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話,不合時宜的笑。

章節字數:3774  更新時間:18-10-06 0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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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話

    雖說是讓啊謝帶路,但卜染塵卻走在啊謝前頭。

    我聽耳邊動靜,卜染塵像是莽撞急走差點撞上許多沒注意的家仆,在此起彼伏的驚呼聲響起後,啊謝噠噠噠地跑到前頭主動請纓:

    “卜大公子,還是讓啊謝來帶路吧。”

    卜染塵頓了頓:“有勞。”

    微生亦被他抱在懷裏,原本想從他懷裏下來,但靠著他竟有種熟悉的安心感。微生亦感受著這陣子的顛簸,顛著顛著,腦袋一空,顛睡了。

    若不是將我放下後,卜染塵掐我人中掐得太狠,我是能睡到天荒地老的。

    我吃痛,醒了過來,那張銀鬼麵正冷冰冰地看著我,質問道:

    “裝暈裝到睡著了?”

    我思來想去應該如何蒙混過關,直到看到在他身後提心吊膽拎著葡萄和掃把的啊謝和微華微葉,想著大概能混過去了。

    我連忙招來啊謝,啊謝將葡萄遞給我,我將葡萄轉贈給卜染塵,他遲疑了一下,接過葡萄。

    他拿著那串葡萄,左右翻看,怎麼看怎麼像一串,普通的葡萄。

    “舒晗,也就幾年不見,你這一舉一動越發叫我不明白了。”

    我一聽,這話語間滿滿的都沒有質疑和有鬼的貓膩,全然是兄妹之間的對話,這卜染塵果真比那卜湛徽和樂之遙爽快多了!

    那麼接下來便是要討好他,然後順便撩撥他,以達到最終的夫唱婦隨共赴邊疆,她再來個被敵軍所擄,但身為丞相之女將軍夫人不願被俘,以身殉國(假死遁走!)

    打好小算盤的我幾乎克製不住自己的笑容,賣乖道:“卜大公子從一進來便盯著我手上的葡萄,想來是很喜歡吃的,我便讓啊謝取了些來。”

    卜染塵對她叫的這聲‘卜大公子’有些不滿,問道:“往常老叫卜大哥哥,如今,倒是連哥哥也省了?”

    好機會,是該問問他有沒有看中什麼人家了!若是沒有不如毛遂自薦!

    “……數年不見,男婚女嫁,卜大公子若是心有所眷,舒晗便不敢太親昵,恐冒犯了。”

    我正等著他說心無所眷,可沒想到盯了那麵具好半天,他隻冒出來一句:“是該注意。”

    而後便是一陣,亢長而沉悶的對視。

    他就像是能看穿我的心思一樣,一直盯著我,而我,隻想知道若是我直接說想離開這裏他會是什麼反應。

    我不清楚他是不是心有所屬,還是因為這身體原主心係卜湛徽所以才回了那句是該注意。

    終於我憋不住了,決定放下舒晗那文縐縐的架子,和端莊優雅的態度。

    “卜染塵,若是我說,我想與你一塊去邊關,你以為如何?”

    那個銀麵像是瞬間鍍了霜,聲音裏尚有對舒晗的幾分關切,也因我說的這話徒然沒了。

    “莫要玩笑。”

    “卜染塵,我沒有玩笑。”

    微生亦的神色可能太過認真,讓卜染塵沉默片刻微有動搖。

    卜染塵起身,瞬間高大了起來,轉過身去。他瞥了一眼微葉和啊謝,微華尚未明白卜染塵那眼神什麼意思,啊謝已經抓著他兩退了出去。

    微葉掙紮了幾下,雖說卜染塵很可怕,可他覺得沒道理撇下‘舒晗’。

    微葉滿是擔憂地喚道:“舒晗!?”

    微生亦滿腦子裏想著要把他說服,便對微葉點頭示意他退下,微葉這才不抓著門框,老老實實被啊謝提出去。

    屋裏隻剩他二人,微生亦覺得他應該沒道理拒絕青梅竹馬的‘舒晗’的請求。

    “你會舞刀弄槍?”

    他如是開口問。

    “不會。”

    “那你能運算籌謀?為我出謀劃策?”

    “……不能。”

    他頓了頓,說:

    “晗兒。這寒苦邊關,容不得你情場失意過去玩耍。往後若是再提這話……”

    他還未說完,叩叩叩,三聲一短兩長的敲擊聲,居然從房頂上響了起來,卜染塵微微抬頭看了一眼屋頂,原先還想講道理的他已經立馬將自己的話收了尾,“往後若是再提,便不要再書信來問湛徽種種。”

    “我!……”

    誰他喵要問你卜湛徽種種了!

    不等我起身要解釋,卜染塵已經走過屏風,手搭在了門閂上。

    他正要拉開門要出去,卻聽見不遠處樂之遙與啊謝說話的聲音。

    樂之遙擔憂不已,蹙著眉頭,滿臉愁意:“啊謝,我不會吵到晗姐姐的,你就讓我進去看看吧。”

    啊謝:“樂姑娘,小姐已經歇息下了,方才……方才卜大公子將小姐送來之後,便已經離開了。”

    啊謝如是一說,樂之遙便擦了擦眼淚:“我是想看晗姐姐,與染塵哥哥沒有幹係。我且再等等…”

    卜染塵將手放下,沒有出去。

    隻是獨自納悶道:“近來之遙不知怎麼的,書信總能寫上一匣子。”

    卜染塵平日裏要看布陣兵書,要操練士兵,忙裏忙外,忙著對抗北狄還要忙著看皇上臉色以不至於功高震主。

    所以每當看到京城來的書信裏獨有樂之遙的書信厚成那樣,他總是對著送信人誇兩句這孩子孝順,而後翻看第一頁和最後一頁,草草掠過中間頁,默默放回去。

    他總覺得若是啊謝將樂之遙放進來,他可能得像聽說書一樣,聽她說上三四五六本書。

    好在啊謝攔住了,他現在一時半會也不能出去,以免戳穿啊謝的謊言。

    然方才的暗號則是他的探子來報,他回身看了一眼跟出來的舒晗,她若有所思,像是方才樂之遙的話對她而言有什麼啟發似的。

    微生亦確實對樂之遙和這身體原主以及卜湛徽之間的關係有些好奇,但一時半會僅憑三言兩語也聽不出來什麼。

    她思慮過後,偶見他煞有介事的回首,便猜到他大概是與屋頂敲瓦的人有幹係,立馬心領神會的裝聾作啞道:

    “奇怪,怎麼突然什麼都聽不見了呢?”

    一邊說著,一邊翻著白眼,抬手摸索著空氣,儼然一個睜眼瞎。

    自幼了解舒晗,他也知道舒晗是可以信的人,便走到桌邊,急促在桌上折指回叩了三聲。

    下一秒,屋頂上響起有人走過瓦片的聲音,而後便有人破窗而入。

    那個破窗而入少年約莫十八九歲,卻披頭散發,渾身散發著破道士的氣息,看起來最幹淨的,也就隻有他那頭飄逸的頭發和手上的折扇。

    他越窗而入,站在桌上,一振袖,打開折扇,上書四個大字:

    “咎由自取”

    他搖了搖折扇,扇起了他的頭發,低眉憂鬱,緩緩抬頭,滿臉鬱鬱不得誌的書生模樣,看著微生亦:

    “這位姑娘,在下……”

    他眼裏的秋水在看清舒晗的那一瞬間變了,他一收折扇,合於手心。

    “嘿,這不是小晗嗎?你這小丫頭出個聲呀倒是。”

    得嘞,方才那些耍帥的動作全部白做了。

    許久也沒等得‘舒晗’叫他的名字,他咂了咂嘴,“嘿,你這小丫頭,過河拆橋呀?還是……”

    他湊到‘舒晗’跟前,想起方才朝這趕時聽見的消息,說‘舒晗’失憶了。

    打量著‘舒晗’,她確實與往常不一樣了,說不出來是哪兒,終歸是,氣質,打扮,眼神,統統都不對了,倒像是,在哪兒見過,聽說過的別的什麼人……是什麼人來著……

    卜染塵敲了桌麵,“有什麼要事?”說著,拿起茶壺,倒在一隻方才倒扣著的茶杯裏,頃刻間飄香四溢。

    弦止聞言,不再多想,坐到卜染塵身邊,拿過他手中倒滿了的茶水,認真道:

    “我認為你聽完我說的話,應當喝不下去,還會摔了杯子。”

    說完,便自己拿著起那隻茶杯一飲而盡,“哈!”地一聲,喝得酣暢淋漓,誇道:

    “還是小晗妹妹會挑茶。”

    卜染塵沒有閑工夫陪他品茗,直問:

    “究竟何事令你如此慌張?莫不是北狄來犯?”

    卜染塵可能隻對戰事感興趣,微生亦如是想著,從一開始說話到這人與他說話,他最關心的隻有邊關的穩定。

    他怕舒晗過去了,添亂,也怕他不在的時候,邊關出了岔子。

    這麼個舍己為人,憂以天下,樂以天下的人實在難能可貴啊。

    然,微生亦自幼便沒有舍己為人,為別人赴湯蹈火的覺悟。

    娘親曾說過我身子太弱,別說赴湯蹈火,能把自己照顧好便是為民除害的善事一樁。

    而爹爹總掛在嘴邊的那句:“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

    許是一直都很窮,爹爹一直貫徹著獨善其身的理念至今未改。

    微生亦與爹爹不僅長得相似,理念觀點也相近,加上從小耳濡目染,她自然是不可能以天下人為先。

    “不,元則他替你盯著北狄,哪會有事?”

    喔……原主似乎也從來沒聽過這個名字,她一點熟悉感都沒有。

    弦止的臉色一變,沉重了起來,他左思右想也,應該如何開口會溫柔些,不至於讓卜染塵不快。

    卜染塵見他如此躊躇,心裏已經有了答案,蔭翳爬上額間。

    “……是她?”

    弦止歎了口氣,道:“你也別太難過,與其吊著口氣折磨她,她幹脆利落地走了,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弦止見他扣著茶杯的手愈來愈緊,連忙去掰:“節哀……誒誒誒,這可是晗妹妹的茶杯啊……”

    但還是慢了,那茶杯在他手中碎裂開來,劃開他的手掌,紮進他的皮肉裏。

    他未用一分內力,好像這樣讓他感受到疼痛,才能讓他感覺有幾分實感。

    看他顫抖著背影,我明白他方才的答案,是確實心有所屬。

    而聽他們如此討論,看來心係的那位,已經魂歸九泉了。

    他隱忍悲痛著,弦止不敢上前安慰,亦不敢再多說什麼,隻搖著那些寫著咎由自取的扇子給自己扇走手足無措的感覺。

    我回裏間翻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找到了藥粉和幹淨的的絹布。

    又看了看方才洗手的銅盆,不愧是啊謝,體貼入微,已經叫人換上了幹淨的水。

    而後坐到卜染塵身邊,將他的手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拔出來,他似是錯愕自己已經擺出二十分的不想與人接觸的臉色,我怎麼還敢接近他。

    這種情況下我更是得好好擺出一副冷靜的姿態,畢竟於我而言,這是個好消息。

    抓起他的手,挑開那些陶瓷渣渣,浸到水中,認真打量確定沒有任何殘渣以後,我便將撒上藥粉,用絹布將他的手裹起來。

    不愧是將軍啊,他的手一點也不滑嫩,粗糙老繭不說,傷疤也不少。

    不似厭裘那小子,倒騰草藥,翻翻宗卷。他的手啊,細皮嫩肉的。之前他采藥草時,劃了一小道口子,哀嚎聲延綿山間三日不絕。當時厭裘哭著嚎著跑到我麵前來求藥時,我端詳了一下他的傷口,診斷道:

    “確實嚴重”

    聞言厭裘緊張了起來,哭喪著他那張精致的臉問道:

    “此話怎講?”

    我當時尤記得我當時抬眸,望著他的臉,沉重道:

    “再不快來問藥,它就要愈合了。”

    然而當我再眨眼,眼前的厭裘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扭曲了我自己的臉的銀鬼麵。

    那麵具下的主人隱忍萬分,終是忍不住問了我一句:

    “你笑什麼?”

    我嘴角一僵:

    “我……我笑了嗎?”

    是了,眼前人痛失心上人,我還在此時不合時宜的補刀子笑得花枝招展,這不是……找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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