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回:恩怨糾纏難超脫

章節字數:3174  更新時間:18-01-24 2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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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劍獨個兒從新宅回到會賓樓,夜裏,一個紙團從窗外射進來,蕭劍拆開一看,上繪一新月圖形,他立即在燭火上化去,蹤身一跳,從窗子躍了出去。

    街角處,一個人影掠過,蕭劍翻身上前,追隨黑影而去。穿過無人的街道,走過狹窄的胡同,翻出城牆,幾個起落,到了一所破廟,黑衣人才站定,揭開了麵巾,黑發濃密,唇上蓄了小胡子,目光銳利,正是蕭劍的義父——嶽淩風。

    蕭劍一拱手,恭恭敬敬地喚:「義父!」

    嶽淩風橫眉怒目:「不要叫我,我不是你的義父,我沒收養過這種忘本的逆子!」

    蕭劍心裏著慌,莫非救晴兒之時,露了身手,被義父認了出來?隨即跪在地上,再輕聲叫道:「義父!」

    嶽淩風怒視著他道:「我來問你,你不是出來找妹妹的嗎?怎麼作起韃子的官來?是誰把你捧上去的?」

    蕭劍定一定神,鬆一口氣,放下心來,才道:「我確實已經找到了妹妹!她已經出嫁了,過得很好,丈夫對她寵愛有加,體貼入微。這個官位,就是妹夫保薦的!」

    嶽淩風冷笑兩聲,說:「你也好會攀龍附鳳,這麼快就撈了個高位,攢得肚滿腸肥!竟有錢買地建屋,這個妹夫是什麼人?看來也必定是個重要人物,不會是個韃子吧!」

    蕭劍不敢吐露真相,義父喝問數聲,一再相逼,蕭劍隻肯透露:「確是個滿人貴族!」

    嶽淩風怒道:「你父母死在韃子皇帝的手中,你竟為了高官厚祿,任由這老兒的親戚糟蹋自己的親生妹妹?你是不是瘋了?明天一早,想辦法把小慈帶出來,送到大理去!」

    蕭劍忙道:「不行,小燕子她…妹妹她…跟那人是真心相愛的。當我找到她時,他們二人已經山盟海誓,又訂了親。他倆曾經曆過許多磨難,同生共死,才能得以結合。現在,他們夫妻恩愛,非常幸福,我無法帶她走!」

    嶽淩風仍不大相信:「哼!我看你,是為了自己的功名利祿,不願帶她走吧!你早打定了如意算盤,將妹妹出賣,以求取榮華富貴!」

    蕭劍懇切地道:「那人雖是滿人,但也是個正直善良的青年,重情義、輕生死,我親眼看到他為了幫助一位萍水相逢的朋友,冒死將一名重要的人物偷出宮外。他為了與妹妹結合,曾跟家人鬧翻,更與父親為敵,拋棄了身分前途,離家出走;為了救她,連自己的性命也可以不要。現在,好不容易,才得到家人的諒解而結合,他們這樣相愛,我怎忍心拆散他們!我決不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肯帶她走。」

    嶽淩風聽著聽著,心逐漸軟下來,道:「你不是信口胡謅一個故事來搪塞我吧!」

    蕭劍仰臉看著嶽淩風,一臉矛盾,說:「義父,那個是我的親妹妹!她自幼流落江湖,賣藝為生,吃盡了苦頭,好不容易才掙到今天的日子。我這個做哥哥的,從沒照顧過她,已經非常慚愧,難道還要去破壞她的幸福不成?我內心何嚐不是矛盾重重,掙紮了好久;但我隻能為她的好處著想,別的都不敢想了!嚴兒是個怎樣的人,義父最清楚!若義父仍不相信,嚴兒亦無話可說。」

    嶽淩風歎口氣,道:「難道你沒告訴她,父母是怎樣死的?」

    蕭劍無奈地道:「我情願她一輩子也不曉得,快快樂樂地活下去!」

    嶽淩風伸手一扶,道:「起來吧!義兄對我有恩,你是他唯一的兒子,我還可以拿你怎樣?就是因為你把父母的血海深仇,全拋諸腦後,才讓我如此痛心!小慈的事,也許是她命中注定的,既然米已成炊,惟有暫且擱下,以後再作打算!你明天回去辭官,跟我到福建去,我們去見一個人。」

    蕭劍呆立了好一會,才道:「不,不行!」

    嶽淩風怒吼:「你難道忘了父母是怎樣慘死的?忘了方家十九口性命?竟然去作韃子皇帝的爪牙,為虎作倀,你如何對得住父母在天之靈?」

    蕭劍顫聲答道:「我…是有苦衷的!」

    嶽淩風心中一動:「難道…你潛伏宮中,想伺機刺殺乾隆?」頓時大驚失色,忙道:「嚴兒,你別輕舉妄動,要沉得住氣,好歹要有個計劃,有了退路,才可以行動,不可作無謂犧牲!」

    蕭劍聽義父這樣說,實在感到無地自容,頭也抬不起來,輕聲道:「不,我不會…」若然義父知道他為的是一個滿族女子,會如何失望!

    嶽淩風仍以為他潛伏宮中,是另有打算,是以,不再迫他,反道:「也好,你在朝中辦事,可以作內應。你還是留在北京好了,可以照顧妹妹。不用跟我去福建。我部署妥當,自會來找你!」

    蕭劍隻覺得義父這一行,仍是有所圖謀,但如何勸阻?正要拱手說:「義父…」

    嶽淩風打斷他,教訓他道:「你作官,莫習染了官場腐敗之風。你父親作了十多年的父母官,一直清廉自守。若我發現你貪贓枉法,為非作歹,乾出一些傷天害理之事來,我要廢你武功,甚至取你性命,實在是易如反掌!」語氣是越來越嚴厲。

    蕭劍立即噤若寒蟬,要勸說的話,都無從道出。

    嶽淩風望著他,目光淩厲,道:「嚴兒,你也知道,義父絕不願傷害你,但若迫不得已,我隻好替義兄出手,教訓逆子!盼你好自為知!」說完,揚長而去。

    半晌,蕭劍追出破廟,叫了一聲:「義父!」

    嶽淩風早消失在沉沉夜幕中。

    小燕子在宮中待得久了,左右無事,又耐不住心性,想出外透透氣。

    乾隆來景陽宮看望他們,小燕子立即央求他,讓永琪帶她出外遊山玩水。

    乾隆笑道:「那你想到哪裏去?去城外的寺廟拜佛許願,好不好?」

    小燕子道:「好啊!可以到郊外走走,最好不過!」

    乾隆又道:「然後,再去看看西湖十景好不好?」

    小燕子當然一迭連聲說好,永琪卻在旁喑喑好笑。

    乾隆又笑問:「再去瞧瞧西洋人的建築物好不好?」

    小燕子更高興了:「西洋人的建築?啊!我知道,我知道,那些眼睛綠色,頭發金色的是西洋人,我們可以去他們的國家嗎?那豈不是要乘大船去?」

    乾隆哈哈大笑:「不用乘大船了,隻乘車子,不用半日就到了!」

    小燕子大惑不解:「不用半日就到?那是什麼國家?」

    乾隆更覺好笑:「當然仍在北京城附近,是圓明園。」

    「啊!原來是圓明園。」小燕子這才明白。

    乾隆喜孜孜地道:「對!圓明園的修築工程早完成了,你們去年夏天到了江南,沒有進去住過,這個夏天,我們全搬到圓明園去吧!那裏較大,山水環抱,住上兩、三個月,準可以解解悶氣!」

    永琪和小燕子忙謝恩。

    圓明園——堪稱萬園之園,在北京城西北,占地足有三百五十多公傾。那裏又何止是較大?簡直是群山攏水的一大片山川園林,造園者崇尚天道,置身園中,令人體會了天人合一之境界。圓明園規模龐大,當中亭榭樓房,星羅棋布,又盡得自然之美。大園含小園,園中又有園,園外更有園。園裏園外,各有天地。三山五園,幻化成三千大千世界,各具妙趣,蔚為其觀。

    乾隆幾次南巡,流連湖山之勝,每每樂而忘返。回京後,便大事營建仿造,布陣列景,每景均取獨特高雅之名稱,如:南屏晚鍾、平湖秋月、茹古涵今…光是擬杭州西湖,已有十景。還有依據各種傳說的神仙境界,如:方壺勝景;效前人詩情之意境,如:武陵春色;還有摹仿江南各名園之境致,及渾然天成之奇峰秀水…隨手已可拮出八十多景,還未將新修築完善的長春園計算在內。天下奇特妙趣之景觀,莫不囊括其中,正是「誰道江南風景佳,移天縮地在君懷」。

    而一景之內,殿堂齋軒,宮苑重重,雕梁畫棟,家具之精美,裝潢之珍奇,美侖美玩,令人眼花繚亂;當中收藏之古玩、瓷器、鍾表、珠寶、書畫、玉雕…應有盡有,金碧輝煌,五彩繽紛,美不勝收,封建帝王之氣派表露無遺。

    乾隆帶著後妃入住了「九洲清晏殿」,而阿哥、格格亦入住了東麵「洞天深處」的樓房。

    幾位知心大臣,被乾隆邀進禦園遊覽。

    殿的北麵乃「後湖」,東麵「福海」象徵東海,西北角山崗上「紫碧山房」象徵昆侖山,而「九洲清晏」居中,大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之寓意。

    大家安頓下來,便開始在後湖附近遊逛。園內廣植草木,奇花異卉,數不勝數。正值初夏時份,天氣怡人,陽光和煦,四處花團錦簇,奇香撲鼻,蟲鳴鳥語,蝶舞蜓飛,構成「天然圖畫」,大家頓覺心境開朗,心曠神怡。

    永琪、爾康言談甚歡;那邊令妃、小燕子和紫薇一塊兒說說笑笑的,好不暢快;六阿哥永瑢和四阿哥永城隨意閑聊;端儀陪著皇後,不肯跟永璿說話,永璿隻好獨個兒跟在乾隆和福倫等大臣後麵。

    太後早已搬進了「長春仙館」,知道他們在園中聚會,也帶著晴兒和宮女前來加入。

    永琪、永璿一看晴兒身邊的人,心中暗暗叫苦;那人見了兩位阿哥,更是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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