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16 更新時間：20-05-20 12:43
皇上一言九鼎，答應了白離的事情果然第二日便已經吩咐下去。他們商定的調查七皇子之死的規矩一經發布，都城所有人的心情都變得難言起來。
所有的朝臣都以為，此次的事情一出，皇上要麼就是對十三皇子韓子青一保到底，要麼就是對他失望到底，直接廢了他。可誰都沒想到，皇上竟然會搞這麼一出。直接將此事搞得大崇上下人盡皆知，更要讓朝廷幾大部共同審訊監督，擺明了是要咬死了必須查出真相。
不知道皇室一貫內情的那些人或許會理所當然地認為皇上為了找出殺害自己親生兒子的真凶而如此大操大辦很正常，但那些和皇室交往頻繁的人就會知道所謂皇室無情。在皇室鬥爭當中，永遠沒有所謂的真相，隻有皇上想保誰，想棄誰。大臣們都以為此番肯定能看到皇上做出抉擇，許多人生怕韓子青會因為皇上的偏幫而逃過一劫，卻怎麼也想不到，事情到了這一地步都還不能有個爽快。
公開審理七皇子的死，也就等同於昭告天下七皇子的死有問題。如果真凶真的是韓子青，又或是皇族中的任何其他人，那便是值得記入史冊的一大皇室醜聞了。大臣們都心生疑惑，皇上最後該如何收拾這樣的爛攤子？他就不害怕被後代世人嘲諷？
那些巴不得韓子青快點死的人自然是馬不停蹄地趕往皇宮，就想著落井下石。但卻又有另一種聲音說了：劉家近些日子來是越發大膽了，那日七皇子倒下時，八皇子可正站得最近。皇上此番作為，說不定就是在為鏟除劉家做鋪墊。什麼徹查真相都是假，不過是為了借機將這罪名丟到劉家頭上，以解決影響自己皇權的一大隱患。
這等傳言一出，劉家上下人人自危。也不知是不是為了避嫌，在這年節假期過去之前，劉府竟然還真的開始大門緊閉，劉大人也一直閉門不出。這等舉動在眾人看來，無疑是奇怪且值得懷疑的。所有人都在猜測，劉大人是不是也看出了皇上有什麼打算，為了避開禍端才刻意如此。但也因著之前和韓子青說過的那個理由，白離始終不覺得下這次狠手的會是劉重那邊。不過劉家這次的舉動，的確值得白離深思一番，說不定能找到些什麼新的線索。
皇上雖然已經定下了查案的決策，但正式審理還要等三法司將目前有的證據收集整理完畢。在那之前，白離除了呆在鍾意府中等待，沒有別的地方能去。畢竟他與韓子青關係好的事情在都城中人人皆知，如今這種尷尬時刻，就算是白離也要小心翼翼不多生別的事端。
白離一人坐在庭院中喝茶，本以為是偷得浮生半日閑，心裏卻始終想著如何為韓子青洗清冤屈的事。雖然明白自己現在哪兒去不了，頭腦裏卻一刻也停不下來。白離微微蹙眉，放下杯盞，看著滿庭満院的皚皚白雪，輕歎了一口氣。
相靈樞出發前往東渡城，阿遠已經在六殿下身邊跟著，施長亭一直躲在房中研究蠱毒，偌大一個鍾意府，卻隻剩下白離一個“閑人”。往時韓子青天天來時白離尚且無甚感覺，但如今韓子青也不能來時，白離才是真正開始覺得無趣，孤獨。這都城裏頭，白離的確是沒什麼朋友的。
正是喟歎著的時候，下人卻突然走了進來。
“大人，外麵有位自稱是您朋友的人來拜訪。”
白離轉頭看向小侍，“可有拜帖？”
“沒有。”小侍搖搖頭，“他就說他姓韋。”
姓“韋”？！白離忽地想起當初他與韓子青初見時，韓子青便是自稱自己姓“韋”。白離驚而站起，莫非是韓子青使了什麼法子偷跑出宮？！白離越想越覺得韓子青的確是個有可能做出這事情的人，連忙對小侍道：“快，帶人進來。”
下人從沒見過白離如此的反應，不敢耽擱轉身就走。
下人走了之後，白離認真一想，反倒覺得不可能是韓子青了。如今這種時候，若是按照子青的性格，多半是不敢來找他的，因為害怕連累他。那麼這次這位自稱姓“韋”的人……莫非是皇室中的其他人？白離仔細想了想，如今還能夠冒險跑來見自己的，恐怕也就隻有那位三殿下韓子君了吧？
果不其然，雖然來人用衣服帽子擋住了打扮的臉，但白離還是認出了那人是韓子君沒錯。
“你先下去吧。”白離對候在一旁的下人道。
這些人雖然都是韓子君挑來的，但始終與他們不算熟悉，為保安全還是不能讓他們知道這是韓子君來了。
顯然韓子君也是十分認同白離的安排，下人一離開，韓子君便將蒙住自己臉的東西都撥開。
“白先生，幾日不見。”
白離不慌不忙地對韓子君行了一個禮，“三殿下，請坐。”
外麵始終不是能說話的地兒，白離領著韓子君書房之中，為他沏上一壺熱茶。
韓子君來此找白離是早有目的的，此時也沒有拖延時間的意思，直接開口問：“父皇下的令，可是與先生有關？”
如果換作別人，白離肯定要想些別的說法搪塞過去。但如今在他麵前的韓子君，白離也就幹脆道：“前些時候微臣去見過皇上了。”
“果然。”韓子君眉頭微皺，“先生你是作何打算？”
其實在韓子君的心中也是希望韓子青能光明正大地澄清一切，但此事事關重大，韓子君心裏頭沒底，不確定這麼大張旗鼓地查案能不能有用，所以才有些猶豫。韓子君是個聰明人，白離的打算他多少能猜到一些，卻還是需要確認一番。
“十三殿下既然並沒有做過錯事，當然是要查清真相，還他清白了。”白離話鋒一轉，“更何況，此時這麼做，說不定能為子青帶來些一箭雙雕的好處。”
韓子君大概能猜到白離的目的，此行正是為了和白離商討接下來的每一步。
“十三被軟禁，我還沒能與他見麵，你這次的計劃他可知道？”如今事情被鬧大，他們的行動便要更加小心。韓子青如今被關在宮中信息不通達，韓子君唯恐他那邊會出亂子。
“三殿下放心，此前微臣已與子青交代過，他那處應當已經做好了準備。”
“那便好。”韓子君點頭，卻沒有繼續話題。
想到韓子青對自己說過，想讓韓子君幫忙查些線索。白離猶豫了一下，還是道：“如今子青行動不方便，之後恐怕還要三殿下查探證據。”
韓子君對於白離說出的請求並不覺得詫異，而是順勢從懷中拿出了一張寫滿了字的紙張，放到白離麵前，“先生你先看看這張藥方。”
白離看了看韓子君，然後才將那張藥方拿起，仔細端詳起來，卻始終沒能看出什麼，有些疑惑地看著韓子君。
“三殿下要微臣看這藥方，可是與這次的事情有什麼關係？”
“看來這的確不是白先生讓人送來給我的了。”韓子君麵色奇怪道。
白離聽出了韓子君話裏的意思，“這是別人送來給三殿下的？”
“嗯。”韓子君點頭，“今日我的手下將這藥方送來給我，說是有人交代必須送到我手上的，與七皇弟之死有莫大關係。”
白離低頭更是認真地看起手上的藥方，“三殿下沒能查出對方身份？”
“勉強能知道那人應當是都城人士。”
“都城人？”白離對於對方的身份不覺得驚訝，反而對韓子君能查到對方是哪裏人士有些詫異。
大約能猜到白離心中的疑惑，韓子君便解釋：“對方雖沒有讓我知道身份的意思，卻似乎無意隱藏自己就是這都城中人，大約是覺得……就算被我們知道了也不要緊？”
見白離沒有緊皺，韓子君想了想又補充道：“你應當還不知道，七皇弟死因是……中毒。”
“原來是中毒……”白離看著手中的藥方，“如此，看來這藥方就是那副毒藥的方子了。”
“我也是如此猜測，所以才將它帶來，想交托給施前輩辨別。”韓子君又拿出另外一個小紙包，“這裏頭是他們口中下了毒，七皇弟吃過的糕點。”韓子君清楚要找施長亭查藥方，還得交給白離去說，於是又道：“現在便都交於先生，勞煩先生你去與施前輩說一說。”
韓子君不知道耗了多少心力才找來的糕點，為了救韓子青，白離也沒有推托的道理，頷首，“既如此，這些東西微臣先收下。”
韓子君已經將此行的主要目的完成，但依舊是遲疑道：“藥方交給施前輩查驗我自是放心，但現在麻煩的是……所有證據和審查流程都交由父皇和三法司公開管理。這藥方憑空出現，若真的對此案有幫助，不知該如何將它交出去，又該如何解釋它的來曆。”
白離的手指摩挲著茶杯杯沿，若有所思道：“原本擁有這藥方的人，估計也是沒辦法將它公之於眾，所以才交給三殿下，想讓三殿下來解決這個大難題。”
“有這可能。”韓子君輕輕搖頭，“可如今我恐怕也是舉步維艱。”
韓子君說出這話也並不是誇張，現在的皇子們恐怕都人人自危。春祭發生這一事，所有人都被迫提高警惕，事事小心，唯恐惹禍上身，韓子君現在應當也是不敢輕易動作，否則也不會來見白離一麵都要東躲西藏，遮遮掩掩。若是藥方通過韓子君出現在眾人麵前，恐怕韓子君的處境便會更加難行，這樣對後續幫助韓子青和韓子謙而言不是什麼好事。這藥方，絕對不能在韓子君的手中麵世。
白離思索了一番，“如此，三殿下你在此處稍候片刻，微臣這便去請施前輩查驗藥方。若是確認無誤，就再請殿下您帶回宮去，交給皇上。”
韓子君沒想到白離會這麼說，但轉念一想，白離應當是有些底氣的，於是便問：“父皇……會替我們解決這藥方？”
“皇上身邊人才眾多，托說是皇上派人查探出的，比我們誰都好。”白離站起身來，“失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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