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760 更新時間:18-07-20 20:59
莫愁湖上靜悄悄的,清風吹拂璩鴦清瘦的雙頰,將遮在麵上的白色紗巾掀開。她輕劃竹篙,向岸上靠攏,看見餘鴦已立在岸上觀望,不由得嗔怨:“姐姐,采摘蓮蓬有何用處?你瞧,已經熟透了。”餘鴦取下一條木署蠶絲圍巾,笑道:“這個嘛,你就不懂了。‘本草綱目’裏說,蓮蓬籽乃上好藥材,能抑燥怯熱,通腸消食哩。”璩鴦豁然貫通,將一隻盛放蓮蓬的木盆俯身挪下了竹筏。餘鴦環望湖麵,隻見一縷金光穿透紫色煙嵐,像撒在湖麵上燦粼粼的碎金子,平鋪其上。碧湖澄澈,一望無垠,遠處蘆葦叢和菖蒲叢中遊出幾隻鷺鷥,若隱若現地遊向廣闊湖麵。偶爾出現一隻竹筏,從湖的一岸劃向另一岸。對麵岸畔濃密得連風也吹拂不起的蘆葦蕩中,有人劃著竹筏在其間撿拾鴨蛋。璩鴦坐在岸邊清數蓮蓬,一共六十枚。她做完這一切,直起身抖了抖沾在褲腿上的茈草葉,順手摘了一朵菖蒲花。“真累!能歇一天就好了。”餘鴦將蓮蓬裝進一個袋子裏,嘴裏咕嘟地抱怨,誰料一轉身,褲角讓蕨枝拌出一條裂口。“噯呀,真倒黴。”餘鴦一臉詫憤地坐在草地上。大約坐了一會兒,餘鴦突然站起身,背起一袋蓮蓬,對璩鴦說:“我把這些蓮蓬送回家,然後,找個裁縫收拾收拾褲子。你歇一會兒,再摘一些蓮蓬,中午我來接你。”璩鴦滿口答應,一直看著餘鴦走上湖堤,沿鳳凰木夾蔭的柏油路而去。
璩鴦剛移過目光,尕娃子從岸堤綠柳後颭閃出來。璩鴦一看,他頭戴一頂鴨舌帽,身穿套胛鼻煙色衣褂,下身是一條寬肥的能灌滿風的褲衩,腳上是一雙荑草編製的草鞋。尕娃子一步三趔趄,待走近,未開口說話,先倒了鞋殼裏墊腳的沙石,穿好鞋子,哂笑道:“璩鴦,我找你幾天了,總算找見你了。”璩鴦心裏咯登一怔,攥緊手裏遮麵紗巾,問:“尕娃兒,你找我有什麼事麼?”尕娃子見四覷無人,將璩鴦拉拽到一邊,笑道:“我是受黎哥的委托,特意給你稍話來的。”璩鴦愈是一驚,睜大眸子問:“黎哥給我稍話來?”“嗯!”尕娃子使勁點點頭,“黎哥說了,讓你想開點。”璩鴦迷茫極了,凝思一想:黎哥究竟給我灌得什麼迷糊湯?又想起前日險些被調戲,嚇得失魂落魄逃回家的情形,不禁一個激靈。尕娃子一看璩鴦態度和緩,貼近臉龐,曖昧地說:“黎哥給我安頓了,今天晚上要來湖畔,有話想對你說。”璩鴦一聽,瞬時,嬌白得臉蛋兒一片緋紅。她一句話也沒說,隻是把岸上的漁網拖上竹筏,將那隻木盆也抱上去,拿起長篙,佇立竹筏上。“璩鴦,你別走嘛。”尕娃子發現璩鴦要撐篙離開,忙不迭陰陽怪氣地笑道:“今晚八點,不見不散。”璩鴦臉色難看,內心羞怯,像是沒聽見一樣,一撐長篙,“哧溜”一聲,竹筏漂蕩開了。
臨近午時,毓秀樓內氛圍歡悅。玉鳳做好午飯,將各道熱菜擺上了桌。因為雪姨為上客,梁婉容就安排玉鳳特意燒製了熱菜。橢圓檀香木的大餐桌上,已擺滿了美味菜肴:蒜片炒蔊菜、辣炒蜆子、爆炒鴨胗、蔥燒海參、清蒸蟶子、豉椒涼瓜牛肉、蘿卜牛腩煲和糍粑魚。涼菜有:鱷梨鰻魚五彩卷、夫妻肺片、紫薯苦瓜盅、香椿苗拌豆腐、豆瓣醬醃籽薑和醃雪裏蕻。碟、碗、盤和盞一律換以鍍金印花的器具,兩瓶酒是產自德國澤巴赫酒莊WeingutSelbach-Oster的紅葡萄酒。除此,還有一瓶中國貴州茅台酒。高腳杯中已盛上半盞葡萄酒,蕭老太太杯中隻有微許椰乳果汁。眾人齊坐於桌旁,唯獨不見上官黎的影子。梁婉容心裏既著急也生氣,一怒之下,吩咐大家開宴。餐桌旁落坐有上官仁、梁婉容、中首蕭老太太、再依次有雪姨、葆君、玉鳳、闕美娟和我。十一點半整,大家準點開餐。
上官仁舉起一杯酒,臉露紅雲,粲笑道:“今日是淑茵回山莊與雪姨共聚於此的一回。在香墅嶺裏,人人都為我上官家族的興旺發展出過勁、謀過力。這一杯,僅代表個人敬大家一杯。”話音一落,眾人紛紛舉起酒杯,一示同樂。雪姨道:“上官家族有今日之輝煌,源自於上官仁勵精圖治地打拚。這座震撼江南的香墅嶺就是最好的佐證。我們為他飲盡此杯。”說完,一仰頭喝盡杯中酒。蕭老太太笑道:“我老太太不喝酒,就以飲料代酒吧。”上官仁笑道:“媽你隨意。”我望了望雪姨,一身豔紅著裝,帶一串渾圓白淨珍珠項鏈。一直以來,她唯獨偏愛於我,在上官家為我爭取地說了許多好話。我輕聲道:“雪姨,您吃菜呀。”雪姨長眉斜掃入鬢,雍容爾雅,嘴角勾出一抹笑靨:“茵茵,我吃著哩。”梁婉容望了望眾人,笑道:“大家坐在一起,僅管隨意,放開吃菜。”玉鳳問梁婉容:“夫人,今日菜烹製的如何?”梁婉容未說話,上官仁笑道:“好!每道菜皆有不同特點。你瞧這道豉椒涼瓜牛肉,色澤鮮亮,汁肉酥嫩爽滑。我最喜歡這一道菜。”蕭老太太道:“我嚐著也是不錯。玉鳳,你的廚藝八成又有進步了。”玉鳳靦腆一笑,舉起一杯酒,敬道:“老太太,這樓裏樓外,數您最看得起我玉鳳,從未嫌酸厭辣,這杯酒我敬您。”蕭老太太一看,拿起酒杯,毫無二話喝盡了。蕭老太太道:“今日唯缺黎兒不在身邊,他要是在就更熱鬧了。”梁婉容哼了一聲,給蕭老太太夾了一塊蔊菜,板臉道:“媽,你就別管他了。吃菜。”闕美娟一手摟抱上官靈童,一手拿著筷子夾菜吃。我怕她不便,馬上接手過來。玉鳳道:“美娟真會照看孩子,隻要她抱著,我就沒聽見靈童哭鬧。”眾人看著闕美娟,旦見:身穿小薄衫,衫袖上有一隻展翅欲飛的鳳凰,以金絲或銀線相輔繡成。一痕雪脯,肌白賽雪。耳朵上是一對銅錢大小銀墜,左右打幌。而她腕上一串金絲楠木佛香珠圓潤散光,讓人看得眼睛都花了。“玉鳳、美娟!”梁婉容舉起一杯酒,笑道:“自打有了靈童,你們兩個是最忙的人了,又要嗬護老太太,又要照看靈童。我敬你們二人,以表心意!”玉鳳和闕美娟相視一望,急忙舉酒相迎。“夫人,這是我們應該的。”闕美娟不卑不亢地道,“先生、夫人待我們好,大家都有目共睹。我們保佑老太太身體健康,保佑靈童手術成功,保佑上官家平平安安!”梁婉容聽了很高興,從包裏拿來一遝錢,笑道:“鑒於你們工作踏實、勤懇,本月工資每人添五百。”玉鳳和闕美娟頓時喜上眉梢,齊聲恭敬道:“謝謝先生,謝謝夫人。”
正說話呢,上官黎醉醺醺推門逕自走進。眾人一望,旦見:上身是一件檸檬黃印卡通T恤,下穿一條純白卷褲管的七分牛仔褲。短板寸,額臉豐潤,鼻梁沁汗珠。手執一根湘竹湖絲灑雪鞭,氣昂昂地大嚷:“千刀殺的畜生,虧我白養了它。知道我喝了酒,愣是沒讓我騎上去。”我一聽,臉色一沉,身子僵直未敢一動。蕭老太太回臉,用目光掃視,見上官黎醉態翕翕、放蕩不羈的樣子,笑道:“孫兒快坐,全家老少屬你火氣最旺。”上官黎將湘竹湖絲灑雪鞭狠狠地往地毯上一扔,一屁股坐在小杌子上,抱著獅子狗的頭,緘默不語。梁婉容望了望,對眾人說:“甭管他了,咱們吃飯。”於是上官仁笑道:“聽說王瑞賀要迎取葆君姑娘了,是真的嗎?”葆君坐在一旁,聽見問話,臉登時泛紅了。“上官,你怎麼好在眾人麵前提說這個?”梁婉容按了按他的臂膀,笑道:“葆君,你別害羞。全是自家人,說說,是真的嗎?”蕭老太太凝神望葆君,一臉傾羨。葆君一襲繡菡萏軟素素長裙,裙裾上密密麻麻一圈花紋,衣襟上皆鑲真珠翠領,幾根纖長翎毛,貼在胸前,好像一件做工精美的晚禮服。她一頭秀發分挽兩束,垂於胸前。額上卡一個瓔珞玉簪,直是秀色照人,恰似明珠美玉,純淨無瑕。葆君垂目琢磨手腕上一串南紅瑪瑙玉鏈,沒抬頭望他們。我一望,急忙解圍:“先生、夫人,葆君上回給我說,年後王瑞賀要提親呢,其他事倒也未提及。”蕭老太太抓住葆君一雙纖纖葇荑素手,撫挲道:“這丫頭和美娟一樣,是標致的好姑娘。”梁婉容笑望著,將腕上一隻鑲金和田玉鐲抹了下來:“茵茵,這隻玉鐲是昨天我和雪姨在鎮上買的,我覺得色澤太亮,”梁婉容說著,將玉鐲遞給我:“若是你喜歡,你就戴上,反正我的玉鐲多著呢。”我雙手捧起玉鐲觀賞,質地圓潤光滑,溫涼渾厚,鐲麵上雕琢著靈芝、壽桃的圖案。“怎麼樣,你喜歡嗎?”梁婉容慈聲問。我笑道:“媽,這是您的鐲子,茵茵不敢要!您還是自己戴著。”梁婉容婉約地笑了笑,隻好收起玉鐲。闕美娟問蕭老太太:“老太太,眼看秋涼了,您的膝蓋能受得了嗎?”蕭老太太笑道:“這幾日還好,隻怕再等一陣子就有變化。”眾人說說笑笑,相敬如賓,一旁的上官黎躺在沙發上悶頭倒睡。玉鳳拿著湯匙給蕭老太太碗裏盛了些醪糟,笑道:“平日裏老太太最喜喝我做的醪糟,老太太您多喝些。”上官仁半臉酡紅,眸中溢醉,笑道:“茵茵嫁入上官家,真是受苦了,我每每想起,都問心有愧。憑良心說,她是用自己的善良和誠摯換來的今天。”闕美娟笑道:“淑茵小姐是我的榜樣,我美娟最佩服她了。”玉鳳道:“淑茵小姐自打有了靈童,整個人都變了,更富有女性的溫柔勁了。”我抱著靈童心不在焉,葆君輕扯我的襟角,笑道:“姐,人家在誇你呢。”我抬起頭,臉龐綻笑如花。誰料,上官黎一轂轆站起身,道:“她那是‘東施效顰’,我從未見過有哪個女人會像她那樣裝聾作啞的。”他悻悻指責,使我陡然一怔,險起碰落上官靈童手裏攥著的一隻塑彩泥人像。“黎兒,胡言亂語什麼呢?”梁婉容趕忙起身,將他按倒在沙發上,“你喝多了,回房間休息。”上官仁望望他,儼然一個酒色之徒,氣得眉毛胡子一抖,怒斥道:“看你像什麼樣子,整天不學無術。”蕭老太太見此情狀,加之坐陪好一陣了,借機顫巍巍地直起身:“我說上官,別責怨孫兒了,一個喝醉酒的人,裝糊塗吧。”她拄著鳳殤藜木杖,拿著香巾揩了揩唇角,緩步走向陽台。
眾人一看蕭老太太退場了,便不由紛說從桌旁起身。梁婉容對玉鳳和闕美娟說:“你們收拾杯盞碗筷吧,我看他們爹倆兒也喝了不少。”眾人各自忙碌,葆君帶上給梁婉容欣賞完的一件繡品,走回了夢蕉園。而我抱著上官靈童坐在椅子上,正想起身回雪瓊樓,上官黎搖晃身子氣咻咻地又指責:“這個家沒一個能給我作主的。偏生了個嘈笑掉牙的累贅、包袱。整天哭喪著臉……讓人瞧見都丟人。”聽了一番話,頓然,我的五髒六腑快被氣炸了,頓覺扭忸痛苦。上官靈童嗷嗷地啼哭,我想轉身離開,他卻攔住了我。他看上去凶神惡煞,像一個毫無教養之人,睜大眸子,怒視著:“今天……今天你必須回答我!”我的腦海一片空白,一縷檀烏發絲輕遮於眼前,隻覺得天花亂墜。刹那,我無耐地一閉雙眸,滾落下兩滴眼淚。上官仁和梁婉容發現情況不妙,急忙迎上前,將上官黎推坐至沙發上。梁婉容立聲喝道:“你耍什麼少爺腔,耍什麼威風,難道非要茵茵給你下跪求饒嗎?”上官黎卻似鐵石心腸一般,橫眉豎眼,直撅撅地盯著我。“淑茵,快點回答我。”他大吼一聲。梁婉容又被一聲唬了一跳,一抬手“拍”,在他臉上搧了一巴掌。“犯什麼傻勁,活糊塗了?坐好!”這一巴掌,震得大家無聲無息。蕭老太太小腳一搠一搠地走來,白眼一翻,一跺拐杖,氣罵道:“都反了,喊得喊、叫得叫、哭得哭。這個家還讓我待下去嗎?”上官仁睨了一眼,我已掩麵哀泣不已。他走近,輕聲嗬護地說:“茵茵別怕,他就是喝酒了。你先回雪瓊樓,這裏由我和夫人對付。”我遂應允著,抱著靈童步履沉滯地走出毓秀樓。
夕陽斜照,莫愁湖畔闃寂無人。上官黎身著煙灰緞子箭袖長褂,襟上青紫絲線繡了隻蒼隼,毛羽爪啄逼真飛揚,眼裏點了微許青翠,靈光閃動。他腳步蹀躞,像個幽靈一樣走向湖畔。大群大群的野鴨和鷺鷥撲棱羽翼飛進蘆葦蕩中,夕陽輝芒稀稀疏疏撒滿湖麵。時間已逾八點半,按照事先約定和計劃,他已足足守候了半個時辰,但依然未看見璩鴦的身影。於是,上官黎那顆驕躁不安的心,像一盞息滅的燈,逐漸冷卻。他大口地吸煙,一手揣進褲兜裏。一直等到九點,他知道璩鴦若再不出現,恐怕他的希望已化為泡影。他灰心喪氣正要踅身返回,一個人從灌木叢裏閃身而出。
幕色裏,上官黎定睛一看,是璩鴦的姐姐餘鴦。“黎哥,你在等我妹妹嗎?”餘鴦用一種溫靜、禮貌的口吻問。上官黎的心一陣糾結,臉色由蒼白變為粉紅。望著餘鴦,身著秋衫長褲,烏黑的發梳到一邊攏成髻,眉梢上挑,星眸濕寒並無淚意,神態張畏。“我是在等她,”上官黎窘笑著,將煙蒂彈入湖水裏:“你怎麼來了?”餘鴦站在數米開外,一副若即若離的樣子,鎮定地道:“黎哥,你是有家室之人,這一點大家都很清楚。黎哥,請你麵對現實,正視淑茵小姐,不要貪圖一時兒女情長,毀人害己。”她鏗鏘有力地說著,眸中早已含滿淚珠。“這個我明白!”上官黎上前一步,餘鴦卻退後一步,“你不要怕我,我上官黎隻是希望,希望和你妹妹做知已、做朋友。”餘鴦一聽,愁眉緊瑣:“但你已超出朋友的界線。”上官黎覺得進退兩難,又不忍心就此霸手,便軟語溫存地肯求餘鴦,讓他同璩鴦見一麵。餘鴦望著眼前男人,全身上下隱約有王者之風,舉手投足間翩若驚鴻。她想到上官黎殷實雄厚的家族背景,想到上官黎妄自尊大、傲慢無比,心裏波瀾不止。上官黎見餘鴦遲疑不決,開導道:“人生求一知已是何等幸事。雖說我有家室,有妻兒,但隻有璩鴦知道我心中所想。”餘鴦婉言相拒,道:“黎哥,你還是另尋她人吧。璩鴦的身世你已知曉,她已經很不幸了,難道,非要致她於不仁不義當中嗎?”
上官黎在早上喝了酒,僅管中午小憩了一會兒,但此時還未完全清醒。他雙手揣在褲兜裏,臉上白裏透紅,紅潤光澤。夜色漸已朦朧,湖上,傳來潺潺的水聲和浪花拍擊岩礁的聲音,其餘便不見任何響動。一派月華如水,與湖麵水紋相銜,直望得月光若燦,星光斑斕。湖畔蘆葦深深,一叢叢白色花蘂在月光中搖動,像是狗兒豎起來的尾巴。
時值九月,湖畔夜涼如水,蚊蚋揮之不去。上官黎耐著性子問餘鴦:“璩鴦是否提說了我?”餘鴦用一根樹枝不停地在空中揮舞,以驅趕盤旋在頭頂的蚊蚋。她看見上官黎目光牢牢地盯著,內心慌怵。“沒有!她什麼也沒有告訴我。”上官黎哼了一聲,揉了揉酸漲的眼眸,笑道:“既是如此,我直能聽天由命了。餘鴦,算我打擾你們姐妹了,就此告辭!”他雙拳一握,與餘鴦告別,沿湖畔踉蹌地回了山莊。
“誰伴明窗獨坐?我和影兒兩個。
燈盡欲眠時,影也把人拋躲。
無那無那,好個淒惶的我!”
夜色融融,闃靜清幽。香墅嶺雪瓊樓裏,我懷抱上官靈童靠坐在房間一張琉璃榻上,望著一彎皎月和撒進房間的月光,心上沉吟悵然。桌上,放著一隻四四方方的木奩,蓋麵上還漆著丹朱色的古樸花紋。我方才從裏麵取出一件簪發的蝶鈿瓔珞,尚未闔上奩蓋。不經意間,我聽見上官黎走入房中。一回眸,他那雙窨黑的雙眸正無所事事的亂滴溜。“黎哥,你回來了?夜已深沉,靈童早已睡著了,你也趕緊休息。”我走近,想幫他更衣。誰知,他一擋手,將我回絕。他走近床榻,使人深感意外地探了一眼上官靈童,然後脫了衣裳,一個人去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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