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926 更新時間：18-12-06 09:20
須家的祖宅是在深山老林中，但更準確的說是在賈管家所說的“修真城”，修真城不是這座城的大名，這隻是城裏居民口口相傳的叫法而已。
“那城到底叫什麼？”須彌寶喘了口氣說道，“對了，我們的車呢？”
他們沿著山路向上已經走了快半個小時，剛開始須彌寶還有心情欣賞路旁的樹木姿態，現在他隻想趕緊走完這段路。
東方軒抬頭，正好看到了城牆的一角，連忙說道：“就快到了。”
他這話主要是對須彌寶說的，賈管家和他自己到現在還不覺得累，陳仙過盡管累了，但別人從他的臉上完全看不出來。
“少爺，車被我收起來了。”
“對了，有儲物空間。”須彌寶又往前走了兩步，“為什麼我們不直接飛過去呢？”
須彌寶說著，人已經開始飄了，因為他不自覺地利用靈力向上，但是馬上就被東方軒拍了下肩膀又回到了地麵。
東方軒微笑：“都說了不行。”
“因為這裏的靈力會耗盡嗎？”須彌寶說道。
多說點話也好分散些注意力，這台階也太長了吧!須彌寶仰頭看著前麵密密麻麻的塊塊台階，隻覺得腿軟。
“這倒不是，我們都有定期更換靈石來維係整個陣法的運行。”東方軒還是笑著，但是須彌寶實在走得太慢了，他不止一下就超越了他走在前麵，還有離他越來越遠的趨勢。
“……那為什麼要這樣折磨人。”
“你們應該有注意到結界外麵的靈氣特別稀薄吧。”東方軒在拐角的空地停下來，眺望山下。
須彌寶點頭，如果用牛奶來形容的話，結界外麵的空氣就是點了幾滴牛奶進水裏，都不能算是牛奶了，而走在結界裏麵就如同泡在濃厚的牛奶裏。
“結界外麵幾乎沒有靈氣了，但是依靠守山大陣，結界裏麵的靈氣卻十分稠密。”
風吹動東方軒的衣擺，他整個人帶上了些許飄逸的感覺。
“然後呢？”須彌寶走到了東方軒身邊。
賈管家和陳先過這時越過他們往上走去。
賈管家聽到了，解釋道：“兩百年前這陣法遠不止這麼大，那時覆蓋的範圍要到河那邊，這些年來已經縮小到城外的青石路上，再過些年恐怕要收縮到山腳下了。”
“不是說有好好維持陣法嗎，怎麼陣法的範圍在不停縮小。”須彌寶聽到了賈管家的話，問東方軒。
“可能是天意吧。”東方軒嘲弄地說。
他們修真的祖先勢要勝天，多少能人，飛仙登天，好不威風！輪到他們這代人卻境界停滯，困守陣內，如同縮頭烏龜。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人說是千年以前，世間的靈氣開始消減，等到修真者們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幾乎所有的靈山仙洞都靈氣潰散，除了五座大城有陣法的緣故保留了下來。現在的修真界實際上指的也就是這五座修真城。
修真界靈氣潰散，修真更是逐漸式微。曆史記載從前元嬰滿地走，金丹多如狗，真是難以想象當時盛況！現在路上遇到一個金丹修士就如同撞大運，而遇到一個突破元嬰之境達到與天地同壽的人大概跟偶遇明星差不多。”
東方軒進一步解釋道。
他看著山間的景色，又補充道：“一百年前，西令宗的玉宇真人在世俗界中悟道——就是我們上次遇到的那裏的火車站，當場運用空間陣法創造了一個新的空間——歸墟秘境，也就是我們說的小世界，那一次可能是大多數修真者第一次見到天劫的樣子，玉宇真人得道飛仙，他因此被稱為‘修真界最後的希望’。
但是，修真界頹勢已現，不是單憑任何一個個人的力量就可以阻止，而且自從玉宇真人渡劫飛仙以後，盡管也引領了一陣風潮，讓修真再次湧現出許多金丹乃至元嬰的修真者，頗有修真界再度輝煌的跡象。但是，實際上後麵再也沒有出現元嬰境界的修真者了。”
須彌寶感受到他的沮喪，聽到這種消息他也很是遺憾，但是，說這些是做什麼，似乎跟他的問題離得有點遠。
須彌寶一臉沉重看著他：“那麼，到底……”
“到底為什麼要爬山。”東方軒替他說完，轉身繼續往上攀登，“走過這段青石梯，前麵再走完白玉階，就到城門了。”
東方軒說著人已經往上走去。
須彌寶看了看周圍，發現自己已經是四個人中最後一位了，而還跟在他們身後的吳常好像正逐步逼近。
“等等我。”須彌寶也不看風景了，趕緊跟上東方軒。
“因為預感到靈氣最終會消亡吧，所以我們采取了保守的做法。”東方軒每次提起這件事都覺得如骨鯁在喉，“簡單講就是努力適應沒有靈氣的生活。”
“即使這裏明明靈氣充沛可以飛上去？”
“是的。”東方軒說道，但他又補充了一句，“其實你也可以直接飛上去。”
“還有另外一個原因。”賈管家回頭對須彌寶說道。
“什麼？”須彌寶連忙跑到賈管家身側。
賈管家看著眼前這個咋咋呼呼的須彌寶，又想起了當年的英雄少年須彌寶，那可是被寄予厚望的新一代希望，多少人等著他能像玉宇仙人一樣問道登仙。
不過很快，賈管家就把心裏想的放到一邊，盡心解釋給他聽：“效仿先人！建城布陣的先人當年尋仙問道前還是個凡人，最開始也是這樣一步步登上青雲山的。”
須彌寶突然福至心靈：“所以修真城其實就是青雲城？”
不知不覺走到最前麵的陳仙過，已經走完九十九道白玉台階，看向遠處的城牆，城門上寫的三個字正是：青雲城。
“你要是早來個三十年，這裏的人還飛來飛去很熱鬧。”東方軒再一次超過須彌寶，“說不定還有人會專門停下來嘲笑我們這些連禦風飛行之術還沒掌握的蠢人。”
“現在沒有了嗎？”須彌寶突然又覺得有了力氣，嘴角帶著笑，看著腳下，一步步踩著白玉階向上而去。
賈管家從一旁看著他，覺得眼前的一幕突然跟從前少爺第一次來青雲城拾級而上的少年模樣重疊了。
他仿佛感受到從前的須彌寶說話的情景穿越時空重現在眼前。
“靈氣消散也罷，修真界不再又如何，問道不在外物，而在乎心。過去的幾百年來多少人身消道隕，卻說是天道不公，世道不平，以為錯的是整個世界——給了前人一片綠蔭，卻給後人一枝枯木。一個玉宇真人橫空出世生生打了所有人的臉。我等後輩也該向真人學習，在紅塵中也能悟道證果。這個世界原本就不欠誰一個修仙成果！”
真·人類·須彌寶從出生一直在俗世中長大，十五歲第一次登青雲山就有所頓悟，走完台階看到城門直接引氣入體，當時也是一度傳為美談。
“現在願意修真的人少了，人少了自然遇到這樣的人的概率就低了。”東方軒也走完了台階，看到陳仙過站著等他們，就走了過去。
“終於走完了。”須彌寶登上最後一個台階，回頭看來路台階層層，隻覺得自己能走完真的是謝天謝地。
他是很高興，但是跟在後麵的賈管家卻有些失望，他想象著再一次看到須彌寶能引氣入體，卻隻看到須彌寶慫慫而又有些得意的樣子。
“這樣的人怕是一年也遇不到一回吧。”東方軒借此感歎修真風光不再，人才凋零。
誰知，這時突然兩個白衣少年從另一邊踏空而來，落在他們麵前。
其中一個背後佩劍的少年，對著他們開口就道：“哼，看來修真界真的墮落了，現在的人居然連騰空風行都不會，還要從這老人走的台階路上來，哎！”
少年人明明十分年輕，偏要裝出一副這屆修真人不行的樣子，實在違和。
“師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們一樣從懸崖峭壁上來，你也不必這樣介懷，天才畢竟總是少數的。”
另一個少年說著露出一副“高處不勝寒”的落寞樣子。
兩人一唱一和，東方軒覺得自己也算見識多廣，可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人。他也很想感歎難道修真界真的墮落了？還是現在的少年人都是這種樣子，他年紀大了看不懂？
須彌寶慢吞吞地說：“不知道該說我們運氣好還是運氣不好。”
“哼！你能遇到我們自然是運氣特別好。”白衣師弟還是一副冷酷的樣子，但這不能掩蓋他試圖搭訕的本質。
“你們是？”須彌寶好奇地問道。
“不過是中嶽派的入門弟子。”白衣師兄剛剛還一臉驕傲，現在又突然謙虛起來，“不知各位真人是？”
“……”須彌寶被問得一愣，作為一名失憶人士，他對自己的認知都是從別人的口中建立起來的，再說這還是他第一次對外介紹自己。
須彌寶看看他們又看看自己這邊四個人，幹巴巴道：“我叫須彌寶。這是我管家，賈……額……賈管家，這是我朋友陳仙過，還有這位是……”
須彌寶按著距離他遠近先後開始介紹，剛要講到東方軒，卻一時想不起他叫什麼，隻好拖了一下尾音。
須彌寶看著東方軒，示意他自己報一下名號。
東方軒卻好像沒看到，兀自整理衣服。
“……”你衣服一點都不亂，好嗎？
白衣師弟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見他們都不說話，主動開口道：“這是我師兄卜世秋，我叫陳高，你們如果還沒有拜入門派，可以到我們中嶽派來試試。”
陳高嘴裏說著你們，眼中卻看著須彌寶。
這似乎很好理解，他們四個人中賈管家看上去年紀大，陳仙過審美讓人猶豫，東方軒從長相看也沒有須彌寶討喜，人也沒須彌寶年輕。
須彌寶眨眼，正想說好，就聽見斜著眼睛看他們的卜世秋說道：“師弟，還跟他們說什麼，沒看到人家都不跟你說話嗎，我們還要趕時間呢。再說，中嶽派是那麼好進的嗎，我們還是走吧。”
須彌寶被嗆聲，一下不知怎麼開口，隻好閉上嘴衝著陳高笑。
陳高聽了師兄的話雖然覺得不禮貌，但又覺得不無道裏，連禦空之術都掌握不了的人，想要進中嶽派幾乎是不可能的。
他心裏這樣想，看著須彌寶的殷切神態也跟著收了：“不好意思，我們兩人還要趕路。”
須彌寶點頭微笑，嘴裏說：“沒事，沒事。”
“那我們先走了。”
陳高說完驅動靈力就向前飛去了，至於卜世秋，早就等得不耐煩，已經搶先飛去了。
兩個白衣少年如同兩隻展翅的白鳥，飄忽著走遠了，很快就縮小成兩個小人落在城門外，然後走進城門，再也看不見了。
“要不我們也飛吧。”須彌寶看著他們這樣在空中飄也挺好玩的。
“按照師父的意思，我們得一路走著進去。”東方軒很平靜地說。
其實，主要要走的人是須彌寶，須仁想要他重走上山的路。
“你不覺得很沒麵子嗎？對了，你不是掌門的親傳弟子嗎？難道青要派是角落裏的小門小派，他們怎麼好像不認識你？”
沒麵子也是因為你！他堂堂青要派門麵擔當，跟兩個小輩置氣，傳出去他還混什麼？丟臉！
東方軒深吸了一口氣，按住揍須彌寶的衝動。如果不是來接須彌寶他怎麼會好好端端地遇到兩個中嶽派小輩，還被奚落。
他想到這裏，忍不住向前走去，趕緊把人送到，結束這件苦差事才是正經。
“哎，怎麼突然走那麼快！”須彌寶趕緊跟上。
他身後，賈管家和陳仙過也跟著往前走去。
終於，青雲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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