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09 更新時間:18-04-29 19:43
淩髐蜭是何等睿智,她的智慧用絕頂聰明形容亦毫不過分。她也彬彬有禮地對待了這位德高望重的老者:“風叔叔,我實在不知您的話什麼意思。請您指點。”
風文笑挪揄了一下,顯出翅翼又很為難而不願說出的表情,半晌才道:“邦主和贏月酋長……”
淩髐蜭心中一笑,果然被我猜中了。她麵不改色地從容回答:“風叔叔,邦中酋長和邦主向來來往密切,有人說什麼閑言碎語也是很自然的事情。作為邦主,我無時無刻不在為邦中著想,絕不會因為一時衝動或者個人感情給整個自由之邦帶來不利影響,況且有些聽著也讓人半信半疑的話本就是些無惡意的閑人編出來消遣人的,風叔叔何必如此在意呢?”
風文笑有點尷尬,淩髐蜭對血沉槥的關心遠遠超過了一個好丈夫對妻子,這一點邦中誰看不出來,隻是誰也不願說出而已。
風文笑心中盤算著怎樣把語言組織得恰到好處,既能讓對方明白又不致惹惱了對方,既能讓對方默認又不顯得自己多管閑事、越庖代俎。這對他這個老謀深算的人來說雖不算太難,可依舊要費一番腦筋。
淩髐蜭微笑著望著沉默的風文笑,耐心地等待著他把熟思細想後的結果說出來。
“邦主,我沒有別的意思。”風文笑終於開口打破了冗長的沉默,“邦主知道藍宇國嗎?”
麵對風文笑突然轉移話題,淩髐蜭眉頭微微一皺,思索著他為何問這個問題。“我聽說過。”
“藍宇國已經滅亡了,臣聽說最近藍宇國殘部不甘失敗,總想複國,您說他們能成功嗎?”風文笑露出虛心求教的神色。
“那要看他們自己了。”淩髐蜭換了個姿勢。
“邦主,臣認為他們不但永遠成功不了,反而會葬送自己的前程。世間萬物皆有規矩,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並非所有的事都是人定勝天,一片綠洲改變不了沙漠,幾年的抗爭又怎敵得過千百年的傳統?為了少數人去犯眾怒、受譴責,為了個人歡愉不顧大局,四麵樹敵,這值得嗎?他們又對得起別人嗎?邦主,藍宇國殘部之行為實不可取!”
淩髐蜭神色微變,但馬上又平靜了下來。
風文笑偷看了一眼淩髐蜭的神色,堅持說了下去:“自從摘星酋長離開,邦主遲遲未選中繼承人,‘三光並耀’已成‘日月同輝’之勢,這之中的含義邦主與臣都清楚。臣此來隻是想勸告邦主,如今的形勢還可,若再出格些,自由之邦恐怕……”緊張和壓抑使他喘不過起來,頭上的汗水涔涔而下,這個政壇上巧言令色的中年人在淩髐蜭麵前僅說了這樣一番話就費盡了全身力氣。他知道,他的話正刺中淩髐蜭最軟弱的地方,髐蜭極有勃然大怒的可能。
但此時的淩髐蜭絲毫沒有憤怒的意思,她隻是看著風文笑,再次微笑了,“那麼風叔叔想要如何呢?”
“請邦主把握分寸,並再立一位摘星酋長。”風文笑躬身請命。
“風聖人,邦中酋長的廢立可是邦主的事。”淩髐蜭輕輕提醒一句。風文笑渾身一顫,望著淩髐蜭的臉色。
淩髐蜭臉上的一片太平使得風文笑心中越發不安。那份親和典雅的氣質和那溫柔如水的目光讓風文笑再也沒與勇氣把這個彎子拐下去了,他深吸了一口氣,問:“邦主,你是不是喜歡贏月酋長?”問完,他感到了窒息一般的痛楚。
淩髐蜭看了他一眼,負手走向門外。“你猜對了。”
風文笑一驚之下也不得不佩服淩髐蜭的勇氣,這樣的事,她居然可以這樣平靜地承認。他本以為淩髐蜭會否認,或者說:“這一點你無權過問。”但他根本沒有這樣做,而是堅決果斷地承認了下來。
愛都敢,承擔更敢。淩髐蜭不會因任何原因藏匿已定的事實。望著淩髐蜭纖弱的背影,風文笑暗歎,薛邦主,你沒有選錯人。
但是……
“邦主!你這又是何苦呢?”忽然,風文笑雙膝跪地,重重地磕了一個響頭。淩髐蜭轉過身,臉上沒有一絲驚訝,隻是靜靜地聽著風文笑把話說下去。“您是一個舉足輕重的人物,您估計過這樣做對您、對自由之邦會是什麼後果嗎?”
見淩髐蜭毫無反應,風文笑苦苦勸道:“邦主,我知道您是真心喜歡血沉槥的。可是,退一萬步說,即使你們能在一起生活一輩子又能怎樣?又豈能有愛的結晶?這值得嗎?沒人會認可你們,你們隻能以姐妹相稱。”
淩髐蜭依舊微笑,但這微笑很冷,使風文笑不寒而栗。淩髐蜭隻說了一句話就離開了,“沒人可以阻止我和小槥。”
藍溯在幻影神鏡中看到這一幕,險些氣炸了肺。他恨不得立刻鑽入幻影神鏡中,把風文笑揪出來狠狠打一頓。
“隻能以姐妹相稱?叫名字不也可以嗎?不一定非要稱姐妹的。他說的可不對。”猛然間,藍溯發現樂曉嘿正坐在他身旁,曉嘿撇了撇嘴,小聲辯駁。話未說完藍溯便遞給他一個嚴厲的目光:“閉嘴!哪都有你!”
樂曉嘿哼了一聲,不再言語了。他明白並非自己的這句話出了問題,藍溯心情不好,此時隻是借機發泄一下,他太了解藍溯了,內心忍不住不滿地說了句:“虛偽!”
“你怎麼找到這裏來的?”藍溯問出一句。不料頭一動竟重重地碰在他放在地上的流雲雙鉤上,發出一聲悶響。
他醒了過來,睜開了眼,屋子裏沒有曉嘿。他這才想起自己看到風文笑的所作所為後悲憤交加,加之前幾日情緒波動太大未能休息好而過度疲倦,不知不覺間倒在地上睡著了,剛剛隻是做了一個夢,頭一動碰到了流雲雙鉤,這才醒了過來。
但是自己為什麼夢見曉嘿了呢?難道,曉嘿是藍宇國的重要人物?還是他與複國大業有著密切聯係?
但關於曉嘿的一切馬上的在他腦中如流水一般過去了,他真正擔心的是淩髐蜭,她的身邊又出現了一個新的威脅——風文笑。
關於反對同性戀的勢力之性質,藍溯通過大量觀察總結為三類。第一類是封建保守派,頭腦中封建思想根深蒂固,他們就是要反對同性戀,反對藍宇國,他們在內心裏就排斥、敵對藍宇國人,是反藍宇國的死硬分子。第二類是妥協保守派,在內心裏,他們或許並不敵對甚至還同情藍宇國人,他們頭腦中並不存在將藍宇國人趕盡殺絕的念頭,但是,在錯誤大潮的影響下,他們隻有向封建與保守讓步,明哲保身,他們認為,隻有這樣自己才能在這個天下活下去。無論他們內心怎樣想,在外表與行動上,他們都是排斥藍宇國的。風文笑顯然就屬於這一類人。第三類是自私保守派,他們為了一己私利而排斥藍宇國,排斥同性戀人,他們與妥協保守派的本質區別就是他們愛上了藍宇國人而妥協保守派沒有。這也是藍溯最不怕的一類,每當見到這種人他便欲除之而後快,徦珵瑧就被他歸為這一類。
對於第二類人,藍溯對他們並沒有刻骨的仇恨,他隻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相比於一、三兩類,第二類人的惡是一種平庸的惡,他們以守規矩、聽命令、跟潮流代替自己的理性判斷和理性思考,他們不是惡魔,也不是殺人狂、迫害狂,但他們手上的血債絕不少於一、三類人。平庸的惡並非不是惡,即使它所造成的一部分後果應有整個時代承擔。但相對於極端的惡,平庸的惡之破壞力有時會驚人地大上幾倍。
這也是藍溯最擔心的,封建保守者不可怕,自私自利者不可怕,可怕的是平庸的惡蔓延,可怕的是整個天下事去了判別是非的能力,變得封建、麻木、保守。可怕的是世人不醒,不將該開的門打開,閉關鎖國,靜等滅亡。
如果那樣,藍宇國還要重蹈覆轍多少次?藍溯無法也不敢去計算,但他咬緊了牙關。戰吧!隻有戰鬥,才能換來自由、開放和光明;隻有戰鬥,藍宇國才有前途!
若是舉世皆醉我獨醒,萬不可學屈原一般自沉江底,要揮起手中砍刀,將灌醉世人的罪魁禍首繩之以法。即使失敗,也換得此生無憾。或許,那因抗爭而流的鮮血,就是給世人最好的醒酒劑!
風文笑的舉動刺激了藍溯,藍溯明白:不能再等了!
必須立刻開始自己的計劃!多等一天,髐蜭和小槥就危險一天!
哪怕路上是死亡、是毀滅,為了藍宇國,為了藍宇國的希望他藍溯也豁出去了!現在,他已經無所畏懼了。風文笑進諫這一事件的刺激使他抱了死亡的決心去執行這一計劃。
他開始行動了。
聖界都城中,藍溯的身影再次出現。隻不過,這次他將自己弄得很狼狽,風塵仆仆,一臉倦意,匆匆找了一家小客棧落腳。
他坐在屋中,調整著不平穩的心態,直到它平靜如水。
心靜了,才能演出最好的戲。
大約一個時辰之後,店小二敲了敲他房間的門:“這位客官,有人找你。”
藍溯走過去,在門縫裏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冰綠色。他打開房門,果然是她!
一言堂堂主花傾湘。
“花堂主?”藍溯故意做出吃驚的樣子,花傾湘美麗的臉上竟也有一絲疲倦。藍溯盡量使自己顯得彬彬有禮,他將花傾湘請入房中,倒上香茗。
“這些天你去哪裏了?”花傾湘隻是看著他。
“我去找我爹,我要找到他,讓他解釋著一切是怎麼回事。昨天我得到消息,他曾經來到過這裏,我就又返了回來,我想,我這樣沿著他走過的路走下去,總有一天可以找到他的。”藍溯盡量使自己的目光顯得真誠,“花堂主,你也知道,親情上的事,是半點差池也不能有的,我必須弄個明白。”
“你難道不想有一些關心你的親人,有一個溫暖的家嗎?”花傾湘不理會藍溯的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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