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緣盡江南  第一三九章 鮑臻芳巧旋寅釧

章節字數:6389  更新時間:18-07-20 2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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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靜坐在炕沿,一麵裹緊上官靈童身上的繈褓,一麵毫無主張地念道:“曉來誰染霜林醉?總是離人淚。芭蕉葉上雨難留,芍藥梢頭風欲收。癡夢無人肯搔頭,悲歡離合一朝時。”一個月過去了,昨晚,接到上官家的電話,他們答應兩日內接我們回芙蓉鎮。娘攥著葆君如瀑的黑發,悉心梳一個麻花辮。炕上,擱著葆君將要穿的一件煙羅粉袖蕾絲裳。娘說:“一會兒進村長家坐坐,之後,到徐大娘家看看,上官黎馬上來接你們,走之前竄竄鄉親家。”

    葆君梳好頭發,將勒住頭發的猴皮筋鬆了鬆,露出白玉無暇的皓腕。她裙裾微動,像湖水泛起漣漪。她秀麗婉約,曲眉豐頰,嫩臉勻紅,直是個頗有姿色的美人。

    午時陽光灼熱,照在人臉麵上酥癢癢的,像有蚊蚋的觸角在抖動。我抱著上官靈童隨在葆君身後走向村長家。一條泥石羼雜的窪地,迤邐地沿伸出去,路兩旁全是沒膝深的野蒿子。未等走近村長家,傳來高亢的狗吠聲,愣神間,一條大狼犬橫踞屋籬邊。葆君一驚,擋在我和靈童身前,正與狗一番博峙,玲瓏一閃身從屋裏跑出來。“爸爸,”扭頭喚了聲,村長跨出門檻:“茵茵、葆君快請進!”我們走進屋後,村長一家在吃午飯。隻見一張斑駁的褪盡紅漆的梨花木桌上,擺著二碟小菜:大煮幹絲和鹵汁鹹豆腐。村長媳婦著一件雪青褊衫,兩隻臂膀像蓮藕一樣呈現通透白皙的顏色。她頭上盤發髻,以黑絲紗勒護頭發。望見我們姐妹登門拜訪,趕忙給我們讓坐。村長媳婦笑道:“他剛從鎮上回來,飯吃得晚些。”村長倒上茶,玲瓏則在滿屋裏亂跳。村長說:“村裏有人承包了蔬菜大棚,我給他們在鎮上跑貸款去了。”葆君釅釅地喝了一口茶,微微一潤嗓,笑道:“村長真有本事,僑祖村的百姓都為此受惠呢。”村長媳婦收拾菜碟碗筷,笑道:“一直想等他回來後,探望你們呢,不想你們就來了。茵茵,你們準備什麼時候回杭州?”我目光柔靜地注視著,回道:“嫂嫂,上官黎兩天內來鄉裏接我們,所以隻剩餘兩日時間。”葆君望著村長家的土屋,隻見硬木雕花床罩鏤著象征盛世太平萬福葫蘆與蓮藕圖案,年代久遠的黃綾騰龍帷帳高高挽起,炕上整齊平攤著一幅刺繡麟鳳龜龍的黃緞錦被。村長坐於一旁,熱情地詢問葆君:“你在杭州的刺繡生活怎麼樣?想必大有收獲。”葆君道:“梁夫人知人善用,投入大量資金,店鋪裝飾奢華,陳設完備,所以生意也好。這一年的純利潤就是十多萬呢。”村長聽了,深感吃驚,笑道:“既然生意興隆,梁夫人應該不會虧待你。”葆君回道:“話雖如此,得梁夫人照應,我和姐姐生活如意。”上官靈童忽然嗷嗷啼哭,村長媳婦問:“孩子幾個月了?”我幸福地回道:“四個月了!”材長媳婦掀起繈褓瞅著靈童,心裏喜歡掐了掐臉蛋兒,道:“孩子真可愛,怎麼哭了,是餓了嗎?”我輕輕揭起寬肥的衣襟,笑道:“我想起來,早上隻喂了一回奶。”說著,給靈童喂起了奶。葆君攥緊玲瓏的小手,拉入懷裏。玲瓏四歲多點,胸前是紅色肚兜,上麵印有《喜鵲登枝》圖案。村長媳婦笑道:“現在村裏最好的玩伴,是鐵柱家的金瑣,倆人每天吃喝拉撒形影不離。”葆君掐了掐玲瓏臉蛋兒,甜聲問:“乖,你認得我是誰嗎?”玲瓏抬起目光露出兩個酒窩,回道:“你是阿姨。”

    話剛一落,鄢翠枝隨倪二狗自屋外牽手而入。兩人一進屋,發現我和葆君坐著,不約而同地笑道:“哦,你們也在!”我們一看,鄢翠枝上身一件垂流蘇長袖衫,鬆鬆露出肚皮,內裳是一件單薄的白線絨衣。耳朵上是一副八寶攢金枝耳釘,胸前帶一串鉑金鏤花項鏈,襯的臉龐白皙勝雪。她手上拿著兩雙繡花鞋墊,遞給村長媳婦。而倪二狗手上拿著一瓶酒,身上斜掛一件白色二骨巾,兩條大長膀肌肉線條分明。鄢翠枝問:“淑茵,我當你們已返回杭州了。”倪二狗笑道:“你這不是催人家嗎?回來一趟不容易,咋能著急回呢?”我回道:“兩日內,上官黎來接回我們。”村長媳婦對鄢翠枝笑道:“你手真巧,快趕上葆君的手藝了。”鄢翠枝道:“趕了兩日,方繡出來,怕你嫌棄我的手藝哩。”我接了鞋墊,細細一瞧,一對鴛鴦在層層疊疊的荷葉下麵戲水。中首有“如意吉祥”四字相映襯。鄢翠枝道:“淑茵,邀請你來我家坐坐的,怎麼左等右等不來呢?”我揩盡上官靈童嘴角溢出的奶汁,淡淡笑道:“那咋好意思,再說靈童鬧得慌,我怕打擾了你。”倪二狗笑道:“想必兩位仍對我倪二狗耿耿於懷,我說那又何必呢,都是僑祖村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說時,一屁股坐在炕沿上,將酒瓶擱在四方形小幾上。村長笑道:“你肯定饞酒了不是。你瞧,正有客人,隻顧咱們自己喝,怕是不好吧。”倪二狗俏皮地回道:“那又有啥,不防讓她們姐妹一起喝。”村長望望我們,沒吱聲,鄢翠枝詼諧地笑道:“既然坐一起,那也少不了喝一盅嘛,再說今個兒說定了,明天中午來我家,我給大家殺雞殺鵝,村長你給說個話吧。”村長看著媳婦拿來幾個酒盅,又在案砧上涼拌兩碟小菜,一時未答話,他媳婦笑道:“來了咱家就別見外。往日,都知道倪二狗和葆君好,現如今他成家立業了,活出了人樣,葆君你就應該祝福他。”擺上小菜,是肘子拌芥末和鹹醃倭瓜兩樣。倪二狗擰開酒蓋,將酒倒入杯盅,回臉笑問:“淑茵來呀,隨我們喝兩盅。”我照看孩子,笑道:“我們女人家哪會喝酒,再說我奶孩子呢。”村長道:“倪二狗你算了,沒見她抱著孩子,想喝叔陪你。”我望了望鄢翠枝,突然想起事,拿起一條西湖水色的蒙頭紗,笑道:“對了翠枝,我的這條紗巾就送給你了。”鄢翠枝一聽,眸中閃亮,兩頰泛紅,唏笑道:“這,這咋好意思。”我道:“你就拿著吧,反正我明後天就走了,回了杭州我重新買一條。”村長笑道:“茵茵是我們村的驕傲,人長得漂亮,性格又賢惠。隻怕以後回村的機會越來越少了。”村長媳婦笑道:“上回聽你娘說,靈童有點毛病?”我心裏一怔,未開口說話,葆君笑道:“沒事,靈童好著呢,就是有抽瘋和痙攣的毛病。”村長道:“那倒不是大事,村裏抽瘋的孩子不少。”倪二狗舉起一杯酒,向村長敬道:“叔,我敬您一杯酒,咱多餘閑話也不會說,情義皆在酒盅裏。”村長望著倪二狗,心有感觸地長歎一聲,眼裏珠花閃爍。村長媳婦道:“你娘那天還誇讚你呢,說你會疼媳婦,也顧家了。”鄢翠枝抓了一把瓜子,睨了一眼,道:“哼,他還會疼我?我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他。”倪二狗笑道:“你們瞧瞧,就因為那個流產的孩子,她總掛在嘴上。”村長喝盡一盅酒,抬手抹抹嘴唇,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豬肉肘子銜進嘴裏嚼。鄢翠枝問村長:“改年李四那十畝蔬菜大棚轉給咱二狗幹吧,村長你覺得咋樣?”村長眼望倪二狗,一臉熱切地望向他,心裏感慨,對倪二狗產生一絲莫名希冀。倪二狗自打取了鄢翠枝,整個人都變了,不僅疼愛媳婦,家中農田重活聽說也給搭手。村長媳婦向來喜歡倪二狗,從小看著他長大,雖有不盡如人意的地方,可究竟比親身兒子還看重三分。村長媳婦笑道:“那是好事呀,反正我聽說李四不善經營,上回在棚裏灌水,就淹掉了所有的蔬菜。”村長凝眉一想,倪二狗是自己的幹兒子,現在肯上勁、想幹活,的確是件好事,應允地笑道:“二狗,蔬菜大棚不像你家田地上的活,要精工細幹,要像照料孩子一樣眼勤手勤。”倪二狗笑道:“有叔支持俺二狗,俺啥也願意。叔,你支不支持一句話。”村長呷了一口酒,喝口茶潤了潤嗓子,笑道:“那還要看人家李四租不租嗎?”村長媳婦按了按村長胳膊,說:“你是村長,幹嘛婆婆媽媽的,租不租還不是你一句話嘛?”村長臉上明顯帶出一絲慍色,因為我和葆君在坐,也因為要顧及倪二狗的臉麵,所以兩眉一挑,抬高音調,道:“二狗,叔也敬你一杯。這兩年你成家有媳婦了,做事有板有眼,叔看在眼裏,為你高興。”倪二狗笑道:“叔就是我的再生父親,我倪二狗吃水不忘挖井人。”酒喝了後,鄢翠枝給二人各自斟滿,莞爾一笑:“我家二狗得益於叔的提攜關照。叔,我鄢翠枝也給您和嬸敬一杯。”幾人坐在炕上把酒言歡,反倒讓我感覺有些冷落。葆君給我使眼色,意圖是要回家。我尚有些遲疑,村長媳婦道:“茵茵,你也抿一盅酒,雖說在奶娃,也不礙於一杯半杯的。”村長道:“讓葆君也端酒。”這樣,我和葆君兩人各端上了一杯酒。喝完這杯酒,我對他們說:“叔嬸,翠枝,我和葆君要回了。”村長一看我們起身,笑道:“那好,叔就不送了,你看叔喝了幾盅酒也暈乎了。”

    他們把我們姐妹送出屋,一看天色,一團濃雲擠壓天際,掩蓋了先前滿眼猩紅,仿佛將要塌陷,仿佛壓抑的整個世界都靜悄悄的。一陣陣風淩厲地穿梭著,嬌弱的花草戰栗地折服於大地,正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2003年(雞)農曆九月初秋,香墅嶺裏深綠深綠的枝葉,已然被風熏得泛起輕朦的黃,連帶著將那山石上的厚密青苔也染上一層淺金的煙霧。一個禮拜過後,我已身在芙蓉鎮家中。藕香榭個把月未見,彼時鮮花開得紛芳匝地,搖曳撲香。我佇步藕香榭一條長長的回廊上,與鮑臻芳觀賞廊畔鬱鬱奪目的荷花。鮑臻芳濃妝淡抹,旦見:翠衫鴛繡金蓮小,紅袖鸞銷玉筍長。上身一件蝶紋針織衫,衫沿以金邊疊疊壓襟。下身穿一條藍白牛仔褲。腰間露出一條紅色腰帶。鮑臻芳笑道:“我等淑茵小姐有幾天了,明日將要返校,今日得此一見,真是開心。”我回之一笑,溫婉地道:“臻芳妹妹,家中事情繁瑣,非一句半句你能明白。這一回去承德,著實讓上官家覷看了我。”我掐著一朵白荷花瓣,將葉片銜於唇上,撮起口吹著。鮑臻芳問:“上官家待你好嗎?”我驀然一聽,輕捏花瓣的手木然滯於空中,半日無語。此時的我,一襲綠豆絨鳳仙領點梅旗袍,披垂長發,腦後隻挽一個鬏,鬏以綢帶纏環。我的胸前掛一串凹凸有致的瑊石串鏈,形如珊瑚,嵯椏圓潤。七分袖襯出小半截凝脂白玉般的手膀,腕上纏繞碧玉璽串珠,每顆珠子皆鍍金溢光。正好應了那句: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指檻露華濃。晚陽斜輝灑滿荷塘,落在我身上,像有一層紫色薄紗從頭到腳罩住了我。荷葉與菱葉、蘆葦的草葉清香久久馨鬱。一隻竹雀棲在一株篁竹之上,啾啾不停。一陣清風拂過麵頰,讓我微微感到有一絲涼意。我輕輕挽了挽百鳥巢飛歐亙紗,心裏竟有一腔感喟無處宣泄。我說:“臻芳妹妹,這個問題好讓姐姐作難。”我欲言又止,一回眸,闕美娟抱著靈童走來,笑道:“淑茵小姐,靈童哭鬧呢,現在倒好些了。”我攬住孩子,笑道:“肯定因看不見我的原故,美娟,一會兒衝點奶粉喂他。”闕美娟便又抱回上官靈童,撇臉望鮑臻芳,說:“臻芳上回來找你,你正好不在。”我柔聲笑著,緊催道:“我知道。你別讓靈童著涼了,快點抱回家。”我看著闕美娟將靈童抱走,一時感激萬分。闕美娟由我親自帶回香墅嶺,從事家政工作,半年來兢兢業業,從不拖拉。不僅是我,上官家老少都對她格外欣賞。鮑臻芳笑道:“一看她性格就執拗,上回來,竟將我拒之門外,使人哭笑不得。”我目光注視著天邊一團陰雲,頃刻之間,已凝集成雨,淅瀝飄落。我拉住鮑臻芳的手,前往毓秀樓:“快別說了,要下雨了,進樓裏說話。”我們汲步往家中走。待步入毓秀樓,雨勢已如注嘩嘩瀉下。蕭老太太一看鮑臻芳來了,喚至身邊。蕭老太太抑聲頓氣地問:“臻芳啊,你怎麼來了?上官嫦回學校已有幾天,你怎麼還沒有走嘛?”鮑臻芳見老太太坐在沙發上揉膝蓋,於是蹲下身,柔柔緩緩地捶揉:“老太太,我馬上也要走了。您的膝痛還是老毛病嗎?”鮑臻芳用目光輕輕注視蕭老太太,旦見:一副慈善模樣,顴骨不高而大,臉豐滿如盤,無聲笑時嘴角有微微細痕爬滿下頷,略小點的眼睛搭配著,是一副佛樣的慈眉善眼。雖說臉龐已是鬆耷下陷,瞳仁中映出的是一片渾濁暗黃的物象,卻依然精神矍鑠。蕭老太太撫摸鮑臻芳那一張嬌秀美嫩的臉龐,一樣專注地望,旦見鮑臻芳:淡掃娥眉眼含春,情引眉梢笑常在。皮膚白潤如潤玉柔光若膩,櫻桃小嘴不點而赤,嬌豔若滴,腮上搽一層胭脂,薄而有致。兩縷發絲柔柔拂麵,任添幾分誘人嫵媚的風情,美得無暇,美得不食人間煙火。蕭老太太聲音和藹地道:“天氣一有變化,我的毛病就犯了。瞧,雨下得有多大。”鮑臻芳雙膝半蹲,兩隻緊握的拳頭均勻有力地捶著。而闕美娟坐在藤椅上,悉心嗬護上官靈童。窗外雨聲漓漓,沿窗欞洇濕了玻璃。昏黯的天色像幕布般籠罩香墅嶺,百花在雨水中凋落無數。闕美娟嬌聲細語道:“老太太您可要保重身子,您說世道多好,放寬心思,再逍遙地活個百八十年,有多幸福。”蕭老太太聽了高興,覺得她既會講話,也親昵人,笑道:“隻要你們常來看看我這老婆子,我就會放寬心思的。”闕美娟笑道:“老太太,您放心,我保管日後常來看您。”

    鮑臻芳陪同蕭老太太聊天,一直至雨聲漸小,夜色濃稠之時方起身。蕭老太太知道臻芳要走,身上覆一襲綠若碧湖繡鳳凰於飛的軟毛織錦披風,想要親自送她出樓門。鮑臻芳份外歡悅,但極力勸說蕭老太太止步。鮑臻芳一手扶穩蕭老太太,溫言道:“老太太,外麵風大雨濕,你千萬留步,萬一著了風寒,或是摔著、磕著,多不好啊。”我對鮑臻芳說:“今夜月色昏朦,妹妹路上一定要小心。”蕭老太太凝眸望望鮑臻芳,心中不忍,翁聲道:“臻芳啊,我盼著你多來看我,千萬記得再來。”鮑臻芳佇立門口,輕按蕭老太太胳膊,嗔怨一笑,道:“老太太您留步。我會常來看您。”說完,走出毓秀樓。我和鮑臻芳佇立花園邊,月影朦朧瀉下一地昏輝,灑落土潤青苔之上,似有一層藤黃色輕淺的蟾光出現。鮑臻芳笑道:“淑茵小姐敬請留步,我就此告別。”我回道:“雨濕路滑,妹妹多留點神。”鮑臻芳給我揮手道別,身後隻望見一條欣長的影子愈拉愈長。

    鮑臻芳剛走出濕洇洇暗濛濛的山莊外,猛見兩個強裝作勢、賊頭賊腦的男子,從樹影裏颭閃而出。鮑臻芳本來哼著歌,竟被兩人怔得語無倫次了。鮑臻芳凝目一看,原來兩人不是別人,正是上官黎最好的兩個朋友,金寅釧和魏欣。金寅釧穿件粉格子鴛鴦衫,張覷著臉,睜大雙眸,上下瞟量鮑臻芳。“喂,你們想幹嘛?”鮑臻芳著實一驚,心髒狂跳不止,“原來是你們!”鮑臻芳腦筋一轉,繼而迎笑。金寅釧笑道:“我們早知道鮑妹妹在山莊呢,一直等你出來,想帶你進酒吧坐坐。”鮑臻芳聽後倒吸一口涼氣,不想自己被人盯梢,於是有些畏葸不前,隻道:“這麼晚了,你們等我去酒吧?我說金寅釧,你是大腦哪根弦斷了,還是哪根神經短路了?”金寅釧道:“相邀你一聚,別無他意。臻芳,一日不見你,我們心神不寧啊。”金寅釧見勢不妙,繼而悄聲詢問魏欣應對策略。魏欣一搔後腦勺,淫心刹起,笑道:“還能怎麼辦?軟的不來,來硬的。”兩人陰雲突變,步步緊靠過來。鮑臻芳知道二人並非玩笑,心虛不已,笑道:“不要胡來,我可要喊人哩。”金寅釧一震,他怕鮑臻芳呼喊,怕自己露餡,故而站穩腳步:“我說鮑妹妹,你大仁大義,同情一下我們哥倆,單此一回,隨我們進酒吧喝兩盅。”鮑臻芳緊了緊衣領,臉色由紅變白,像一朵覆了白霜的秋菊。“不行,明天我就回學校了,晚上要早點睡。”魏欣揉了揉鼻子,深呼一口氣,笑道:“你看今夜月黑風高,清爽怡人,正乃佳人約會的好時機,你何必頑固不化,強詞奪理哩。”鮑臻芳笑道:“我‘強詞奪理’?但今晚實在不行,真想喝酒,等我從學校回來,我再邀約二位,意下如何?”金寅釧一聽,有點猶豫,不想魏欣厲聲回絕:“今晚我們哥倆有興致呢,你就別婆婆媽媽的。”說著,一抬手攬住了鮑臻芳。而鮑臻芳至此頓然醒悟,驚憤之餘,駁斥道:“我告訴你們兩個,膽敢再胡攪蠻纏,我可要報警了。”說著,從一隻紅色貂皮包中取出了手機。魏欣對此陡生憎恨,上前兩步欲要強奪手機。鮑臻芳見兩人毫不妥協,趁他們疏忽大意,抬腿朝柏油路上狂奔。“鮑妹妹,你給我們站下。”金寅釧和魏欣同時喊道。兩人一瞧鮑臻芳逃跑,才反應過來,她已然跑出數十米之遠。恰好,一輛出租車自胡同巷道中駛出。司機一看有女孩攔車,“嘎”一聲,停住了車。“司機同誌快開,有淫賊騷擾我。”鮑臻芳呼救道。司機機警地向後一瞥,果然發現兩個男子奔來,機警地道:“姑娘別怕!”出租車司機一踩油門,忽的一聲,車像離弦之箭,飛速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了。

    金寅釧和魏欣望見鮑臻芳逃走,兩人滿臉懊喪,雙雙坐在柏油路畔的花圃上。鮑臻芳坐上出租車,越想越氣,一怒之下撥通芙蓉鎮派出所的報警電話,將兩人攔劫自己的情況告訴了警員。結果,當天夜裏,金寅釧與魏欣在網吧被派出所警員逮捕問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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