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51 更新時間:19-02-10 05:03
劉萱見他冷汗直流,衣裳濕透,並不像沒事的樣子,不禁擔心道:“你方才一臉是血地昏了過去,現在有事這副模樣,怎麼會沒事?你實話與我說,為何不過幾月的功夫你武功便突飛猛進,到底發生了什麼?”
鬆支赤足下了床,走近劉萱,一字一句道:“我讓你出去你聽不見麼,非要我來請你!”
劉萱給他語氣驚嚇住,不禁退了半步。
鬆支一手伸出,猛地扣住他脖頸,漸漸收緊,道:“滾!”
劉萱漲紅了麵皮,隻覺喘不過氣來,他伸手抓住他手腕,另一手曲肘打去,卻給鬆支擋住。
鬆支苦笑了聲,率先鬆開了手,他麵上神色,猶如輕輕揭下一張麵具,驀地蒼白如雪。
他勉強微笑著,輕聲說:“抱歉,我脾氣有些不好。”
劉萱咳了兩聲,道:“我隻怕真要死在你手上!”
鬆支聽了這句話,驀地流下淚來,道:“我才是該死之人。”緊皺著眉,神情痛楚。
劉萱不忍斥責他,道:“你說什麼胡話?”
鬆支望著他,笑了笑,轉回床邊,又躺下了。他閉上眼睛道:“就讓我安靜會吧,明日你再來替我收屍。”
他嘴間湧起一股腥味,又給咽下了,隻是眉頭仍是皺著,好似忍著極大的痛楚。
劉萱在床沿坐下,見他這般神色,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他臉頰,又停住了,軟聲道:“鬆支,辜將軍走了,你自可當我是你兄長。萬事,皆可與我商量,切莫一個人擔著。”
鬆支忍不住笑了:“兄長?你這話真有趣……”
劉萱道:“我並不是在與你說笑。”
鬆支抿了嘴,道:“好兄長,我難道便不能笑了麼?”
劉萱拿他無可奈何,起身欲走,又聽身後鬆支“哎呦”一聲,喊道:“哥哥,我好疼呀——”他忙又走回去,急切道:“怎麼了?”
鬆支嘻嘻笑道:“我騙你的,你就這樣緊張我?”他才說完,便猛地咳了兩聲,吐出一口血痰。
劉萱怒道:“你自己的身子,還要誰來替你擔心?”心裏卻很是難受。
鬆支斂了笑容,道:“劉萱,我身體好與不好,我心裏清楚。不好,我一點也不好,可事到如今,我又能怪誰,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你不要再理會我了,也不要再管辜家的仇恨。算我求你,你離開京師吧!你畢竟姓劉,不姓辜!”
劉萱聽了這話,明白鬆支不願自己涉險,心裏不禁一陣酸楚。他如今落得孤身一人,根本無人相助,卻還百般為劉萱考慮,他如何不為此感動。
隻是就算不提他二人間的情義,辜將軍於劉萱本就有莫大的恩情,他絕不可能就此脫身而去,置鬆支於不顧。
劉萱道:“你莫要再說此話,辜將軍對我恩重如山,我絕不能任他枉死!”
鬆支笑了,道:“好!這才是劉萱為人,此事若是托付於你,我便死了也瞑目。”
劉萱道:“隻是蔡賊勢大,我三人恐難成事。”
鬆支道:“前幾日,我曾於蔡府走上一遭,他周圍果是高手重重,憑我如今身手,也難殺他。”
劉萱聽了卻是一陣後怕,道:“你太亂來了,若是一去不回豈非叫辜家再無後人!”
鬆支猛地坐起身來,喊道:“若是一去不回,便一去不回。此仇不報,我如何能苟活於世!”他神情激憤,又不住咳嗽起來。
劉萱輕輕拍打他背,道:“你冷靜些,此事不可急躁,需得細細商議。”
鬆支道:“劉萱,我明白自己已活不長久,便想著舍命一博!可如今有你在,我必不會如此莽撞。隻是,除此之外,我另有一要事要拜托你!此事幹係重大,你若不願牽涉其中,便直言告訴我。”
劉萱道:“如今情形,我還有什麼怕的,你隻管說罷!”
鬆支輕咳了幾聲,道:“我從未告訴過你,我這身武藝是從何學來的。這並非我故意隱瞞,而是我師傅曾叮囑過我,不可與外人道出他的名姓。
“七八年前,我與爹爹住在姑蘇。一日,爹爹救回一個身負重傷的男子,他在我家中住了數月,教了我一些拳腳功夫,我使暗器的功夫也是向他學的。
“一天夜裏,他突然來到我房中,向我說起他受傷的緣故。原來他真名叫做廖平生,是藏刀派掌門風舟子的弟子。據傳風舟子乃武林武藝第一人,他將平生所學全寫在《萬贏訣》一書中。
“風舟子有四個弟子,另有一個女兒,可是卻未將這本秘籍傳給這五人。我師父的四個師兄妹暗生恨意,竟為了這本秘籍合謀害死了風舟子。
“《萬贏訣》共三冊,師父隻得了一冊,便叫他師兄弟一路追殺,若非我爹爹出手相助,隻怕已死在了荒野。
“那天晚上,他將《萬贏訣·斷掌篇》交到我手上,說:‘他們絕想不到我會將如此重要的一本書交到一個孩童手上!’並叮囑我不可修煉其中武功,日後也不能向別人說起他,便趁月色走了。
“我以為師父他遲早會回來拿回這本秘籍,可那夜之後,我便再沒見過他了。我想,師父大概已經叫他師兄們給害了,咳咳……”鬆支把眉擰緊了,猛地發起冷顫來。
劉萱見狀,替他掖緊了被子,問:“之後呢?”
鬆支道:“爹爹死後,我便給辜伯伯接到了京師。我曾費心打探藏刀派的消息,卻什麼也打探不出來。那本秘籍也給我埋在地下,從未看過一眼。
“隻是,辜家被滅門後,我一心想複仇,想到這本秘籍,便拿出來修煉。隻是這上麵記得都是些精深的武功,憑我的根基,完全參悟不透。雖然勉強修煉下,功力快速增長,可練得愈深,便反噬地愈重。至此,已是積重難返。”
劉萱一向隻信奉拳腳功夫,對這些內功心法,因其短時難見成效,且又有走火入魔之嫌,十分不以為然。聽到這裏,不禁怒道:“你實在是胡來,我看你如今模樣,分明已是走火入魔。除非自廢武功,或能救得性命。”
鬆支苦笑:“我費心修煉便是為了複仇,如今仇人尚且安在,我如何能甘心。”
劉萱道:“性命尚且不保,談何複仇?”
鬆支怒道:“我若廢去武功,複仇又有何望?”
劉萱道:“複仇一事由我來做,我若不能取蔡狗項上人頭,便提頭來見!”
鬆支流淚道:“我不要你提頭來見,我要你好好的。若非我性命難保,我絕不會讓你替我犯險!”
劉萱道:“報仇一事由我來做,你給我活著。”
鬆支癡癡地望向他,突然變了神情,道:“不,我不要你去複仇,我要你替我替我師父收著《萬贏訣》,隱於山野,不要再入官途。”
劉萱神情肅然,道:“我不答應此事,《萬贏訣》你還是自己收著吧。辜將軍不在,我來做主,廢了你的武功。”
鬆支隻是苦笑,道:“你總是這樣,從不聽別人說話。”
劉萱伸手搭住他肩膀,道:“我也是無奈之舉,你日後盡可怪罪我。”他話音才落,便猛地拍出三掌,分別打在鬆支天突、華蓋、魄戶三個穴道上。
鬆支胸中早已是氣血亂行,受了這三掌,隻覺身上各處皆一陣疼痛,好似給五馬分屍一般,一時支撐不住,昏了過去。
“鬆支——”劉萱忙將他抱住,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幾乎弱不可聞。
此時窗外天色漸明,照亮一室狼藉。
平日間曾曦劉萱二人並不出門,旁人來了也是躲在房中不露臉麵。而鬆支也鮮少出去,其餘時間就鎖了門在自己房裏。
鬆支身邊倒也有些錢財,因有這些錢,他們轉托了些人,跟在蔡新年身邊伺候的小童孝兒牽上了線。蔡新年身邊養了些武士,防護的十分嚴密,輕易不能下手。
“看來,隻能等時機了。”曾曦說。
鬆支嗤笑道:“等時機,要等到什麼時候,等蔡新年他自己死嗎?他是個老頭子了,活不了幾年,到那時候自然是不費吹灰之力,手到擒來,真是個好法子。”
自從那夜他給劉萱廢去武功,性情便有些怪異孤僻,言詞犀利,更甚從前。
曾曦受不了他的刻薄勁,不去理會他。他心裏知道鬆支的武功比自己高,是個大的助力,也不去給他難堪。
劉萱說:“你別想著自己殺蔡新年,一條命還不夠你活的?”
鬆支聞言,臉色一變,說:“我哪能呢,我可比不上你本事!”
曾曦心裏覺得這話奇怪,他二人也總是講不了幾句好話就吵起來。問劉萱,他也隻是含糊的答應幾句。
一日,他到廚房弄些水喝,聽見他二人壓低了聲音在樓梯口說話。
“你到底什麼脾氣?”
“你放開,我已經廢了,開心嗎?你算是如願了。”
“你能不能好好說話?”劉萱壓低了聲音,“我難道就想這樣……”
“是,我是走火入魔了,我本想立馬練成《萬贏訣》,立即殺了蔡新年,結果卻落得如今下場!你廢盡我一身武功,我再不能手刃仇人……”
“此事你無須多想,我自會替你殺他——”
曾曦心裏一震,悄聲走到門口,隻見鬆支偎在劉萱懷裏,細瘦的肩膀上下顫動著。
“他們倆……難怪!”他一時間恍然大悟,才要退開,就見劉萱將鬆支推開,“哭哭啼啼像什麼,拿出點男子氣概來!”
鬆支悶聲道:“我寧願不要這男兒身!”
聽了這話,劉萱心中更為惱火,恨不能替他做個男兒。隻是他日日斥責鬆支女兒裝扮,不成體統,鬆支亦回回與他嗆嘴,不見任何悔改。
此外亦無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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