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6319 更新時間:18-07-10 21:18
且說莫愁湖上喧囂異常,連續一周普降大雪,使得冰封的湖麵和蕭疏的樹木都披上了素妝,像是新娘潔白的婚紗。湖心小島上,徐徐走動一個少女的身影。她在雪中待得太久了,墨綠色的啥味呢大衣和裹著頭發的孔雀藍圍巾都掛上了雪絲。一雙做工精巧的半長筒皮靴輕輕地走動,留下一串環繞小島的腳印。這是臘月初七的一天,也是香墅嶺紡織廠員工最後一個工作日。其中一部分人,幹脆歇工,跑出山莊觀看莫愁湖上壯觀的冬捕。冬鋪——顧名思義,就是在冬天捕獲漁網中的魚。事實上,這種情況比較盛名的,是眾人皆知的查幹湖冬捕。北方冬天異常寒冷,水麵結冰達丈米以上,有撒網捕魚的傳統。而江南芙蓉鎮連續三年氣溫偏低,冬天所有江河湖泊一律冰封,使得一些漁民,借此機會,大獲豐收。今天正好是餘鴦一家收網捕魚的日子,一大早,莫愁湖上已有人扛著鐵具、牽著騾馬,忙活不停。到了中午時分,一切準備妥當,隻等拖起冰層下的網,將魚捕上來。
葆君穿著紫羅蘭鬥蓬羊毛呢子外衣,一個人走出夢蕉園。連續幾天,她在繡杭州城大客戶的《萬裏長城》圖,現在想出來透一口氣。葆君揚起睫毛,在滿眼的雲霧彌漫中,望著莫愁湖上閃爍的碎花花的冰層。天氣酷寒,午時的光線,正透過薄薄的雲層照在寬闊的湖麵上。葆君走著,發現一個熟悉的人,仔細一瞧,原來是上官嫦。
葆君一麵朝上官嫦駐足的方向走,一麵熱情地問道:“今年真冷,怎麼你也來了?”上官嫦哈了哈白色霧氣,笑道:“我來看餘鴦家捕魚,委實壯觀。你瞧,那些人要出網啦。”正說著,身後傳來一群少女的笑聲。兩人回頭一看,是姒丹翬和秦嗣嗣帶著沙棘花,以及其餘幾個女工。僅管大家與上官家是被雇傭的關係,平常也及少與主子搭上話,上官嫦待人卻平易友善,尤其自家女工,甚至百般照顧。現在,看見女工們來了,她打起了招呼:“大家都來了嗎?快站過來。”女工們當中,沙棘花屬於含蓄一類之人,或許也是一個比較靦腆之人,自從她不甚懷孕之後,就變得十分膽小和怯懦,像一隻澳洲小考拉。沙棘花穿著一件紅色雙排扣加厚大毛領衣裳,佇立雪地上,頭頂飛過一群綠喙小鳥,遠處幾匹肥壯的馬撲嗤撲嗤噴著響鼻。上官嫦問:“沙棘花,今天真漂亮,為何哩?”沙棘花不好意思地笑道:“您說這件衣裳嗎?冬天回家時穿,爹娘的我也給買了。”姒丹翬笑道:“她給爹娘敬孝哩,掙上了工錢,好歹要帶些東西回家吧。”餘鴦氣喘噓噓地跑向她們:“喂,你們都來了?”葆君問餘鴦:“餘鴦,這麼多鄉親,全是來看你家捕魚的?”餘鴦戴著一雙黃色繡花手套,捂著嘴巴說:“嗯,有的來看魚,有的來買魚。”說話間,一條撒入湖底的漁網被馬車往上拽起。緩緩地,半晌過後,拖上岸的漁網裏粘滿了捕獲的大魚。女孩們紛紛湧上前,觀望瀕死掙紮的大魚,充滿了激動和興奮。
曉霧迷蒙,晨光初露,上官家的樓台亭閣,曲廊水榭,皆掩映在霧色蒼茫裏。漫天雪花降在香墅嶺裏,禿露枝柯的樹梢上,房簷,台墀,馬廄和鹿囿到處落滿了雪。我和軍屬桂花嬤從雁歸樓走出來,看見癩頭黿帶著兩個夥伴在雪地上撒歡,於是大聲斥道:“快回房,小心凍著了。”癩頭黿凍得縮手縮腳,眼中含著一汪淚珠:“姐,不冷,好玩。”我警告說:“那就小心,別滑倒了喲。”我走入毓秀樓,蕭老太太躺在山形紫檀木嵌雲母石的羅漢榻上,微閉雙眸。我在廚房煲了一碗冰糖銀耳羹,說:“奶奶,您喝一碗銀耳羹,喝了舒服。”蕭老太太睜開了眼,慈和一笑,捧上碗喝了兩口銀耳羹。“奶奶,再吃一點甜果脯嗎?”我又拿來西洋描琺琅多寶攢盒,把蜜餞遞給她。蕭老太太問道:“幾天也沒看見葆君那丫頭了,她在嗎?”我綰了綰鬆散的鬢發,柔媚道:“奶奶,她在呢,正在莫愁湖上觀看捕魚哩,三兩天裏她要回承德老家了。”蕭老太太望望我,拿起金絲楠木佛珠,輕輕撚動:“哦,那你還回家嗎?”我坐在一個用江南織錦綠緞製成的圓墩上,想也未想,道:“不了,奶奶,今天山莊事多,我就不回承德了,留下照顧您。”
一日,夕陽灑落在葆君身上,暖意微熏,眸清目燦。一片火紅在西邊蔓延,日頭漸漸沉下,一會兒便消失在雲海中。僅管承德僑祖村霰雪繽紛,銀裝素裹,但在葆君眼裏,依然溫馨樸實。葆君和男友王瑞賀相伴來到承德。已經是臘月初十了,天氣一天比一天寒冷,大片大片的雪花使人足不出戶。但,一條通往僑祖村的柏油路已修通,村裏人進城便是件輕鬆易趣的事了。回到僑祖村,第一件事,葆君就來到了鐵柱哥家。她關心孫桃仙的失心瘋是否痊愈。鐵柱知道我結婚了,見到葆君立刻詢問有關我的情況。葆君告訴他,我在芙蓉鎮要照顧蕭老太太,毓秀樓瑣事繁多,故而不便回老家。鐵柱為葆君燉了一隻雞和一隻野兔。
風在吹,暮雲低垂,人影瘦如削竹。天地間一片暗淡,淡如水墨。葆君望見孫桃仙愈加削瘦,知道她因失去孩子受了巨大的打擊。孫桃仙倒把那事拋之腦後了。原因是她又懷了一個孩子,聽說已有五個月了。葆君為她高興,鐵柱父母亦喜上眉梢。而全村要屬鐵柱的變化最大。他承包了蔬菜大棚種植基地,一年的純收入就達五萬元。倪二狗也結婚了,聽說那姑娘貌美如花,嫻良淑德,全村人還為倪二狗賀喜一番哩。
王瑞賀靜靜地躺在坑上,享受著他從未有過的舒適感。他的家鄉隻有大床,哪兒有溫暖的土坑?坐了兩天車,他困倦地倒頭睡著了。夢中以為自己與葆君已成婚,就在承德僑祖村。等醒來之時,我爹和娘給他做了豐盛的晚餐。其中就有清燉羊肉。我娘看著麵前闊臉,高鼻,深眸窩的男孩,心裏高興,不時給他夾菜。
王瑞賀笑道:“阿姨,葆君咋還不回來?”我娘笑道:“鐵柱哥一定留她在家吃飯,甭管了,咱們自己吃。”王瑞賀暗暗思量:鐵柱哥究竟是誰?改天一定要見一見。我爹看出他的心思,笑道:“你別著急,一會兒要再不回來,我就帶你去找,她就在隔壁鐵柱哥家,你可以瞧瞧鐵柱。”王瑞賀應允地說:“行!”
大家正在吃飯,進來一個女孩,穿一件紫色薄紗洋裝,寬寬的大袖,舉動間輕飄飄的,她長發中分,柔柔順順披垂於胸前,麵頰澄靜。我娘給他介紹後,才明白了對方的身份。進屋的女孩正是黃靜婷,剛從學校返回,一眼看去,她的頸和肩線條柔美,她的胸飽滿結實,她的腰肢細而軟,她的腿渾勻修長而充滿彈性。當然,黃靜婷望著帥氣的王瑞賀,也頗生好感。聽說未來的妹夫,已是香墅嶺紡織廠旗下的副廠長,心裏油生敬意。王瑞賀知道了她的研究生身份後,一股欽佩之感湧然而出。這個麵容嬌美的女孩,留給了他美好的第一印象。
大家漫聊之餘,等來了葆君。鐵柱送回她,於是,王瑞賀就見到了鐵柱。兩人握了手,彼此賞悅對方。大家坐下來相互了解情況。鐵柱坦言,已承包了蔬菜大棚種植基地,年收入頗豐,不僅供給當地百姓食用,還遠銷承德好幾個縣鎮。他和村長達成了一項協議,就是把他家的蔬菜大棚種植基地和一些貧困戶相掛鉤,共享利益,共擔分險,共同經營。有了自己的事業,他別無他求,隻希望香火延續。兩人聊侃中,王瑞賀告訴鐵柱,今生最大的心願,是取葆君為妻。他要讓葆君成為芙蓉鎮最幸福的女人,給她最大的滿足。他當上副廠長,眾人捧賀。如若取上葆君,自是喜上加喜之事。
翌日,僑祖村晨光曦微,連日霧色散盡,日上三杆。王瑞賀從炕上起身,洗漱以後,看見葆君穿一件深咖色狐尾毛遮領大衣,頭頂盤了一個發髻,搽粉描眉,朱唇盈盈,便問:“葆君,今天有何緊要之事?”葆君一麵讓他穿戴整齊,一麵說:“去年,我的一副《喜鵲踏枝》獲了大獎,是村長推薦參賽的,我要好好答謝他哩。”王瑞賀笑道:“那好,我與你一同去。”午飯後兩人備著一份厚禮,來到村長家。誰知,村長媳婦正在找孩子。一問得知,原來,他的小兒早上出門撒尿,就再未見過。葆君問:“也許在撒歡哩,應該不會有事情吧?”村長媳婦犯起疑惑:“他年紀小,尚不到四歲,怎麼也要回家,現在已過了午時,也應該回來了。”幾人佇步院落外的籬笆邊躊躇不定,鐵柱娘一閃身走了出來。“嗬,你們在看什麼?”她問。村長媳婦說:“在找我的孩子小仨玲瓏。”鐵柱娘一驚,道:“先前在村東的軲轆井旁,看見一輛車裏有個男人抱著你家小仨,我以為是你家親戚,沒當真過問。”眾人聽後,大感意外:兩天前,聽說有外鄉人來村裏,難不成就是那些人?孩子總不會被他們拐了去?眾人一合計,分頭尋找小仨玲瓏。直到下午一時,尋遍每戶人家,也沒發現玲瓏,這才肯定小仨玲瓏出了意外。眾人尋找小仨玲瓏的當天下午,村長報了案。鎮上、縣裏所有公安局人馬出洞,分頭設卡堵截,兩天後在承德火車站後車室,發現了被拐的小仨玲瓏。小仨被成功獲救,得益於報案及時,和警方的大力協助。
村長全家噓驚一場,還未從驚悸中醒來,隻聽一個村民說:“黃天豪家的母豬產了二十頭豬崽。”
有村民說:“二十頭豬崽?這可是關乎村民福祉的大事哩。”我爹娘也都聽說了。葆君禁不住誘惑,拽住王瑞賀來大爹家看豬崽。他們到大爹家,看見粉紅的獵崽蜷縮在厚厚的糜草之中。天寒地凍,黃天豪垂立豬圈旁,擔心豬崽會被凍死,在豬圈上蓋了遮寒的一條大棉氈。
馬上快要過年了,僑祖村的怪事一樁接著一樁。第一件事是,倪二狗到鎮上拉煤,在一個招待所裏,發現了一名被人遺棄的女嬰。當時,他住在二樓一個普間,半夜廊道上傳來嬰兒嗷嗷的啼哭聲。倪二狗披著衣裳,打開門,探頭一看,廊道鐵椅子上,擱著一個方方正正的紙箱,聲音正是從裏麵傳出。好奇之餘,他輕著腳步走近。取開了紙箱,往裏一探,嘿,一個粉嘟嘟的嬰兒裹在繈褓裏哭得昏天暗地。喲,他心想這是誰家的孩子,怎麼會沒人管?接下來,所有住宿的旅客都走出房間,看見他抱著一個嬰兒端祥,紛紛指責:“喂,年輕人,怎麼抱著孩子,讓他在半夜三更哭叫,吵得人睡不著覺了。”有人走過來一瞧,孩子雙睫毛茸茸,一眨一眨的,逗人喜愛,笑道:“孩子是你的嗎?長得和你真像。”他當時一聽,急壞了,將孩子放回紙箱中,道:“你們都搞錯了,這孩子不是我的,是紙箱裏的。”但旅客們搖頭不信。他一時說又說不清,道又道不明,便把嬰兒抱回房間,第二天早上,他將嬰兒帶回家了,還給嬰兒取名萌萌。
第二件事是,我和葆君的二姑偏信讒言,聽了村民嚼舌根子,說二爹與嫁到僑祖村的一個新媳婦勾肩搭背好上了。她一聽氣忿不過,找那新媳婦辨理。誰知,那新媳婦霸道實難招惹,大罵她是牽不住自家驢韁繩的母夜叉,是頭跑出來發騷的驢。二姑差點沒氣暈,忍受不住,同那新媳婦打了一架。最後連村長也知道了,村長出麵才平息了此事。
第三件事是,一個村民家的大藏獒同鐵柱家一隻小母狗苟和產下兩隻崽。全村人聽說了這件稀罕事後,跑來鐵柱家看新鮮。大藏獒本身體形壯碩,通常情況不適合同比自已小的犬種配種,誰想,怪事就發生了。秋天的一個傍晚,有人發現大藏獒圍著小母狗轉圈圈,還有搭爬的跡象。果然四個月後,冬天的時候,竟產下了藏獒小野種。
臘月二十日這幾天,在杭州香墅嶺,上官嫦送走了她的親密好友吳妍馨後,每天的日子,除了畫畫,就是畫畫。窗外一片冰封的莫愁湖上,偶爾看得見一隻蒼鷺悠然飛過。
人類最不能受傷害的是感情和自尊,人類最脆弱的地方也是感情與自尊。梁婉容坐在沙發上,低頭袖手,拿著一隻鏡奩,在兩頰上蘸抹脂粉。唐書瑋之死,對於她深感憂痛。必竟他是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自焚而逝,必竟人是有感情的。聽說,今天是映薇宣判刑罪的日子,她倒更關心這個命運和境遇頗為傳奇的朋友窘況。大客廳裏,杭州電視台的節目持續轉播,她心中愁暢,無精打采。我走進客廳,將親自做的一道糕點送給蕭老太太。蕭老太太喜歡吃甜食,特別是我製作的甜點,她總是欲罷不能。我對梁婉容說:“媽,昨天上官黎沒回來。”梁婉容一聽,立時張大了眼眸,嚴肅地望著我感到不可思議。“媳婦啊,你坐下。”她百感交集地對我說:“男人是需要女人來約束的,你明白嗎?我們山莊也算是風雨飄搖了。他命大,躲過一劫,就要居安思危,不能再任性下去了。”我半懂不懂地問:“那媽的意思是?”梁婉容上上下下打量穿著粉色羊絨開襟衫的我,語眾心長地說:“黎兒性格粗放,浪蕩無束,他老大不小了,卻整天魂不守舍,不思正務,如今你們成了夫妻,做妻子的理應盡到妻子溫嫻體貼的責任,你應該想想如何將他的心聚攏在你身上。”我聽了更不懂了,上官黎雖福大命大,但確實不能遊手好閑、狂妄紈絝了。那又如何約束他?梁婉容見我不吱聲,直截了當地說:“趁年紀尚輕,趕緊生個娃兒,興許這樣能看住他,守住他。”我愣愣聽完,臉龐上立時湧出一抹緋暈,我沒有想到婆婆會一針見血。
日已偏西,冬天的白晝向來比夏天短。隨著陽光的稀微,寒意益加不客氣的橫行於天地間。窗戶上滿是飄落的雪花,那貼著喜鵲和梅花的剪紙份外顯眼,溫和也親切。
忽然,客廳裏液晶電視一閃,映薇油頭粉麵地佇立審判席下。審判她的法官,是杭州中級人民法院的審叛長,表情呆板,一臉肅容。映薇臉龐上微有淚痕,似乎還未從驚悸中醒轉。在她的腦海裏,始終徘徊著當夜酒駕至人死亡的情形,仿佛死者掙擰的麵容和嘶喊還曆曆在目,使她心裏痛苦,難以抑遏。現在好了,一切將有一個結果了。她隻消站在審叛席下,聽法官對自己的叛罪了。一個無辜的生命嘎然而止,二十歲出頭的映薇深感罪孽深重。“殺人”總是要償命的,是自古天經地義的公理。而在審叛席下,她聽清楚了,是死者家屬在嗚咽、在悲啕,他們的親人含恨離世,無疑要讓她這個“凶手”受到正義的懲處。
主審法官道:“映薇,你知罪嗎?”映薇陡然一愣,顯得木訥和彷惶。法官,怎麼這樣問自己?映薇心裏極不是滋味,開始有些抱怨法官不懂“人情”。映薇心想,自己犯下的錯犯,並不是有意為之,實屬一個料想不到的意外呀。“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喝了酒。”她“嗬”了一聲冒煙的嗓子,不知如何回答法官。法官一聽,聲音再度渾亮:“我是問你對碾死受害人知罪嗎?”她再次聽見法官的提問時,才真正清晰過來。“我知罪。”她低下頭說。法官提問:“當夜你喝了多少酒?準備上哪兒?”這句話讓映薇回憶起了當夜出事的起因。事實上,她的光明前途,她的美好事業近在眼前。但是,當天晚上她和朋友喝了幾盅烈酒,因此犯下了滔天罪孽。“我,我喝了一點白酒,是和朋友喝的,準備去杭州東方大廈,準備我的第一場走秀。”她囁嚅地說。
主審法官又道:“那麼請你告訴我,你有沒有發現自己撞人?有沒有停車?”映薇一聽,急於辯解:“我……我知道。我下了車……然後報了警。”法官微一停頓,問道:“你是在怎樣的情況下報的警?說明你的名字了嗎?”映薇說:“我,我當時迷迷糊糊,我……根本不知道他會死,我以為他在碰瓷。”法官厲聲道:“那你怎麼不把他送進醫院?”映薇一聽,刹時有種百口莫辯的感覺,內心充滿了愧疚和自責。映薇想了一會兒,嘴角浮出一絲悔意:“我以為他不會有事,我要參加我的走秀,所有人正在等我。一切已經來不及了。”她語無倫次地說。旁審法官飛快地記錄著她的每句話,以便發現任何漏洞,或是蛛絲馬跡。驚覷之餘,法官們觀察著審叛席下“風華絕代”的女郎,纖若的眉,不染自紅的唇,妖嬈的體態,披垂的長發,為她深深惋惜。
主審法官再次道:“映薇小姐,你知道你的公眾形象嗎?你明不明白自己在大眾心目中的地位?”映薇聽後結結巴巴開了。還沒有答話,法官繼續問道:“每個人都是有生命的,每個人都是有家庭的,你的行為造成了他人家庭的災難和痛苦,你不明白嗎?”映薇目中含淚,一時哽咽不止:“法官大人,我,我明白。但是,這一切不是我故意的,我沒有想到會有這麼嚴重的後果。”法官道:“那麼,你知道要為後果負全部責任嗎?映薇小姐,死者家屬表示,既然人已死,除了法院公正的判決,還想聽一聽你心裏的懺悔。你願意懺悔嗎?”映薇抬眼望望主審法官:“法官大人,我知罪,我願意懺悔。”
一場審判持續了三個鍾頭,法官對每個細節都嚴格把關,縝密謹慎。他們要為死者討回一個公道,也為生者留下一線希望。審叛法官最後叛決如下:“映薇,因犯故意撞人肇事罪,被叛處有期徒刑三年零六個月,叛處陪償死者精神損害二十萬元。”叛決以後,映薇服從一審宣叛,沒有提起上訴。
搜索關注 連城讀書 公眾號,微信也能看小說!或下載 連城讀書 APP,每天簽到領福利。
Copyright 2024 lcread.com All Rithts Reserved 版權所有,未經許可不得擅自轉載本站內容。
請所有作者發布作品時務必遵守國家互聯網信息管理辦法規定,我們拒絕任何反動、影射政治、黃色、暴力、破壞社會和諧的內容,讀者如果發現相關內容,請舉報,連城將立刻刪除!
本站所收錄作品、社區話題、書庫評論及本站所做之廣告均屬其個人行為,與本站立場無關。
如果因此產生任何法律糾紛或者問題,連城不承擔任何法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