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510 更新時間:18-05-07 20:03
可惡可惡可惡!
淩雪安從來沒有任何時候比此時更恨自己的無力。
勉強被秦天從刀下救出來以後,淩雪安和倪越就被紮成了兩個粽子丟在昏暗的密室之中。
這密室依然在華府之中,四周密不透光,隻有一股腐爛朽木的味道撲鼻而來。淩雪安和倪越被點了周身的穴道,喂了不知道什麼藥丸一身力氣使不出來內力也渙散,又從腳踝到脖子都被繩索紮得結結實實,嘴裏被塞了一塊不知道什麼破布又腥又臭,被丟進這密室之中後再也無人問津。渾身無力,眼前一片昏黑,周圍也聽不到什麼聲音,淩雪安隻覺得渾身都發疼發酸。
淩雪安不住地想著過往,想到方才看到的秦逍和餘天堯的模樣,想著楊南丞若是知道這個事實會有多大的打擊,後悔著自己為何當初要去招惹秦逍,若不是自己去行俠仗義,楊南丞怎麼會認識秦逍!若不是自己這樣信任秦逍,楊南丞怎麼會和秦逍去關外還和他結拜為兄弟!還有餘天堯,為什麼師兄會叫秦逍兄長!為什麼和秦逍在一起?為什麼他要假裝自己失蹤!為什麼要欺騙楊南丞!又到底什麼時候開始在欺騙楊南丞欺騙他!究竟是為什麼!究竟這一切是為了什麼!
淩雪安想不明白,但是他能感到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可怕的陰謀,餘天堯一定是有什麼天大的苦衷,秦逍……至於秦逍……秦逍他……
想到平日裏對他對楊南丞視若己出的那個秦大哥,想到那個和自己和楊南丞把酒言歡的男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不為人知的目的,淩雪安忍不住眼淚又來了,可惜這會兒他連開口罵人的機會都沒有,更別說其他。
可是就算到這個時候,淩雪安的心中依然留存著一絲希望,希望這一切,希望這兩個楊南丞如此重視和信任的人不過也是有苦衷的,也是因為什麼原因而不得不為之!
也許他們是被人威脅,也許他們被其他九蓮魔宗的人抓住了什麼把柄!也許……也許……
淩雪安頭昏腦漲,心亂如麻,無法停止各種想法,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聽到密室外麵一個男人的聲音喝道:“誰?”
接著便是噗咚的聲響,原本昏暗潮濕的密室中忽然有一處門打開,一陣微弱的光投射進來,可卻叫一直趴伏在黑暗中的淩雪安感覺萬分刺眼不禁閉上了雙眼,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雪安師弟?”
師兄!
淩雪安心中叫著,可又立刻警覺地想要抬頭看清楚來人,想到餘天堯和秦逍的關係,想到剛才白天發生的一切,他心裏忍不住一陣腹誹。
為什麼!師兄到底為什麼!你和秦逍到底什麼關係!秦逍到底什麼人!為什麼你們在九蓮魔宗!為什麼你要假裝被擄走!為什麼你要欺騙南!為什麼!
秦天借著微弱的月光看著地上被捆紮成粽子趴伏在地的淩雪安,又看了一眼他身邊的倪越,跑過去蹲下來一邊為淩雪安解開口中的破布一邊低聲道:“別說話,趁現在你們快逃走!”
淩雪安心裏有好多疑問,聽到餘天堯這句話,心中更是五味陳雜,但是他始終還是願意相信餘天堯還是之前他認識的那個師兄,還是那個楊南丞心疼的師兄,這一切一定有許多苦衷!
口中的破布才被拿出,淩雪安就忍不住開口:“師兄到底怎麼回事?你為什麼在這裏?秦逍他到底是什麼人?”
一句“師兄”叫秦天一愣,他早知道淩雪安心性純真惹人憐愛,卻也因為就算到了這個時候還能得到淩雪安這樣的信任,還能聽他叫一句“師兄”,不禁又生出淚意,趕緊低下頭不敢看淩雪安的雙眼,隻想要去給淩雪安解開繩索。
“師兄,”淩雪安看他模樣,低眼想了想,“不管你有什麼苦衷你和我一起走!阿南他,他一直很擔心你到處在找你!不管之前是什麼原因,隻要你見到他,他一定都會原諒你的!你知道他的!他知道他隻要是你說的話他絕對不會反駁的,他什麼都會聽你的,你知道的!”
秦天聽到這一句,雙手一顫,眼圈也是一紅,張了張嘴卻沒發出一個音來。
淩雪安看他麵色知道他確實是有為難之處,想要再開口,卻從門外傳來低低的笑聲:
“聽到你男人擔心你,你可開心?秦天?”
秦逍!
淩雪安雙目一瞠,麵前的秦天嚇得猛然站起了身擋在淩雪安麵前,說話的聲音也微微顫抖:
“兄長,我……”
秦逍就站在密室外麵,身後跟著青衣男子和那個傻姑娘,那傻姑娘也不知道在玩手裏的什麼東西,一直碎碎念著什麼。
淩雪安看情形也怕秦逍為難餘天堯便開口道:“秦逍……秦大哥,不要責怪師兄,師兄是……”
“不是他的錯,是我!”秦天卻搶了他的話頭,“哥,你放了他們吧,他們什麼都不會說的,說了也沒人信的……”
秦逍這一次笑出了聲,陰暗密室中回蕩著這冰冷的笑聲卻叫人背脊發涼,秦天更是臉色發青,深深低下頭去。
淩雪安也感到害怕,分明麵前的人不久前還對噓寒問暖還與楊南丞相視莫逆,這一刻卻是叫他怕得說不半個字來。
秦逍的笑聲在這陰冷的夜裏緩緩停下,英俊的麵容也變得冷淡無情,微微抬首:“也許我就不該心軟讓他現在還活著。”
冷冷一句話甩出,淩雪安竟然覺得額頭浸汗,雖然此刻密室中待宰的就是他淩雪安和倪越兩人,可明顯地,連同淩雪安也聽出來秦逍這一句話的“他”指的並不是淩雪安或是倪越。
身前的餘天堯更是立刻噗咚跪倒在地:“兄長!兄長我錯了!我錯了!我什麼都聽你的,別,別傷他!”
淩雪安聽到餘天堯的話也是氣急了,喝道:“秦逍!你別威脅師兄!你是男人就別玩這些陰招!你若是和南有什麼過節就說明白!手下見真章!”
秦逍卻是不吃他這一套,隻不屑地冷哼了一聲,看著秦天:“秦天,我可威脅你了?”
秦天拚命搖頭:“沒有!是我自願自願!兄長說的話我都聽,你讓我做什麼就做什麼!”
“你!”淩雪安又氣又急,可是看著秦逍的樣子,也不知道要怎麼對付他,就算這會兒自己不是被綁成粽子,和倪越兩個人一起甚至加上餘天堯也未必是秦逍的對手,而且這個男人明顯不是他淩雪安能隨便對付的,這柴米不進激將無方,而且明顯就是握著師兄的什麼把柄,這會兒到底要怎麼辦!
秦逍卻不想和淩雪安多話,看著秦天絲毫不敢反抗自己,冷哼了一聲,虛了虛眼。
淩雪安還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見著從秦逍身後出來幾人,抬著一副大棺木,在這夜裏看著格外叫人膽寒。
淩雪安自然嚇得倒吸一口氣,心中一涼。
“……”
身前的秦天已經被秦逍剛才的一句話完全嚇住不敢再開口說話,隻有那青衣男子冷著臉過來,重新將破布塞到淩雪安口中,然後抓起淩雪安和倪越兩人齊齊丟進了棺材中。
可惡可惡可惡!
到底要做什麼?!
秦逍!你!你竟然真的要殺人滅口!
淩雪安又氣又怕,心想著自己要是被活埋了就算做鬼也不能放過秦逍,可當他眼見著那青衣男人將棺材板蓋上以後,卻再也聽不到任何別的聲音。
秦天知道楊南丞有多重視淩雪安這個師侄,自己已經無可挽回,但淩雪安還是可以有機會的。況且就算並非如此,這個天真可愛的師弟也值得自己冒險嚐試。
可是作為秦逍的親弟弟,他也深深知道秦逍有多麼無情,而這個計劃對於秦逍有多麼重要,就算他秦天是秦逍親弟弟,若再惹秦逍生氣,怕也是難以善終。
而且最重要的並不是自己,而是,楊南丞。
秦天八年前化名為餘天堯入門武當,和楊南丞形影不離。雖然這不過是他的哥哥秦逍的計劃的一步。
身為九蓮魔宗的少主之一,身為當年九蓮魔宗滅教慘事的幸存者,身為當年目睹一切慘劇發生的秦逍的親弟弟,秦天明白自己有著的義務和責任,為了兄長的計劃他必須要付出能夠付出的一切,他也深深明白秦逍心中的仇恨,他也理解和懂得這一切的計劃不僅僅是複仇而已。
可對於秦天而言,對餘天堯而言,八年時間裏,和自己朝夕相對心意相投的楊南丞,對他嗬護備至關懷疼愛的楊南丞,在自己心中的分量早已超越了所有,不論是兄長的計劃還是九蓮魔宗的一切。
也因此他無法更違逆兄長秦逍,隻要能夠讓秦逍答應自己不傷楊南丞的性命,不管是什麼事他秦天都可以做,就算是要他秦天的命也絕不說一個不字!
看著手下人又抬進了新的棺材,秦天忍不住皺了眉頭。
江州城外的據點華府被淩雪安和倪越識破以後,秦逍已經立刻吩咐人換了據點。
其實就算不被人發現,這聯絡點也是一直在變的。秦逍行事一貫非常小心翼翼,九蓮魔宗的聯絡點在同一個地方至多持續一個月的時間,下一個聯絡點,連同親弟弟的他也隻有撤離的當天才會知道。
離開江州後,幾人沿途易容而行,扮作送葬回鄉之人,抬著一副棺材也不惹眼。
過了兩座城以後,已經換做兩副棺木,這會兒已經是第四副棺木送到宅子裏來。七八人帶著四副棺材肯定惹人耳目,不過看這架勢,秦天已經猜到了接下來的計劃,怕是要兵分幾路了。
上次想要解救淩雪安和倪越失敗以後,秦天不敢再觸怒秦逍。調換棺材看管人質,這些事情都是秦逍吩咐手下人,也就是那個青衣男子雷凡陽去辦的。連同他這個親弟弟也不知道這棺木裏到底是誰,哪一副裏關押著淩雪安哪一副又是倪越,這也是秦逍的目的:沒有人知道誰被送到了哪裏,自然不可能救人。
秦天知道,要救淩雪安,今夜就是最後的機會。
至少,要知道淩雪安會被送到哪裏去藏起來。
隻是雷凡陽這個人不好對付。
九蓮魔宗現在的教徒多是當年幸存教徒的後人,個個對秦逍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皆是秦逍的死忠。秦天作為秦逍的弟弟,也是九蓮魔宗的少主之一,在這些死忠的眼中卻也不過是一個九蓮魔宗的教徒而已,雖然尊敬秦天,可秦天地位身份完全無法和秦逍相比。
雷凡陽可以說是這些死忠之中的死忠,對秦逍的話絕對不會有任何的違背。
秦天自然也知道得很清楚,可他總要嚐試一下。
果不其然秦天還沒來得及開口和看守棺材的雷凡陽說些什麼開場白,雷凡陽已經先開口說話,語氣尊敬卻絲毫沒有放鬆的意思:
“二少爺還是早些歇息吧,宗主吩咐過了,這裏不是二少爺該來的地方,二少爺想必也知道宗主的意思,請不要為難屬下。”
秦天看著雷凡陽雷打不動冷漠表情,雖然想要動手,莫說兩人功夫高低,這動靜起來若是叫秦逍知道了……
秦天隻能悻悻地離開。
返回自己房間的路上卻見到了在花園邊發呆的傻姑娘。
“花姑。”
秦天小聲招呼著傻姑娘。
“哥哥?”傻姑依然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樣,盯著秦天,手裏捏著一個早就被他揉得不成樣子的泥人。
秦天牽著花姑到了遠處才小聲道:“花姑,可見著那屋子裏的棺材?”
花姑看著秦天雙眼也不眨,好一會兒才點了頭:“嗯嗯,見了,棺材棺材,好多棺材……”
秦天看著他癡傻的模樣,不禁也有些不忍利用他,可現下他也沒有別的辦法。
這花姑看來癡癡傻傻,可是手上功夫不是一般,而且除了秦逍,他也就喜歡秦天。旁人說話這花姑也聽不進耳朵裏。
“花姑可知道裏麵有什麼人?棺材裏裝著什麼人啊?”秦天笑著看著花姑。
花姑就喜歡秦天笑,不禁也跟著嗬嗬笑著,半晌沒答話。
秦天輕輕歎了口氣,又繼續問:“花姑看到哪個棺材裏裝著,”秦天想了想該怎麼跟他說明白,“那天那個小哥哥,黃衣服的小哥哥,被關在哪個棺材裏,花姑看到了麼?”
花姑頓了一下,哈哈笑出了聲,似乎沒明白秦天的意思。
秦天有些急,輕輕搖了搖花姑的肩:“花姑,聽哥哥說,告訴哥哥,那天在華府裏被大哥哥裝在棺材裏的小哥哥在哪個棺材裏?”
花姑被搖得不舒服,甩了甩膀子,才轉著眼珠想著:“小哥哥……不知道……不知道……”
“花姑,你沒看到?”秦天繼續問,“那個小哥哥想和你玩呢,你真不想起來?”
“好啊好啊,一起玩!”花姑開心地拍手就要走掉。
秦天一把拉住他,道:“你知道小哥哥在哪裏麼?他想和你玩呢!”
花姑頓了頓,才皺著臉:“不知道,小哥哥在哪裏?來一起玩啊!在哪裏啊!”
秦天歎口氣,指了指不遠處的關押房間:“在那個房子裏呢,花姑去找小哥哥好不好?”
花姑順著他往那邊一看,卻沒立刻搭話,搖搖頭,好一會兒才說:“不行的,大哥哥,大哥哥說不能去的……不能去的……”秦天皺了皺眉頭,花姑口裏的“大哥哥”就是兄長秦逍。
可秦天也沒那麼輕易放棄,又勸說了兩句,可花姑怎麼也不肯卻那屋子裏,臉色也越來越害怕。
“不行的,大哥哥會生氣的……生氣的……不能去不能去……大哥哥生氣……生氣好可怕的……”
秦天見狀忙拉住說話越來越大聲的花姑:“噓!沒事的,大哥哥不知道的,你悄悄進去和小哥哥玩捉迷藏,如果找到小哥哥,那哥哥就給你買糖人好麼?甜甜的糖人!”
“糖人!”花姑吞著唾沫,雖然動搖得厲害,可畢竟還是害怕秦逍生氣,扭捏著身子搖著頭不停的嘟囔,“可是不行的……糖人……大哥哥……大哥哥生氣……好可怕的……不行的……”
秦天低眼想了想,猛然將花姑手裏的泥人搶了過來。
“啊!還我!哥哥!”花姑急了。
秦天卻不理他,飛身往房頂竄。
“還我!”花姑的輕功可是不一般,秦天才落腳,花姑已經落在他身前伸手討東西。
秦天眉頭一皺,假裝將泥人往前麵一扔,花姑就傻傻地撲了下去,而秦天卻趁機往對麵關押的房間竄了幾步。
“啊,哥哥騙人!快還給我,把爺爺還給我!”花姑沒找到泥人又反身追上來!
“嘖!”秦天不禁瞪了他一眼,翻手將那泥人一捏,當做個暗器彈到那關押房間的窗戶裏,“花姑,快看,爺爺要去找小哥哥玩!”
花姑目不轉睛看著那泥人去的方向,兩腳一點衝將過去,猛然撞進那窗戶。
“砰咚”一聲響,雷凡陽聞聲就飛身過來,卻看到花姑已經半個身子栽進窗戶裏:
“花姑!你做什麼!”
花姑卻不理他,隻趴在窗戶上伸手去抓自己的泥人,就以趴著窗戶的姿態往裏鑽。
雷凡陽倒是警覺,先抬頭看了看四周。這會兒秦天早已經跳下屋頂躲在一旁不敢聲張。
確定了周圍沒有別人和可疑之處,雷凡陽才推門去抓已經爬進房間內的花姑:“花姑出去!宗主會生氣的!”
“爺爺!爺爺!”花姑卻不理他,隻爬在地上找他的泥人。
雷凡陽知道這個傻姑傻起來可不是人能勸住的,隻能用秦逍的名嚇唬花姑:“花姑!明兒我再給你賣個泥人!現在快出去,不然宗主要來了!宗主生氣了可不會饒了你!”
花姑果然怕了,可卻又舍不得他的泥人,哭喪著臉看著雷凡陽:“爺爺……爺爺……大哥哥不生氣……不生氣……爺爺……”
雷凡陽也不和他多話,架起花姑就將他拖出了屋子,還一邊勸說:“明兒我給你買給你買好多泥人!聽話!”
這動靜也是叫旁邊雷凡陽的手下人趕過來,雷凡陽也沒多話,隻叫手下看好花姑,再找來新的窗戶紙將那個壞掉的窗戶糊好,自己卻親自進到屋子裏查看了一番,這才重新關上房門,守在外麵。
遠處暗影裏卻有人清楚看到了雷凡陽在房間裏查看時,下意識地低手掂了掂左邊兩副棺木。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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