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77 更新時間:18-06-15 16:53
張夫人聽到此曲,倍覺受辱,又不敢再叫人動手,隻得悻悻罵道:“什麼破樂樓,就是一男娼館!”她將手指向正在演奏的人,高聲吼了句:“醉花君,這事兒我跟你沒完!”而後叫回了那群混混,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醉花君仍撥彈著那首曲子,蕭曳陽見狀,深深歎了口氣,然後向台下的人鞠躬道:“抱歉,諸位,醉花君身心不適,今日不宜再演奏,請回吧。”他請離了剩下的聽眾,走到醉花君麵前,低頭看著他,沉聲說:“夠了。”
夏沽城出了問仙樓,嘴裏還在數落著張夫人的不是。“平白壞了大家興致不說,還在大庭廣眾之下侮辱人,這哪是什麼夫人,根本就是一潑婦!虧得那醉花君脾氣好,被冤枉了還不與她計較,換做是我,非得與她動手不可!”嵇九玉在他之後出來,剛巧聽到他說這番話,略微皺眉,忍不住開口說:“你是一隻傻子嘛?”夏沽城聽到他在背後說他,轉身反駁:“你罵我幹什麼?我哪裏說得不對?還有,”他接著以十分嚴肅的語氣補充道:“你為什麼要說‘一隻?’”
嵇九玉聽罷,打開折扇輕輕搖動,然後答道:“你真認為,醉花君是無辜的嗎?”夏沽城不以為然地說:“他自己都說了,是那個什麼張琮糾纏他,何來勾引一說,倒是你,那麼相信那個潑婦說的話幹什麼?我看她是人醜多作怪!”
麵前的人聽完他的論據,嗤之以鼻。“我看你是看見美人,被他銷了魂,變得神誌不清了。”他朝他嘖嘖作聲,又道:“你好生想想,如果醉花君當真與那張琮沒發生過什麼,當時樂台下那麼多人,為什麼沒有一人發出半點的異議,或者說為他辯解過一句話?我們初來鴦都,根本不知道醉花君在這裏到底有著怎樣的名聲,就著自己看到的情況盲目定論,實在是毫無意義,也隻會與真相背道而馳。我觀醉花君言行舉止,看似靜默,實則乖張,難保不是個善掀風雨的人。再者,細思他之所言,沒有一句全然否定過張夫人的說法,一切不過是在以退為進,順水推舟。且他大奏淫曲之意,無非在於譏諷張夫人無用,奈何不了他罷了,你說這樣的人,無辜的可能性大麼?我倒是覺得他‘恃美行凶’的可能性大得多。”
夏沽城邊聽邊分析他說的話,越分析越覺得有道理,但若讓他這麼快就推翻自己的言論,未免太臊麵子了。他思量了會兒,終於抓住一個關鍵,反問嵇九玉:“若他是被強迫的呢?”
嵇九玉早料到他會這樣問,因為自己之前也這麼想過,但這個想法也很快被自己否絕。他緩緩搖頭,再將心中所思說與夏沽城聽:“如果張琮是個有權有勢的大官,威逼醉花君順從或有可能,但如果他真是個做官的,就必然會顧慮自己的名聲,那麼張夫人便絕不敢如此不計後果地領這群混混去問仙樓鬧事。且朝廷之中,五品以上的官員,我也未聞有張姓一氏的。你再看張夫人身上衣飾穿戴,皆華麗無度,非是一般有錢人家能承受得住的,因此我猜這張琮應是當地鼎鼎有名的富商。”
聽嵇九玉說得頭頭是道,夏沽城不自覺地點頭表示讚同,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又覺得自己方才的舉止有些尷尬,於是支支吾吾地說:“嗯……你說得,在理。”嵇九玉回之一笑,臉上寫滿了“得意”二字,緊接著又說道:“以醉花君在鴦都的名氣和在問仙樓的地位,就算張琮再有錢,他若不願與他交結,對方也定是拿他沒有辦法。其實,我不想這樣說,但是,孤掌畢竟難鳴,他當是自願的。”
對於嵇九玉的推論,夏沽城內心是很歎服的,但礙於麵子過不去,他也隻是“喔”了一聲,跟嵇九玉向他道謝時的情形簡直一模一樣。
“至於你剛剛問的最後一個問題嘛,”執扇的人臉上浮現出狡黠的神色,“抱歉,我答不上來。”夏沽城原本已經忘卻自己的發問,可被他這麼一提,就又給想起來了。“你為什麼用‘一隻’形容我……等等,不對,這不是重點……你居然敢罵我傻子!”
嵇九預掩扇偷笑,眼角好似一彎新月。“如何,文盲,你對這個新稱呼還滿意嗎?”夏沽城氣得直跺腳,握緊的拳頭舉起又收,收了又舉,終是沒向嵇九玉砸下去。他沒說一句話,轉身便走,因為他知道自己總說不過嵇九玉,真要打他又未免顯得他太小人了。
夏沽城轉頭見嵇九玉走在後麵,以為是在跟著他,遂轉身攔他的路。“你別跟著我。”然而嵇九玉略一低頭,便從夏沽城手臂下鑽了過去。“你想得美,誰要跟著你,我也是要走這條路而已。”他說罷,又向前走了幾步,在離夏沽城有一小段距離的時候停下,然後甩著袖子,繼續悠閑地走,一邊走還一邊說:“你看,現在是你在跟著我囉。”
“無聊。”夏沽城冷哼一聲,好似極度不屑前麵的人的那種刻意做法。然而,依舊是同一條路,但他不由自主地,換了個邊走。他心下暗想:“要我跟你後麵走,做夢。”所以當嵇九玉轉頭看見夏沽城在自己斜後邊走的時候,登時忍不住地大笑起來。他一邊笑一邊回頭看,一邊看一邊走,一邊走又一邊笑,最後沒走幾步便笑得直不起腰,蹲在了地上。
“喂,你沒事吧?”夏沽城走過來問他。
嵇九玉衝他擺手,“沒事,”他又看了夏沽城一眼,想起剛才他分邊走的舉動,便把頭埋在袖子裏笑個不停,整個身子都在顫抖,“我就是,肚子疼。”
問仙樓內,人影空蕩,原本應是萬人空巷的情形,如今竟是門可羅雀。樂台上有兩個人,一個坐著,一個站著;一個從容自得,一個威嚴冷肅;一個在撥弦,卻似無心去奏,一個靜聽著,也似無意來聽。
“夠了。”蕭曳陽沉聲說道,但對方卻充耳不聞,沒有一點回應。他索性逮住他的腕子,強硬地中斷了箜篌弦音。“醉花君,你做得太過了。”“怎麼,”醉花君收回自己的腕子,抬頭看他,“不好聽嗎?”他站起身來,抬手撫上蕭曳陽的胸口,身子往他那邊靠去。“不好聽嗎?”他再問了一遍,顰蹙的雙眉承著委屈,杏眼含著盈盈水光,修長白淨的手指在對方身上遊離,一言一語,一舉一動皆是活色生香。
蕭曳陽卻往後退了半分,意在避開他刻意的糾纏。“離經叛道,”他輕嗬一聲,“你太明目張膽了。”醉花君見他回避,也不再繼續擾他,背過身去打理自己的箜篌。
“那又如何,你知我一向如此。”他從袖中拿出一張素色布帕,小心翼翼地擦拭著箜篌沾上的灰。蕭曳陽靜默地看著他,良久不發一言,心中似是另有所思。過了一會兒,但見醉花君擦幹淨了箜篌,在從袖中拿出一張繡花絲綢蓋布,披在上麵,然後費力將它抬起,準備搬回自己臥房。
“我來吧。”蕭曳陽見狀,走了過去,將他手上箜篌搬了過來。“多謝。”醉花君跟著蕭曳陽,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著,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蕭曳陽把箜篌搬到了醉花君臥房後,沒做任何多餘的停留,轉身就走。但在掩門的那一刻,坐在房內的人,倏聞門外傳來一聲歎息,難解個中滋味。
“若是當初,我沒將你帶到這裏,或許你過得會更歡喜些。”
秋光凝華,晴風點枝,今日天氣正好。其實嵇九玉是準備去較近的一個車馬行買輛新馬車的,之前已經向人打聽過車馬行的位置,所以便往這條路走。但不料夏沽城也打算去這家店買馬車,因此非是誰跟著誰,不過是目的地相同罷了。
他們站在這家店前,麵麵相覷了好一會兒,然後同一時間,提高了嗓門向店內大喊:“店家我要買馬車!”店主聽到了喊聲,知是生意來了,急忙出來迎接。“二位客人,我這兒……”“給我一輛最貴的馬車,我要最好的馬!”嵇九玉搶先開口。
夏沽城知他攀比的意圖,自然不會讓他得逞。他裝作不經意地咳了幾聲,順利地引起了店家的注意,“這位客人,不好意思,我這兒……”“你這兒,有汗血寶馬嗎?”
嵇九玉聽他這麼一說,心裏鄙夷得不行,“汗血寶馬,我看你還是比較適合坐驢車。”“你要坐驢車自己坐去,”夏沽城接著說:“店家,最貴的馬車我要了,你別賣給這個人,多少錢我都出!”
“別聽他的,店家,你把馬車賣我,無論他出多少錢,我都比他多出一倍!”嵇九玉拉著店主的一隻袖子,急切地說:“店家,你就賣給我吧。”夏沽城拉住他另一隻袖子,也道:“店家,別聽他的,賣給我!”
兩人不停的拉拉扯扯把店主搞得頭昏目眩,場麵一時變得混亂起來。
作者閑話:
何來離經叛道,乃往眾生之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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