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673 更新時間：18-06-08 12:15
南宮墨在鑒月閣裏給我單獨辟了一個房間出來，作為閉關使用，除了我和他其他人一概不準進入，就是為了給我一個安靜修煉的地方，交易完成之後，隔天一早他就把這事及時通報給了南宮掌門夫婦。
我本來想著能瞞一時是一時，反正我的任務是閉關修煉東山再起，像這種兒女情長纏綿悱惻的事，委實不應當列入今後的日程表中，但是他通報了，不但事情瞞不過去還打我個措手不及，於是我再次被他牽著鼻子，懵懵懂懂拽入他的陷阱裏，不僅委身於他求存活，還被南宮掌門硬性指令，等出關就給我辦儀式成親。
開始幾日我還跟他奮起反抗，後來一個人靜下來慢慢就想通了，反正我暫時不可能離開恒山，隻得借用他的勢力來壯大自己的隊伍，若我衝動行事選擇離開，也隻能帶著貴人灰溜溜滾回鼎泰宮，雖說我握了我二叔的一筆家產，總的來說是個不小的數目，但拿來振興一個門派，不管怎麼看這筆啟動資金都是少的可憐。
那麼問題來了，事到如今我大風大浪都闖過來了，在這個節骨眼上因為衝動行事導致功虧一簣，實在是個相當沒品的選擇，還不如先熬著，熬他幫我振興門派，就算是確有其儀式，至少還要等兩年，兩年之後的事兩年之後再說。
那二十本秘笈，我用了兩個月的時間通讀了一遍，絲毫沒看懂，又用了兩個月再次通讀了一遍，還是沒明白其中的意思，第三次開始之前把南宮墨喊過來叫他一齊通讀，這一回不隻我沒看懂，南宮墨也開始雲裏霧裏皺眉頭。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看懂了嗎？”
南宮墨搖頭斬釘截鐵：“沒看懂。”
我的一顆小心肝瞬間透心涼，像南宮墨這種打從出了娘胎便不曉得服輸二字如何寫得人，都能不假思索大方承認沒看懂，那他就是真的沒看懂。
“你覺不覺得這秘笈寫得有漏洞？你不覺得這些招式太簡單太沒含金量？這可是秘笈，如果連秘笈都寫得如此簡單，那跟普通的武學秘笈還有甚麼分別？”
南宮墨不答我的話，接連又翻了幾頁，緊蹙著眉頭道：“娘子，我覺得不是秘笈寫得有漏洞，是這秘笈寫得有悖於常理。”
他指著頁麵上幾個持劍的招式道：“功夫是殺人技，不是花拳繡腿，一味的防守隻有死路一條。這話咱們從小學武都是聽過的，但是你看，這裏這裏還有剛剛咱們看過的《九宮心影》，都是教的防守戰術，還有《扶風劍法》和《絳雪劍》，招式安排都有問題，一共隻有八式，可是前七式的招式都是完全一樣，隻有第八式略有不同也最具有爆發力。但是大家都曉得，用劍作戰絕大部分時候都是近身作戰，這不但要求作戰技巧，還同時要求招式必須要有爆發力，那樣才能具有殺傷對手的力量。所以如果你的招式裏麵，具有爆發力的招式愈少，你近身作戰的勝算就會愈小，反之勝算愈大。《璧靈劍訣》還稍微好一些，但是也有問題。我感覺寫秘笈的人在招式的安排上很混亂，好像是想把各個門派的精髓都融會貫通到一齊，但是又不完全是這意思，我不明白寫秘笈的人到底想說明甚麼道理。”
“那你覺得跟大周天有關係沒有？”
南宮墨看了我一眼：“你任督二脈早就打通了，現在才來討論大周天，娘子你這是在侮辱秘笈的身價。”
“我沒跟你開玩笑，這不就是在討論在推斷嘛，我又不是寫秘笈的人，如何曉得這人當初是怎麼想的。”
“會不會是陰陽相合？或者是陰陽互換？”
“你說得是陰性內力修練陽性武功，陽性內力修煉陰性武功？”
“還有一種情況，是一個人身上同時存在陰陽兩股內力，所以也可以同時修煉陰陽兩種武功。”
“那你的意思是，我要是沒有這種天賦，沒有同時具備陰陽兩股內力，我是不是就沒法子繼續修煉秘笈了啊？”
南宮墨還是不說話，又皺著眉頭快速翻過幾頁，修長的手指尖在一頁頁紙張上快速劃過，又自言自語道：“也不一定，同時具有陰陽兩股內力的人畢竟是極少數，這種人百年不遇，要麼是修煉了邪功以邪功打底，要麼就是甚麼都修不成。難道是借力打力？還是通過吸取別人的內力來灌注武功？”
我已經無語，吸取別人的內力來灌注武功，還真的就是邪功了，這秘笈果真不同凡響，難怪我二叔拚了老命也要搶到手，難怪炎一想盡一切法子也要翻出來。
南宮墨一頁頁一本本的翻下去，很快把手頭上的《璧靈劍訣》翻完了，抬手又抽了一本麵前摞著的《心神混元功》和另一本《七弦賦》，我一手抱著一本《清心訣》和一本《紫光訣》，又比對著看了一遍，仍然不出意外，沒有看出二者之間有何相關而必然的聯係，過了一會南宮墨突然抬起頭，定定看著我問：“你小時候修過《紫光訣》對吧？你爹當初有沒有說過如何修煉內功之類的話？”
“《紫光訣》我是跟我三哥修的，三哥當初說得是，萬物合乎以歸元，以氣禦敵勢如長虹威同奔雷。”
南宮墨長出了一口氣，打了個響指歎息道：“那就對了，你過來看這裏。”
他指著頁麵上的一行批注，蠅頭小楷墨跡有一些褪了色的深灰，我一字一句念出來：“疏通陰陽暢脈經，動形靜性聚真元，攻無跡可透甲，守無相冠天下。”
“旁邊還有一句接著念。”
“此功是為四兩撥千斤，每次格檔之後的蓄力，可以在再次出招的時候借用對方的招式，用以增強自身招式的傷害力。”
南宮墨問：“明白了？”
我點點頭：“明白了。”
“也就是說，這些秘笈之間是環環相扣知識共通的，這秘笈的厲害之處，是在於修煉成功可以憑借自身的內力來借用對手的武功招式，有創意。”
“那也就是說，你剛剛說得那些都不正確對吧？這些秘笈跟內力之間沒有關係，隻要我完全按照秘笈上的招式和心法來修煉，就一定會修煉成功對吧？反之如果我把其中的一本劍訣傳給了我的弟子們，他們隻有劍訣而沒有心法，這就依然隻是一套普通的劍訣是這樣嗎？”
“我覺得基本可以這樣說。”
我看著他高挺白皙的鼻梁，突然覺得他這人也沒那麼討厭，隻要他是正經八百坐在我麵前跟我好好討論問題，我還是很願意叫他一聲夫君，比如說現在，他坐在桌子旁邊，聚精會神幫我理清秘笈的樣子，就讓我感到很有安全感，我看著他，發自內心說了句謝謝，這一回他絲毫沒有想要調侃我，或者是調戲我的意思，隻是安分守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隔著桌子對我清淡的微笑了一下。
接下來有半年的時間，我幾乎從來也沒有離開過這間閉關的房間。
南宮墨說先給我半年的時間，十本心法必須全部修練完成，半年時間一到就要開始修練剩餘的十本劍法，那時我就不能隻是被動呆在房間裏，他會在後山給我安排一個地方，同時我也有一年的時間來擴充自己的人手，不管是招兵買馬還是收弟子，總之兩年之後的靈溪大會，我必須要以門派的身份去參賽。
雖然時間很趕，但是我不能叫苦，也不能退縮，我隻能硬著頭皮堅持下去。
一方麵要修煉劍法，一方麵還要招收和培養弟子，我真的有些分身乏術。
還好，這當口上杜楓終於不負眾望，同他們掌門敬德道長鬧翻了。
這事我們幾個人一早便略有耳聞，所以也算不上是個突發事件，但是好就好在這一回杜楓是被敬德傷透了心，下定決心要投靠南宮墨，小禪和莫涯得了這消息就說，真是個值得喜大普奔的大好事。
自從招收了弟子，南宮墨每天都忙得不可開交，白日幫我帶隊培養弟子，晚上還要親自檢查我的修煉進度，杜楓鬧出事情來之前他就說過好多回，想找個幫手來接替他帶隊集訓，這樣他才能省出時間專心陪我練劍。
小禪一直主張叫南宮墨派人去武當，把杜楓綁回來叫他一同為我效力，可是莫涯卻有不同意見，他主張叫南宮墨派人把逸塵找回來，因為他覺得逸塵在鼎泰宮裏呆的時間最長，對我門派招收弟子的培養方式也最清楚，所以找他回來帶隊集訓一準沒錯，既省心又省力何樂而不為。
他不說我都已經快要把逸塵忘記，但是如今才說要找他回來談何容易，我看南宮墨的意思也是更傾向於找杜楓來幫忙，所以我隻能把莫涯說得話當做耳邊風，左耳進右耳出權當事不關己。
杜楓對武當失望透頂，回到恒山整個人原地滿血複活，不但主動接過南宮墨給他帶隊集訓的任務，還自願在南宮墨去商行視察時，主動請纓給我當人肉靶子。
聽杜楓說，自打上次他回去，他們武當派的內部矛盾便日漸升級，他們那掌門敬德道長，原先就是個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的主，又因有誤殺前任掌門的把柄握在炎一手中，為了明哲保身心不甘情不願淪為炎一的爪牙。
上回在晉陽因為沒有殺掉我，整個武當的弟子都跟著他遭了血腥之殃，炎一交辦他的事情沒有完成心情大為不好，親自手刃了十幾個他們的弟子，又叫敬德去少林的塔林裏跪了整整七天七夜這事才作罷。
我滿心疑問：“為何要跪七天七夜？”
“據青佛說，七天七夜是為了告慰少林祖師的亡靈。”
“簡直扯淡！他們少林的祖師已經死掉好多年，別說跪七天七夜，就是跪七十天七十夜，也僅僅隻是盡到自己的良心罷了，他們的祖師如何會曉得？再說那是他們少林的祖師，跟你們武當有甚麼關係！”
“敬德撐不起腰，這些道理對誰講去。”
敬德身為掌門人，偏偏給自己的弟子們撐不起腰來，武當的弟子們憋屈的要命，不久便演變成強烈的反門派情緒，原先他有位師兄，因為武功高強得了封號叫未明真人，這師兄哪裏都好，就是仗著自己有兩下子邀了功得了寵，心高氣忒傲這一點不好容易招人嫉恨。
前任掌門當家時算他運氣，一直相安無事，後來敬德誤殺了前任掌門當了家，他這師兄的黴運便接踵而至，他們兩人原就有些性格不合，敬德當家下手的機會比比皆是，有一回未明真人觸犯了門規，敬德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當下把他除了名。
他還有個師兄叫左瞳，就是曾到紫雲樓裏去找過杜楓的那一個，因素來與未明真人關係交好，是故對於除名一事頗為介懷，炎一把搶奪秘笈的任務下發到了武當，他便溜須的跑到敬德麵前去毛遂自薦。
我問：“之所以要去毛遂自薦是為了想出名嗎？”
“非也，左瞳這人心眼比較小，對於好朋友被除名一事始終不能釋懷，他的目的是為了通過搶奪秘笈一事給炎一留個好印象，通過炎一搬倒敬德，然後再自立門戶占山為王。”
“那他成功了嗎？”
話本子便是從這裏開始的，左瞳的本意是想借炎一的力量搬倒敬德自立門戶，除了炎一這個外部推力，他還需要來自內部的支持，師弟們的反門派情緒，就是一個再恰當不過的契機。
杜楓說他這人不僅心眼小腦子也小，敬德雖然也傻，可是敬德比他的年紀要大，比他經曆過的大風大浪也要多，左瞳的一舉一動敬德都是瞧在眼裏記在心上，終於在某一次左瞳的暗殺行動中，被敬德當場抓到了手腕殺一儆百。
“薛姑娘，上一回你去參加靈溪大會，除了見到在下和敬德老頭，就再也沒有見到我們其他的人吧？”
我點頭：“的確如此，你們的人簡直少的可憐。”
“剛我說得這件事，就是發生在靈溪大會之前。這幾年老頭子一直是過著整日裏提心吊膽的日子，我師兄這一鬧騰老頭子直接嚇破了膽，他那時已是誰都信不過，但靈溪大會又不能不參加，在下他又不能不帶去，所以萬般無奈之下隻得留了我們大師兄看家，隻帶著必須要去參賽的弟子們趕往靈溪大會。”
怪不得南宮墨一直說，整個武當都是活在杜楓金碧輝煌的光環下。
敬德他一直不怎麼待見杜楓的性子，卻又死死抓著他不願意放手。
原來敬德也是想要兩條腿走路，既想抓住炎一這根救命稻草，借以穩固自己門派在江湖上的地位，同時也不想輕易放棄杜楓，杜楓曾經拿過靈溪大會的第一名，這光環足以證明武當的實力，足以吸引更多無知少年前赴後繼投靠他的門下。
“他既然要留你做後備力量，為何這一次如此輕易就肯同意放你走了？”
“老頭子不同意放我走，但是在下在武當呆夠了，所以跟老頭子明挑，老頭子說如果在下下定決心要走也未嚐不可，隻要再留下一筆會費便同意放我走。”
“他竟敢收你兩次的會費？每個門派都是加入的時候隻收一次會費的！”
“所以在下才要回來投靠南宮公子，沒有錢就沒法子生活下去。”
“那你現在沒有錢，加入恒山這邊你又是怎麼同南宮墨談的？”
“在下和南宮公子已經談好了，加入恒山這邊不是加入門派隻是做門客，一切還像以前一樣，隻是不會再住在鑒月閣，要搬到前殿附近去住。”
“你不住在鑒月閣嗎？可是我的弟子們平時都是在後山集訓的，你住在前殿路那麼遠會不會不方便？”
“在下若是還住在鑒月閣裏打擾你們小夫妻才是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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