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03 更新時間：18-12-09 19:02
如果要說現場誰是最懵懂的，除了圍觀的客人外，須天明也要算上。他看著須彌寶，喃喃道：“這分明是大哥。”
他再看被黃十三的劍招逼得不斷後退的樊一恩，整個人蒙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盡管很久不見，我也有很多話想說。不過……”
朱雙雙連忙道：“一時說不完，以後慢慢說。”她心裏想著：黃先生果然不愧是昆侖派的後人，果然是有真本事的，起死回生！這世界上誰能做到？
“你聽我說。”須彌寶笑了笑，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
“嗯，我聽著。”
這時站在一邊的看了他們聊了很久的陳仙過終於動手了。
“小心！”須彌寶擋在朱雙雙麵前。
陳仙過劍對著他心口，麵上沒有太多表情，似乎十分平靜地說道：“如果你不是你。”
曾經聽到的聲音不再從耳邊響起，記憶回溯過去帶來的洶湧情緒將他的理性吞沒。
“那你，就隻能去死！”陳仙過聲音很冷，手裏的劍更冷——帶動著無情的劍氣向他一直相伴的須彌寶砍去。
從來，他都不會讓自己不高興。如果殺了這個人能平複他的情緒，那就殺。
須彌寶現在就是戰鬥渣，即使換了個靈魂也沒用。朱雙雙將須彌寶往後推，揮劍擋住陳仙過。
但是，她怎麼可能撐得住陳仙過憤怒之下的全力一擊。
“額！”朱雙雙口吐鮮血在地上拖行到五米之外。
須彌寶連忙站到她麵前：“我會把他還給你。”
陳仙過劍還是指向他，不說話。
“放心吧，今天過後……須彌寶還是他。”須彌寶笑道。
陳仙過仿佛聽到有人在說“即使這樣，我也還是我，不是嗎？”。
“如果他回不來，我要你們須家所有人的命。”陳仙過收劍。
“怎麼可以？”朱雙雙坐在地上牽住須彌寶的衣擺，看著他。
須彌寶歎了口氣，伸手把她拉起來，認真地看著她想要把她記住：“我不可能為了活下去，去掠奪別人活下去的權利。媽，你難道還不了解我嗎？你們不應該做這種時候。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錯誤的。”
朱雙雙看著他眼淚不住往下流，咬牙切齒：“我真後悔……把你養成這種……性格。你說你爸身上那些算計……你們兩兄弟怎麼一個都沒學會！”
須彌寶拿袖子給她擦眼淚，笑道：“我們像你。”
“我也不想你用別人的身體，讓黃先生想想辦法，會有辦法的，你都活過來了……”
須彌寶搖頭，抬頭看著樊一恩的方向。
這時，樊一恩剛好被黃十三狠狠地踢翻落到地上。
黃十三劍雖然指著她，但是沒有動手。他雖然打遍天下無敵手，但是還沒殺過人。
在遠處一直看著的須天明站不住了，飛到樊一恩麵前擋在她麵前。
樊一恩重新重新站起來，看著他的背影笑了。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這樣就好。
黃十三本來就沒想殺人，他見須天明跳出來就順著自己的心意把劍收了回去。
須彌寶對朱雙雙說道：“我本來早在六十年前就應該離開這世界，現在僥幸從別人那裏偷來一些時間苟延殘喘。媽，我這一生雖然短暫，如同綻放在夜空的煙花沒有留下什麼痕跡，可是我一生清白坦蕩，你怎麼可以讓我去做偷竊別人生命的事情呢？”
朱雙雙笑道：“我們家要說講道理從來沒有人能說得過你。你再清白也要背著個不孝的罪名。”
須彌寶拉開她握著自己的手：“生死由命，小明會照顧好你的。”
他說完向樊一恩那裏走過去。
陳仙過也跟上他。
“須掌門，不過去見見？”黃半癲對須仁說道。
“遲早會見麵的，不急在這一時。”須仁心裏十分高興，好像這幾十年都沒這樣高興過。
須天明見黃十三不打，暗自鬆了口氣，轉身就看見須彌寶：“大哥。”
他心裏有很多話想說，比如你為什麼會活著，比如之前那個人是你嗎？
但是，須彌寶朝他笑笑看向樊一恩，沒有跟他敘舊的想法。
“我不問別的，我隻問一件事，你真心想跟小明結婚嗎？”
樊一恩看著他臉色很冷：“不可能。”
須彌寶皺眉：“為什麼？”
她從地上站起來：“從今天起，我跟須天明的婚事取消。”
樊一恩想走，須天明攔住她：“為什麼要殺我哥？”
樊一恩嗤笑一聲道：“你知道我最討厭你哪一點嗎？你一直都那麼天真，好像永遠都不會長大一樣。有什麼事永遠都有你大哥頂著，即使你大哥死了，還有你爸你媽在前麵擋著。像你這樣沒有擔當的人怎麼可能配得上我。”
須天明受打擊得往後退了一步：“你到底在說什麼？一恩！”
“不要來找我了。”樊一恩說完就想走。
但是須家的五個家院攔住了她。
“須家不是你想走就走的地方。”須仁慢慢走到她麵前，“你今天做的事情我需要樊家給我一個交代。”
樊一恩笑了：“樊家不能給你任何交代，因為站在你麵前的就是樊家家主。”
“那我隻能替你先父，我的好友管教一二。”
“須掌門，如果沒有白元城的人出手，你怕是留不住我。”
須仁一聽皺眉，如果現在東方軒醒過來他就不會這麼被動了。
他正遲疑著，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了。
“怎麼，須掌門，你還想用武力留住我們樊家的人嗎？”樊一南帶著一眾十幾個人從外麵走了進來。“這就是你們須家的待客之道？”
如果說剛剛須仁還有留人的意思，那看到樊一南後，他動手的想法就徹底沒了。
須仁想道：今天也是有意思，幾乎青雲城所有的天才少年都出現在他家。
樊一恩繼續往前走，須家的五個護院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看著臉上顯出怒容的須仁，最終還是分開退到兩邊人，讓樊一恩走了過去。
明明還是八月初秋，須天明卻覺得自己如墜寒窟冰窖全身發冷，他憤怒地喊出聲來，猶如一頭受傷的野獸在哀號：“樊一恩！”
樊一恩沒有回頭，臉上端著冷酷無情，樊一南走到她旁邊，揮手道：“走了！”
樊家人浩浩蕩蕩離開了。
須仁眼睜睜地看著樊一南把樊一恩帶走，氣得臉都扭曲了。
可當他回頭看到失魂落魄的須天明憤怒又轉換成了歎息。
“今天這一場對決大家都看到了，是我須彌寶實力比不上黃十三，是我輸了。”須彌寶環顧在場的人說道。
須彌寶依舊維持著18歲樣貌，還是一個英俊少年形象。他一身白衣彰顯出翩翩風度，即使身上沒有任何修為，麵對著這麼多遠比他強大的人仍然絲毫不顯怯場。許多經曆過上一次對決的人看到這一幕突然回憶起了當年的那一場勢均力敵的天才較量，不禁歎息扼腕。
黃十三與須彌寶的這場對決擔著個“兩城天才幾十年後再一次交鋒誰勝誰負”這樣的噱頭，即使開始得猝不及防，也吸引了眾多的人到場圍觀。誰知會演變成混戰，最後更是結束得讓人摸不著頭腦。可是比武的雙方看揚子沒打算再戰，他們這些圍觀的即使心裏再不痛快，也不敢讓他們兩個繼續隻好當場散了。
人群漸漸離去，須仁轉頭對著須彌寶臉上笑容漸漸加深，頻頻點頭：“回來就好。”
自樊一恩走後一直站在的黃十三向須彌寶走了過來道：“這些年來我一直想不明白。”
須彌寶含笑看他：“想不明白什麼？”
“我師承昆侖一派……”他說到這裏眼神掃到黃半癲微不可察地停頓了一下，“對敵無數一向都是點到為止……我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當年我會失手。”
“說是失手……”黃十三站在他麵前繼續道，“其實更準確地說是朝你出招時突然升起要殺你的強烈衝動以及殺了你之後我獲得了無與倫比的快感。”
須仁聽了並不生氣，朱雙雙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須天明聽了像沒聽到一樣，整個人還是發著愣。按照以往慣例，他應該早就對黃十三破口大罵，但是他現在隻是發怔。
“這幾十年來我沒有想明白，而隻要想不明白我就不敢去挑戰別人，更重要的是我對我自己產生了懷疑，我擔心我自己其實本質上是一個嗜血的魔鬼。”
須彌寶對他說出這樣的話好像一點也不意外，隻是輕聲問道：“那現在你還有疑問嗎？”
黃十三搖頭。
在今天的這場戰鬥中，他的情緒沒有失控，當年之所以會出錯，大概跟樊家有關，但是他不想過問。即使他一度因為某些原因，比如中毒，成為了別人手裏的刀讓須彌寶命喪黃泉，但是他完全不在意。
“告辭！”他朝須彌寶拱手，像來時一樣對其他人完全不作理會，轉身徑直走了。
護院們看著須仁猶豫著要不要攔住他，須仁擺手：“算了，讓他走吧。”
黃十三明明聽到了須仁的話，但是他卻不回頭，腳步不停隻向前走著，很快人就不見了。
一下子人都散了，須仁慈愛地看著須彌寶說道：“我們回屋再說吧。”
“來不及了。”須彌寶說著人已經搖晃著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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