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7451 更新時間:14-04-22 09:59
直到此時,柳子盈才意識到,謊話已經無能再接續下去,因而,她選擇了坦白,她本以為韓澤會惱怒,沒想到韓澤一臉平靜,似乎早已知曉答案般對她陳述道:“原來真是如此。”
柳子盈不禁驚訝:“你…早就知曉了?”
韓澤淺笑著頷首,姿態依舊優雅俊疇:“起先並不知,不過後來因為多次試驗,均無成效,我這才有了懷疑,再者,女子大都重視麵容,若是臉有瑕疵,定會多番遮掩,而你卻不同,你雖麵帶傷疤,卻一臉自若,好似從不在意,這一點讓我愈加疑惑,後來,我看到一本古書,上麵記載到,苗疆有奇人,善製各種奇藥,可令膚質變異,因此我才斷定你臉上的疤痕是偽裝的。”
柳子盈不解:“那你的藥方……?”
“自然是騙你的。”韓澤笑得溫柔,不過笑容中卻含有一絲狡詰:“我雖然好醫,但醫術還沒有達到那種神乎其神的境地,哪裏能輕易便研製出足以克製的藥方。”
柳子盈終於品出韓澤話中的意思:“原來,你是故意騙我的。”
韓澤又笑:“不騙你,你如何能言出真相?”
柳子盈大窘,轉而卻有些傷心,韓澤已將她的心思完全看透,而且直到現在為止,他還不曾對她產生一絲情感,那麼,以後她將要以何種理由留在他的身邊?
韓澤卻好似能完全猜透她的想法:“你騙了我,我亦騙了你,我們算是兩不相欠,以後,我們便坦誠相待,如何?”
“你乃何意?”柳子盈驚訝。
韓澤緩緩斂了笑意,輕輕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子盈,從今日始,我們便在一起吧。”
……
就這樣,柳子盈與韓澤私定了終身,但是在未成婚之前,兩個人卻一直以禮相待,不曾逾越彼此分毫,直到兩個月後,一戶常至韓澤所居之處看病的貧苦獵戶人家的兒子患了重症,需要常食人參來續命,此子乃獵戶夫婦的一脈獨子,麵對兒子的病情,雙雙跪求韓澤,哭泣著請他想辦法來挽救自己兒子的性命,韓澤又乃心善心軟之人,哪裏會拒絕?
但是韓澤常居深山,可謂資財幾無,所用之物如藥草菜糧等,皆為自己勞作,若是鹽鐵等不易取得之物,便是用所勞得之物到集市上易換而得,故而遇到如此棘手難治的病人,清貧如韓澤,怎麼可能能提供出大量的人參供獵戶的兒子服食治病,何況韓澤治病從不向病人收取分毫,更何況人參並非易得之物。
不過,韓澤卻不肯放棄,自獵戶的兒子生病以來,他便常常開始起早貪黑,進入深山去尋找人參,起初還能挖到那麼兩三株,但是後來便總是空手而歸了,一旦少了人參,獵戶兒子的病情便馬上開始變得嚴峻和危機,麵對此景,韓澤一向溫潤的麵色開始陰沉,於是,他開始賦詩賣畫,想盡辦法集湊財物,而後到幾十公裏以外的州郡首府祺城去購置人參,但是人參昂貴價高,很快,韓澤身上本來就不多的資財便全部消耗殆盡,再後來,他連購置人參的能力都不再有,但是,固執迂腐如韓澤,卻依舊不言放棄。
麵對如此的韓澤,柳子盈看在眼中,急在心中,她心痛,焦躁,難過,因為她從來不知道,原來一個人可以如此之傻,真的可以為了一個完全不相幹的病人傾盡所有,但是她卻更傻,愛慕上了具有如此脾性的韓澤,因此,柳子盈開始為韓澤承擔,也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從商的念頭逐漸在柳子盈的腦中興起。
柳子盈的家境雖非大富大貴,但其從小在父母的嗬護之下長大,衣食無缺,還從未麵對過資財皆無的困境,此外為了安全起見,她在每次外遊之時,隻會帶上少許可以傍身的盤纏,待盤纏用盡,再用私章到特定的銀號取用,而且每次取用的份額皆不多,不過,她在銀號存入的銀兩亦有限,全部取出來,亦隻能為韓澤分擔一時,不過眼下別無它法,她思疇著,先解了目前的燃眉之急再言其他。
於是一日,柳子盈趁韓澤外出采藥之際,一路顛簸,去了祺城的銀號,取出了她存入銀號的所有銀兩,並且傾盡了幾乎所有購置了人參,然而資財耗盡,卻隻購得寥寥幾株人參,看著手中根本撐不了幾日的人參,柳子盈甚是苦惱,其實,她亦想過寫信向父母求助,但是祺城距離家鄉青州,相隔千裏之遙,信箋一來二去,耗時太長,再者,她已許久都不曾歸家,生怕家書一至,父母便會催促自己歸家,更何況現在她遇到了心儀的男子韓澤,哪裏會舍得與他長時間的分隔兩地。
而且,她的心中還有一種隱憂,憂心父母不肯接受韓澤,婚姻之事,大都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自己的父母再性情開通,應該也不會接受她與男子私定終身之事,更何況韓澤是如此地貧窮無名,即使他有著滿腹的才情,風儀無雙。
柳子盈正在為人參苦惱之際,突然聽到路人都在奔走議論,言談祺城之東的怡琴大會,此會乃祺城之首富發起,祺城首富其人,不禁善於經商,而且還極好風雅,閑暇之餘,常常會出資發起一些類似於詩會和聞樂的風雅大會,此次便是品琴,於此,柳子盈起先並不予理會,但是她卻聽到了一言——
若是參與者能夠在怡琴大會上拔得頭籌,不僅可以拿走首富珍藏已久的珍稀古琴,而且還會得到黃金一千兩的嘉獎。
頃刻間,正在為銀兩發愁的柳子盈心動了,她不加思慮地跟隨眾人走向了怡琴大會的舉辦之所,同時,亦走向了自己平靜人生的轉折點。
到了怡琴大會的舉辦場地,環顧周遭的布置,柳子盈亦不禁感歎祺城首富的風雅氣度,場地設在祺城一偶的祺水之畔,參與者競琴之所位於河畔的一亭閣之內,而此時恰至春日,滿目望去,春意盎然,草木青蔥,繁花吐苞,流水潺潺,與高雅熱鬧的大會場景可謂相映生輝。
到達之後,柳子盈先是立於一側,靜靜地聆聽了片刻,參與者的琴藝的確精湛,餘音繞繞,沁人心肺,令柳子盈驚訝的是,參與者中竟不乏美貌的名門閨秀,再聽著旁邊眾人的低聲議論,才知這些名門閨秀之所以參與此會,其實並不為錢財,而隻是為了天闕才女的名聲,在如此風雅的大會上,一旦成名,那麼在未來的婚事上,這些名門閨秀便會擁有一道額外的不菲籌碼。
參與之前,柳子盈特意去看了看參與告示,其實,參與的條件有些苛刻,高超的琴藝自不必言,除此之外,還有兩條,一條是參與者的身份信息,必須要真實詳盡,另外一條便是容貌,參與者的容貌必須出眾,而對容貌的要求是祺城首富特地強調的,因為他曾言道,琴音之美,須得容貌烘托,儀容美,則琴音美,儀容醜,則琴音失色。
見到這樣的參與告示,柳子盈先是有些不快,不過她看了看已經參與的眾人,在容貌方麵,確實出眾,而且在彈奏之前,都會由專人先高聲報出身份信息後,再行上場彈奏。
為了誘人的一千兩黃金,柳子盈隻猶豫了片刻,便決定參與,她先是找了一處僻靜之所,洗去了自己臉上偽裝的疤痕,而後再細細整理了儀容,覺得沒有不妥後,方才徑直走向了參與的候選台。
柳子盈的出現頓時引來了不小的轟動,負責登記身份信息的下人一時間呆滯當場,竟然忘了詢問她的身份信息,再後來,祺城首富出現了,見到柳子盈,他亦是一臉驚愕,好半天才緩過神來,而後躬身親為,親自登記了她的身份信息,柳子盈當然沒有提供自己的真實身份信息,她杜撰了一個假名,喚作秦悅娉,來自祺城的秦月山莊。
見到柳子盈後,因祺城首富太過驚豔,一時間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宛然忘了祺城根本沒有秦月山莊這個地方,更不曾問她秦月山莊究竟位於何地。
怡琴大會的參與者,大都自備瑤琴,但是柳子盈卻什麼都沒準備,見狀,祺城首富不僅沒有責怪,而且還殷勤萬分地為她準備了幾把上好的古琴,由她自行擇選,在眾多的瑤琴中,柳子盈一眼便看中了一把海藍色的犀型瑤琴,因為此琴的琴身顏色不僅是她喜歡的,而且上麵還刻有她比較鍾愛的百合花細紋,而此琴便是後來的“錦瑟”。
假作秦悅娉的柳子盈在怡琴大會上一曲成名,而後謎一般的消失無蹤,美人曇花一現,風姿猶如神祗,成為了世人心中一段不滅的傳奇,怡琴大會過後,世人爭相探聽秦月山莊的所在,亦爭相尋覓秦悅娉的身影,卻再難覓其跡,長此以往,待再提及秦悅娉,提及從未傳出婚訊的佳人,世人皆遺憾萬分。
柳子盈自己亦不曾想到,自己在彈琴的過程中會出現異象,無計可數的彩蝶仿若亦被空靈的琴音吸引,一隻一隻紛紛飛來,在她的身邊重重環聚,翩翩飛舞。
柳子盈的出場本來就讓眾人驚豔,再加上這一幕幻美瑤碧的異象,眾人更是驚在當場,紛紛睜大了眼睛,呆呆地看著眼前這不可思議的景象。
理所當然地,柳子盈在怡琴大會上拔得頭籌,她不僅贏得了古琴,還贏得了一千兩黃金,然而,她並沒有接受另外的古琴,隻是帶走了自己比較鍾愛的瑤琴“錦瑟”,其實,彈琴之後,因為人潮湧動,爭相向她圍靠而來,一時之間,她不便馬上脫身,於是便順應了祺城首富的請求,到了他為她安置的歇息之所,並且首富還為她安排了貼身侍候的侍女。
柳子盈遊曆多載,自然懂一些防身和隱匿之術,所以她趁情勢和緩,服侍自己的婢女不備時,將其迷昏,而後換上婢女的衣服,喬裝改辦離開了祺城首富為她安排的歇息之所,由於瑤琴太過顯眼,加之不好攜帶,所以她先找了個妥當的場所將瑤琴藏好,隨後攜帶上在怡琴大會上贏得的千兩黃金銀票,打算返回山穀,她之所以沒有立刻到銀號將銀票兌換成現銀,是因為怡琴大會剛過,城裏到處是打聽和尋覓她蹤跡的人,再者,首富開具的銀票是有特定標記的,此下她若去兌換,定會被人認出,因而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她覺得還是再等一段時日,帶著銀票去別的郡城銀號去兌換現銀。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神經太過敏感,從祺城首富為她安排的處所出來之後,她一直覺得自己的身後有人跟隨,然而待她回頭尋找,並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之處,她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臉,那道掩飾用的疤痕還在,於是她籲口氣,繼續行走,這時,她的目光一移,突然間怔住了,因為她似乎看到了韓澤。
見到韓澤,她頓時歡喜萬分,不過她歡欣的同時,她又覺得有些奇怪,故此,正是她遲疑的這一刹那,韓澤便消失在了她的視線之中。
如果她沒有看錯,適才她見到的韓澤有些奇怪,他穿著一身她從未見過的華服,渾身透著一種難以靠近的疏離和冰冷,而且其身後居然還跟著兩個侍衛模樣的人,一看便知是貴胄子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有些猶豫,並沒有馬上走上前去辨認。
待醒悟過來,她頓時有些著急,於是打算加快腳步去追趕韓澤,這時有一個人適時地拉住了她,她停頓下來,轉首視之,不禁目瞪口呆,此人竟不是別人,恰是韓澤。
她疑惑不解地望著他,且緊緊地盯著他,從上到下地仔細審視和打量他,他還穿著早上出門時所著的青袍,隻是一臉不掩的疲倦之色。
見柳子盈神色異樣,韓澤奇怪地問道:“子盈,你何故如此看我?難道我身上…有何不妥嗎?”
柳子盈漸漸回過神來:“剛才那個人……”
“什麼人?”
柳子盈突然不知道該如何措辭,隻得呐呐道:“我剛才看到了一個人,很像你,還以為是你,和你實在是……太像了。”
韓澤聞言,臉色頓時有些暗沉,不過最後他還是彎了彎唇角:“是嗎,居然還有此等奇事!”
還不待柳子盈回答,韓澤便緊接著問她:“子盈,你怎麼來祺城了?”
柳子盈不答反問:“那你呢,不是上山采藥去了嗎,怎麼也來這裏了?”
韓澤苦澀一笑:“因為一連兩日俱未食人參,雨兒的病情又有些嚴峻了,加上上山尋藥無果,我打算將那副鬆鶴圖當賣掉,換些銀錢,好買幾株人參。”
雨兒便是那位獵戶的獨子,正身患重病。
聞之,柳子盈不禁大吃一驚:“那幅畫,是你母親留給你的啊,你怎麼能……。”
韓澤一直視鬆鶴圖為珍寶,這次卻打算把畫當賣掉,可見真的是無計可施了。
“身外之物罷了,哪有人命重要,到時候,待我寬裕了,再把它贖回就是。”
雖然韓澤盡量將事情言語得輕巧,但是聽到柳子盈耳中,卻並非如此,柳子盈並非聖人,她雖然亦心疼雨兒年幼,便身染重病,受盡苦楚,雖然她亦不反對韓澤竭盡全力為其診治,但是天下人卻沒有人如韓澤般,為了病人,將自己置身於如此難為的境地,甚至還要當掉自己的珍視之物,所以,柳子盈多日積累的委屈、不滿和憤怒徹底爆發:“韓澤,做人行事不該如此的,己身周全,才能顧護他人,近段時日,你為了雨兒,傾盡所有,現在甚至還把母親留給你的字畫都要當賣掉,不過字畫當掉之後,又能撐得了幾時?雨兒的病又並非是一日兩日便能醫好的事情,你現在當字畫,明日又該如何呢,真到了一無所有的時候,你又該怎麼辦?韓澤,你可有想過我的感受,我們現在還未成婚,一旦成婚,以你的行事態度,你可能護顧了我?不言其他的風花雪月,最起碼的,我們可否能安然果腹度日?”
韓澤唇角的笑意漸漸斂起,臉色愈發陰鬱,他深深地,目不轉睛地望著柳子盈,似乎有些不認識她。
好半天,韓澤才慢慢答道:“子盈,你應該知道,我的本性一向如此,我無法眼睜睜地看著病人在我的眼前煎熬死去,即便我力量微薄,我亦要拚盡全力去嚐試,或許這樣的我顯得迂腐可笑,但是我卻不能輕言放棄。”
“我一向自負豁達,卻沒想到原來亦是自私之人,這一段時日,隻想著自己,竟忽略了你的感受,我本以為,你是理解我的,可以跟著我吃苦受累,沒想到卻是自己的自以為是,現下仔細思來,我還真是錯得離譜。”頓了頓,韓澤遂對她正色道:“不過子盈,我想現在應該還不算太遲,如果你以為我貧寒無靠,或者你已經對我失望,你…完全可以離開山穀,再另擇他人,因為我知道,一直以來,我都不是你合適的夫婿對象。”
韓澤的話讓柳子盈如曆冰窟,她睜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韓澤,似乎不相信如此決絕的話能從性格一向溫潤的韓澤口中言出,她緊緊攥住廣袖中裝著人參的包裹,隻覺得無盡無涯的悲傷和失望將自己一圈一圈環繞,她很想大聲地告訴韓澤,我何嚐不理解你,何嚐不知道你的心思和堅持,若非如此,我哪裏肯費盡心思為你分擔?現如今,隻是一次憂心中的不滿和發泄罷了,你非但不自省來安慰我,居然就這麼輕易地打算要放棄我們之間的情誼,韓澤,你教我何其心涼!?
然而,待爭辯的話到了嘴邊,柳子盈卻發現自己竟沒有了辯解的心情,她隻覺得自己的心中無限悲涼,慢慢空無,於是,她對他蒼然一笑:“韓澤,我的心意若何,你不會不知道,但是你卻罔顧我的真心,如此隨便地輕言放棄,還…真是讓我失望!”
韓澤聞言,臉色漸漸發白,他緊抿著薄唇,一語不發地望著她,並沒有一絲想去挽回和認錯的鬆動表情。
柳子盈愈加失望,於是她將裝人參的包裹取出,粗魯地塞給韓澤,又哀哀地望他一眼,遂決然地背轉過身,小跑著遠去。
離開的柳子盈雖然悲憤,但心中卻一直期盼著,期盼著韓澤能夠及時追來,如若他疾步追來,那麼她便原諒他,但是韓澤卻沒有,任由她孤伶伶地奔跑而去。
柳子盈沒有返回山穀,其實她亦沒有離開祺城,隻是在祺城的一家客棧住了下去,起初她甚是氣怒,惱怒韓澤的無情無義,就如此放任自己離開,不管不顧,她亦曾想過就這樣離開祺城,索性返回青州算了,但是待怒火平息,她便又開始為韓澤著想,韓澤彼時正掛心著雨兒的病情,所以才沒有及時追來,待他為雨兒送去人參,應該就會來找自己了吧,那麼到時候,自己就原諒他,她自我安慰地如是想著。
但是三天過去了,韓澤都沒有找來,柳子盈既生氣又矛盾,生氣韓澤幾天過去了,韓澤都沒有來找尋自己,矛盾到了此時,自己居然還在為韓澤著想,替他的無影無蹤尋找各種可以開脫的理由,或者是被雨兒的病情絆住了,或者是上山采藥遇到危險了,受傷了?
……
如此一念,柳子盈便再也在客棧裏待不下去了,當天便返回了山穀,山穀中韓澤的茅屋中,空無一人,韓澤此時並不在家。
柳子盈在茅屋中等了一日,韓澤都沒有歸來,甚至到了晚上還沒有歸來,翌日,天才拂曉,心焦難耐的她便去了獵戶雨兒家,然而令她詫異的則是,雨兒家的房門緊鎖,竟然亦空無一人,因雨兒一家是獨自隱居於深山裏的獵戶,周遭並無其他鄰裏,故此,毫無所獲的柳子盈隻好帶著焦躁回到了茅屋中。
漫長無涯的等待中,柳子盈開始恐慌,恐慌韓澤人跡不查,是不是真的如她猜想,遇到了不測,而在她正憂心難耐的時候,韓澤終於出現了,帶著一身的行色和疲憊,出現在了茅屋的外麵,柳子盈頓時大喜,未等韓澤言語,遂直直地撲入了他的懷中。
韓澤的身體先是微微僵硬,而且緩緩放鬆,之後他伸出手臂,緊緊地環住了她,且擁她入懷,當夜,兩人拋開了一直謹守的禮節,真正地在了一起。
事後的翌日,韓澤簽了一份婚書給她,她看著婚書上韓澤寫就的名字,不禁有些稀奇:“你不是一直習隸書嗎,怎麼現在改寫成了篆書,這種字體是最難寫的,我之前都不曾見你書寫過。”
韓澤繾綣地擁著她,眼中滿是柔情:“你難道忘了昨晚我的話?”
思及昨晚的情景,柳子盈頓覺羞赧不已:“你真的不再行醫了?”
韓澤頷首:“人生在世,情意為重,那日你生氣跑開之後,我之所以沒有立馬追去,就是在反省自己,反省自己一直以來的為人行事,是不是正確可取,加之這些天你都不在我身邊,我俱憂心忡忡,心不在焉。經曆了此事,我更深刻地認識到,若是我身邊沒有了你相隨,行醫救人又有什麼意義?所以,我情願為了你,不再行醫。”
聞言,柳子盈有些踟躕:“……那雨兒的病呢,難道…你以後都不再管了?”
韓澤未答,反而轉移了話題:“你聽聞過祺城首富霍羌此人嗎?”
思及怡琴大會,柳子盈不禁頷首以對。
“霍羌此人,一向自負風雅,所有書法中,他最嗜篆書,他無意中發現我寫的篆體甚有風骨,遂產生了惜才之意,想讓我成為霍家的西席,專為他賦詩題字,你亦知道我的性情,不喜束縛,所以一直沒有應諾,因為雨兒的病情嚴峻,思疇之下,我便到了霍家去拜訪霍羌,我答應每月為他題字一幅,不過他需幫我妥善安置雨兒一家,而且還必須要長期提供人參給雨兒服食。”
“那霍羌,他…答應了?”
“霍羌之富,旁人無可計量,區區人參,與其而言,並不算什麼,為了鍾愛的字畫,哪裏會輕易拒絕?再者現在,雨兒的父母不求勞資,心甘情願地在他的農莊裏耕作,嚴格而言,他其實並沒有損什麼。”
“雨兒父母去了他的農莊?”
“是。”韓澤頷首道:“雨兒父母不要一分薪俸,隻求一日三餐溫飽,和雨兒服食的人參能夠長期續供。因為不放心,我跟著雨兒一家一起去了農莊,那裏的條件不錯,土地肥沃,收成充盈,雨兒一家算是找到了長期的依靠。”
柳子盈心裏的疑問漸消:“那這些天,你一直都在農莊裏待著,所以才沒有回山穀?”
“因雨兒一家去的農莊在別的州郡,所以來返一遭,耽誤了些時日,安置好他們一家後,我便匆忙返回祺城尋你,但卻遍尋不見,因此決定返回山穀來碰碰運氣,沒成想你真的在這裏。”
柳子盈心中漸漸溢出一絲甜蜜,不過轉而一念,她又多了一份自責:“其實,那日與你置氣,我並無讓你放棄行醫救人的打算。”
韓澤眼中的溫柔之色更濃:“我知道,我統統都知道,我之所以決定不再行醫,是因為自己倦了,和你並無關係。”
“你自幼與醫術為伴,猛然不再行醫,亦就等於沒有了精神寄托,會不會覺得無趣?”
“傻丫頭,有你在我身邊,我怎麼無趣?”聞言,韓澤居然爽朗一笑,而後回身一轉,將她攔腰抱起,順勢吻住了她小巧的耳垂,極盡纏綿之姿:“不再行醫,我們還有許多事情可以做,比如,遊盡天闕的大好河山,閱盡世間的繁花美景,再比如現在,紅綃暖帳,之後你再為我生一個如你一般同樣美麗絕世的女兒……”
韓澤未完的話音消失在情動的呢喃之中,之後室內的氣氛驟然升溫,轉而是一片難以言盡的旖旎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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