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048 更新時間:18-06-08 12:15
南宮墨的性子,老是跩過來跩過去,傲的叫人在他的麵前不敢多說話。
杜楓就完全不一樣,他的性子比南宮墨要好得多,也要平易近人得多。
我這邊自從換了杜楓帶隊,弟子們一天一個大變樣,武功進展的很快。
我也終於被替換下來,隻需要在修煉劍法之餘,每十天露一次麵即可。
在傳授新招式的同時,再檢查一下大家的進度,這就是我的日常作息規律。
要想重振門派就得先廢了我老爹原先那一套老規矩,然後再重新建立規矩。
在聽取了杜楓,小禪和南宮墨的提議,又參考了萬香穀的門派設定,綜合考慮之後我決定,在普通弟子之上再加設四大護法的位置。
按照南宮墨的要求,杜楓會在素日的集訓中,特別留意具有潛力和天賦的弟子,並把他們單獨挑選出來,每月一次進行體能和武功的競技測試,每一輪的競技都采取車輪戰及雙敗淘汰製度,每月晉級的弟子可以保有繼續競爭護法位置的資格,已經被淘汰了的弟子則不再具有競爭資格,隻能繼續回到隊伍中,與普通弟子一同參加集訓。
競技共分為十輪,每月競技一次,分十個月競技完畢,最後一輪的競技采取末位淘汰製度,最終隻有四人可以成為護法,夏秋冬春,每個月都有更多的弟子被淘汰,每一輪的競技都更加激烈,也更加殘酷無情。
人數逐漸減少敗者愈來愈多,勝者寥寥無幾,有人因為壓力過大直接選擇退出我的隊伍,有人因為受傷導致不能繼續練武,就是這每一輪暫且幸存下來的獲勝者,也將會一個一個再被逐一淘汰,直到選出最強者,直到四大護法集體歸位。
最先歸位的是璆琳,璆琳在江湖上出道很晚,今年已經三十歲了,但是樣貌瞧著非常年輕,很有一些二十歲出頭年輕女子的感覺,體態嬌柔,走起路來有些夭夭的感覺,但是又不會讓人覺得造作,說句實話,璆琳的輕功非常一般,但是近身作戰的耐力很持久,加上她素日裏酷愛訓練手臂上的肌肉,整個隊伍裏的新手,不管是男是女還沒有一個人同她掰手腕是能夠獲勝的。
但是璆琳這人有個最大的敗筆,就是她的性格相當執拗,不曉得璆琳在到我這裏之前究竟是遭遇過甚麼樣的境遇,總之她這人就是誰都不相信,也拒絕與其他人進行溝通,競技之後她歸位的時候,我曾經就這問題詢問過她,她給的回答是,她能夠活到現在靠的就是誰都不相信包括我在內。
果然,有兩把刷子的人都是有點性格的,也都是不好對付的。
第二個歸位的是頗梨,頗梨的年紀跟我相仿,早在南宮墨帶隊的時候我就聽說過她,頗梨的輕功也一般,但是瞬間移動的速度很快,原地啟動的速度也快,是個大女人的性格,不太愛說話但是人很好心也很有愛心。
就是有的時候脾氣不太好,我這隊伍裏曾經有個男孩子,因為口無遮攔觸及了頗梨的傷心事,當場被她出手暴打一頓,那男孩子因為受傷過於嚴重,導致杜楓也做不了主,直接把人抬到了南宮墨的麵前,等他來做出定奪。
南宮墨那時正在忙著,打眼瞧了一眼就說,頗梨的身手還真不一般,簡直就是第二個我,隻要誰讓她感到不爽,說動手就會動手,根本不會考慮後果。
不過我還是很喜歡頗梨的,你說她脾氣不好我認了,你說她不考慮後果我也同意,你說她大女人也罷,總之,頗梨的出現讓我感到,我這四大護法的決定還是很有意義的。
再來是牟娑和菩提,他們倆是一對年輕的情侶,因為祖籍上發了大水,全村人都失散了,他們兩個人為了能夠活下去,就憑著身上學的一點小武藝到處賣藝為生,我貼了告示說要招收弟子的時候,他倆正在奉元城裏表演胸口碎大石。
後來菩提就說,他倆那時候壓根就不曉得我是個做甚麼的掌門,也不曉得我為何要招收弟子,但是那告示上分明寫著,凡一經被招收每日必管三餐,對於他倆來說,這句話的誘惑力比那告示上的任何一句話都要大,他倆一路上過五關斬六將,終於齊心協力一舉拿下我身邊剩餘的兩大護法位置。
其實早在最後一輪競技之前,我就已經認得他們倆。
記得有一回我去後山的集訓地,那一天我去的時間早了一些,他們正在吃午飯,我沒事可做就圍著隊伍周邊的場地繞了一圈,走到他倆身邊的時候聽到菩提說了一句:“哎,牟娑,你先吃菜,我去拿飯。”
彼時,他倆的手裏已經是一人捧了一份飯菜正在吃著,菩提說完把自己手中的那一份硬塞給牟娑轉身就走,牟娑納悶的橫了他的背影一眼道:“搞甚麼鬼,又吃菜又拿飯的,還有完沒完了。”
他們倆的對話叫我想起貴人和逸塵,以前逸塵在的時候,貴人每一回擠兌他,就會說上一些像這種既沒有實際意義,又叫人沒法子反駁的可笑的話。
牟娑和菩提,與其說他倆身法好,還不如說他倆是配合好有默契,就隻是這個整天鬥嘴委實叫我有些頭疼,算了,人有七情六欲,不是每個人都是聖人,我尚且還有自己的毛病,又怎麼能過多的去要求別人。
四大護法的競技結束歸位之後,距離我出關的時間也便愈來愈近,大抵是我這兩年的表現忒檢點忒乖順,南宮墨對我忒滿意,這一日他破天荒推掉身上所有的事務,並且給我也放了一天難得的假期,我聽他說,奉元城裏新開張了一家茶館,他今兒休一天帶我去喝茶。
那茶館不沿街,是開在弄堂裏的,鬧中取靜青竹幽幽,門前有鵝卵石鋪就的石子小路,前庭裏的院子不大陳設著枯山水,我拉了拉南宮墨的衣袖問他:“枯山水不是東瀛的縮微園林景觀嗎,怎麼你們奉元如今也有了?”
南宮墨拍了拍我的手道:“娘子,我難道沒有告訴你,這茶館就是東瀛來的掌櫃開的嗎?”
“我沒記得你有說過。”
“哦,那就是我忘記說了。”
“你不是從不跟東瀛人做生意?怎麼還會同意他們在你的地盤上開茶館?”
“我沒說不跟東瀛人做生意,我隻說我不跟沒有賺頭的東瀛人做生意。”
“那這茶館你也有份?”
“我沒有份,我隻是個常客。”
“哦這樣啊。”
南宮墨皺了皺眉頭道:“娘子,話都說到這一步了,你就不好奇我為何是這裏的常客?就不好奇我素日都是跟誰一齊來的?”
“咱們不是一開始就談好了,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生活,咱們互相之間絕不做無謂的幹涉嗎?這方案當初還是你提議的?你不會已經忘記了吧?”
南宮墨沒有說話,麵色白了一下,可我沒有理解他麵色之下的潛台詞。
枯山水的鼻祖其實是蘇州園林,後來因為機緣巧合傳到了東瀛。
東瀛原就是個麵積不大的小破島嶼,自然不可與我大天朝相比,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他們的聖上為了適應東瀛自己的地理條件,故而在原有基礎上又改造出了縮微式的枯山水園林景觀。
這事說得好聽點叫做借鑒,說得不好聽點便是有抄襲的嫌疑。
不過如今體製開放,於此無非是多創幾句打油詩,叫做抄襲千遍便是真理,所以真正的高手要敢於打著歪理邪說得幌子去造次,萬一造次的好便成了有特色。
枯山水改良的比天朝有特色,如今多是以小巧靜謐深邃的禪宗寺院而見長。
據我所知東瀛的地理是既無高山丘陵,也無河流湖泊小溪,因此他們的園林設計往往隻得往精巧和細致去發揮,注重景觀形式的象征和心理的感受,是他們造次出來的造景原則,其實不做道德評價的話,這話說得還是有幾分道理的。
諸如用石塊象征山巒,用白沙象征湖海,用線條表示水紋,打眼望去猶如一副留白的山水畫卷,因以無水而喻水以無山而喻山,創造出了特有的環境氛圍。
他那掌櫃的穿一件青竹布衣的東瀛衣裳,是個典型的東瀛人的樣貌,個子不高瘦瘦的很愛整潔,說起話來輕聲細語酷愛鞠躬,跟我打個招呼,那張瘦瘦小小的幹癟臉孔便快要碰到地麵上。
我們坐的那一張茶桌上,東西都是分門別類擺放好的,我看著那陳設有些慶幸,慶幸沒有帶貴人一齊來,不然不出一分鍾,他便會將這裏搞得亂七八糟天翻地覆,門楣上掛了個赤金色的風鈴,每次有風吹過便會發出嘀鈴鈴的聲音。
我突然想起三哥以前給我說過的一個,關於風鈴起源的話本子,說唐朝的歧王在他的宮中和常去遊玩的竹林中,都差人懸掛上了碎玉片子,每到夜裏起風之時他就會聽到碎玉片子之間互相觸碰的聲音,並為此起了個名號叫做占風鐸。
占風鐸,有種迎風起舞的飄逸,我笑著問南宮墨:“你帶我來這裏做甚麼?”
“不做甚麼,獎勵一下我娘子這兩年來表現好有問題嗎?”
我靠在窗口抬起頭:“你這話說得,好像我甚麼時候表現不好似的。”
曾幾何時我也是呼風喚雨的大小姐,可以躲在三哥的羽翼下,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和快樂,而如今我卻要不動聲色忍住這份悲傷,然後繼續勇敢的前進,勇敢的學會做一個有目標有抱負的普通人,身為普通人的痛苦,隻有學會應該如何笑傲寄人籬下,笑傲別人對自己的善意限製,必須無條件愛上這份隨時隨地的受限,無論在哪裏無論做甚麼,盡量避免想起以前,想起以前的天馬行空自由自在。
南宮墨的嘴角依然掛著笑容,特有的不慍不怒:“你何時表現好何時表現不好,你自己心裏最清楚,不需要我來做評判。”
我求之不得他能對我做出評判:“你何不把話說清楚。”
“你自己的事自己心裏不清楚?還需要我來提示嗎?”
一言以蔽之,倘若我真的了解自己,便不會需要借他做鏡子。
“南宮墨你能不能正經點?能不能不要老是說這些過去的事?”
“我有說甚麼嗎?我還甚麼都沒有說啊,娘子你著甚麼急。”
“你暗示的還不夠明白?你不就是想說我被大美人害慘了!”
“可我真的甚麼都沒有說,這都是你自己臆想出來的。”
這時有人敲敲房門,掌櫃的走進來:“南宮公子,還是按照上一回的規矩來?”
南宮墨甩了甩腦後一把烏黑亮麗的長發,又叉開手指學著大美人理頭發的樣子,從上到下從裏到外,撥了撥又撥了撥,然後特意甩了幾甩,用以彰顯他的發質濃密發量忒多道:“娘子思不思念你的男神尉遲穀主?”
我忍住憤怒長長幹笑了兩聲:“你學大美人還沒出師,師傅衣缽全在精髓。”
南宮墨放開頭發,長長的伸個懶腰:“娘子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我盯著他的耳釘忍了再忍,還是決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要自找不痛快。
那掌櫃身後站了個年紀輕輕的姑娘,鵝蛋臉細長眉,樣貌平凡的不能再平凡。
掌櫃的麵帶微笑躬身:“這是桐影,小店的茶藝師。”
我望望那姑娘又望望他:“你們做生意也不容易,還得會講我們的語言。”
掌櫃的沒來得及回話,便被南宮墨揮手屏退,整個房間裏隻留下桐影一個人。
我看著她淨手燒水洗茶具,取茶衝泡後分了我一杯,然後淡淡的茶香就在房間裏氤氳開來,茶水滾燙我小啜一口,茶粉中加了橙皮和薄荷,這茶我喝過。
上回喝得時候我還在萬香穀,那天夜裏大美人坐在我身邊,一杯接一杯不停給我斟茶,那時我隻顧著同千羽生悶氣,隻顧著去瞧逸塵對我的臉色幾何,壓根沒喝出那茶水的味道,原來加了橙皮和薄荷進去,出來的竟是這樣一種味道,有點清涼的藥香,還有橙皮的辛香,先稍甜後感苦澀,苦澀的我眼眶潮濕。
我一手支著桌子問她:“你怎麼會泡這茶?你是從萬香穀裏出來的?”
桐影就像沒有聽到我說得話,仍是低著頭拿手中的茶巾揩茶壺的底部。
南宮墨也喝了一口,又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她聽不到,你有話可以寫下來給她瞧。”
“那她認得字?”
“我猜應該認得吧。”
我問掌櫃的要來紙筆,反應及時的開始寫:你怎麼會泡這茶?
桐影看了一眼我的字條,歪著頭想了一會,又探詢的望了南宮墨一眼。
南宮墨不表態她便不表態,南宮墨點頭她才續寫:這是花茶的其中一種泡法。
我恍然,頭回曉得原來這世界上會泡茶的,並不是隻有大美人一個,原來這世界上愛喝茶的,也不是隻有大美人一個,喝茶有講究,泡茶也有講究,因我先愛上的是他,所以便有了先入為主的印象,覺得茶這東西合該與他相聯係。
於是又寫:你願意跟我走嗎?以後每天都給我泡這茶?
桐影不回話,我又接著寫:我喜歡你泡的茶。
她仍是一直沉默,我心急火燎抓了南宮墨來問話:“你是不是早有預謀?你故意設個局來套我,如今又不讓我得到,你到底安得甚麼心!”
“剛剛才誇你表現好,這麼快便同我翻臉,你說自己是不是無理取鬧?”
我雙頰微紅:“說我表現好的是你,說我無理取鬧還是你,你到底要怎樣?”
南宮墨一邊笑一邊靠近我:“今兒若是沒我,你還能得到你想要的回憶嗎?”
“你曉得這茶?”
“我為何不曉得,那天我也喝過,不過說句實話,小爺我真的覺得很難喝,我不明白你到底為何喜歡尉遲嘉人,就因為他那張臉?還是因為他故作溫柔?”
我指著桐影道:“說好的,你的事我從來沒有插手過,我的事也不要你來管,這人我沒遇到也就罷了,今兒既然遇到我就要定了!”
南宮墨抱著胳膊,悠閑坐在椅子裏對著我吹了個口哨:“娘子你決定了嗎?你說要了的意思,就是要給她贖身還得付錢,再說我的鑒月閣裏已經都安排滿了,可沒地方再給你安排住一個侍女,人帶回去你自己找地方安排,我可不想日日看到我娘子對個女子淌眼抹淚。”
“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
“那這次你需要我做甚麼?”
南宮墨站起身,整了整衣衫指著桐影道:“小爺我多大度,明曉得自己的娘子心裏裝著別人,還拚命幫著你去找回憶,這人就當是夫君今年送你的生日禮物,贖人的錢你自己來付,我可不想花錢買個情敵回來,禮尚往來的事你也明白,該如何報答我你也明白,所以這交易公平吧?”
我點頭,即便是大美人的回憶我也要:“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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