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玄傳

正文  一五九、討封（二）

章節字數：3181  更新時間：20-01-03 1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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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紫霜在暗中幫忙，院子收拾得很快，不過一個月的功夫，便能入住。入住的當天是醫道會開始的前一天。

    醫道會十分有意思，它有類似於擂台的比試，各家醫館會帶著疑難雜症前來討教，解決最多疑難雜症的那家醫館便是這一年的贏家，在豐收節的祭祀之後，會被賜予受過木神祝福的禮物。

    同時，醫道會上各家醫館還會設館，提供診療。診療隻收取藥材費。有自家主神庇佑的歲月裏，五大國具都安居樂業，國泰民和，隻要不是稀世珍品，大部分人都能負擔得起藥材費。這些臨時的醫館，其實也在無形中為自家的醫館做了宣傳。

    這一個月裏，紫霜和遊墨玄按照總管打聽到的消息，悄悄拜訪了地保提及的那些名醫。他們混在人群中，聽著周圍人對這些名醫的評論，默默評估這哪一位名醫更具威望。聽來聽去，人們最推崇的還是醫仙穀穀主和保和堂東家。

    據說醫仙穀穀主醫術高明，能活死人、肉白骨。人也長得俊秀飄逸，一派仙人之姿。而保和堂東家醫術雖然比醫仙穀穀主略遜一籌，卻是醫者仁心，懸壺濟世。保和堂幾乎開遍凡俗界。他所知的醫術也總是毫無保留的教授給他人。

    醫仙穀穀主從來不參加擂台，也因此，曆屆的醫道會魁首，是由醫仙穀和保和堂輪流獲得。

    從醫仙穀設在京城的醫館出來，紫霜和遊墨玄已經能確定這醫仙穀穀主必定來自修真界，並不是他們要找的人。

    “不是說麓青不許仙、妖、魔，甚至是修道之人進入青木國嗎？”麓青在青木國設了禁製，但凡身具靈力、妖力、仙氣、魔氣的存在都無法進入青木國。這醫仙穀穀主的存在，太不合理。

    遊墨玄一臉你真是蠢得沒救的表情，無奈搖頭。“那穀主姓陸，叫絲青。”

    紫霜蹙起眉頭，細細思付，“你是說……他是麓青的分身？”

    “我們怎麼可能放任自己的供奉國處在毫無保護的境地。一個禁製，有諸多的不確定因素。明明有著萬千手段，有怎麼會隻用一個？還有什麼比自己親臨更讓人放心？何況，麓青對醫道感興趣，人界又多古怪的病症。想來他在這裏玩得不亦樂乎。”

    紫霜聽了不由點點頭。一個分身，可以隻承載原主千萬分之一的能力。這樣微弱的能力，不會引起任何方麵的注意。一旦有危機，隻需分給分身更多的力量，便能讓分身替代自己行事。就算這個分身被抹殺，對於神來說，這樣的傷害也是微乎其微的，回到起源之地休息十年八年的，就能徹底恢複。

    “你也這般行事？”

    “人、仙、妖三界到處散落著我的神魂碎片，我又哪裏需要這麼做。玄水國和玄水宗，有傅箏和燕梓書，他們可比區區一個分身厲害千萬倍。”

    說起傅箏和燕梓書，紫霜又想到了蘇清，他神色有些暗淡，從背後抱住遊墨玄，“以後有我守著你。千萬年過去，他們早就已經不是原來的他們了。你……”

    遊墨玄轉過身，抬手輕輕撫摸紫霜的臉頰，“我如今隻是遊墨玄，世間不再有幽玄。”

    紫霜身子僵硬了一下，很快又放鬆下來。他蹭了蹭遊墨玄的手，又握著遊墨玄的雙手親吻他的指尖，“我知道，就像玉黃，他也不再是曾經的那個土神。但是如今他活地很好，還很幸福。”

    遊墨玄輕笑，他的小蛇其實是最懂他心思的人。話不用說透，他便能明白未盡之意，也不枉遊墨玄把自己托付給紫霜。

    排除了醫仙穀穀主，隻剩下保和堂東家。保和堂本來就是京城的醫館，紫霜和遊墨玄去了一趟保和堂，確認了東家確實是凡人，便把他列入了討封的名單之中。

    醫道會開始，紫霜和遊墨玄也去看了幾次。雖然沒有在這些醫者中找到更合適的人選，卻也打聽到其他一些德高望重的人。這些人中有文人墨客，也有義士俠客。紫霜對一個被稱為風林客的俠士特別感興趣。

    這人被傳得神乎其神，無所不能，卻從來沒有人見過他。盡管眾人言辭誇張，紫霜和遊墨玄還是不難聽出這人所使的手段並非仙家手段。以凡人的手段真能做到人們議論的這些事情，這人倒的的確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最重要的是，百姓對這人的風評極高，同樣是義士俠客，卻沒有人的威望能夠超過這位風林客。這樣的人，可以說是紫霜討封的首選。就連遊墨玄也不反對紫霜去找這位風林客。

    不管這位風林客如何神秘，紫霜要找他還是易如反掌。隻是人找到了，紫霜並沒有急著去討封。他覺得六十四才被趕回九十九重天，要作妖，也不會這麼快。他想先陪著遊墨玄過幾年普通的凡人生活，然後再去討封，畢竟一旦他成了龍神，到底會發生些什麼，誰也說不好。

    遊墨玄聽了紫霜的解釋，隻是默默注視著紫霜，一言不發。初時，紫霜還能堅定地與遊墨玄對視，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敗下陣來，目光左飄右飄的，十足地心虛。看到他這樣子，遊墨玄才放下心來。若是紫霜能一直表現得泰然自若，那才叫不正常，畢竟，紫霜從來承受不了遊墨玄的質問。

    遊墨玄所不知曉的是，在他放過紫霜，轉過頭去的時候，紫霜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終於鬆了下來。他即慶幸自己的謊言瞞過了遊墨玄，又心痛遊墨玄已經不再是那個無所不知的水神。他的確不急著找風林客討封，但並非他告訴遊墨玄的理由。對於他們兩人的將來，紫霜有著自己的打算。可他不敢告訴遊墨玄，因為那是個必定會被遊墨玄反對的計劃。

    豐收節最後的活動就是青木國國主祭天。遊墨玄和紫霜也去觀看了一回。祭天的步驟都差不多，作為多次被祭拜的對象，紫霜對此毫無興趣。剛剛成為普通人的遊墨玄對此倒是興致勃勃，坐在酒樓裏看的目不轉睛。紫霜摟著遊墨玄，興致勃勃地看著懷裏略有些激動的人，時不時吃些豆腐。

    祭天結束，兩人便回了院子。他們也不做什麼，遊墨玄每天看書種花，紫霜就看著遊墨玄。隔些日子，兩人就出去轉一圈，各地名勝遊覽了個遍。

    日子就這樣不鹹不淡地流逝，轉眼二十多年過去。

    紫霜的容貌未曾有絲毫改變，遊墨玄卻快速地衰老著，如今看上去已經如同耄耋老人。慶陽鎮上的人都知道他們兩個。鎮上的人常說紫霜身上的時間停滯了，而這些停滯的時間都累加到了遊墨玄身上。

    多少風華正茂的少女被紫霜吸引，各種接近都被紫霜一一拒絕。紫霜鍾情的名聲讓他更加受歡迎。隻有他知道，關起門來，他為了這些“狂蜂浪蝶”受了遊墨玄多少地嘲笑。無論遊墨玄對紫霜做了什麼、說了什麼，紫霜具都甘之如飴。打情罵俏，小醋還嗔，這些不過是兩人之間的小情趣。

    院子中地花草被遊墨玄照顧地很好，四季花開不謝。花園裏原本就有的池塘中養了幾條錦鯉，早些年的時候，遊墨玄最喜歡的便是坐在池塘邊，把腳伸進池塘，讓池水浸潤雙腳。從無歸林出來不久，他就發現自己不再有控水的能力，那天生的避水的本領也不複存在。等遊墨玄年紀大起來，紫霜不再讓遊墨玄就這麼浸在冷水中，不過遊墨玄最喜歡的還是坐在池塘邊。

    或許是年級大了的緣故，遊墨玄總是起得很早，往往在池塘邊一坐就是一上午。這日，遊墨玄已經在池塘邊坐了些時間。他正看著池塘邊一株山茶花瓣上的露珠，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紫霜推門出來，為遊墨玄披上厚重的鬥篷，然後抱著遊墨玄坐了下來。兩人安靜地坐著，直到花瓣上那些露珠徹底消失。紫霜親親遊墨玄的耳垂，“我第一次聽你講法，漫天的青蓮與蝴蝶，一切都如夢幻般，偏偏那一片落在我額頭的青蓮花瓣溫暖柔和。我還在迷惑中，所有的景色已經都散去，一切又回歸初始。萬物變化，終究不離本身。”

    遊墨玄拍拍紫霜的手，示意他將自己抱回屋裏。

    紫霜正冒充普通人，自然不能變身，隻一手托著遊墨玄的後背，一手抄在遊墨玄膝蓋後麵將人抱起。他彎著腰，順勢在遊墨玄的嘴角親了親。

    遊墨玄笑罵，“我這般模樣，你還下得去口。”

    紫霜又親一口，“每次都這麼說，也不膩煩。在我眼中，你始終是那個風姿綽約之人。”

    遊墨玄隻笑著，並不與紫霜辯駁。“我知道你心思。這一次，討封的事情，隻怕你不能再耽擱了。”

    紫霜點點頭，抱著人坐到床邊的軟塌上，輕柔地給遊墨玄按捏手臂、肩膀。“這邊安排好，我便出發。你等我幾日便可。”

    紫霜數十年如一日這般為遊墨玄按捏，手法極好，每次都叫遊墨玄享受得昏昏欲睡。以至，遊墨玄迷迷糊糊地錯過了紫霜話中不對勁的地方。

    接下來幾日，紫霜把家裏安排妥當，終於動身。這些年他們一直留意著德高望重之人，比較來比較去，最合適的人依舊還是當初選定的風林客。這人這些年聲譽一日高過一日，倒真沒有辜負當初遊墨玄和紫霜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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