論對象。但是,苗喜妹無法鐵下心腸回絕啞巴的好意,每回都被啞巴逗笑流出眼淚。這晚,僑祖村停電了。恰好,啞巴一個人像個鬼影又鑽進了她家。
苗喜妹繡著花枕頭,丟丟抹抹地睇望一眼,對於麵前始終忠誠厚道之人,她已不計較他每回的闖入。夜色慢慢彌漫開,苗喜妹用針尖將燈蕊挑了挑,對啞巴說:“你回吧,天色晚了,一會兒我就睡覺了。”啞巴盤腿靜靜地坐在炕沿上,望著他眼中風韻猶存的苗喜妹,有時會癡聲傻笑。苗喜妹見他坐著不動,再次諤諤地道:“我們倆隻能做朋友,不能成婚,否則我的女兒不會寬恕我,你明白嗎?”啞巴一聽,悶聲悶氣地歎了一聲,抬起屁股朝她更近地靠坐過來。啞巴用啞語比劃說:“我對你好,大家都知道,我就想讓你答應。”苗喜妹輕瞟了一眼,軟聲道:“我比你大五歲,還有更好的女人,你去找她們吧。”啞巴回道:“我隻喜歡你一人,別人我不找。”苗喜妹望了望啞巴,知道自己好似“羝羊觸藩”,一時也下不了台。苗喜妹將繡花枕頭往窗台上一放,哼了一聲,望著依依素影說:“算我苗翠花欠下你一個人情,我保證日後還清你。你不要再三番五次與我糾纏。上回,你的舉動驚呆了大夥兒,你忘了嗎?”啞巴癡癡一笑,喋喋道:“我對你好,對你有情,你們村的人全都心知肚明,我看時機已成熟,所以特來向你求婚。房子我有,家具也好買,隻要你點頭,我立即操辦。”苗喜妹搔了搔頭,裝出一副難腸的樣子。啞巴凝望苗喜妹,旦見她身著一件杏子紅緞襖,底下是青蓮色褲子,腳上穿著方口扣襻兒黑布鞋。旦見她滿頭黑發綰過耳根,圓臉長脖,單鳳眼,妙目微睜,喬張作致的模樣。苗喜妹自知她難得好下場,便一再姑作遁辭,說一兩句風涼話。發現啞巴朝自己瞅著,苗喜妹苦笑道:“原先,我把你當成朋友處,你幫的忙,我心裏自是感激。但婚姻豈可強求,我女兒態度堅決。啞巴,你聽姐一句,死了這條心,再尋適合的人吧。”啞巴吱唔地望著眼裏西施,耐何心中不舍,竟凶神惡煞起來。他眼裏的苗喜妹,自然是睟麵盎背,有德有儀之人。哄寵著苗喜妹,啞巴想拉住窗簾,卻被拒絕了。苗喜妹道:“啞巴你想幹啥?這麼早拉上簾子,多憋悶人。”以啞巴之意,一來同苗喜妹說說親近話,二來是想同她有肌膚之親。這一切苗喜妹當然清楚。啞巴見她不讓自己拉窗簾,吱唔道:“你咋這麼不開竅,俺喜歡你哩。”苗喜妹一蹙眉,難過地回道:“那不行!我女兒的話就是聖旨。”啞巴呲著牙,氣呼呼地看她,臉孔泛著一層黑梭梭的黯光。而苗喜妹黯沉的臉龐,像秋天冥冥的天空,變幻莫測,她實在不懂如何同啞巴說清楚,於是準備出門。啞巴一看她要走,伸手拉住,哀求道:“你真想讓我一個人過下去嗎?我喜歡你是真心的,你不能薄情寡義啊。”苗喜妹一回臉,對他說:“話我已說盡,我們都一大把歲數了,讓大家說三道四多難聽,你再不要這麼執拗了,否則我會……”啞巴一望她絕情絕義,冷笑道:“反正我不會讓你拋下我,永遠跟定你。”苗喜妹惓惓地看著,覺得自己像隻進錯圈的母豬,慌亂地尋找出路,知道說不清道不明,一甩手想要離開。誰料,啞巴一個縱步將她攔下:“你不能走。”苗喜妹登時一怔:“我怎麼了不能走?”啞巴攔住她,用身體擋住門。苗喜妹驚斥:“你……想要幹啥?”啞巴嘿嘿一笑,像豺狼虎豹,撲身上前。他將苗喜妹逼退進炕上,接著像老鷹踩麻雀把她壓在了身下。苗喜妹道:“啞巴,你……你不要胡來,我可要喊人啦。”啞巴說:“我不管,今天晚上你就是我的,我非要把你變成我的。”啞巴像豬打呼嚕,喘著粗氣,撕扯苗喜妹的衣服。苗喜妹心裏怛然,但不敢拚命反抗,她怕麵前不懂人性的禽獸會向上次那樣,將她堵在家裏。
苗喜妹心裏氣咻咻的,被他折騰出一頭汗水,道:“啞巴,你起來,再不起來,我真要喊人了。”啞巴笑得奸佞、笑得張狂。望著身下女人無動於衷,結巴地說:“你不要害羞,不要怕,隻要你不說,這事別人不會知道。”苗喜妹依然不從,拚命用手掌擊打啞巴,想讓他從自己身上起開。“你這個王八蛋,你這個畜生。我非要殺了你。”她無意中說了一句,連自己也陡然一顫,這句話從口中一出,似乎注定要付注於行動。而啞巴早已得意忘形。他輕聲地哼嘰著,左翻右跳。
不經意間,苗喜妹驚喜地摸到了一把尖錘,像摸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咬牙一戳,將那把尖錘準確無誤地對準了啞巴的身體。啞巴猛然一凜,感到身上一陣陣疼痛難忍,一低頭,腹中鮮血汩汩地冒了出來。“嗷……”當苗喜妹耳畔傳來一聲殺豬般地嚎叫後,立時從炕上翻身下了地。苗喜妹的身上染滿血漬,雙手顫抖地係上腰帶,之後,拉開門往外跑。誰知剛一出門,同迎麵而來的徐大娘撞了個滿懷。
一看來人是徐大娘,苗喜妹發出一絲微弱的聲音,撲在她身上:“快……救救我……”徐大娘仔細一望,她全身染滿了鮮血,雙手上也沾著,正淒嗆地向自己求救。“你,究竟咋了?”徐大娘問。“我沒招了,我把他殺了!”苗喜妹渾身觳觫發抖,說話顛三倒四,但徐大娘還是聽清楚了。“你,說啥呢,把他殺了?”她的第一反應便猜到了啞巴,她雙手抓住苗喜妹微顫的身體,想核實清楚:“你把啞巴殺了?在哪兒?”苗喜妹目光癡滯,用手指了指:“在炕上。”徐大娘怵然一驚,險些嗆死。但她不敢相信耳朵,就一個人借著燭光,朝屋裏慢悠悠走進。剛走進兩步,發現啞巴一動不動地躺在炕上,發出一聲聲豬打呼嚕般的聲響。她惦著腳尖靠近,抬眼一看,啞巴張大了眸子,身上和炕上淌滿他烏黑粘稠的鮮血。“我的娘呀……”徐大娘嚇得兩腿一軟,險些沒跌倒。她踉蹌地從屋裏跑出來,還顧得上將苗喜妹拽住,“走,快點走吧。”
兩人在茫茫夜色中飛奔,一直跑到了村頭白楊樹下,佇立皎潔的月光裏。苗喜妹瑟瑟地說:“現在怎麼辦?他……一定死了。”徐大娘驚得魂飛魄散,好心勸導:“殺人償命,你好糊塗啊。現在……可怎麼辦?唯一的辦法……不行,你不能牽連我……否則我們會沒命的。”她的聲調充滿一種可怕的高亢,也不知道是興奮還是膽怯,總之,她不能把持自己怦怦亂跳的心髒。頓了一會兒,又道:“對了,去找村長,他一定有辦法,快……去給他自首。”苗喜妹一聽說要自首,畏懼地朝她瞪大了眼:“不,我不能自首。我一定會被判刑……也許我要做死牢……我不能……”徐大娘拉住她的手,狠斷心腸地說:“你還在想啥?事到如今,隨我走,讓村長解決問題。”苗喜妹望著昔日最要好的朋友,六神無主,萬念俱滅,一臉頹喪,囁嚅地說:“也許他還沒死。我……我悔恨自己呀。”徐大娘鄙夷地哼了一聲,萬分心痛地說:“現在說啥也晚了。萬一……他死了,你就隻能替他背黑鍋吃牢飯了……聽我說,要不然你再回去瞧瞧他是否活著?”苗喜妹微微一閉眼眸,一狠心點了點頭:“我聽你的。”這樣,兩人像著了魔,躡手躡腳地返回了那片破房舍。
月光慘淡地照在籬落院裏,白花花的石墩子,白花花的月光。院牆車轅上栓著一頭驢正“噢、噢”地叫。她們像做賊之人,慢慢穿過月色進入屋裏。徐大娘探了一眼,看見啞巴躺在炕上。你推我搡,兩人一點點靠近。等到了炕邊,徐大娘用手探了探啞巴:“啞巴……啞巴,”她連叫兩聲。半晌,啞巴驀然哼了一聲,一扭脖子氣絕身亡。“噯喲……”徐大娘一拍大腿,牽住苗喜妹的手,兩人直奔村長家。一麵跑,苗喜妹問:“你確定他死了嗎?”徐大娘“嗯”了聲:“死了。肯定的。”苗喜妹如釋重負地長籲一聲:“這下了結了,我換得個清靜。”隨在徐大娘身後,兩人深一腳淺一腳,一搠一搠的,三兩分鍾,便跑到村長家。
徐大娘叩響村長家的大門:“村……村長快開門。”她的全身像海棉糖,早無筋骨了,似乎有陣風也能將她吹倒。村長聽見有人敲門,趕忙出來詢問:“我說你這是咋了,大呼小叫的。”打開門,徐大娘和苗喜妹兩人麵白如瓷,正哆嗦發抖,“這是咋了?”他問。徐大娘拉住村長的手膀,低聲道:“殺,苗翠花殺人了。”村長以為聽錯了,或是兩人在唬弄笑話,隻漫不經心地一笑。“你傻笑啥哩?”徐大娘將苗喜妹往前一推,用眼色一瞟,道:“你自己瞧,人已經……死了。”村長駭然一驚,再一看,苗喜妹披頭散發,全身染透鮮血,目光呆呆地望自己,心裏登時一怔,當即相信了。“你怎麼殺人哩?”他顫聲問,“殺的誰?”徐大娘還未開口說話,苗喜妹嗚咽地哭泣開了。徐大娘說:“殺的是啞巴。”村長一愣,但已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便立刻帶她們進了自己家:“走,先進家再說。”進了村長家,苗喜妹泣不成聲。徐大娘將看見的情況稟報給了村長。村長聽後,慎重考慮再三,最後決定報案,讓苗喜妹自首。“村長,”苗喜妹“撲通”一聲,跪倒在村長麵前,“苗翠花有一個女兒,這個你是知道的,我走後隻怕女兒受牽累,我肯求村長,”她大聲哭道,“女兒是我的唯一,如果我進去了,日後三年半載,望村長照應。”村長望望命運多舛的苗喜妹,心裏一軟,趕忙將她扶起來:“你別怕,那該千刀殺的畜生,我會向警察說明你的情況,會給你作擔保,讓你少受些牢獄之罪。”徐大娘對苗喜妹說:“你就放心走吧,村長對俺們好,會照顧你的,我也會幫你打點。”苗喜妹聽後慨歎不已,含淚再三道謝。村長苦大愁深地道:“苗翠花啊……你好糊塗……咋就把他殺了。”苗喜妹嗚咽著,內心翻江倒海般地難受。苗喜妹說:“村長,這事遲早要解決,不是一天兩天。那啞巴不通人性,我也毫無辦法了,這事讓俺村風言風語的,我……實在沒臉見鄉親。”坐在一旁的村長媳婦,安哄好兩個孩子,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這個女人縱然愚蠢到殺人,往日裏卻是由村長罩應。村長媳婦哀歎地說:“人善被人欺,這是你的命啊。”徐大娘見苗喜妹淚流不止,安慰道:“事已如此,你別難過了,一切會由國家作主。”村長和媳婦攙扶起苗喜妹,給她盛了盆水,換了衣裳,梳洗一番。苗喜妹一把鼻涕一把淚,心有不甘,哭訴道:“這個事情,村長一定要給我做主,我苗翠花死不甘心啊。”村長道:“苗翠花你放心。你家大大小小的事,既是全村的事,也是我的事。我會想盡一切辦法爭取讓你減刑。”徐大娘見苗喜妹哭天抹淚,說道:“你再想想,還有啥事交待的,我們給你辦了。”村長媳婦也道:“家裏的財物,你都說出來,讓我們幫你。”提醒之後,苗喜妹猛然回神,一把握住村長的手,遂道:“我家炕氈下,壓著五千塊錢,村長啊,勞煩你差人取來,送給我閨女。家裏的豬、羊和三隻狗崽,全都送給我閨女。”思頓一會兒,又道:“我家那三畝五分地,由村長作主給處理了。我看一時半會我是出不來的。村長……”她哽咽著,一時如鯁在喉。
第二天早上,苗喜妹殺死啞巴的事轟動了全村。鎮上公安局幹警連夜將啞巴的屍體處理了,因啞巴再無親人,就直接拉進了墳葬廠。苗喜妹被帶走後,僑祖村立時沸騰。幾乎所有人都在議論這件事情。有些人認為苗喜妹不值,也有些人替啞巴喊冤,總之眾人各說各理,爭辯惋惜不休。我們一家自然也聽說了,一時皆為苗喜妹扼腕歎惜。但最為要命的是,啞巴慘死在苗喜妹家中,全村人驚懼之餘,膽膽顫顫,無人再敢獨自半夜出門。
僑祖村接而連三的發生諸如調戲婦女、打架鬥毆、惡性殺人等事件,無形中給村長的聲譽帶來岌岌可危的影響。材長知道,這些事若是處理不當,他這個村長的頭銜恐怕會另易其主。為了安撫全村人的情緒,也為了自己不會遭受一些事非人冷眼唾罵,他決定,三天後召開全村整風肅紀大會。在這次大會上他將麵對眾人的疑問和責難,以及種種尖酸刻薄地挑恤。會議那天,他特意穿戴整齊,慎密安排,因為他擔心年後會有人揭了他的帽子。會議當日,全村老少爺們到會近百十號人,黑鴉鴉一群人圍坐一起。我爹和葆君也在場。葆君想聽聽村長怎麼處理倪二狗之事。
村長說:“近半個月來,僑祖村頻生事端,無論無辜的、還是罪有應得之人都使全村人膽寒。作為一村之長,我有責任厘清事實,給大家一個交待。大家如有疑議都可以提出來,一起解決問題。”話音一落,有人發言:“苗喜妹為人本份善良,他不應受到法律的製裁,是啞巴咎由自取,這件事我們為苗喜妹抱不平。”也有人說:“往日苗喜妹就與啞巴藕斷絲蓮,她走上這條道路,實在讓我們替她惋惜,我們應該為她遞交一份聯名請願書,村長你說怎麼樣?”村長一聽,正有心袒護苗喜妹,就義憤填膺地大聲說:“苗喜妹殺人後認罪態度端正,能極時報案自首,這是明智之舉,大家在今後的生活中要學會用法律的武器保護自己。至於寫聯名請願書,我會考慮,這件事事關重大,作為我們僑祖村的一份子,理應得到保護。現在,苗喜妹已被鎮公安局人員帶走,將來怎麼定罪叛刑,我也不知道。我希望大家不必驚慌,不必害怕,像往常一樣照常生活。”這時,有人低聲竊竊私語:“那苗喜妹在家殺了人,以後誰還敢進她的屋裏。一想起來,那屋子都陰寒。”有人附和道:“聽說苗喜妹的閨女回村來了,還處理了她娘家的豬羊,屋外也掉上瑣。那閨女哭得死去活來,說是她不敬孝,把老娘給害了。”
村長說:“苗喜妹閨女交待我了,她娘的三畝五分地由我作主,看怎麼處理?大家如果有人想承包的,就站起來吱一聲,有人想買斷的,也站起來。”話落下,有人站起來說:“她家那三畝五分田全是鹽鹹地,長不出啥東西,根本不好。”村長注視著眾人,見沒有人應接,肅然道:“她家田就三畝五分,鹽鹹地也是個話,人家以往究竟種出作物的。大家再想一想,如果有想承包和買斷的,就來找我,我便宜給處理了。”接著,又有人站起來,說:“聽鐵柱爹說,倪二狗三番五次尋恤滋事,還毆打鐵柱,這事你咋管?”村長猶豫微晌,說:“倪二狗的情況比較特殊,大家知道,他是由娘一手養大,性格粗野放任,現在做了對不起村民的事,我想聽聽鐵柱自己的想法。”鐵柱也在場,一聽村長問話,站起來說:“倪二狗雖說從小和我耍到大,但是性格驟然改變,豪不拘束自己,他打了我,是他的不對,主要起因,是由於他在葆君家調戲欺負葆君,我橫加幹涉所造成。大家也知道葆君和她姐在杭州打工,一年回家一趟,不能回家就被人占便宜、受欺負吧?我鐵柱行俠仗義,打抱不平,你們說我做的對不對?”話一說完,有人給他鼓掌,有人給他喝倒彩,憤懣地說:“你究竟與倪二狗是好哥們,好兄弟,這種事不能一味追究一個人的責任,還應該看看葆君有沒有不檢點的地方。”葆君正坐在鐵柱身旁,一聽那人指名道姓,說自己不檢點,氣得臉上掛白,像三月梨花。葆君說:“我葆君是幹淨之人,從不做下三爛見不得人的勾當。倪二狗欺負我是事實,大家都看見了,他做了事還不知回改,出手打人,絕不能輕饒了他。”
村長說:“那你告訴我,怎麼不輕饒了他?怎麼處理這件事?”葆君思忖了一會,一連說了三個必須:“必須讓他給鐵柱哥道歉,必須給大夥說明他犯錯的原故,必須讓他改過自新,我們僑祖村有責任將他教育好。”眾人一聽,皆為葆君的一番話嘖聲稱好。
村長說:“葆君的話有道理,但現在的問題是,倪二狗整天和前嶺村的人竄掇在一起,誰能把他找回來,帶到我這兒來?”話音落了好一會兒,也沒有人吭聲。村長再說:“既然誰也不能將倪二狗找回來,那隻有我想個辦法了。我會保證讓倪二狗給鐵柱道歉,讓他重新回到咱們村來。”這時,又有人回道:“聽說鐵柱家發生了狀況,他未滿月的孩子猝死,他婆娘又瘋瘋癲癲。村長,他們是咱村裏的人,你看咋辦?”村長已思謀過此事。隻是因苗喜妹轟動全村的殺人案更加棘手,才將鐵柱家的事暫時擱置下來。現在既然有人提出,他就推波助瀾地說:“我們村從未像今年這樣多災多難。鐵柱家的情況,大家比我了解。他掉入皇姑河,撿回一條命,不料孩子莫明其妙地死了,婆娘又犯病。這小兩口的日子也不好過。至於苗喜妹,她的事會由公安部門解決。而鐵柱的事還需由我們大家給他幫攜幫攜。你們說是嗎?”有人道:“村長說的是。鐵柱為人俠義,有仁德,老天爺不該擠兌他。”村長聽了點頭稱是,繼續說:“希望大家在今後的日子裏體諒他、擔待他,誰讓我們大家都是僑祖村的一份子。”
最後,村長自我檢討,說:“我作為一村之長,不能肅清問題根源,導致事態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擴大。現在,我向大家表示愧意,如果大家還看得起我這個村長,就在年後的村長選舉中投我一票,如果大家不讚成我這個村長,那我就隻能卷起鋪蓋走人了,今天的會議到此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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