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18 更新時間:18-04-15 01:31
已經遠去的兩人自然沒有探聽他們說話的想法,從鎮口守關到鎮上中間還有些距離,田埂泥地,這幾日天晴朗倒是不會濺泥點子,四周放眼望去皆是綠油油的菜田,這會兒天色昏暗,趕著太陽下山來澆水的農人也都已經回去了,不遠處能看到農舍的燈光,整條路上就隻有牽著馬的兩人。
蔚東歌回頭見寄且行垂著眸好像在思索什麼,於是體貼的問到:“怎麼了?且行,有什麼不妥?”
“師尊,我一開始是從帝都逃過來的,雖然有些事現在都已經記不清了,但是每到一個鎮或城外,想進去都要備上一些銀兩給守關士兵通氣,大大小小的城鎮很多,無一例外,今日我竟然能看到這樣……是世道變了嗎?”寄且行也沒有悶著的意思,對蔚東歌說出自己的想法,雖然他不涉足凡塵隻有三載,但誅峰那種與世隔絕的日子,尤其是頭兩年的安寧讓寄且行這會到人間界反而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並不是,世道從來都是那個世道,隻是這個鎮子離修士流通市場很近,來往的修士多如牛毛,這樣的環境下若是惹到一個刺頭,關前都移平也非難事。帝都那種凡人流動多的地方反而鮮少被修士踏足,那些守關士兵隻需怕上級,若同上梁是一丘之貉,苦的還是那些凡塵百姓……這些我們且不論,這個鎮子的鎮主有些來頭,能護的百姓安居樂業,銀兩多少並不是讓他們所迫切追求的東西。”蔚東歌說了個大概,伸出手去拍了拍寄且行的肩,“無妨,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現在有我帶著你,想去哪裏都不是問題。”
寄且行轉過頭,從那鬥笠垂紗中感覺到了蔚東歌溫柔的目光,與他周身的殺氣竟然能毫不相斥的融合在一起,似乎被觸動了,寄且行抬手蓋在蔚東歌白皙的手背上,露出一個淡淡的笑:“我知道了,師尊。”
蔚東歌沒有抽回手。
兩人走了不遠,就已經能看見觸手可及的燈光了,踏過寫著鎮名的石碑,一瞬間,四周隻有蟬鳴的聲音刹那被熙熙攘攘的人影、叫喊聲淹沒。
腳下的黃土路也變成了石板,兩人皆在過結界的時候感覺到了觸動。
“是結界。”寄且行警惕的看著四周,手已經握上背著的九魄劍柄上。
“鎮主是個修士。”蔚東歌回答到。
四周的鎮民好像也注意到了這兩個不速之客,尤其是蔚東歌身上的血煞之氣連尋常百姓都感覺到了危險,他們退後幾步,蔚東歌伸手按下寄且行要解下九魄的手,淡淡道:“我們走吧,去尋客棧歇息。”
寄且行順從的放下九魄,一邊伸出神識探查四周的情況。
師徒倆很快穿過人群,鎮民見這兩人並沒有做出傷害他們的事,於是也淡然了,繼續各做各的事情。
“今天是燈節嗎?”走著走著,除了鎮民的警惕的目光,寄且行發現鎮上還是很熱鬧的,他見有個很寬的小湖,鎮民們在湖邊放燈,結合以前的生活經曆,寄且行不由開口問到。
“什麼燈節?”蔚東歌似乎第一次聽到這個詞。
“大約就是將自己的心願寫在燈上,然後放到水麵,讓它們飄走,飄的很遠的燈盞,河神就會注意,滿足他上麵的願望,他們稱這個燈為河燈。”寄且行笑了一聲,他記得有次過燈節的時候他撿了一盞別人不要的小燈,雖然寫上的內容沒有全部實現,但是……已經實現了最重要的一條了,不過那時他的燈淌水幾息就沉了下去,還傷心了好久,想來那個時候真是幼稚的可笑。
蔚東歌感覺到寄且行目光沉澱,帶著他從未見過的回憶神色,蔚東歌略一思索,低聲問到:“想放燈嗎?……我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事情,想必也是很好玩的吧。”
“師尊,從未聽過?”這次輪到寄且行覺得奇怪了,“師尊不是在凡塵間來去多年……”燈節是凡人間很重要的節日,師尊不可能聞所未聞啊。
“大抵是我真正在有人煙的地方待的少,從未聽過這等帶有神話色彩的故事。”蔚東歌毫無意義的挑了一下唇角,像是自嘲,聲音卻沒顯露分毫,他溫柔的道,“且行能不能教我這個是怎麼玩的呢?”
“如果說起來,我也沒有好好了解過這個,我們一起吧,師尊。”寄且行想到能跟蔚東歌一起放河燈,又是一件令他開心的事。
寄且行和蔚東歌來到離湖邊最近的一個攤位,那裏大大小小掛著許多河燈,小販看到一身血煞氣的蔚東歌還愣了愣,見他們真要買河燈,才放下防備,熱情的介紹起來,他伸手指著上麵那亮白像是荷花瓣綻放一樣的河燈:“兩位爺,買燈買這盞,這次的最新款,三十紋,已經是最後一盞了。”
見這兩位沒有心動的意思,小販一咬牙,按下燈盞底部的一個小按鈕,燈嘎吱一響,那仿佛荷花瓣的河燈竟然真如荷花一樣吱呀開合起來。
蔚東歌皺了皺眉:“這不是靈器……”這是怎麼做到的,讓死物活動起來,但是毫無生命氣息。
於是蔚東歌挑了這盞,而寄且行挑了一個隻需兩紋的白麵小燈。
“我想這盞燈,河神隻需要瞥一眼就能看見我上麵寫了什麼。”即使夜深,河邊還有三三兩兩的人待在河邊上,不過沒有天色剛暗時候的人多,到達河邊的寄且行很快找了個小碼頭,他蹲下身子,從儲物空間裏拿出一隻朱筆,靈氣注入,筆尖濕潤,寄且行提筆寫下了自己的心願。
蔚東歌隻是捧著那盞開開合合的荷花燈,低頭看將河燈推進水麵的寄且行:“許願誠心就會實現嗎?”
“也許,凡人沒有通天的能力,他們能去相信的隻有這個。”寄且行看那盞小燈迎著水波緩緩飄走,蔚東歌聽罷,脫下鬥紗笠,也學著寄且行的樣子蹲下,寄且行轉頭,就看到河燈燭火下的蔚東歌,溫柔的垂著眸,燈火映照著他的側臉,那顆墨色的淚痣點在那月弧的側臉上,美好的不甚真實。察覺到寄且行的目光,蔚東歌微微偏頭,輝月般的眸子裏清晰的映出寄且行的臉龐,讓寄且行錯覺到一種深情。
“我想這樣,許下願望,河神就不會認錯我了。”蔚東歌將他的河燈輕輕的放在水麵上,下意識的擺出一個道訣的手勢,他微微一愣,覺得這個手勢好像不對,眼看河燈已經緩緩飄遠,蔚東歌雙手合十,垂眸靜默,像是一個虔誠的道徒。
寄且行不動聲色的收回記錄紙鳶,蔚東歌睜開眼睛,麵上卻不似許願之前的淡然,變得不太好看,甚至微帶了些蒼白。
蔚東歌伸出自己的雙手,白皙修長,熟悉的雙手……可是,為什麼他沒有願望呢?
蔚東歌閉上眼睛,腦袋裏卻一片空白,前些日子心裏想的還是讓寄且行好好學習誅峰的知識……
如此看來,大限確實不遠了,這是精神給予的最直白的反應。
“師尊,你怎麼了?”寄且行立刻看出了蔚東歌的不對勁,他伸出手去扶蔚東歌,卻被他輕輕的拂開了。
蔚東歌站起身,朝憂心的寄且行勾起唇角,露出一個淡淡的弧度:“無妨。”話音剛落,寄且行還欲再問幾句,隻聽河對岸傳來女子驚呼嬉笑聲,蔚東歌望過去,隻見六個女子站在河對岸,其中被圍在中間的粉衫女子捂著雙頰,但依舊能從膚色看到她的臉色羞紅,還有個一身幹練的女子正拿著一個長長的竹竿,往這邊撥弄著水麵。
寄且行和蔚東歌順著竹竿就看見一盞粉色的河燈,在竹竿撥起的水波下不急不緩的飄過來,兩下就已近到蔚東歌俯下身子就能拾到的距離。
“公子,拾起來啊。”那邊的女子不知哪個大膽的喚了一句。
蔚東歌愣了愣,轉頭看向寄且行:“河燈,也可以自己去決定讓它飄向何處嗎?”
寄且行臉已經臭的不行,沒想到師尊隻是摘下鬥笠的那麼一小會就吸引了覬覦他師尊的人,修真者的視力很好,可以說他們不需要去看,就能感受到墨跡走向,那粉色河燈上麵一行娟秀小字,卻是大膽的情詩,寄且行假裝思索的回答:“這樣的話,河神就不能保佑了吧?願望也可能不會實現。”
蔚東歌看了寄且行一眼,手指輕揚,那粉色的河燈沉浮幾下,驀然化為六隻粉蝶,順著水麵飛上,振翅間灑下星光閃閃,那幾個女子目光被吸引過去,睜大了眼睛,眼裏完全被那六隻粉蝶占據。
蔚東歌戴上鬥笠,拉住寄且行的手,消失在了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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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無人的小巷中,正懶洋洋準備打更的更夫身後突然出現兩個人,一直走到更夫前頭去了,更夫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望著一個戴著鬥笠,一個黑衣的兩人背影,不解的嘶了一聲:“咦?我出來的時候身後好像沒人啊……”
蔚東歌和寄且行出了小巷,兩人的神色不似開始的輕鬆,寄且行一直保持著繃緊的狀態,像是一把鋒利的劍,隨時準備出鞘。
他們感覺到殺意的時候已經過去好一陣了,像是要讓他們準備好一般,劍刃斬下他們的狀態充沛無比,蔚東歌僅一個劍指就製住了來人的劍,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蔚東歌微微偏過身子,寄且行了然的衝過去,用未解下纏布的九魄劍開始跟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纏鬥。
越打寄且行戰意越強,竟隱隱跟來人打了個平此,又一聲尖銳的兵器相撞聲,寄且行早已經解下了九魄的纏布,身上傷痕累累,灰藍的眼裏卻銳利的讓人不敢直視。跟他打鬥的人也好不到哪兒去,身上也見了紅,暗罵一聲難纏,一個借力將寄且行打了回去。
寄且行踉蹌幾步,還欲衝上去,被蔚東歌輕柔的製止了,蔚東歌給寄且行喂了顆恢複靈力的丹藥,用靈氣給他治療傷口。
月色升高,隱在陰影中的人往前兩步露出全貌,一雙修長的腿立在蔚東歌和寄且行的麵前,那人不輕不重的哼了一聲:“付以歌,別來無恙啊。”
蔚東歌麵色如常,好像並不驚訝來人道出他這個偽裝的名字,他垂眸將寄且行血糊一片的虎口用靈力治好,才抬眸不輕不重的掃過來人道:“卿衾,你要每次都用這麼血腥的方式登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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