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34 更新時間:18-04-28 20:37
這一夜,藍溯睡得極好,他從未像這夜這樣,感到睡眠原來是如此舒適和安全,之前的休息總是被他當做保持頭腦清醒的一種手段。
他穿衣,開窗,卻發現外麵已經下起了大雨,天很陰沉,鬥大的雨點噼噼啪啪地打在已經被雨水浸得泥濘、有的地方已出現小水坑的土地上。
這個時候,髐蜭和小槥在做什麼呢?他極想打開幻影神鏡看一看,不知為何又突然打消了這個念頭。
淩髐蜭與血沉槥的小勝讓藍溯既興奮又快樂,但身處快樂之中又讓他感到恐懼,因為藍宇國的一位聖主紫杺說過:“藍宇國人在國境之外是不能有幸福和快樂的,他們隻能生活在痛苦、仇恨、磨難與執著之中,這樣才不會消磨自己的意誌。”藍溯一直記著這句話,因此他總要在自己沉浸在快樂之中之時刺激自己、提醒自己,用痛苦去堅定自己的信念。
“這隻是一場出人意料的小勝,更大的挑戰極可能在後邊!”他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生命不息,戰鬥不止!不要讓勝利衝昏了頭腦!”
痛苦又如同他的舊友,鋪天蓋地而來,席卷了他的整個世界,正如同這漫天的大雨。他在恍惚中仿佛又看到藍宇國滅亡時國人慘死的情景,他感到痛不欲生,滿腔的痛苦無處發泄,華為強大的恨與怒,使他渾身發熱。他想到樂曉嘿唱過的預言家遙記教曉嘿的一出戲,裏麵的幾句他藍溯依稀記得,此時忍不住大聲唱起:“……想要逼死我,瞎了你眼窩,我是舀不幹的水,潑不滅的火!我要活,我要活!”
“隻要我還活著,我就跟你們這些封建保守派鬥到底!你們永遠也別想真正滅了藍宇國!”
八王爺府中,樂曉嘿悄悄走到站在窗台前看雨的徦珵瑧身後,“到!”
徦珵瑧嚇了一跳,轉頭一看,樂曉嘿正笑嘻嘻地站在他的身後,“還法術高手呢!我來了你居然不知!”
徦珵瑧不理他,又轉頭去看雨。
“真生氣了你?一點小事,至於嗎?”樂曉嘿不屑地白了他一眼,忽然間眼珠靈活地一轉,“哦!我知道了,你又在想我侄外孫女了!”
“侄外孫女?”徦珵瑧淡漠的目光中融入一絲好奇。
“就是淩姐姐啊!我姐姐,淩髐蜭。”樂曉嘿說完無可奈何地笑笑,“都是我那藍哥,自己才二十歲非要當七八十歲的老頭子,說什麼:‘以我的心態閱曆,抵得上髐蜭的外公,她也隻能算我外孫女。’我和藍哥以兄弟相稱,淩姐姐是他外孫女,自然是我侄外孫女了。”
徦珵瑧對藍溯絲毫不感興趣,他隻是幽幽地說:“你知道嗎?髐蜭受了傷。”
“什麼?她受傷了?誰傷了她?”樂曉嘿此時顯得極不冷靜,險些一躍而起。
“血沉槥。”
“什麼?洛……小槥?”樂曉嘿起初一驚,之後懷疑地望了徦珵瑧一眼,“你別因愛生恨,嫉妒造謠,放屁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他的最後一句話極為粗魯,徦珵瑧皺了皺眉,“事實勝於雄辯。”
自由之邦正殿。
朝會散後,血沉槥留了下來,淩髐蜭走過去,將小槥垂在額前遮住視線的一縷頭發撥到耳後,然後拉著小槥,一起坐在朝堂的正座之上。
在外人麵前,她們是君臣的名分,但現在隻剩了她們二人,還顧及什麼君臣呢?
她看著小槥,小槥也看著她。兩個人,就這樣凝固了時間。
玫瑰與幽蓮這兩種清雅的香氣混在一起,說不出地醉人,一群蝴蝶在開著的窗中飛入,落在座椅的扶手和髐蜭的身上。
“淩兒,你跳支舞,說不定會引來一屋的蝴蝶。”血沉槥拉著髐蜭的手,淩髐蜭乖巧地點點頭。血沉槥手中幻化出一支玉笛,清揚的樂聲在整個正殿中彌漫回蕩。
淩髐蜭輕移蓮步,悄然無聲,在原地轉圈的時候朝服飛了起來,使她宛若一隻粉蝶。她朱唇微啟,輕唱起來:“……為什麼我們之間還隔著一片海?
那冰冷的海,拒絕了我的愛,
相思到千億年以後直到我不存在,
我對你的愛,像一片溫暖的海,
無論天翻地覆我都等你回來……”
彩蝶蹁躚,冒著大雨,成群飛入窗口。血沉槥的笛聲戛然而止,她走下去,抱住淩髐蜭,“淩兒,你怎麼這樣唱?我們之間,永遠沒有海。”
淩髐蜭伏在血沉槥肩上,哭了。
風文笑和徐雅青麵色嚴肅,低頭匆匆走向正殿,忽然一個紫色的影子攔在了二人身前。
紫坽甝。
紫坽甝在邦中的地位不及“四聖”,隻是很受淩髐蜭的寵信罷了。見紫坽甝擋在前麵,徐雅青有些不耐煩了,“紫大人,我們有急事。”
風文笑老謀深算,他用一個目光製止了徐雅青,然後不卑不亢地問:“不知紫大人攔住我等去路有何指教?還望大人明示。”
“二位聖人可是要見邦主?”紫坽甝見到二人,也不行禮。
“正是。”風文笑答道,一把將正要發急的徐雅青拉住。
“邦主就在正殿,可她如今不想見任何人。”紫坽甝向二人深施一禮,“二位聖人有什麼要緊的事,方便的話,就交給我,不方便的話,就請回去,明日再奏。”
暴躁的徐雅青哪裏還忍得住,他一下掙脫了風文笑,大聲質問道:“邦主因何連我二人也不見?她在正殿幹什麼?紫坽甝,今天你不說出來,你不讓進,老子還不進了呢!老子闖!”
“大膽!”紫坽甝一聲斷喝,“敢對邦主無禮者,斬!”
“我徐雅青一心一意為了自由之邦,何罪之有?再說,就算要斬我,那也是邦主說了算,用不著您在這招搖過市。性徐的怎麼說也是跟著先主打天下立下過汗馬功勞之人,還輪不到你這宵小之徒騎到我頭上屙屎!”徐雅青語言甚粗,簡直不堪入耳,紫坽甝好容易把這些話聽完。
“徐聖人,您老驥伏櫪,誌在千裏,您萬夫莫當,無人可敵,您這回可以回去休息了吧?”紫坽甝簡直就是不同徐雅青一般見識。
徐雅青正想發作,不料風文笑又一次拉住了他。風文笑並不像徐雅青一般無禮,而是和顏悅色如一個不恥下問的長者一般,不倨不恭緩聲問道:“那麼請教紫大人,邦主現在同誰在一起?”
“你問這個幹什麼?”紫坽甝疑惑地向他看上一眼。
“屬下怕邦主一個人在大殿,出什麼危險……”風文笑依舊一副和藹謙遜的樣子。
“危險?危險倒不會有。隻怕日後早朝沒得上了。”紫坽甝表情曖昧,抬眼望著天空。
風文笑驚問:“這是為何?”
“我幼時曾讀過預言家遙記預言書上的詩,隻記住了四句:雲鬢花顏金步搖,芙蓉帳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胡言!”徐雅青暴跳如雷,風文笑勉強才把他拉住,轉過頭,風文笑仔細地向紫坽甝賠罪:“紫大人莫怪,二弟撮鹽入火,偏激好怒,莫要同他一般見識。邦主如今究竟同誰在一起,以致紫大人這麼說?”
“贏月酋長,血沉槥。”紫坽甝攔住一聽此言又驚又怒欲往前闖的徐雅青,“二位請回吧。”
風文笑的臉青一塊白一塊,神色十分複雜,徐雅青再也忍不住大呼小叫起來:“少胡說!她們兩個都……”
“閉嘴!”冷不防紫坽甝伸手點住了他的啞穴,她但心地向後看看,威嚇道:“邦主聽見了,你的性命就不保了!”
徐雅青哪肯善罷甘休,風文笑一提他衣領,斥責道:“二弟休要闖禍!”將他連拉帶拽,拖出宮門。
紫坽甝看著二人遠去的背影,嘴角浮上一絲冷笑。
風文笑勉強將怒氣衝衝、一臉不甘的徐雅青拖進房間。他將徐雅青往椅子上一丟,回身關上房門,解開徐雅青的穴道。
徐雅青一得到自由便破口大罵,先罵紫坽甝胡說八道,又怪風文笑懦弱無能,汙言穢語實在不堪入耳。風文笑站在窗前,等對方罵得筋疲力盡了,才不緊不慢地問道:“你不信紫坽甝的話?”
徐雅青的壞脾氣又來了,隨口就是一句罵,然後把頭搖得似個撥浪鼓。
“也隻有你這塊木頭不信。”風文笑遙望遠方,目光變得深邃,“自從邦主接管自由之邦,她怎麼對贏月酋長,幫中兄弟有目共睹。”
“邦主和酋長團結點那是應該的!大哥,我說你們這些聰明人也有不好之處。什麼事總多想。哪如我這大老粗,一天到晚直來直去,也免了許多煩心事。”徐雅青四肢一攤,一副粗人樣。
“二弟,你啊!”風文笑又好氣又好笑,也不知說對方些什麼好。
風文笑在屋中走來走去,思謀著對策,徐雅青看得眼暈,“我說大哥,你別老在我麵前轉圈了好不好?紫坽甝那家夥胡說八道你還真信!我看你純屬杞人憂天。邦主和贏月酋長那是清清白白,再說她們兩個都是女的,可能嗎?”
風文笑嚴肅地看了他一眼,“現在已經不是信不信的問題了,事實擺在眼前。你還記得先主薛孽和陳卓、方絕心的故事嗎?”
徐雅青的臉立刻綠了,“這……那也不代表她們……”
“你不懂,這勢頭太危險了。”風文笑眉頭緊皺,“是時候同邦主談一下了。”
老練的風文笑深知,一旦淩髐蜭下朝便會同血沉槥在一起。因此第二日散朝時待眾臣走完,淩髐蜭在內殿轉身回到正殿時,他依然恭敬地等在那裏。
“臣風文笑叩見邦主。”風文笑跪下叩頭。
“風叔叔請起。”淩髐蜭扶他起來,但“風叔叔”這稱呼還是使他一經,連說:“不敢,不敢。”
“您是我長輩,又是同先主打天下的人,我叫您一聲叔叔也是應該的。”淩髐蜭的話有些禮賢下士的風範,“風叔叔在此等我,一定有事吧?”
風文笑的臉上帶著質樸又略顯深邃的笑容,這個貌似平凡的老者帶著一絲委婉客氣的語氣和有些低沉的音調微笑著說:“邦主,小人鬥膽請邦主聽我一言,有些事萬不可冒天下之大不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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