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213 更新時間：18-01-24 21:13
紫薇衝進臥室，小燕子把爾康推開，不準他跟隨，狠狠地罵道：「你有什麼了不起！貪新厭舊，見一個愛一個，以前招惹了晴兒，現在又去招惹桂枝！」
爾康急道：「小燕子，你要不要講道理，我何時招惹了桂枝？」
小燕子立即還擊：「我在外頭明明聽見你跟紫薇說要納妾，又說桂枝什麼什麼的，你還抵賴！」
爾康無奈地說：「你還未弄清楚狀況，就來強詞奪理，不分青紅皂白，硬要冤枉我！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是誰說要納妾？你自己問問紫薇去！」
小燕子仍半信半疑：「呸！不是你去招惹桂枝，難道是紫薇去招惹桂枝不成？」
小燕子進去站在紫薇身旁，紫薇伏在案上，掩麵飲泣，不想見她。
小燕子安慰她道：「紫薇，是不是爾康欺負你？是不是他招惹了桂枝？他想納妾，你一定不要答應。」
紫薇搖著頭，小燕子勸說了好半天，她才歎口氣道：「不是的，是我不好，是我看中了桂枝，想爾康去追求她，把她娶回來，但爾康不肯！」
小燕子立時目瞪口呆，不解地問道：「紫薇，你是不是發燒？你怎麼那麼笨，找一個人回來跟自己爭寵！金鎖和你情同姊妹，你連她也不要，怎會想到要桂枝？」
紫薇擦去淚水，徐徐答道：「以前，我又怎會料想到…我…我…唉！我想：桂枝純良溫柔，又乖巧、又秀氣，她是不會跟我爭寵的！就是她要爭，為了爾康，我也情願讓她，這算是唯一我可以為爾康作的犧牲吧！」
小燕子更不明白了，奇怪地問：「就算桂枝是觀音下凡轉世，你也不可能叫爾康去娶她嘛！太沒道理了，我不幫你，我幫爾康。」
紫薇別過臉去，道：「我是有道理的，我身子一直不好，我怕自己這一輩子，也不能…不能…」
小燕子受不了她吞吞吐吐，追問：「不能什麼？快說快說！」
紫薇幽幽地道：「我怕…我…不能懷孩子！」
小燕子這才嚇一跳：「嗄！怎會，你有沒有讓太醫把過脈？你是不是害了什麼病？或者害病的不是你，是爾康，那麼，他再娶十個老婆也不可能有孩子…」
紫薇已掩著她的嘴巴，說：「看你越說越糟！算了算了，今天的事別傳出去，免得桂枝知道，大家見麵時難堪！」
小燕子點頭答應，紫薇才放開手。小燕子續道：「紫薇，你也太傻了，孩子——是上天注定的！玉皇大帝一早寫在生死冊上，爾康若然有後，他就是不娶老婆也會有後呀…」
紫薇忙又打斷她道：「什麼嘛，又來亂說了，羞也不羞？爾康那麼正直，他才不會這樣做！」
小燕子想清楚自己的話後，也覺好笑，但又不能笑出來，她故意長長地歎口氣：「唉——對啊！你的爾康是正人君子、是有德行的人、是大好人、是聖人、古今中外沒人能及得上…咳！那麼，千萬別把他讓給人家了！」
紫薇破涕為笑。
小燕子續道：「你要把他讓人，他那麼愛你，他怎舍得你？你叫他左右做人難，不是更可憐嗎？況且，未有孩子的又不是你一人，我和永琪也沒有，八阿哥和端儀也沒有，你急什麼？啊！我知道了，是不是福大人…」
紫薇又要阻止她：「你別亂說了，阿瑪和額娘對我那麼好，他們沒有說過什麼！」
小燕子忙道：「這就是了，誰不知道，爾康為了你，又是劫獄、又劫囚車，若然爾康真的再娶，像我這些不清不楚的人，還以為是兩位老人家的主意，在外頭東家長、西家短，多難聽！」
小燕子這麼一說，倒提醒了紫薇，內心更感惆悵，既要為福家的子嗣而打算，又要顧全兩老的感受，更覺得好媳婦不易為。
外麵傳來永琪的聲音：「紫薇，是我啊！我送來了紅棗銀耳蓮子湯，你要不要嚐一口？」
本來，他是過來看小燕子和紫薇下棋的，順便吩咐小桂子送些甜湯來，不意竟遇上這場風波。
半晌沒回應，又再可憐兮兮地道：「你不是在生我的氣吧！我是無辜的啊！」
門一下子打開，隻有小燕子。爾康捧著湯盅和兩個小碗進內，永琪輕聲向小燕子道：「別礙著人家慰妻！」小燕子捂著嘴巴「咯咯」地笑起來，兩人把門輕輕帶上，手牽手離開。
爾康在案頭放下甜湯，冷冷地道：「是五阿哥送來給你的。」自個兒坐在床沿。
紫薇默默地盛了兩碗，把一碗端給他：「嚐一口吧！」也是冷言冷語。
爾康道：「好！」接過小碗後，竟握著她的手，作勢要咬下去。
紫薇驚呼一聲，爾康改咬為親吻，笑道：「是你自己叫我嚐一口的。」
紫薇低頭淺笑：「你才不會那麼聽話！」
爾康擁著她道：「什麼都可聽你的，但你要把我讓給別人，就萬萬不行！」
紫薇輕聲說：「我是為你好才這樣的。」
爾康也道：「我何嚐不是！」
經此一役，兩人均明白彼此為對方著想，夫妻更是恩愛。
一天，太監到上書房，宣永琪到太和殿。各人知道永琪得寵，乾隆經常命他出外辦事，均不以為意。
永琪帶著兩個太監，來到殿外，剛好遇上榮錕。
榮錕笑容可掬，到永琪身前請安，二人寒暄了幾句，榮錕又感激永琪照顧桂枝。
入到殿內，永琪請安後，站在一旁，等待吩咐。乾隆正翻閱摺子，一會兒才道：「董察確實是個人才，鎮守嶺南一帶，頗有點辦法。他回去後，勵精圖治，又剿滅了廣東一批作亂的反賊…永琪，你對嶺南這地區有何看法？」
永琪答道：「嶺南一帶地方富庶，土地肥沃；四季怡人，冬暖夏涼，終年不結冰；物產豐盛，不同的礦藏有待開采，珠江和沿海一帶，又有漁獲之利，更可循水路經商，人民生活非常富裕。」
乾隆問道：「那麼，地形上如何？軍事防守又如何？」
永琪再答：「廣東廣西，有南嶺作天然屏障，隻在桂林附近有一小缺口，是易守難攻之地；那裏地方富饒，人民自給自足，生活上一切必需品，不假外求，沒有糧草短缺之虞；而且，廣西一帶，各族人民雜居，說的又是方言，風俗習慣與中原大異，民心歸向，遠不若中原人士。」
乾隆道：「對，若然亂黨進占嶺南一帶，以此作根據地，培植勢力，割據一方，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要殲滅他們，就難上加難了！」
永琪聽陳嘉洛說要南下，早想到了這一點。
乾隆見他沉默不語，又再道：「不用擔心，董察鎮守廣州以後，屯田練兵，紀律嚴明；對付亂黨，絕不手軟，他的成績是有目共睹的。董察對朝廷忠貞不二，免除了不少後顧之憂。我們可集中兵力，對付金川的連連叛變。」
永琪隻有拱手答是，心裏仍記掛著陳嘉洛，擔心他真的要招兵買馬，卷土重來。到時乾隆派他親身帶兵討伐，恐怕不可能像杭州一役，那麼容易蒙混過關。陳嘉洛雄心萬丈，以驅除韃子，恢複漢室江山為己任，這一戰，勢所難免…
乾隆興致來了，著永琪陪他到殿外長廊散步。
乾隆突然說：「桂枝是董察的女兒，常常跟你們混在一起，還可以相處嗎？」
永琪被乾隆一問，打斷了思潮，答道：「桂枝秀外慧中，心思靈巧，非常討人歡喜。」
「那天，她不是跟小燕子追追逐逐嗎？兩人是不是吵架了？」
永琪笑說：「那裏，她們鬧著玩，兩個人好得像親姐妹一般。」
乾隆緩緩道：「董察隻有一個女兒，把她視作掌上明珠。他帶著女兒進京，又來向太後請安，目的自然是想朕為他的女兒，找個好女婿。若論年齡，她跟永璿最配…」
永琪立時放慢腳步，急道：「這不好…」
乾隆轉頭道：「哼！當然不好，朕知道他喜歡桂枝，但若將桂枝給他，豈不是糟蹋了一位好姑娘？永璿年紀輕輕，已沉湎酒色，還以為朕不知道。他看見端儀美麗，求皇後來說項，朕才把端儀指了給他，以為他有了媳婦兒，就會收心養性，豈料成親不及半年，未經端儀同意，便強行將端儀的兩個丫頭收了房，端儀已經向皇後哭訴了好幾次，永璿實在太放浪了！」
這樣，永琪才明白永璿為何跟端儀不和。
乾隆停下來，永琪亦停在他身邊。乾隆上下打量著永琪，弄得他渾身不自在，乾隆突然冒出一句話來：「永琪，把桂枝指了給你，好不好？」
永琪還以為自己聽錯，嘴唇掀動一下：「什麼…」乾隆已道：「桂枝溫柔謙和、美貌秀氣，是不會跟小燕子爭寵的！她跟小燕子又相處得來，你多娶一個，那不是更好嗎？」
永琪憶起初見桂枝時，她那嬌怯怯的模樣，也是心神一湯…但回心一想，忙告戒自己：永琪，你要死了，你發過誓要用一生來愛護小燕子的！你貪慕別的女子，待會兒小燕子砸破你的頭！
又想，原來皇阿瑪問了他老半天話，兜了個大圈子，目的就是要他娶桂枝。
乾隆彷似看穿他的心思，笑著說：「男人三妻四妾，有什麼大不了。桂枝來自舒穆錄家族，也是滿洲名門望族，你娶了桂枝，整個家族，定必死心塌地的效忠於你，董察手握重兵，駐守軍事重地，有他的支持，你的地位就更加穩固了。小燕子不是滿人，但桂枝是滿人，將來，你承繼大統，立桂枝為後，皇親貴族、朝中大臣，一定大表讚成！至於小燕子方麵，到時三宮六苑，妃嬪、貴人眾多，她要打翻那許多醋罈子，也沒有這份精力，自然會認了！」
永琪驚訝地看著乾隆，乾隆終於開口跟他說了，卻萬萬沒料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要他繼承大位，他答應又不行，不答應更不行！左右為難：「這…皇阿瑪…」
乾隆神情肅穆，不似是說說而已：「你去跟小燕子商量一下，就說：成親兩年了，還未有孩子，所以要納妾，她沒理由反對！像桂枝這麼好的女子，你若錯過了，將來，娶一個善妒的女人回來當皇後，你可有得受了。我跟你一樣寵小燕子，不會要她平白受委屈的！你聽我的話，準沒錯兒！」
永琪咕嚕著：「皇阿瑪，你明明知道小燕子不能當皇後，又何必這樣為難兒臣…」
乾隆一聽，大震，怒吼：「你在胡說些什麼？你是說小燕子不能當皇後，你就連這片大清江山也不要了？」
永琪嚇得後退兩步，跪在地上，道：「兒臣不敢，兒臣不是這個意思！」
殿外的小順子和小桂子聽得皇上震怒，在大門前探頭探腦，乾隆叱喝兩聲，二人同時退下。
乾隆罵了兩個小太監，怒氣稍為平息，再勸說：「你跟小燕子慢慢解釋。反正，桂枝有孝在身，這兩年以內也不能辦喜事！朕知道爾康不要三妻四妾，你也是這樣想，是不是？你們這些年輕人真是奇怪，怎麼搞的？你若不喜歡，皇阿瑪也不會迫你！朕不是要你三妻四妾，隻是要你多娶一個滿人女子，這就夠了！」
永琪心裏極其不滿，乾隆既是皇帝，亦是他的親爹，明明已經有了滿腦子計劃，打定如意算盤，要他去遵行，不照著辦，豈不是抗旨？說不定還要負上不忠不孝之名，作為人子人臣，根本就沒有選擇的餘地，虧他還說不會迫他！
乾隆的口氣開始有點軟化，命永琪起來，又再道：「你若真的不要桂枝，就另挑一個適合的，也不急於一時。你今天乍聞這個消息，知道將來要肩負重任，可能一時還消化不了。回去後，再仔細思量，就會明白朕的一片苦心，皇阿瑪計劃的一切，都是為你好，為了你的將來而鋪路！」
太監在殿外通報：「皇上，額駙福大爺求見。」
這當然是小順子、小桂子二人為主子通風報信。
爾康在長廊遇上乾隆和永琪，恭恭敬敬地請安。乾隆又好氣、又好笑，向永琪道：「你的人對你好忠心啊！這麼快就請來救兵！」
爾康正想探問事情的經過，乾隆郤不管他們，徑自回「九洲清晏殿」休息。
永琪心煩意亂，走到前湖附近，站在湖畔，擊打著垂下的柳條。
爾康跟在後麵，好一會兒，才走近他。向他道：「究竟是什麼事？怎麼被皇阿瑪罵了？」
永琪看看他，氣衝衝地道：「有兩個秘密消息，一好一壞，你要不要聽？」
爾康當然要聽：「先說好的吧！」
永琪道：「皇阿瑪今天開口說了，要我將來繼承他…」
爾康忙拱手祝賀：「恭喜恭喜！皇阿瑪要立你為皇太子了！」
永琪沒精打彩，再道：「可是，他說：小燕子不是滿人，不能當皇後，迫我再娶桂枝！這不是給我難題嗎？這個什麼太子之位，未見其利，先見其害！」
爾康笑道：「你要納妾，也是喜事啊！」
永琪更氣：「什麼喜事？若是小燕子知道了，她不砸破我的腦袋才怪！唉！她肯砸我的腦袋還好，一會兒，她生氣了，跑得不知去向，我又要往那裏找她！為了桂枝而失去小燕子，這是什麼道理？怎樣也劃不過來！」
爾康還要挖苦他：「那天，紫薇叫我納妾，你自己不是親口說嗎？多娶一個老婆回來，是好事啊！」
永琪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如果小燕子像紫薇一般大方，我也巴不得多娶十個八個！你那麼有辦法，連紫薇也準你納妾，不如你去勸勸小燕子，要她學學紫薇，答應讓我娶桂枝，那麼，什麼事情也解決了！」
爾康苦笑道：「五阿哥，你真會說笑，我去勸小燕子讓你納妾？她不把我劈成十塊八塊才怪！」
永琪搥拳跺腳：「你看皇阿瑪，娶了一大堆老婆回來，個個爭風吃醋，爾虞我詐，弄得家無寧日，煩也煩死了。八阿哥更無道理，將端儀的丫頭收了房，現在他跟端儀簡直成了仇人一般！這算是那一門子的喜事！我才不要。」
爾康拍拍他的肩頭，想一想，又道：「我看，八成是你招惹了桂枝，太後知道了，皇阿瑪才會有這個念頭！」
永琪奇道：「我什麼時候招惹了她？」
爾康道：「那天在雍和宮外，你多麼英明神武，挺身而出，英雄救美啊！」
永琪更啼笑皆非：「什麼英雄救美，我那有救她？她身懷絕技，也不用我來救。我衝出去，是管教弟弟，不許八阿哥闖禍！」越說越生氣，竟向爾康耍性子，胡說八道起來：「爾康，這樣吧！我一向當你是兄弟，反正紫薇嚷著要替你納妾，你就當幫我這個忙，娶了桂枝回去，這才是好兄弟，夠義氣，夠豪氣！就這樣決定了，我去跟皇阿瑪說…」
爾康也搞不清他是真是假，莫讓他把玩笑開得大了，弄假成真，趕快攔著他，道：「五阿哥，你又來為難我了！你自己不要桂枝，就硬塞給我，好夠義氣啊！你有沒有聽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句話…」
話剛說完，假山後竟傳出女子的抽泣聲…
永琪和爾康同時小心走近，發現是桂枝，二人滿臉驚愕！桂枝更是羞憤難平，掩著臉向後湖逃去。
永琪這才醒悟：「天啊！我們是不是說得好過份！」
爾康急道：「還說，追上她再慢慢研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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