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932 更新時間：18-09-01 18:20
無臉樂師跟著男人出了門。那種戰戰兢兢的日子，他過了很久，他不知道這個男人是否可信，但此時不跟這個男人走，他或許就要隨著柳葉太子一起墮入地獄。
他沒有再反抗，任由男人牽著他往前走。
男人帶著他進了一輛馬車。馬車緩緩前行。
風雪依舊很大，男人遞給他一個手爐，喚道：“初一。”
“嗯？”
男人道：“先記住你的名字。”
男人的語氣中帶著笑意，初一點頭，問：“你叫什麼？”
“他們都叫我，鬼王縛。”男人道。
“鬼……鬼王？”初一鬆開男人的手。
男人笑道：“那是他們給我的名字，你一直叫我……”男人收住話頭。
初一問：“叫什麼？”
男人湊到初一耳邊，輕聲道：“郎君。”
“啊？？”初一靠在車廂上，與男人拉開距離。
戲謔的話他聽多了，他不想反駁什麼，也不敢。
男人沒有為難初一，拍拍初一的腿，道：“秋風清，我叫秋風清，白月風清的風清。”
“秋風清？”初一喚道。
“嗯。”
初一點頭，沒再說話。
良久的沉默。初一感覺空氣中彌漫著尷尬的氣氛，他問秋風清：“想聽歌麼？”
“好。”秋風清道。
初一端坐，將腰鼓放在腿上，拍帶著鼓麵，哼唱道：“桂樹叢生兮山之幽，偃蹇連蜷兮枝相繚~山氣巄嵷兮石嵯峨，溪穀嶄岩兮水曾波~~”
馬車一路前行。
初一乏了，枕著秋風清的腿安睡。
他睡得很沉，興許是這幾日的戒備終於鬆懈下來，他毫無防備。
馬車停在一處高大驛站門口。
初一醒了過來，他坐起來，問：“什麼地方？”
“驛站。”秋風清跳下馬車，拉住初一的手，將他從馬車上抱下來。
初一問：“我的記憶裏，有你吧？”
“你以後的每一天，都會有我。”初一拉著秋風清上樓，將他安置在軟榻上，說：“你的手很冷，需要泡個熱水澡。”
“謝謝。”初一道。
“在這等我。”秋風清道。
初一點頭，乖乖巧巧坐在榻上。
秋風清推門出屋。
不多時，窗外突然響起人們的驚呼聲。
初一猛然站起，走到窗邊。
“快回家！年獸又出來做亂了！！！”有人喊道。
“快放炮！！”
“還沒過年呢！怎麼又出來了！！”
樓下街市的人們奔走呼喊。
初一呼吸急促起來，伸手想要關窗，卻摸到了秋風清的手。
秋風清看了眼遠處街道正在撒野的靈獸，關上窗戶。
初一問：“是年獸麼？”
秋風清道：“不是。”
“我聽到有人喊它年獸。”初一道。
“他是夕獸。”秋風清道：“他披著年獸的皮橫行作亂，讓人們誤以為他是年獸。”
“他是一隻凶獸麼？”初一問。
“對於這裏的百姓而言，他是一隻凶獸。”秋風清牽著初一的手，往屏風後走去，說道：“但它曾經，也是一隻靈獸。”
初一跟隨著秋風清的腳步，問：“那為什麼現在會出來傷人？”
“因為它的臉它的身體都是別人的。”秋風清道：“沒人知道它年獸的皮下是一隻夕獸，所以它可以將它的惡毫無保留的展現出來。”
小廝提著熱水走進屋，將熱水倒在屏風後的木桶裏。
秋風清試了試水溫，退去初一的狐裘披風。
初一按住秋風清的手，道：“我自己來。”
“嗯。”
初一道：“你把臉轉過去。”
“好。”
說是好，但秋風清沒有動。
初一不急不緩，脫掉衣服，抬腿跨進浴桶裏。
溫熱的水讓他冰涼的手腳回了直覺。
秋風清問：“水溫可以麼？”
“可以。”初一問：“你什麼時候帶我去找我的記憶？”
秋風清盯著初一，道：“等你的身體好些。”
初一點點頭。他很著急的想要回自己的臉和記憶，但這不是他能主導的。他不敢催秋風清，這個男人現在是他唯一的指靠了。
他問秋風清：“我的記憶快樂麼？”
秋風清道：“沒有人一直是快樂的。”
“那關於你的那部分，多麼？”初一問。
秋風清道：“不多，也不全是快樂的。”
初一沉默了，低著頭。
秋風清摸著初一的腦袋，道：“你不用在我麵前如此拘束。”
初一小聲道：“那我要我的臉。”
“好。”秋風清問：“那我現在，可以看看你的臉麼？”
初一捂住麵具，說：“我沒有臉，我很惡心，不要看我。”
秋風清拿開初一的手，沒再說話。
兩人都不說話，屋內安靜的仿若無人。初一以為秋風清走了，抬手摸索。
秋風清握住初一的手腕，道：“我還在。”
初一鬆了口氣，問：“給你看了，你就會一直幫我麼？”
“嗯。”
初一思慮片刻，握住秋風清的手，放在自己的麵具上。
秋風清卻沒有要再看的意思，道：“不要勉強自己。”
初一一狠心，將麵具摘下來，交給秋風清。
秋風清拿著麵具，看著初一的這張臉。這張臉上隻有一張豐潤如胭脂的嘴，而此刻，這漂亮的唇被初一緊緊的咬著，幾乎要被咬破。
秋風清的手不自覺握緊，麵具在他手裏碎成粉末。
初一忙問：“嚇到你了麼？”
秋風清咬牙道：“沒有。”
初一道：“那把麵具還我。”
“碎了。”
初一咬著嘴唇，捂住臉。
秋風清從腰中拿出一張已經有些褪色的年獸麵具，放在初一的手上。
初一摸了摸麵具，扣在臉上，把臉轉向秋風清，問：“我的麵具，是正的麼？”
秋風清抬手調整了下初一臉上的麵具，道：“很合適。”
初一問：“那，可以先和我說說你麼？”
“你想聽什麼？”秋風清問。
初一道：“你是誰，我又是誰。”
秋風清道：“我是你一直說要守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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