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30 更新時間：18-08-07 15:15
到了宣武門，守門官見李承勳比以往晚了許久才出宮便忍不住問了一句：“小侯爺今日怎麼比往常出宮的時辰要晚？莫不是皇上留小侯爺在天機殿吃了午飯？”
李承勳笑笑並沒有回答，倒是蘇瀧這會兒一肚子氣沒出發泄，嘟囔著說：“哪裏是皇上要留，分明是公主蠻橫！害我們到現在還餓著肚子！”
李承勳聽了對蘇瀧說道：“小瀧，你若餓了，把這糕點吃了！”
蘇瀧聽出了李承勳語氣中的嗔怒，不敢再惹他不悅，於是便立馬收了聲。
出了宮，二人坐上了回侯府的馬車，在馬車上李承勳將朝陽公主送的糕點從盒子裏拿出來放到蘇瀧眼前說道：“你不是說肚子餓麼，吃個糕點吧！”
蘇瀧看了李承勳一眼，李承勳非但臉上不生氣，竟然還帶著幾分笑意，蘇瀧立馬抓起李承勳手上的糕點往馬車外扔了出去！
“你這是做什麼？”李承勳大驚。
蘇瀧板著臉說道：“少爺平日裏讀書太多，如今竟然也沒心沒肺起來了！”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李承勳聽他語氣中有火，便耐著性子問道。
“少爺被那朝陽公主留在宮門外待了這麼久，又挨凍又挨餓！竟也能笑著同她說話，收她的禮！還讓我吃！少爺吃得下，我可吃不下！我早就跟少爺說了換條路出宮的，早聽了我的話，也不用受這些苦了！”蘇瀧氣衝衝地說道！
李承勳聽了歎了一口氣說道：“小瀧，你覺得我收下公主的糕點是因為什麼？你以為我願意站在太晨宮門外受凍麼！隻是對方是公主，我知道她對我的心意！我若一走了之，不說那些下人是否會受罰，日後我再進宮去又該以何麵目見朝陽公主，更何況還有皇上，難道我為了避著她連皇上也要得罪嗎？”
“少爺既然知道公主的心意，還收她的糕點！莫不是也有意要做駙馬爺？”蘇瀧怨氣未消又說道。
“你這孩子！盡說些不著邊際的話！收糕點是不得已為之，這跟當駙馬差得遠了！”
“我看不遠！今日收了糕點，明日連皇家嫁妝也收了才好！”蘇瀧滿腹怨懟說道。
此時馬車剛好停在了侯府門口，蘇瀧說完便下了車一個人進了侯府，李承勳下車來追他，卻早沒見了他的身影。
李承勳獨自一人回了書房，便看見蘇瀧在書房門外點炭火，火盆裏的煙將他熏得咳了幾聲。
李承勳走到他身旁輕叫了一聲：“小瀧。”
蘇瀧沒有理他，繼續撥弄著盆裏的炭火。
“你今日是怎麼了？我不過就是被公主攔下在外頭站了一會兒而已。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你何必如此氣憤。”李承勳說著，火盆裏飄起來的煙將他也熏得咳了幾聲。
蘇瀧拿著火盆往旁邊移了幾步，李承勳見他不理會自己，沉沉歎了一口氣便進了書房。
蘇瀧把火盆點著後拿進了書房，然後一聲不吭地從書房裏走了出來，徑直去了廚房。
李承勳拿著書還沒翻開就沒了心情，把書拿在手上發著呆，不一會兒，蘇瀧端著小桌進來了，桌上放著熱騰騰的飯菜。
“少爺吃吧！我一會兒再來收拾！”蘇瀧把小桌放下，說完轉身就要出去。
“等等，你也餓著，坐下吃些吧！”李承勳叫住他說道。
蘇瀧背對著他說道：“不用了，文叔在廚房給我留了飯菜。”
蘇瀧出去後，李承勳拿著筷子，愣了半響也沒下筷。屋外的雪漸漸地化完了，屋簷下不停地滴著雪水，李承勳聽著水滴落下的聲音心裏著實煩躁。
半響之後，屋外突然傳來了一陣嘈雜聲。
“小侯爺今日從皇宮出來了吧？在書房嗎？那我去見他吧！”
李承勳聽到來人的聲音，立馬站了起來，將飯菜端到了一旁。
不一會兒，來人就走到了書房門口。
“小侯爺！”來人在門口輕輕叫了一聲。
李承勳早做好了迎接他的準備，說道：“子銘兄今日怎麼突然來了？”
來人進了書房，在火盆旁坐下，連連打了幾個寒顫，把雙手伸向火盆取暖。
“哎，本來是不想打攪的，隻是從侯府門前過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才進了門。”對方笑著說道。
“子銘兄從哪裏匆匆而來？”李承勳好奇地問。
“麗香樓！與晴柔姑娘談了半日天，正準備回府去呢！”
“子銘兄如今還去麗香樓見晴柔姑娘呢，上一次尚書大人當眾給了你幾鞭子，你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了！”李承勳邊倒著茶邊打趣著說道。
鄭子銘聽了訕訕地笑了起來，說：“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我跟晴柔姑娘無非就是談談天，聽聽曲，沒有你們這些外人看的那麼嚴重。”
“話雖如此，麗香樓是什麼地方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每回跟穀懷先生談到你的時候，他總說他門下的學生裏，你算是出眾的一個，隻可惜你的性子太過張揚，一點也不像讀書人的性子，愛酒貪杯也就算了，整日在風月場所流連，也難怪上一次被尚書大人撞見了他要那麼責打你了！”
鄭子銘聽了連忙擺了擺手，有些不耐煩地說道：“承勳你今日是怎麼了？光挑我那些見不得人的事說！行了，往事不再提了！我今天來是有另一件是要跟你說的，老師近日要出遠門你可知道？”
李承勳知道鄭子銘有意將話題岔開，便不再說他的那些事兒了，輕聲問道：“穀懷先生要出門？我怎麼沒聽說？”
鄭子銘聽了歎了口氣說：“是突然來的消息，你幾天沒去書齋了，自然不知道。穀懷先生要回揚州老家去一趟，說是他的兄長不久前去世了，老師可就這一個兄長，自然要回去處理後事。這一去，恐怕要來年開春才能回來吧！”
李承勳聽了一陣唏噓，又問道：“那這幾日書齋就沒再開課了麼？”
“昨日才停了課，老師這幾日正想尋個人幫他打理書齋呢，他這一去，少說三兩個月，書齋沒人管可不行！”鄭子銘頗有些煩悶地說道。
李承勳聽了看了鄭子銘一眼，心裏猜中了他今天來的目的，於是說道：“先生眾多學生中，找一個照看書齋那不是很容易的事麼？”
“哪有那麼容易，眾多學生中，老師信得過也不過幾個，這幾個學生中大多都是不願留在書齋的，畢竟書齋地方偏僻，一個人在書齋待著，任誰也不願意，況且又到年下了，誰願意一個人孤孤單單地留在書齋裏過年呢。”
“那你今日來我這是為了什麼？”李承勳雖然已經猜中了他的來意，但還是裝作不解地問道。
鄭子銘頓了一下，然後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是這樣的，先生向來信任你，把書齋托給你，他是最放心不過了！”
李承勳聽他終於說出了登門的目的，立馬露出淺淺一笑，說：“我如果沒猜錯，先生本是有意把書齋交給你吧？”
鄭子銘聽了一愣，跟著笑了起來，指著李承勳說：“真是什麼事都滿不過你的眼睛！”
“既然如此，那你怎麼又要把我推出去呢？”李承勳問。
“這……你也知道，我這個人性子野，你讓我整日待在書齋裏，待上整整幾個月，那還不把我悶死麼！所以我才來跟你商量商量！”鄭子銘帶著幾分慚愧說道。
“怎麼商量？”
“是這樣的！”鄭子銘說著喝了一杯茶然後繼續說，“咱們一人一半，年前這段時間我在書齋照看，年後你去書齋照看，如何？”
李承勳看著鄭子銘，他心裏打的什麼算盤哪裏逃得過自己的眼睛。
“子銘啊！”李承勳歎了一口氣說，“你要是能將你的玩心收斂一些放在苦讀上，明年金榜題名必有你的一份！”
鄭子銘還不知道自己的算盤已經被李承勳猜中了，故作懵懂地問：“你突然說這個幹什麼？”
“你可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今日初三，離年夜還不到一個月，你也說了先生此去至少兩三個月，你守一個月，那後麵的時日就都交給我了！我豈不吃虧！更何況，這城中年前是什麼情況，年後又是什麼情景，我也不是不知道，你讓我守年後，你自己守年前，無非就是因為年前城內家家戶戶為過年準備，城中必定沒什麼趣味，而年後可大不一樣，你就是想趕上年後城中的熱鬧，特別是正月十五百花坊的花魁節！你說是不是？”李承勳一字一句將鄭子銘的心思說了出來。
鄭子銘聽了李承勳的話慚愧地笑了笑說：“我剛才還真是說對了！真是什麼事都滿不過你的眼睛！既然你都看出來了，那我也不瞞你了，我確實是想著年後出門湊熱鬧去！我知道你不喜熱鬧，年後這侯爺府來來往往的人也不少，正好你可以趁此機會去書齋住幾天，也能避避年後城中的嘈雜不是！”
“這麼說，你還是為我著想了！既然如此，那我答應你也無妨，隻不過我還有一個條件！從大年初一到正月十五這半個月我可以替你守著書齋，到了十六我可就得回府了！剩下的日子，還得你自己去守！”
鄭子銘聽了皺了皺眉，看了看李承勳，咬咬牙說道：“成！你就替我守半個月，到十六我自己守去！”
李承勳聽了笑了笑，喝了半杯清冷的茶水，鄭子銘雖然沒有達到心裏預期的目的，但好歹也讓李承勳答應了替自己守半個月，有這半個月自己也該玩盡興了，更何況正月十五之後也沒什麼好玩的了！
兩人坐著又說了幾句閑話，突然鄭子銘看了看書房內外說道：“今日怎麼沒見到你那個小隨從呢？”
李承勳一聽鄭子銘提起蘇瀧，本來忘下的事頓時又想了起來。
鄭子銘看李承勳眼色凝重便問：“怎麼？難道他也受夠了你這個少爺出府去了？”
李承勳看了一眼屋外，然後說道：“外麵的天可是要黑了，你再不回尚書府去，尚書大人又該拿馬鞭滿城尋你去了！”
鄭子銘一聽他這是在下逐客令，於是說道：“行，既然我已經達到了目的，也不久留了！哦，對了，這幾日老師就要啟程了，到時我來你府上叫你，我們一起送老師一程！”
李承勳點了點頭說：“那是自然！”
鄭子銘從李承勳的書房出來，才走了幾步，便看到蘇瀧站在屋簷下，屋外雖冷，他卻絲毫沒有感覺。
鄭子銘向他匆匆瞥了一眼然後便出了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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