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11 更新時間：18-01-24 20:33
小燕子多傻，向永琪道：「你也虛劈一劍，砍一根梅枝給我，好不好？」
紫薇在旁聽見，笑道：「現在又沒有梅花，你要一根禿樹枝幹麼？」
柳紅道：「她就是愛打岔！」
爾康更道：「唉！不要緊，梅花贈美人，小禿枝贈小燕子，挺相配的！」
大家都大笑起來。
永琪望望梅樹，臉上露出佩服的神色，半晌才笑道：「我既無寶劍，亦沒有這等超凡絕世的武功，不如用斧頭砍給你！」
小燕子噘著小嘴，埋怨道：「哎呀！用斧頭？那就一點都不美啦！」想一想，又道：「嗯！我有寶劍啊！」說著真的取出白玉寶劍。
陸曉泉道：「這劍確是柄寶劍，而且是你爹送給你娘的！」
小燕子非常高興：「真的嗎？」
陸曉泉續道：「這劍並非一般普通人所用的劍，你看，這劍柄鑲有白玉，顯然是王孫貴族之物，它短小輕盈，乃是方便貼身收藏，此劍之主人，一定有侍衛保護，非到必要時，才取此劍自保，或者自刎。」
小燕子伸伸舌頭：「嗄！那麼厲害！」
永琪一聽，隱隱覺得此劍乃不祥之物，但他生性豁達，不拘小節，亦沒有太在意。
陸曉泉繼續江映桐的故事。
方準在雲鬆山莊上盤桓數日才離開，將近寒食，又再次登門造訪。原來江映桐曾半開玩笑道：「方公子的寶劍，不知是否亦是天下無雙，還是另有一柄，可與之匹配！」
方準這次上山，乃攜同白玉寶劍而來，要將其贈予江映桐，並道：「這柄寶劍鑲有一塊完美無瑕的白玉，色澤溫潤、皎潔生輝，與江姑娘最是相配！」複又取出自己的寶劍道：「你看，這一長一短，一金一玉，剛好配成對兒，果真是天造地設的一雙，！」
金玉良緣劍為媒，郎才女貌人稱羨。江映桐嫁入方家，又回到兒時居住的杭州來。
小燕子天真地道：「這真是太好了，有情人終會成為夫妻的！」
永琪忍不住道：「是有情人終成眷屬！」
小燕子瞟他一眼：「嘿！別打岔！」
陸曉泉幽幽地道：「成了夫妻，亦未必一定是神仙眷侶。但三師姐深愛方大哥，成婚後雖然常有回來小住，總沒有聽她埋怨半句。」歎口氣，又道；「再說大師兄，他見三師姐已經名花有主，就辭別了師父，亦到了杭州，得熟人保薦，在衙門撈了一個巡檢之職。他與三師姐仍有往來，知道方大哥懷才不遇，在官場並不得誌。正是官場黑暗，官官相衛，朋比為奸。方大哥不是不諳為官之道，而是他為人方正耿直，不願同流合汙。既失意於官場，就寄情於音律、作詩、飲酒。那一年，三師姐抱著小慈回來小住，好讓師父瞧瞧這孩兒，一時感觸，在水榭中寫下了這詩。」
陸曉泉遞上一片枯葉，小燕子奇道：「我娘寫詩為何不寫在紙上，要寫在葉子之上？」
紫薇倒是明白：「因為她根本沒有想過給其他人看，卻怎麼給你拾到了？」
陸曉泉道：「拾到的不是我，是大師兄！真是無巧不成話，他剛好亦回來探望師父。我隻是後來將之藏起。」
葉片殘留墨跡，尚可辨認出一些清清秀秀的小字。
紫薇念道：「春色滿園海棠紅，獨上高樓覓東風，淚痕未乾無人知，淡掃蛾眉猶添妝。」
小燕子不大明白：「唔…是不是有人欺負我娘，所以她哭了！」
紫薇解釋道：「我想，一定是方世伯不解溫柔，冷落了方伯母，她常常獨自空守在家，卻又不便對別人傾訴，所以才這樣寫！」
陸曉泉點點頭：「你真明白女子的心思，確實是這樣！」
紫薇立即道：「糟了，你的大師兄那麼喜歡方伯母，他拾到這片葉，知道方世伯冷落了她，一定非常生氣！」
陸曉泉答道：「正是，也差不多十年了，他仍執意終身不娶。對於三師姐，猶如以前一樣疼愛，他拾得這葉。非常生氣，大發雷霆，向三師姐質問此事，三師姐當然否認，但他仍發誓要為三師姐討回公道！」
永琪搖首：「這夫妻間之事，又有何公道可言？」
小燕子眼珠子一轉，道：「所以，他就殺死我爹和我的叔叔、伯伯？」
談到方氏夫婦之死，永琪等人均大為緊張，生怕陸曉泉會說漏了嘴。
陸曉泉徐徐道：「他確是害死你爹的人，當時，他和七師兄都在杭州，七師兄亦無辜被他牽連，成了幫凶。」頓一頓，又語重心長地向小燕子說：「不過，我之所以把你娘的事告訴你，就是想你知道，大師兄雖然害了你爹娘，闖下了彌天大禍，但他並非出於恨，而是出於愛三師姐之心！」
這時，除了小燕子外，各人早已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均歎息唏噓。
小燕子噘著嘴巴，不大服氣：「那後來呢？」
陸曉泉暗自傷心：「七師兄知道三師姐以死殉夫，就變得癡癡呆呆，他的親人接了他回家。」
小燕子兀自道：「啊！原來，在杭州遇到的那人就是娘的師弟。那麼，這個大師兄又去了哪裏？」
陸曉泉續道：「大師兄自覺罪孽深重，但求一死以謝天下，卻被部下救回。師父後來趕到，他早已變得瘋瘋顛顛，就把他帶走了，不曉得把他關在那兒！」說完，又正視著小燕子，問道：「小燕子，你真的要找一個瘋子報仇嗎？」
小燕子無言以對：「這…」這個問題真是好奇怪，小燕子一直隻在想，自己功夫那麼糟，怎樣才可報仇，從沒想過仇人是個瘋子，怎麼辦才好呢？
汪青崖道：「小燕子，就是你殺了大師兄，他亦不明白你為何殺他，那又有什麼意思？」
爾康亦勸道：「他已經瘋了，亦算是得了懲罰，上天已經替你報了仇！」
柳紅道：「其實，他隻想教訓一下你的爹，沒想到會鑄成大錯，而你娘性子烈，自殺殉夫，亦是他始料所不及的。」
紫薇反覆思量，道：「我想方伯母除了是因為方世伯已死，想到殉情，亦因為悔疚自責，覺得自己不應寫下那首詩，為丈夫惹來這殺身之禍，當時，她一定是覺得萬念俱灰，連兩個孩子也顧不得了！」
爾康歎息曰：「有時，生死隻是係於一念之間，如果她肯為兩個孩子想想，可能就不會自殺。又如果那位大師兄想清楚才行動，就不會將愛慕之情變作仇恨。」
永琪獨憐張青峪蹉跎了十年歲月，最終落得慘淡收場，禁不住嗟歎一聲：「這位大師兄也實在非常癡心，心上人已為人母，他仍執意終身不娶，十年仍放不下這份感情！」
爾康亦頗同意：「感情這回事，真是難以控製！悲劇喜劇，均是由此而起。」
紫薇微笑道：「但人若斷了七情六欲，人生豈不是非常乏味？」
柳紅感慨地道：「可是，亦總不能自己一廂情願吧！」不知何解，此事令她想起了陳嘉洛，對他的同情又多了幾分。
小燕子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發表意見，卻全跟報仇無關，就煩躁起來：「你們別再討論什麼感情呀、人生了…你們快給我想想，這個仇該怎辦？」
各人麵麵相覷，怎麼小燕子老放不開。紫薇握著她的手道：「那次，皇阿瑪接我們回宮後，要殺容嬤嬤，我曾說：饒恕是人生最大的美德。你還記得嗎？其實，這話是你哥哥說的，他是個有大智慧的人，早就想通想透了！」
汪青崖亦勸說：「大師兄的武功猶在我之上，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別說你的功夫未到火候，就是你的武功比他好，讓你殺了他，他的家人又會來找你報仇，那豈不是沒完沒了。」
柳紅點頭道：「對啊！怨怨相報何時了？」
陸曉泉也過來握著小燕子的手：「三師姐照料著我長大，我對她的感情猶如親姐妹；師父對她亦如親父女一般，如果這個仇是要報的，師父一早已替她報了，不用等到今天！」
汪青崖忙道：「對啊！你就是不相信我的話，也該相信小泉的話，她跟三師妹最是親厚。她小時愛哭愛鬧，我們都怕了她，虧得你娘肯哄她、抱她，把她一手帶大。你娘死的時候，她哭得死去活來，傷心得病了一場。」
陸曉泉瞪了他一眼：「怎麼這些事都說出來了！」
接著，又向小燕子道：「你不為你自己著想，也想想其他親人！想想永琪啊！你若然報不了仇，還賠上自己性命，你叫永琪怎辦？陪你一起死嗎？他為了你亡命天涯，你忍心嗎？像這一次，你留書出走，獨自上山，害得他不眠不休，翻山越嶺的找你，連正事亦要放下。看你多麼任性，大家都被你害苦了！為何不跟他們預先商量一下呢？」小燕子被小姨姨這樣苦口婆心的說了一遍，羞愧得低下頭來，又偷偷地去看永琪。
陸曉泉續道：「你知道嗎？你比你娘幸福，因為你嫁得好丈夫啊！」
永琪立時感到不好意思：「我除了生於帝王之家，不過亦是個普通人而已，怎敢與武功蓋世的嶽丈相比。」
陸曉泉笑道：「武功蓋世也好，普通人也好，能夠夫妻恩愛，才是最重要的！以前，我亦老是覺得自己的丈夫不夠好，不夠風趣，武功不夠高強…」
汪青崖一聽，就向她使眼色，陸曉泉卻不理睬他，兀自說：「後來，知道三師姐婚姻不如意，才覺得自己比她幸福。」
小燕子想想，小姨姨的話真是對極了，就說道：「我娘比我聰明、比我乖巧、比我能幹，但我爹卻冷落了她，她真是可憐啊！」
紫薇卻慨歎地道：「但方世伯與方伯母能結成夫婦，不離不棄，生死相隨；比起我娘，方伯母還是較幸運！」
小燕子每想起紫薇的娘，總會為她抱不平：「就是就是，你娘等了一輩子，怨了一輩子…多可憐！」
紫薇眼眸浮著淚光：「我娘等了一輩子、恨了一輩子、想了一輩子、怨了一輩子…可是，她最後還是說：仍感激上蒼，讓她有這個可等、可恨、可想、可怨的人，否則，生命會像一口枯井，了無生趣。」
柳紅越聽，越是心馳神往，道：「能這樣生生死死，轟轟烈烈地愛一場，總算不枉此生了。」
小燕子見眾人雙雙對對，唯獨柳紅仍孑然一身，就拍拍胸口道：「柳紅，不用擔心，你的姻緣，包在我身上好了！」
弄得柳紅尷尷尬尬的：「唉！小燕子…」
爾康忍不住道：「我看你還是什麼都別管，免得亂撥繡球，錯點鴛鴦！」
眾人都笑了起來。
僮子突然來報告：「太師父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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