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6520 更新時間:18-07-19 19:24
窗外,傳來黃雀飛簷繞梁發出的撲撲楞楞聲。我驀然睡醒,盯著天花板上條條雕紋,像莫愁湖麵上的水波曲曲折折,望見窗外折射進刺目耀眼的光芒,聞見飄來的海棠若有若無的幽香。空氣悶熱,全身黏濕,我手拿描畫湘蘭平溪流水的湘妃竹泥金麵扇兒,好整以暇地扇風。現在,是我回到香墅嶺的第二個早上,一切像在夢裏。我發現身旁空空蕩蕩,這才意識到,上官黎又徹夜未歸。
我緩緩下了床,洗漱,梳頭,畫妝,找了一件米黃色純棉衫套在上身,下麵是條喇叭褲。不知何故,我的腦海裏浮現一個人。他就是斜陽穀深處的老漁夫。我心裏強烈惦念,我想應該去看望他。一切準備妥當。我走出房門,在樓門外一道影壁前徘徊。不遠處,藕香榭後苑裏,傳來一群少女清鈴般的歡笑聲。她們是沙棘花和秦嗣嗣、姒丹翬等女工,全都衣著豔美,坐在牡丹亭裏擺棋耍牌。我無心驚擾她們,遛著小彎,繞道而行。誰料,剛剛走出幾步,被姒丹翬一雙伶俐的銳目發現了。
我尚未走上回廊,姒丹翬已跑步前來。旦見:一身墨綠色上襦下裙式套裝,給人以清純與活力無限的美感。前中拉鏈的裝飾時髦幹練。裙身褶皺像可愛的花苞狀,襯出迷人纖長的腿型。俏皮又百搭的拚接連襦裙,讓她微顯消瘦。兩條胳膊上,各戴有一隻赤金嵌銀手鐲。一隻無名指上,戴著圓珠簇花串錦絲線戒指。頭發梳了兩條馬尾辮,在辮梢係了一個蝴蝶結。而她額前原先濃密的頭發,也剪碎成劉海,仿佛換了一個人。
我剛要開口說話,姒丹翬嫣然一聲燦笑。我問:“妹妹為何失聲發笑?”姒丹翬回道:“想必姐姐有神密事情,像躲著魂兒一樣躲人。”我嗤聲笑了笑,不屑地說:“我總逃不過你的銳眼。嗯,姐有事。”說完,準備前往毓秀樓,給公婆打個招呼。姒丹翬攔了攔我,神秘兮兮地說:“淑茵姐你等等,昨個晚上,你猜我發現了什麼?”姒丹翬妙目微睜,四下探了一眼,像有防備之心。“發現了什麼?”我陡然緊神,目光閃射出一道惶惑的精光。姒丹翬攏起手掌,貼近我耳畔,道:“昨晚,上官嫦帶著範黟辰來山莊了。”我問:“範黟辰是誰?”姒丹翬帶著詭譎的笑容,用一種甘蔗汁般的甜美聲音,說:“聽說,是湖畔灌木叢裏看護林帶的男孩。”我一聽,愀然作色,一種莫名糾結的悵惘襲滿內心。我登時想起嵬美多情的少年男孩哈男,想起他與上官嫦纏綿悱惻的愛情,還有鮮血淋漓的悲慘結局,不禁心有餘悸。我淡淡笑道:“嗯!謝謝你告訴我。”說完,便來到了毓秀樓。走入客廳,梁婉容正坐在沙發上,伸著腳指,拿一個錫罐,挖出一點油脂,擦在腳背一塊胼皮處。我問:“媽,你的腳怎麼了?”梁婉容不抬眼地笑道:“腳上生了胼皮,癢得怪難受,我潤一點烏梅膏。這膏是用旱獺油和豬胰子加上寺院獻上的印度香料混合而成,效果挺好。”一旁,蕭老太太給籠中畫眉添了一點水,聲音顫巍巍地問我:“孫媳啊,昨天又沒見著黎兒,你知道他走哪了?”我望著她,有些茫然發呆,也有些哭笑不得。事實上,對於上官黎來無影去無蹤的生活習性,從結婚後我就發現了。那個不拘形骸的浪子,常常像個幽靈出入山莊。我怕說話不當,會讓蕭老太太傷心,也怕她貶低我是個揉不起麵團的賴媳婦。所以隻能應著頭皮,說了謊話:“奶奶,上官黎在呢。昨晚回來晚些,早上出的門。”蕭老太太嫻逸地點點頭,道:“最近上官嫦總不在家,也不知道她在幹什麼事。奶奶老了,想讓你們多陪伴一會兒。”我聽後,心裏越加愧疚,扶她到沙發上剛想坐下,上官黎進來了。蕭老太太睜眸“咦”了一聲,嗔怪問:“好孫兒,你不是出門去了,怎麼回來了?”上官黎佇立桌邊,拿起一杯茶呷了兩口,信口道:“奶奶,誰說我出門了?”上官黎望望我,我已是心神搖蕩,兩頰通紅,羞忿地無地自容。我恨不能像隻老鼠一樣,找個地洞鑽進去。蕭老太太一慣明察秋毫,笑道:“想必淑茵又騙我了,我的孫兒明明不承認嗎?”梁婉容塗抹完烏梅膏,腳上穿好銀色絲襪,用梳子梳了梳頭發。然後拿著鏡奩往臉上照,把眉毛往更深、更黑地描了描。我以為她隻是隨便幾個動作,誰想,她站起身,從衣架上拿起一件旗袍——繡鳳凰琵琶襟鮫綃輕綢紗旗袍(是我回承德前她特別訂製的服裝),笑道:“我出門一趟。”上官黎問:“媽,你要去哪兒?”梁婉容猶豫地想了想,回道:“找醉春要債。”上官黎一聽,頓時大發雷霆:“媽,你怎麼可以去找她?難到我的遭遇還不足以使你劃清同她的界線嗎?”蕭老太太笑道:“什麼界線?孫兒,你應該支持你母親。”上官黎道:“奶奶,你根本不知道其中原故。嗨,你別過問了。”梁婉容咽了咽喉嚨,略感尷尬,半天回道:“聽說她要去杭州發展,她手上還有我的一筆錢。”上官黎臉色泛青,嘴唇打顫,道:“一筆錢?有多少?”梁婉容回道:“兩萬元高利貸。”說著,開始不僅不慢地穿旗袍,她豐腴的肌肉透顯肥大的油脂塊,戴著的白色乳罩將兩肋緊緊掬在一起。
蕭老太太笑道:“你母親自是明白事理的。孫兒,你不要責怨你母親了。”上官黎臉色一僵,凝眸回憶往事。那個窮凶極惡之人,儼然像一隻饑不擇食瘋狂的惡鷹,曾經把自己捉住,像捉住了隻兔子一樣,差點要了他的命。上官黎回憶起那天被俘拘進涵洞中的自己,讓人折磨得精神恍惚,形容枯槁,萬劫不複的情形。如今,母親又一廂情願,同那惡魔的家人暗通往來,實在讓人無法容忍。上官黎氣忿不過,十分激動,吼道:“不!我絕不同意你去。尤其找那個女人要回兩萬塊錢。”梁婉容一怔,一隻將要拿起絲綢巾的手停在空中。“黎兒,僅此一回,我去要回錢,從此斷不會同她再有任何瓜葛。”上官黎見母親拿起綢巾,快步上前,一把搶過綢巾,扔在地上,道:“夠了!區區兩萬塊錢,你何以如此屈尊?”梁婉容的目光注視著綢巾,想要撿起來,卻迫於上官黎的怒怨,噤聲不語。蕭老太太一望兩人言語衝突,拄拐走上前,道:“婉容,聽黎兒一回,他也是為你好,咱家不缺錢。”梁婉容望了望蕭老太太,堅決地撿起綢巾,回道:“媽,你不懂!我是惜憾那兩萬塊錢。”蕭老太太咳了一聲嗽,讓我攙扶著,慢慢走近梁婉容:“瞧,你身上衣裳,怎麼能穿著去討錢,實在不合儀。”上官黎道:“區區兩萬,何足掛齒?媽,算我求你了,那個可怕的夢魘,我至今未從中醒來。”梁婉容呆若木雞一樣地站著。而我,已把她的那雙瘦伶伶的皮鞋擦的油光明亮,拎在手中,木然地望他們。蕭老太太毫不手軟,前移兩步,一伸手奪下水印大蓮葉綢巾,嚷道:“黎兒的話,難道你沒有聽到嗎?婉容,隻不過兩萬塊錢,不要讓黎兒不開心。”一語未了,梁婉容彎腰弓背,穿好鞋想要奪門而出。蕭老太太情急之下,拄起拐狠狠砸向門,隻聽“哐鐺”一聲,門鈴嗡嗡作響。蕭老太太道:“難道你非要氣死我嗎?婉容,你,你給我住站下。”我一望,蕭老太太鐵青著臉向梁婉容追去,我隨在身後,喚到:“奶奶,奶奶,慢一點!還是算了。”蕭老太太一望梁婉容不管不顧搖嫋而去,眼眸一擠,兩行清淚滑落臉頰。我和蕭老太太立在園中,正望著梁婉容忿恨而去的背影,一轉身,上官嫦帶著一個男孩走向我們。“奶奶,你們在看什麼呢?”上官嫦走上前攬住奶奶的肩,親呢道。蕭老太太老淚縱橫,一抬眼,被上官嫦看得真真切切。“噯喲,奶奶怎麼在哭呢?”她一驚嗔,忙給奶奶揩眼淚。我默默望向地麵,一叢青草,夾雜開著幾朵粉色小花。
上官嫦禮貌地問我:“嫂嫂,究竟出了什麼事?奶奶為何掉眼淚?”我還未回話,身後範黟辰走上前,向我赧笑。我對上官嫦說:“你母親去找醉春了。”上官嫦不等我說完話,驚問:“誰?哪個醉春?”我回道:“那個惡魔綁匪的姐姐。”上官嫦聽後,臉色驀然一片黯淡,無比凝重。“不!她不可以去找醉春。那個壞女人,險起害死我哥哥。”上官嫦話音未落,快步追出山莊外:“媽,媽,你站下。”
我攙扶蕭老太太將要返身回樓,又想起範黟辰。旦見:個頭足有一米八,高大魁偉的身板,寬額門,濃眉大眼,深陷的眼眶之上,閃動的眼睫毛堪比女性植上的假睫毛,密密絨絨。他穿著純白T恤,袖沿一圈碎花滾邊。下身是修身牛仔褲。腳上是明亮閃光的皮鞋。左手腕上,戴著一塊熒光晶亮的歐米茄星座係列PLUMA輕羽表,整個人大方得體,有一種貴族身份的感覺。
我說道:“上官嫦肯定追趕她母親去了。你隨我們進毓秀樓嗎?”範黟辰道:“不!我站在這兒等她。”他靜靜站著,一直等候上官嫦。我扶著蕭老太太走入客廳,給她揉捶雙腿。我一麵輕捏她的小腿腹肌,一麵喃喃道:“奶奶,你可千萬別生氣,您要是氣壞了身子,恐怕誰也擔待不起。”蕭老太太眯眼沉思,手裏撚著玉佛珠,唇間誦經。我一抬頭,上官仁帶著鮑局長,與王瑞賀走進來,緊跟著,上官嫦帶著範黟辰也隨進來。鮑局長躬身問候道:“喲,老太太在歇息呢?”蕭老太太凝目一望,迎了他的話,道:“人老了,身子骨愈加吃重,走不了幾步路,就要歇息一會兒。”鮑局長從皮包裏取出個紙袋,對她說:“您老看看,我給你帶來什麼了?”說著,將一盒麝香通骨貼膏遞給了我。我瞧了一眼,又遞給蕭老太太。蕭老太太拿在手上,望了望。“這個字念個啥?”她顫抖地伸指頭,指著“麝”字問我。
我笑道:“奶奶,這個字念‘社’,這種膏藥肯定很好哩。”鮑局長笑道:“老太太,麝香通骨貼膏專治腿腳不靈便,您使著若是效果好,我再給您帶些來。”蕭老太太一高興,應道:“行!真是破煩你了。”上官仁說:“媽,今天晚上鎮劇院演戲,演的是京劇,四出戲《天女散花》《宇宙鋒》《貴妃醉酒》和《打漁殺家》,您要是想觀看哩,就給我說,我安排人帶你去。”蕭老太太笑道:“我半年沒看戲了,心裏倒也癢癢,那就晚上說。”上官仁對王瑞賀說:“你安排吧,預定三張票,老太太一張,淑茵一張,再一張嘛,”他思忖著,“晚上,我若能抽出時間就陪同她們去,若抽不出時間,那你和他們去。”王瑞賀應道:“行的。我最喜看戲了。”上官嫦給範黟辰倒了一杯咖啡,兩人坐在沙發上看韓劇。上官嫦問範黟辰:“我家熱鬧嗎?”範黟辰道:“嗯!”上官嫦轉而喚了一聲:“嫂嫂。”我趕忙走近。上官嫦道:“嫂嫂,給我們拿點炸撒子,他餓了,還沒有吃早點。”我走向後廚,不一會兒功夫,拿來一碟炸撒子。我說:“你們還想吃什麼就告訴我,嫂嫂給你們拿去。”上官仁和鮑局長也坐在沙發上,我給他們每人沏了杯茶。鮑局長呷了一口茶,笑道:“你兒媳茶沏的香,手藝也好,十分難得。”上官仁笑道:“她慣會做家務事情。”鮑局長給王瑞賀安頓:“按照上官先生的意思,馬上中秋佳節了,凡是你們紡織廠員工,和我名下的施工隊伍,都統一分發月餅,你製好名單,拿來我們看。”王瑞賀笑道:“遵命鮑局長,我立刻辦。”王瑞賀說完,一個人轉身出去了。上官嫦問範黟辰:“鮑臻芳沒有找過你嗎?”範黟辰回道:“沒有。”上官嫦便咯咯地輕笑。上官仁問:“女兒,你這位朋友叫啥名?”上官嫦笑了笑,說:“他叫範黟辰,湖畔那幢小木屋,就是他家。”上官仁一臉驚異,憬然有悟,笑問:“你家何時搬來的?”範黟辰笑道:“去年年前底。我父親退休了,閑暇之餘,替國家管護林子。”眾人正說話,玉鳳從外邊走進來。旦見:一身青衫青褲,圍著一條蓖麻蠶絲綢巾,笑靨如花,瞥了我們一眼。玉鳳將要走入廚房,被上官仁喚住:“玉姐,中午做什麼飯?”玉鳳笑道:“昨個兒聽老太太說,想讓我做一餐糖耙耙,我正尋思呢。”蕭老太太道:“上官,是我說的。天天吃正餐,也膩荒的,我讓她做一回稀罕的。”上官仁笑道:“那也好。玉鳳,你就照老太太的意思做。”玉鳳說完,樂滋滋進了廚房。我給蕭老太太捶完腿,站起身上了樓。誰知,我正望著廊柱邊一盆秋海棠出神,上官嫦和範黟辰走上來。“嫂嫂,你在看什麼呢?”她問我。我摘下了秋海棠上的枯枝敗葉,笑道:“這花遲遲不見開,想是缺陽光了。”上官嫦笑道:“那就趕緊調換環境,讓它曬點陽光。”我說:“我也正有這個意思。”上官嫦要求範黟辰等她一會兒,自己進房換衣服。
須臾,上官嫦走出房間。旦見:一襲包臀蓬蓬裙,裙裾中鑲著一溜金絲邊,蓬紋中繡著牡丹花,枝枝蔓蔓,由金縑絲點染出花蕊、花瓣。象牙色的胳膊上纏著瑪瑙和綠鬆石串成的手鏈,頭發鬆鬆綰在一起,雍媚婉約。而挽著的真絲素縐緞綢巾,讓她青春無限。
上官嫦回眸望望,對範黟辰說:“好看嗎?你不會等的我心焦吧?”我問道:“中午回家吃飯嗎?”上官嫦回道:“嫂嫂,我們到鎮上吃。”兩人扶著樓梯,走下樓,出了毓秀樓。
我也走下樓,看見上官仁和鮑局長在欣賞東牆上掛的那副《富春山居圖》。上官仁道:“乾隆年間,一幅《富春山居圖》被征入宮,乾隆皇帝愛不釋手,但在隔年又一幅《富春山居圖》進入清宮。前者稱“子明卷”,是後人偽造;後者是“無用師卷”,才是黃公望的真跡。但乾隆皇帝認定“子明卷”為真,並在假畫上加蓋玉璽,還和大臣在留白處賦詩題詞,將真跡當贗品處理。直到近代學者翻案,認為是乾隆皇帝搞錯了。從而保住了一個完整的無用師卷。”鮑局長仔細鑒賞著,笑道:“上官先生,眼前這副圖,又如何鑒別?”上官仁笑道:“此畫非彼畫,隻是市麵上僅供參賞的贗品。”鮑局長目光清澈,如一片皎潔的月光,灑落在畫上。這時,王瑞賀走近,道:“先生,這是紡織廠員工名單,這是施工隊伍人員名單。”說時,在桌上放了一份名冊。鮑局長拿起名冊一看,施工人員整整二十人,而紡織廠有二百八十餘人。上官仁笑道:“上官嫦兩天後要回學校,明天是中秋佳節,讓她和所有員工共渡佳節。每人一份月餅,每人一份水果,另外,每人二百塊錢,包括所有施工隊人員。”鮑局長道:“你如此贈送大禮,是否會助長他們的嬌縱和懶惰?”上官仁回道:“怎麼可能呢,每年中秋佳節,我都如此,不僅不會助長他們的壞毛病,反而有助於他們提高熱情。”兩人正說話,鮑臻芳翩翩走了進來。鮑局長望望鮑臻芳,笑道:“你來晚了,上官嫦出門了。”鮑臻芳笑道:“我不找她,我來找淑茵姐。”上官仁回道:“好像在樓上。”這樣,她就一個人慢步走上來。我蹲在那盆秋海棠下,拿著抹布揩花盆邊沿。“淑茵姐,您在忙什麼呢?”我一抬頭,鮑臻芳佇立身後向我甜膩地笑。我笑道:“瞧,這盆秋海棠,還沒有結花蕾,我讓它曬點太陽,再修剪一下。”鮑臻芳從包裏取出一個荷包,笑道:“淑茵姐,就是這個香囊荷包。”我拿過來一瞧,香囊上繡著一對鴛鴦,雄鳥羽色豔麗,並帶有金屬光澤。額和頭頂中央羽色翠綠;枕羽金屬銅赤色,與後頸的金屬暗綠和暗紫色長羽形成冠羽;頭頂兩側有純白眉紋;飛羽褐色至黑褐色,翅上有一對栗黃色、直立的扇形翼帆。尾羽暗褐,上胸和胸側紫褐色;下胸兩側絨黑。鑲以兩條純白色橫帶;嘴暗紅色。腳微黃色。雌鳥體羽以灰褐色為主,眼周和眼後有白色紋;無冠羽、翼帆。兩隻鳥在“隻成好日何辭死,願羨鴛鴦不羨仙”的詩句中相映成趣。我笑道:“兩隻鴛鴦不難繡成,我隻消三日功夫。”鮑臻芳一聽,喜不自勝,笑道:“那麻煩姐姐費心了,繡個一模一樣的香囊。”我一麵應著,帶她走出毓秀樓,正欲前往雪瓊樓,身後有人喚了一聲。
我一回眸,欣喜地發現來者之人,是喻宥凡和王潤葉。我急步迎上前,牽住王潤葉的手問:“噯喲,怎麼是你們?”此時,王潤葉已是大腹便便,身穿寬大肥鬆的綠綢衣裳,腳上趿著一雙拖鞋,頭發上箍一個勒子。喻宥凡一臉笑容,精神抖擻。喻宥凡問:“聽說你剛從承德回來?有什麼緊要事嗎?”我和他們佇步藕香榭中,腳下正長著一片綠色鴨蹠草。我說:“我娘病重,我帶著葆君、上官黎同去探望。”
一語未了,一群紡織女工唧唧笑笑從蘭蕙園走來。姒丹翬笑道:“原以為是生人,竟是王姐和喻哥來了。”秦嗣嗣遞給王潤葉一把生瓜子。王潤葉笑道:“不,我慣不喜吃生食,會打嗝哩。”喻宥凡和王瑞賀立在蘭蕙叢間單獨說話。王潤葉又問:“姐妹們過得可好,飯菜怎樣?”姒丹翬歎道:“都好。上官先生處心積慮為我們考慮,事事周全,每頓飯菜都翻新花樣。”秦嗣嗣笑道:“姐姐嫁得早,我們姐妹隻盼望你過好。如今天天在莊園裏,心裏踏實,卻也鬱悶。”王瑞賀問喻宥凡:“喻哥,蠍子飼養的如何?”喻宥凡笑道:“一說蠍子,我正來找你商榷此事。”王瑞賀笑道:“商榷何事,宥凡哥你說?”喻宥凡悠悠道:“秋天中旬了,我打算進省城售賣一批蠍子。因為鑒珩有了身孕,不能陪同我,隻能來找你想辦法了。”王瑞賀一聽,頓時明白了。他想了想,回道:“宥哥,中秋佳節後,上官先生也許要帶我去采購染料,如果時間不衝突,我可以考慮幫你。”喻宥凡笑道:“今年蠍情看好。我的蠍子一年也隻出售兩回,如果你能幫上忙,自然是最好了。”
我看大家佇立園中,於是,盛情邀請他們相聚雪瓊樓。眾人推推搡搡,紛紛向我樓上來。
搜索關注 連城讀書 公眾號,微信也能看小說!或下載 連城讀書 APP,每天簽到領福利。
Copyright 2024 lcread.com All Rithts Reserved 版權所有,未經許可不得擅自轉載本站內容。
請所有作者發布作品時務必遵守國家互聯網信息管理辦法規定,我們拒絕任何反動、影射政治、黃色、暴力、破壞社會和諧的內容,讀者如果發現相關內容,請舉報,連城將立刻刪除!
本站所收錄作品、社區話題、書庫評論及本站所做之廣告均屬其個人行為,與本站立場無關。
如果因此產生任何法律糾紛或者問題,連城不承擔任何法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