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02 更新時間：19-07-31 15:52
“拓跋宇？”天佑聽到眾人談論婆羅教教主，眉頭皺了起來。
蘇傲卻道：“小小年紀，不要皺眉。”
天佑舒展眉頭，說道：“我覺得這姓氏有些熟悉。”
蘇傲意味深長地道：“拓跋這個姓氏，最早出現於黃帝後裔，源自鮮卑族拓跋部落。”頓了一頓，又道：“也有說這個姓氏源於改姓，出自北魏金紫光祿大夫源子邕之後。”
天佑怔了怔，問道：“你說北魏皇室？”
蘇傲道：“北魏皇室之中，有個人叫拓跋思恭，這人是黨項族的首領，在唐末因有功而被賜予李姓。”
天佑聽出他這番話的弦外之音，點頭道：“黨項族就是西夏國的前身，這個拓跋宇，難說和西夏沒有幹係。”
蘇傲彎了彎唇。
天佑問道：“師傅，你不是江湖中人麼，為何對這些朝政之事了解甚深？”
兩人隨意談笑，待走出飯莊，蘇傲將他抱上馬鞍，跟著躍到他身後，說道：“江湖和朝廷曆來休戚相關。”天佑還待發問，蘇傲已揮下馬鞭，馳馬飛奔起來。
兩人一路行來，鮮有騎馬趕路，多數時間都待在馬車之內，一來便於蘇傲向他傳授功課，二來避人耳目。
望著兩旁飛速倒退的樹木，天佑暗道：這會兒這麼急，卻不知要趕往哪裏去。
這日黃昏，走進一間野棧投宿，兩人正用晚膳，忽然走進來一個乞丐，拉著蘇傲的袖子討食，小二忙來驅趕，轉頭賠笑道：“這位爺對不住啊！”
蘇傲笑了笑，舉杯飲酒。待那小二走後，隨意看了眼掌心，又繼續飲酒。天佑轉念想道：那定是隕天教的聯絡方式，問道：“師傅可是有事？”
蘇傲頷首道：“我出去一會，你別走開。”
目送他踏出門檻，天佑伸手招來小二：“把這壺酒拿去燙熱了，再炒幾個小菜，不要河鮮和蛋禽。”
小二應聲去了，過不多久，便將酒菜送上。天佑正倒酒時，肩頭忽然被人一撞，來人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漢子，撞了他一下後，醉醺醺地坐到窗邊去了。
那人見他望過來，調笑道：“小孩，你家大人呢，怎麼一個人吃飯？”
小二悄聲道：“這一個是附近的惡痞，人稱‘刀把子’，您甭理會。”天佑點點頭，轉過身不理。刀把子把竹筷一扔，拖著鞋皮走過來。
一伸手抬起他的下巴，說道：“小孩，大爺問你話呢，怎麼不搭理？”跟著又嘖了聲道：“細皮嫩肉，胚子不錯啊！”
這人盡管衣著光鮮，但膚色蠟黃，指甲縫裏也塞滿了汙垢。天佑端起酒杯，往他身上一潑。刀把子舔了舔手指上的酒液，說道：“好東西，別糟蹋啊。”
天佑想起上次和人動手，被罰抄了兩夜毒經，不耐道：“吃你的酒去，別來惹我。”
刀把子哈哈大笑，貼著他身旁坐下來，瞧見桌上有兩副碗筷，眼珠一轉道：“小孩，我這有好東西，要不要？”說著探手自袖裏摸出個麵人。
天佑斜斜瞥了一眼，徑自將燙好的黃酒斟入杯中。
刀把子道：“怎麼，不喜歡？”
天佑道：“這麼醜的妖怪，誰會喜歡。”
刀把子聽見這話，大笑道：“你這小孩，難道連孫悟空也不認得？”
天佑眨眼道：“孫悟空是哪路高手，很厲害麼？”
刀把子站起身來，抓住他的手腕道：“上天入地，無所不能，跟我走，路上慢慢給你講齊天大聖的故事。”
這人五指極長，掌中生滿硬繭，顯然是練家子。天佑瞥眼望去，隱約見到窗外閃過幾條人影，心下念頭急轉：這人絕非普通的地痞惡霸，究竟是甚麼來頭？
手腕子一轉，反把對方那雙粗糙大掌按倒在桌。
刀把子道：“那人說得不錯，果然有兩下子。”言畢一聲低哨，窗外登時躍進七八個山賊打扮的大漢，均持機弩。
天佑踢開椅子，矮身在桌下一滾，搶到門旁，隻聽齊刷刷幾聲嘯響，門板上已釘了好幾支弩箭。他不敢挪步，轉過身來，衝著前方說道：“你和我哥哥打交道，可知他最擅長翻臉不認人。”
刀把子嘿嘿嘿三聲冷笑：“你倒是清楚。”
天佑不料竟被自己言中了，說道：“我師傅就快回來了。”
刀把子道：“恐怕他正忙於教務，無暇顧及這頭。”
天佑怔了怔道：“原來是你將我師傅引走。”
刀把子揚起右手，眾人圍了過來。天佑被逼退到牆角，忽然五指張開，甩出一把黃色的藥粉。這是他依照毒經，以蚰蜒毒腺淬煉而成，留作平日防身之用。
眾人猝不及防，臉上登起燒意，跟著神情變得痛苦難當，宛似被滾油潑中。天佑見他們抓破臉皮，哀聲求饒，又見他們滿臉焦黑，全無人色，也頗為吃驚。
他從桌上取過水壺，遞了過去：“拿茶水洗一洗罷，我也沒法子。”
刀把子劈手奪過，仰麵澆將下來，倏然間急躍而起，又直挺挺地摔在地下。天佑拾了水壺湊近鼻下，‘啊’地叫道：“糟了，是酒！”
這話無異於火上澆油。眾人不顧疼痛，蜂擁而上。天佑仗著身形瘦小，自人牆之中鑽了出來。他聽到門外響起一聲輕笑，雀躍著奔了過去，投入來者懷中。
蘇傲笑道：“人小鬼大。”見屋內滿是狼藉，又道：“這客棧是住不得了。”將銀兩拋在桌上，領著天佑離去。
這方圓百裏盡是荒地，直到天黑，兩人也未能趕到鎮上。
對於露宿野外，天佑倒已習慣，自包袱裏取出幹糧，拿樹枝穿起架好，慢慢在火上烤酥了。用罷晚飯，他將毒經翻將出來，就著火堆研讀。
蘇傲靠坐樹下，眸中映著夜色，顯得深不可測。天佑挨近他道：“師傅，可要查驗功課麼？”
蘇傲笑了笑，右袖鼓起一陣風來，直往他上腹襲去。
對方試他身手，從來不曾打一聲招呼，天佑為此嚐了不少苦頭，哪能不防，勁風起時，忙即往上躍高，伸手抓住頭頂的樹枝。
蘇傲揚袖揮掌，打斷他賴以棲身的樹枝。天佑落下地來，右腿前掃，往師傅腳下一絆。蘇傲似有預料，左足朝前踏出，一下踩中他右腳。
天佑倒在地上，滿臉的不服氣，叫道：“徒兒不服！”
蘇傲居高臨下地道：“如何不服？”
天佑道：“你身高腿長，我比不過你。”
蘇傲道：“這世間有人眼盲，卻能百步穿楊，有人身康體健，卻不學無術，身態優劣，向來和輸贏無關，難道書生名落孫山，就要抱怨祖無蔭封？商人血本無歸，就要喟歎世道不公？”
天佑低下頭來，細想他此番話的含義。
蘇傲一甩衣袖，轉過身去道：“你今日表現欠佳，罰你整晚修習心法，不許睡覺。”
雖然領下責罰，但連日趕路，天佑實在困倦得緊，到上半夜便已哈欠連天，強撐眼皮熬到子時，終是靠在樹前睡著了。
這一覺甚是香甜，待到醒轉，才驚覺日正當頭。想起昨夜受罰之事，不禁心虛，左右不見蘇傲，坐起身來，拍了拍衣上的塵土，發現胸前竟然擺著一支精巧的麵人。
天佑拿在手裏看了半晌，眼角漸漸紅了。這麵人雷公嘴，孤拐麵，黃發金箍，兩塊紅股，正是齊天大聖孫悟空。他心道：蘇傲看似不在乎，卻甚麼都聽在耳裏，記在心中。
蘇傲汲水回來，見小孩正對著麵人發呆，說道：“你知道北魏皇室，知道鮮卑族，卻不知道孫悟空。”
天佑回過神來，好奇道：“這猴子真能上天入地？”
蘇傲笑道：“那是書裏的人物，寫他一個筋鬥能翻十萬八千裏，上闖天庭，下鬧地府，後來占山為王，自封齊天大聖。”
僅這幾句，天佑便聽得如癡如醉，忙問：“那沒人能收得了他？”
蘇傲道：“有，如來佛祖。”
天佑道：“啊！”
見他又想發問，蘇傲暗笑：終究是個孩子。他抬手製止，示意兩人先行趕路，待出了林子，才開始向他講述西遊記的故事。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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